素娥被酒嗆的一直咳嗽，臉上也火辣辣的，小玖看著她要哭的樣子，笑岔了氣。

可笑著笑著卻又嘆起了氣來，一屁股坐在一邊，說道：“也不知道現在銀鈴怎麽樣了，應該回樾陽老家了吧。”

素娥也有些難過，小聲說：“樾陽比晉陽城暖和，銀鈴跟陛下一樣，也怕冷。”

說著說著，素娥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掉到冰面上，將剛從天上飄下來的雪花融化成了水，可能一會兒又要變成冰。

小玖深吸一口氣，給素娥擦了擦眼淚說：“你啊，怎麽老愛哭鼻子，冬天可不準哭，不然要把臉凍壞了。走吧，我們去別處玩。”

小玖帶著素娥去花園，因為這裏多少還有些花草要供觀賞，宮人們不敢偷懶，勤快的換著火炭，雪落到了這裏，也凝不成冰，只能化成水。

素娥被小玖拉著來到花園，小玖命花園裏的宮人拿來做孔明燈的材料，動手做了起來。

“陛下，你這是幹什麽呀？”素娥奇怪的問。

小玖一邊紮燈籠，一邊說：“嗯……我在一本書上面看到的，這叫孔明燈，把心願寫上去，它會把你的願望帶到天上去，給神仙看，神仙呢就會幫你實現願望！”

看著小玖一板一眼的說，素娥驚喜的追問：“真的假的？”

“嘖，朕可是君無戲言，一言九鼎！你還不相信皇上？”小玖瞪著眼睛說。

素娥像是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信信信，奴婢當然信！這要怎麽寫，只要寫在這白紙條上就好了嗎？”

小玖把筆墨遞給素娥說：“嗯，寫好了用火折子點起來，它就會飛走啦！”

素娥歡喜的拿了一個做好的孔明燈跑到一邊，咬著筆端卻不知要寫些什麽。轉頭偷偷看了一眼小玖，她也跟自己一樣，一副無從下筆的樣子，口中不自覺的哀聲嘆氣，似乎有什麽心事。

素娥卻忽然想到了什麽，在白紙上奮筆疾書，隨後用火折子剛要點起來，小玖便湊了過來：“寫的什麽啊？”

素娥一楞，趕緊慌張的捂住紙條，結結巴巴的說：“不……不能看！陛下不是說，叫別人看到就不靈了！”

小玖不屑的一撇嘴：“不給看拉倒！”

兩人將孔明燈點燃，一撒手，孔明燈就搖搖晃晃的真的飛到了天上。那點點火光將還在半空中飄灑著的雪花，照的更加清晰。黑夜溫柔如水，籠罩著燈火通明的燕宮。

小玖跟素娥兩人擡頭，看著徐徐上升的孔明燈，素娥雙手合十，握成一個拳頭捧在胸前，閉上眼默念著什麽。

小玖看著自己哪一盞飄忽不定的燈，深吸一口氣，同樣閉上了眼，感受著星星點點的雪花，絲絲涼涼的落在自己的臉上，一下子融化為水。

“看，又是一年了。”

風無月傍晚時分喝了些酒，心中卻是不願意來這年宴，可還像是記掛著什麽，準備閉上眼歇一會兒再來。可這眼睛一閉上，再睜開，竟是這個時辰了。

風無月見天色已晚，外面還下著小雪，本不想去了，可想到那廣明殿內，還有個人傻兮兮的在喝酒，這才換上了官服，往宮裏走去。

風無月帶著青蘿進宮，兩人沒走一會兒，青蘿就忽然指著天空上的點點通明，驚喜的說道：“大人你快看，那是什麽！”

風無月止住腳步，擡頭一見，那燈居然在天上飄，老遠看去，就像是點綴在黑夜的繁星一般耀眼，忽閃忽閃，好看極了。

大概是小玖跟素娥最先放的那兩盞，順著風飄到了這邊來，眼尖的青蘿指著最近的一盞說：“大人你看，那燈上似乎有字！”

風無月眉頭一蹙，第一反應還以為這是誰放出來的求救信號，立刻抽出腰間折扇，向著那孔明燈的方向一甩，一個鋒利暗器便飛了出去，準確無誤的打中了那盞燈。

孔明燈被打破，沒一會兒就掉了下來。風無月循著方向走去，將地上的紙燈撿起來，再看那紙條上的字。

上面的字被雪打濕了不少，可還是能隱約可見。

“願相國大人快些出現，了卻陛下掛念之心。——許願人，素娥。”

風無月拿著燈的手有些發顫，心中卻不由開始跳動。

素娥湊上前問：“大人，上面寫了什麽啊？”

風無月將紙條收起來，攥在手中，擡頭看著孔明燈飄過來的方向，問道：“素娥，那邊是什麽地方？”

素娥朝黑暗中望了幾眼，答道：“是花園。”

風無月的心中百般糾結，他仍記得上次對素娥說過什麽，但這手裏的紙條，卻令風無月站在原地寸步難行。

他更明白的是，自己的心早就飛到花園那邊去了，留下的軀體站在雪中，也無非是在做著最後的抗爭。

“大人？”素娥輕輕叫了一聲。

風無月回過神來，腦海中卻滿是小玖在雪裏歡聲笑語，醉態百出的樣子，終於還是說道：“素娥，我隨便走走，你不用跟著了。”

素娥看著天上的孔明燈，點頭：“奴婢遵命。”

她知道，風無月去找小玖了。

滿無盡頭的宮路上，被這新年的燈火照的通亮火紅，素娥落寞的孤身一人走在紛紛飛雪當中，使勁兒的憋著眼淚。

風無月腳步不停的往花園走著，暖意襲來，梅花枝頭肆意綻放，淩亂了視線。撥開朵朵襯著白雪的寒梅，豁然燈火明朗，那一襲龍袍的女子，就在花枝深處，提筆寫著什麽。

她微微低頭，認真的樣子，就像是跟這夜色融到了一起，讓人不敢打擾。

素娥無意間回頭，驚訝的見花園那邊，風無月居然立身在那，捂著嘴巴小聲道：“我的願望實現了！這是真的！”

小玖皺眉說：“你嘟囔什麽呢？”

素娥激動的搖頭：“沒什麽！奴婢……奴婢肚子疼，先走了，陛下在這等奴婢！”

小玖頭也不擡的繼續紮著孔明燈，不耐煩的擺手：“快去快去。”

風無月踩著落雪，走到小玖身後，小玖低聲：“這麽快就回來了？哇，你不會是就地解決了吧？被發現可是要扣月俸領板子的！把漿糊拿來，我今天要做一百個，雖然我的願望可不止一百個，但就勉強將就一下好了。”

風無月什麽都沒說，把小盆子裏的漿糊遞給小玖。

小玖接過來的時候也沒察覺，一邊做一邊哼著歌，風無月聽不清她在唱什麽，只覺得調子好聽，自己從未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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