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玖笑了：“信你？皇姐，朕一直都很信你，可你呢？百般欺瞞，甚至一直對朕懷有恨意，上次你醉酒同風無月說的話，朕全都聽見了。你問朕恨不恨你，你可還記得朕是怎麽說的？”

“不恨……”賀蘭霜說。

小玖點頭：“沒錯，朕不恨你。因為從你打心底疏遠朕的時候，跟朕就沒什麽關系了。沒錯，你是裝的，可朕也是裝的，所以我不怪你。不管你到底是恨我，還是嫉妒我，還是其他的什麽，我只當做你是個尋常人而已。”

賀蘭霜臉色大變，沒了剛剛的哀求，而是苦笑：“所以，你早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裝的，對麽？”

小玖轉眼，甚至不願意多看賀蘭霜一眼，大方的說：“沒錯，在外人看來，你是我的皇姐，對我百般照顧，善解人意，又深明大義，賢能淑德，這長公主之位也算是當之無愧。可你我都清楚，我們之間哪裏有什麽姐妹情誼，你對我殷勤，無非是因為我坐在這北燕的龍椅之上罷了。”

“既然你什麽都知道，為什麽不早點拆穿我？”賀蘭霜紅著眼，擡頭看小玖。

小玖說：“皇姐，你知道麽，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來了。你根本不是你，只是沈浸在你精心塑造的角色當中。可一旦你想脫身，摘掉這面具，就要剝皮動骨。我拆穿你又如何？還不是讓你更恨我？”

“是，沒錯，我恨你。可我知道你是我皇妹，我不願意傷害你。”賀蘭霜終於承認道。

小玖卻嗤笑：“不願意傷害我？那是因為我沒有碰你想要的東西，如果現在風無月告訴你，他愛上了我，皇姐，你覺得你會不會發瘋？”

賀蘭霜不由的攥緊了衣角，什麽都不肯說。但小玖早已知道了答案，也不想再問。

“事到如今，朕不怪你，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錯，你也是朕的皇姐。可從今日起，沒有朕的傳召，你不準進宮半步，也不準離開公主府。公主府內所有的宮人全部換掉，若是你想出去，必須向朕匯報。”小玖冷聲說。

賀蘭霜臉色蒼白的看她，扯著小玖說：“為什麽？你殺了我啊！我求你殺了我，我恨你！從你出生開始，明明我做什麽都比你好，可母皇的眼裏卻只有你！拋頭露面的是你，討人喜歡的是你！在母皇面前，我做什麽都不對，同樣是犯錯，你就是天真，我就是不懂事！憑什麽！就連我百般努力，到最後儲君的位置也是你的？現在證明了，你做了皇帝又如何，還不是要活在別人的掌控之中？母皇她會後悔的！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就殺了我，你關著我，便是要我生不如死！”

小玖推開賀蘭霜，終於說道：“對，我就是要讓皇姐感受一下！你養尊處優到現在，除了嫉妒就是算計，哪裏感受過？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麽？那個被你差點淹死在液華池的賀蘭玖知道，那個被你陷害毀了終身孫小姐知道，那個因你妒忌而同樣害了的銀鈴知道！這樣的事還要朕一件一件都說出來麽？”

這一次，賀蘭霜終於默許了，是的，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小玖的夢，是真實的。是這個身體賀蘭玖唯一留下來的。可賀蘭霜不知道，她所一心想要除掉的皇妹，早就死在她的手裏了，所以如今的小玖跟她本沒有半點關系，那又何談愛恨一說？

沈默，二人都是沈默。打破這沈默的，是刑部的掌事，一來見賀蘭霜跌坐在小玖面前，甚為驚訝，卻又不敢多問，只是小心謹慎的說：“陛下，風無月已經帶去了內堂，會審馬上開始了，還請陛下移駕……”

小玖深吸一口氣，說道：“好，朕這就去。對了，把長公主也帶上。”

小玖之所以帶著賀蘭霜，便是要讓她看清事實，風無月是死是活，都不是她能左右的，更別談她想要扭轉自己的命運了。

內堂之上，刑部尚書坐在最上，小玖僅坐其次旁聽，朝中諸位元老重要官員坐在另一側，使臣和外戚坐在後面。四周和內外都被禦林衛團團圍住，森嚴的很。

內審依時開始，刑部尚書宣帶風無月上堂，隨後是此次勢在必得的梁禦史。小玖知道，大概這四周的官員，早就被他買通了。

內審開始，尚書依照慣例詢問了麒麟臺一事的縱火事件。梁禦史也不慌不亂的聲稱自己找到了內務苑和禮部的證人，還有宮外煙火商的證人，皆能證明這煙火有問題，是風無月故意命他們安排好，準備火燒麒麟臺，趁亂謀害皇上，再計劃篡位的。

內務苑和禮部的人顫顫巍巍的走上來，瞄了風無月跟小玖一眼，斷斷續續的承認，是風無月讓他們多裝分量十足的軍需火藥，麒麟臺的宮人也稱，風無月早有交代，一旦起火，就把火勢引到麒麟臺上，還在小玖的龍椅墻後，引了油，只要燒過來，小玖肯定跑不掉……

諸多的證據，完完全全的指向了風無月。小玖皺眉看著梁禦史越發得意的臉，心中很是舒服。再看風無月，事到如今，他居然還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好像說著一切都同他無關一樣。

尚書認真的聽著陳詞，還有這證人的證詞，使臣們也已經開始指指點點，私下裏討論著，這次風無月算是在劫難逃了。這所有的證據都天衣無縫，風無月根本無法逃脫，只怕是難免一死了。

“梁禦史還有要說的麽？”尚書問。

梁禦史看著身邊的風無月，得意的冷哼一聲，轉頭答道：“臣幾經晝夜調查，這所有的人證物證都在了，還請大人明察，公正審判。”

尚書大人點點頭，看著手中呈上來的所有證詞，還有種種證據，擡頭皺眉問：“風無月，你可還有話說？這縱火一事，是不是你主導的！你膽大包天，居然想要謀朝篡位，險些連累諸國使臣，你可知罪？”

風無月的手被鐵鏈緊緊的拴著，腳上也是那沈重的鐵環，可他還是一身整齊如初的官服，就連發絲都是一塵不染。面對刑部尚書的質問，風無月忽然笑道：“本相不僅無罪，反而還是立功。”

“你說什麽？”尚書不解的看著風無月。

而風無月卻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坐在一旁默然的小玖，小玖明白，平靜了這麽長時間，風無月終於要給自己平反開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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