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手上的動作放慢了許多，背對著她，小玖不知道此時素娥面上的表情，只聽見她幽幽的說：“陛下不要這麽說……奴婢自幼跟在陛下身邊，如今也算是跟著陛下一起長大。盡管……這段時間以來，發現陛下的性情有些變化，不過奴婢卻覺得陛下比以前隨性多了，至少不再優柔寡斷。”

“那你喜歡現在的朕，還是從前那個唯命是從的賀蘭玖？”小玖轉過身，趴在浴池邊上，眨眼看著素娥問。

素娥一楞神兒，卻也說道：“不瞞陛下，奴婢更喜歡現在的陛下，敢想敢做，雖然……如今是相國大人在掌權，奴婢只是個宮人，從來不敢妄議朝政。但奴婢覺得，這樣的陛下才是最真實的，才稱得上是北燕的皇帝！”

小玖忽然笑了，擡起濕漉漉的手在素娥的鼻子上輕輕捏了一下，樂道：“你呀，就會哄朕開心！有時候跟你說說話，什麽不好的心情也就沒了。想了想，這都是上天的安排，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順從安排。”

素娥笑瞇瞇的看著小玖說：“陛下可是皇帝，想順從就順從，等陛下不想順從了，估計也沒人攔得住陛下啊！不過陛下放心，奴婢永遠都會站在陛下這邊的！”

小玖深吸一口氣，釋然的一笑：“你說的對，好啦，洗的差不多了。出去吧，估計禦醫來了。”

素娥攙著小玖出了浴池，換上了幹凈的衣服，出了披香殿。回到章德殿的時候，小玖見大家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可遠遠的就見廖梵還在殿內，不禁皺了下眉頭。

“陛下……廖公子還在，要不要奴婢讓他先回去？”素娥似乎看透了小玖的心思，低聲問道。

小玖望著殿內廖梵的身影，搖了搖頭說：“不用，你先下去吧，暫時不要讓別人進來，朕有話要跟廖公子說。”

素娥猶豫了一下，還是乖巧的點頭行禮道：“好，奴婢遵命。”

素娥離開後，小玖緩緩的走進了章德殿內。見到小玖的身影，廖梵也連忙走了上前，攙扶著小玖問：“陛下，你累了吧，臣君扶你進去休息。”

小玖沒說什麽，只是問道：“禦醫沒來麽？”

廖梵指了指偏殿說：“銀鈴已經叫了禦醫來，在偏殿呢。”

於是，兩個人去了偏殿。張禦醫小心翼翼的替小玖把脈，稱小玖不過是輕度的擦傷和摔傷，擦點跌打損傷的藥，再吃一些安神養血的藥就好了，並無大礙。

眾人這才放下心來，張禦醫剛要離開，小玖卻忽然叫到張禦醫：“張大人，等等。廖公子也受了傷，替廖公子也看一下吧。”

廖梵一楞，似乎有些不情願的委婉道：“陛下，臣君這不過是一點小事，不礙事的。”

小玖看著廖梵，認真的說：“都被劍賜的流了血，怎麽能是小傷呢？讓禦醫看看。”

在小玖的一再堅持下，廖梵還是不得不讓禦醫診斷。禦醫替廖梵重新換了藥，查看了傷口，並且包紮起來。轉頭對小玖說：“啟稟陛下，廖公子的傷口雖然不深，也不致命，但那劍上似乎有毒，這毒性緩慢，卻足以致命。但不知為何，從廖公子的傷口來看，這毒似乎已經被解掉了，只有餘毒在傷患處，多換幾次藥，長出了新肉就沒事了。”

小玖聽的跌宕起伏的，當禦醫說沒事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說道：“沒事就好，你記得每日給廖公子換藥，不要讓毒性蔓延到其他地方。”

“臣遵命。”張禦醫說。

小玖點頭稱：“你先下去吧。銀鈴，你也去忙吧。”

銀鈴略顯擔憂的看了看小玖，但見小玖一臉嚴肅的樣子，也不敢多問什麽，乖乖的行了個禮，連同張禦醫一起下去了。

偏殿內，又是剩下小玖跟廖梵二人。不等廖梵開口，小玖便滿是懷疑的問道：“廖公子，這劍上的毒，你是怎麽解掉的？”

廖梵皺了皺眉，不過卻似乎知道小玖要問這個，這大概也是他不願意讓禦醫查看傷口的原因吧。

可現在既然小玖問了，廖梵還是答道：“陛下……臣君熟悉各種稀奇古怪的毒，陛下應該是知道的吧……”

他這麽一說，小玖才想起上次對付恭親王的九龍環佩，的確是廖梵出的主意，這才消了點疑慮，轉口道：“這劍上有毒的事，你怎麽不說啊，萬一你解不了，中了毒可怎麽辦？”

廖梵擡眼看著小玖，問道：“陛下是在擔心臣君麽？”

小玖同樣答道：“你是朕的人，朕怎麽會不擔心你呢？”

廖梵沒有再說其它，兩個人又是一片沈默。小玖其實也在等著廖梵開口，在給他醞釀的時間，兩個人在等什麽，大家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了。

良久，廖梵還是沒說話，小玖則是深吸一口氣，看著廖梵問：“阿梵，你真的不準備給朕一個解釋嗎？”

廖梵緩緩走到小玖身邊，低聲問：“陛下是想問，臣君跟長公主的事嗎？”

小玖擡頭，略顯好笑的看著廖梵稱：“那不然呢？朕是不是要問，朕的廖公子在生死關頭，能丟下朕，去救朕的皇姐，只怕朕跟皇姐之間的感情，都沒有你們的親呢。”

“陛下，不是這樣的……”廖梵搖頭說著，小玖卻見他眼中湧動出的，是一種難以言表的哀傷。

可小玖卻終於忍不住了，甩開他的手，起身激動的說：“不是這樣？那是什麽樣？朕墜下山崖的時候你在哪呢？你一心要救的人，是皇姐？廖梵，你入宮以來，朕如何待你，你心裏清楚，你還打算瞞著朕到什麽時候？”

廖梵沈默不語，似乎始終在醞釀著要如何跟小玖說這件事。但小玖卻一點也不想給他思索的機會，直接繼續說道：“那次朕酒醉回來，你跟皇姐初次在宮中碰面，說了什麽，朕聽的一清二楚，你以為朕真的醉了？若是朕沒猜錯，你跟皇姐之間，早就認識，對不對？”

廖梵神色一動，但似乎也沒什麽太大的驚訝，只是擡頭看著小玖，安慰著說：“陛下，你別激動，你還受著傷，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好不好，玖兒……”

小玖紅著眼睛看他，哽咽著問：“阿梵，朕對你不好麽？為什麽連你也要瞞著朕？”

廖梵卻滿是哀傷的解釋說：“玖兒，你信我，我沒有……是，你知道的，聽到的，都是真的，我跟長公主，在進宮之前就認識，甚至……關系特殊。可自從我決定進宮之後，所有的心思都在陛下身上，從前的事，跟我不再有任何關系。”

“那你不打算告訴朕麽？”小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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