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覓離開的時候，滿是興奮，小玖知道，他一定是去打探紅蝶的消息了。

這殿內醉的醉，睡的睡，也沒剩幾人。

小玖命宮人把寧月白送回了宮去，蘇止淮卻口齒不清的堅持自己能走！小玖拗不過，只好讓他自己走，誰知道這不爭氣的家夥，出門就摔了一跤。

司雪衣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宮人將他來時的青色披風遞過來，給他系上。

小玖轉眼看著司雪衣，剛要開口，卻打了一個嗝，也有些暈乎乎的問：“想不到……司君的酒量，這麽好！改日朕一定去長信殿，把你喝倒！”

司雪衣上前扶住搖搖晃晃的小玖，笑道：“陛下還是少喝點酒吧，好不好？”

小玖笑瞇瞇的說：“朕見你今日沒吃多少東西，是不是吃不慣啊，這冬至啊，都是要吃餃子的，北燕吃的都是肉餡！朕聽說，南椋吃的都是糖餡兒，司君，南椋的餃子……”

不等說完，素娥就尷尬的輕輕拉扯了小玖一下，說道：“陛下，司君大人已經走了……”

小玖納悶兒的一回頭，見這殿內只剩下殘席跟自己了，撓了撓頭稱：“算了，收拾了吧。”

秋桃上前行了一禮：“陛下醉了，奴婢扶您回章德殿吧。”

小玖長舒一口氣，擺手道：“朕有點熱，我們出去走走吧。”

冬至一到，天色也短了，吃過了飯，這會兒出門已經接近暮色了。寒氣明顯的開始席卷北燕，小玖披著繡有飛龍舞鳳的輕絨披風，手裏抱著暖爐，在宮中閑逛。

不知為什麽，腦海中卻總是回想起賀蘭霜哀求自己的樣子，那麽卑微，那麽可憐。

小玖嘆了口氣，忽然有些好笑的想著，這會兒風無月在幹什麽？冬至的時候，一家人團圓，圍坐在一桌上，歷數一年的勞動成果，吃著熱騰騰的肉餡餃子，抱著暖爐相談甚歡，該是多麽愜意的生活。

那風無月呢，他的家人呢？小玖似乎從未見過他的家人，那冬至的時候，他在幹嘛？

“陛下，太陽落山了，風大了，我們回宮吧，當心著涼。”秋桃在一旁說。

小玖酒勁兒未過，只覺得渾身發熱，搖頭道：“朕熱的慌，你先回去吧，朕自己走走。”

“那奴婢陪著陛下。”秋桃眨眼稱。

小玖轉頭看她已經通紅的小臉兒和鼻尖兒，捏了一下說：“快回去，朕自己走走。”

秋桃害羞的一低頭，只好答應：“那陛下千萬要小心點。”

秋桃走後，小玖四處晃蕩著，過往的宮人行色匆匆，見到小玖也只是畢恭畢敬的行禮，待小玖走過去，再起身繼續離開。

小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了什麽地方，只是一擡頭的時候，見這池子有些面熟。想了好半天，才記起是這池子叫液華池，水深的很。

可再一往池子裏看去，中央的小暖亭裏，似乎有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夕陽下落，光線變得昏暗，喝醉了的小玖，也分辨不清那兩人是誰，只是依稀覺得熟悉。

隔著液華池，小玖饒了好一段路，才走到那暖亭附近，誰知道靠近一看，這兩個人居然是青蘿跟風無月……

“風無月？你……你怎麽在這？”小玖上前，揉了揉眼睛問道。

風無月轉身，看到小玖的瞬間，眼中似乎有種異樣的光彩，不知是驚喜還是期待。

可面對小玖，風無月還是一臉冷漠，只是打量了幾眼，冷聲問：“你喝酒了？”

小玖坐到一邊，點頭笑：“是啊，今日是冬至，高興，就多喝了點。”

風無月看著小玖醉態百出，神色迷離，言語之間也滿是醉意，皺起了眉頭。

小玖則是掃視了一圈兒，看著桌上的溫酒，好笑的說：“大人真是有雅興，這麽冷的天，不在相國府裏暖著，跑到這液華池來，也不怕喝多了掉進這池中，被水鬼抓去，這池子很邪門兒的……”

“青蘿，我們走。”風無月轉身便要離開。

小玖卻一把抓住風無月的衣袖，含糊道：“別走，朕有話跟你說……”

風無月停住了腳步，背對著小玖，許久才開口：“青蘿，你先下去。”

青蘿楞了一下，幽怨的看了一眼小玖，低聲道：“是。”

“什麽事？”風無月轉過身，自上而下的看著小玖問。

小玖擡頭，抓著風無月的衣服，踉蹌著起身，醞釀了半天才說：“皇姐她……對你心意，你應該都知道。”

“這就是你要說的？”風無月忽然神色一變，轉身欲走。

小玖卻死死的拉著他繼續說：“她今天為了你來求我，求我不要把你搶走，簡直是可笑……我告訴皇姐，你恨不得我早死，這種擔心簡直是無稽之談，你說好笑不好笑？”

風無月冷眼笑：“好笑。”

小玖扯著風無月，轉到他面前，低聲說：“我們之間的恩怨，無非是牽扯了北燕跟權政。皇姐之前雖有錯，但也都是為了你。如今她願意改過自新，朕也不計前嫌。你看，她等了你那麽多年，要不你就隨了皇姐的心願吧。她是長公主，你是相國，也配得上你……”

小玖自顧自的說著，卻不知為何心中一陣空落落的，哪怕是成人之美，竟有些低落。

風無月就這麽看著小玖，她並未註視自己，只是低頭喃喃自語。

“本相的事，不用你操心。”風無月說。

“皇姐她對你真心實意，她做的事也都是為了你，你比誰都清楚。難道你就這麽晾著她，讓她繼續等到人老珠黃？還是說，你不喜歡皇姐？”小玖抓著風無月問。

“你煩不煩？”風無月甩開小玖的手，怒聲問。

小玖卻被風無月一甩，腳下一滑，直接倒退了幾步，跌到了暖亭的圍欄旁。一個慣力，身子便向後仰去，眼看就掉進了液華池中。

小玖驚呼一聲，雙手胡亂的抓著空氣。風無月瞳孔一顫，一步上前，準確無誤的將小玖大力拉扯回了懷裏。

那溺水之痛，瞬間湧上小玖的腦海，小玖嚇得使勁兒抱緊了風無月，渾身顫抖的閉緊了眼睛，驚叫連連。

風無月從未見過如此害怕的小玖，看著桌上的酒盞，任由小玖抱著，冷聲嘟囔：“膽小鬼……”

而此刻，液華池的另一邊，碧兒端著醒酒湯走進，小心的說：“長公主，這醒酒湯快趁熱喝了，我們再回府。”

碧兒見賀蘭霜一動不動的望著前方，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不遠處的暖亭裏，小玖正緊緊的抱著風無月，而風無月卻也沒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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