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似乎恢覆了往日的平靜，可誰都知道昨晚那一場火，把麒麟臺四周燒了一遍，如今大家也都是人心惶惶，從早上開始，宮內對於風無月是縱火兇手的傳言，就開始四處流竄，不少的宮人都選擇相信梁禦史，畢竟梁禦史在朝多年，也沒做什麽特別出格的事，倒是風無月，叱咤風雲，獨攬江山，想要趁亂謀朝篡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人言可畏，小玖從那些宮人身邊經過，聽到這些極小聲的閑言碎語，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本打算前去見風無月一面，可素娥在一旁提醒自己吃藥，小玖才想起昨晚的事。

轉頭回到章德殿內，就見張禦醫在等自己。張禦醫見到小玖，也趕緊上前把脈，才稱小玖今天倒是沒什麽大礙，這祛毒和調理的藥，還是要吃的。

“張禦醫，真是勞煩你一大早就來操心朕的身子了。”小玖收起手腕，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張禦醫卻趕緊行禮：“陛下說勞煩的話，豈不是折煞老臣了。陛下的龍體才是最重要的，臣絲毫不敢怠慢！”

“朕聽說，張禦醫老家在舟陽縣，家中還有一個結發妻子，兩個兒子一個小女兒。上個月剛成了親，剩下張嫂獨自在家，不如接到晉陽來吧，日後張禦醫就在晉陽安家，朕……一日在位，便保大人一家安度晚年。”小玖說。

“陛……陛下，這……”張禦醫似乎不敢相信的看著小玖，瞪圓了眼睛看著小玖。

小玖知道，在這燕宮內，想要收買皇上身邊的禦醫，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也是自己一般不願意找禦醫來診治，無論是大病小情，被傳去了，讓別有用心的人知道，難免要作文章，像張禦醫這般盡心盡力，忠心耿耿，且有醫術超群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小玖自然決定借此時機，攏住其心，日後定當有受益之處。

“怎麽，大人這是高興的忘了謝恩？”小玖開玩笑說。

張禦醫聞言趕緊跪了下去，一個頭磕在地上，又是歡喜又是感激的說：“老臣多謝陛下！陛下待老臣恩重如山，老臣就算是豁出去這把骨頭，也定當讓陛下永享安康！”

“好了，快起來吧。昨日你說……那妒紅顏的毒，可確定是在香料裏傳播的？”小玖問。

張禦醫起身，解釋說：“麝香的味道較重，倒也剛好和罌粟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可若是單放的話，但凡學醫的人，也都能發現。陛下不喜香囊一類的東西，也沒有什麽戴在身邊的，只能放在陛下經常接觸的地方。可那人必然是想到若是有禦醫進出，就會發現，才將這東西摻到了香料裏一起熏，這樣就很難發現了。而且聽素娥說……陛下近來剛好在崇政殿放了熏香，所以……”

小玖的臉色越發難看，見張禦醫不好繼續說下去，自己也開口道：“朕明白了。素娥，你去棲雲軒，把止……把蘇公子叫來。銀鈴，你把剩下的香料拿來，讓張禦醫檢查一下，閑雜人等先出去，沒朕的旨意不準進來。還有，今日章德殿發生的事，不準傳出去一個字，不然朕就割了她的舌頭餵狗。”

“是……奴婢遵命。”

不過片刻，蘇止淮就來了。外面響起通傳聲，他一臉急切的走進了章德殿。一進殿門就直奔小玖身邊，滿是擔憂的問：“陛下，昨天麒麟臺失火，火一停我就帶著月白先走了，回去才聽說陛下暈倒了，可長公主下令不準探望，陛下可還好？”

看著他一臉不知情的樣子，小玖有些迷茫，但鐵錚錚的事實就擺在眼前，小玖不得不說：“朕沒事。”

“沒事就好……”蘇止淮長舒一口氣。

張禦醫在一旁不說話，小玖醞釀了許久才說：“你知道朕為何暈倒？正是因為這個東西……”

說話間，那剩下的半盒香料，被丟到了蘇止淮面前。蘇止淮臉色驟變，卻仍是一臉茫然的解釋說：“這？難不成陛下對花粉過敏？這個臣親自試過了，沒有任何問題，怎麽會讓陛下暈倒呢？”

小玖看了看張禦醫，張禦醫開口說：“蘇公子莫非不知，這香料裏有一味毒藥，名為妒紅顏，女子若是常受其熏陶，輕者頭昏不適，食欲精神不振，重者則……則昏迷不醒，甚至會絕孕啊！”

小玖臉色冰冷，蘇止淮聽完卻是震驚的連連後退，踉蹌著退到小玖面前，許久才說：“陛下懷疑，是我做的？”

小玖面對蘇止淮的眼睛，他就這麽盯著自己，像是那一汪清水馬上就要紛紛湧動而出一般，這種質問，卻奇怪的令小玖有些心虛，只能說道：“不是朕懷疑你，這香料出自你手，裏面的毒，怎麽解釋？”

蘇止淮忽然笑了，跪在地上說：“陛下贖罪，臣不知道，也無能為力……不過這確實出於我的手，陛下若是治罪，我毫無怨言。可陛下真的相信是臣君要害你？我就這麽……不值得陛下信任麽？”

小玖的心亂了，她早就告訴自己，不是蘇止淮做的，可那又是誰呢？

“止淮，你放心，不是你做的朕自然相信。可也得讓別人相信才行，朕再問你一遍，這當真不是你做的，對不對？”小玖鄭重其事的問。

蘇止淮也毫不猶豫的堅定道：“對！”

“那好，把章德殿所有的宮人，還有棲雲軒所有的宮人都叫來，朕要問問，這東西到朕手裏的時候，究竟有多少人經手。”小玖說。

這次，小玖下定決心找出真兇，若不是蘇止淮所為，自己也不會忍心讓別人汙蔑他。

宮人前來的時候，小玖看著跪在殿前的蘇止淮說：“你放心，若不是你做的，朕不會讓任何人陷害你，汙蔑你。”

一時間，小玖不知是不是錯覺，見蘇止淮的眼中竟閃著淚光，哽咽著說：“謝陛下……”

沒多久，兩個殿的宮人就都到齊了。前前後後，男男女女，跪了一整個章德殿。小玖坐在主位上，看著跪滿一地的宮人問：“大概半月之前，蘇公子采制花粉花瓣，制成香料送給朕，這些事你們可曾知道？”

眾人齊聲稱知道。小玖繼續問：“那從棲雲軒開始，那日香料被送到朕的章德殿，你們仔細的想，都有誰接觸過這香料。要認真想，一個都不能落下，誰要是記起自己碰了，也要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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