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寧月白攬著銀鈴的腰，將原本會摔在地上的銀鈴拉了起來。這近在咫尺的距離看他，銀鈴只覺他的每一根頭發都看的如此清晰。

幽幽的月光撒在二人身上，將本就俊美的寧月白，籠罩的更加令人無法轉移視線，他微蹙的眉頭，和輕啟的嘴唇，似乎就連他的呼吸都感受的到。

銀鈴從未有過的緊張，心跳在驟然加速，甚至瞳孔都在躲閃著飄忽不定……

寧月白這才發現，自己同銀鈴的距離如此之近，怕是一低頭，就能挨到了一起。這才匆忙送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咳咳，你沒事就好。”

銀鈴拼命的讓自己冷靜，行禮道：“多謝寧公子！”

“對了，你剛剛要說什麽？”寧月白轉頭問道。

此時，剛剛鼓起的所有勇氣，又在接觸到寧月白的一瞬間全部崩掉了，在銀鈴的眼裏，他太好了，根本不是自己一個宮人能忘乎所以的，想到這，銀鈴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麽，秋水閣到了，公子快些進去吧，奴婢還要回去照顧陛下呢。”

寧月白滿頭霧水的看著銀鈴，隱約覺得她有話要說，不過既然沒說，寧月白也沒多問，只是點頭稱：“好，你自己小心點。”

回章德殿的路上，銀鈴的心還是狂跳不止，她有點後悔自己剛剛的沖動，還好及時冷靜了下來。無數個聲音在腦海告訴銀鈴，自己只是個奴婢，且小玖待自己很好，絕對不能做任何背叛小玖的事情……

這一路上的漆黑與寂靜，也讓銀鈴清醒了不少，回到章德殿的時候，素娥已經給小玖都收拾好了。

見到銀鈴，素娥皺眉問道：“這麽晚了，衣服也不換，幹嘛去了？”

“我送寧公子回秋水閣了，寧公子沒帶隨從，我怕他出什麽意外，陛下怪罪。”銀鈴有些心虛的說。

只不過素娥也沒介意，隨手一揮說道：“你先去把衣服換了吧，洗個澡好好休息，明天還要服侍陛下呢。”

第二天一早，小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只覺得這頭疼的感覺，比上次還要強烈了。不過昨晚這一覺睡的倒是安穩，什麽也沒想，一睜眼就是這個時辰了，好在沒錯過上朝的時間。

小玖慌亂的從床榻上下來，叫了銀鈴素娥進來洗漱更衣，再匆匆的前往廣明殿。路上，小玖小聲的詢問著一旁的銀鈴：“昨日朕是怎麽回來的？”

銀鈴楞了一下，抱怨道：“陛下還說呢，昨日相國大人差點剝了奴婢的皮！”

“什麽？你是說……哦對，風無月去了，不對，他怎麽會去？”小玖納悶的自言自語道。

銀鈴說：“昨日是煙雨樓新酒出窖的日子，相國大人稱自己也是去買酒的，只不過聽有人把這煙雨樓的酒都包下了，一打聽就猜到是陛下……”

“這個家夥還真是陰魂不散！昨日是你將朕帶回來的？”小玖問。

銀鈴嘆了口氣搖頭道：“奴婢哪有這個本事？是相國大人把陛下帶回來的，還稱若是再有下次，一定要讓章德殿給陛下……”

銀鈴及時打住了，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就算她不說，小玖也知道，從風無月口中能說出什麽好話來！

“嘖，昨天喝的真是太多了，紅蝶勸酒的功夫，朕也是服氣，你說你，昨天也不知道攔著點朕，這頭現在還疼呢！”小玖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說。

銀鈴一聽，立刻委屈的說：“陛下！奴婢冤枉啊！昨日奴婢可是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攔著陛下不讓陛下喝，陛下還不是叫奴婢一邊待著別掃興！”

“真……真有這回事？”小玖故作糊塗的問道。

銀鈴使勁兒的點頭：“奴婢哪裏敢騙陛下？陛下不信去問周大人！”

“好好好，朕相信你。”小玖笑道。

到了廣明殿，文武百官已經在此候著了，小玖昨日喝酒實在太多，雖然早上喝了素娥特地準備的醒酒湯，可現在的腦袋還是昏沈沈的。

只不過今日唯一不同的是，竟然沒看見風無月。小玖隱約記得昨日風無月也喝了不少的酒，只怕是現在還醉著。

朝堂上，禮部呈上所有給孫崎蘭陪嫁的禮單，小玖認真的翻看著，時不時的再叫禮部尚書添些東西上去，小玖暗自嘆息，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稍稍彌補自己對孫崎蘭的愧疚了，雖然她知道，這些東西是根本遠遠不夠的，但是小玖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東祁的使臣什麽時候啟程？”小玖將禮單合上，問道。

禮部尚書劉大人上前一步答道：“早朝之後恭親王便要帶著孫小姐動身了，現已侯在天華門了。”

小玖深吸一口氣，點頭道：“擬旨下去，北燕戶部尚書之女孫崎蘭，蕙質蘭心，盡善盡美，今代我朝委以聯姻重任，至此安邦兩國交好，功不可沒。特封為郡主，賜號榮樂。”

禮部的人在迅速的記著，忙點頭稱：“臣等遵旨。”

剛準備退朝的小玖，卻聽有人不經意問起：“今日可是郡主遠嫁東祁的日子，怎麽不見孫尚書……”

提及此事，小玖未免心中一顫，只好按照風無月編造好的謊言，繼續圓下去：“朕……有急事要尚書大人前去處理，近日暫且趕不回來，等尚書大人回來，朕便命禮部擬旨晉孫尚書為禦史大夫，以示嘉獎。”

眾官員也沒什麽異議，下了早朝，所有的人則是按照例律，前往天華門送迎東祁使臣，聯姻此等大事，又是同東祁聯姻，北燕總是不能失了禮節的。

小玖一身朝服，那沈重的帝冕壓在頭上，琉璃鑲金的流蘇，隨著轎輦的節奏，在左右擺動，發出細小的清脆碰撞聲。

到了天華門，小玖也未見風無月的身影。這才想起，大概不是因為他喝醉了酒，而是因為他並不打算來見孫崎蘭吧。也是，風無月那樣的人，又怎麽會將一個人的感受放在心上呢？

遠遠的見到一身鳳冠霞帔的孫崎蘭站在車馬隊列前，旁邊的恭親王正在接收著各個大臣的恭賀。

小玖從轎輦上下來，走到孫崎蘭面前。此刻的她，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可那曾經洋溢在她臉上那燦爛純真的笑容，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孫崎蘭見小玖過來，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大禮，說道：“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樣的生疏，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嘲諷，小玖楞了一下，無奈的說道：“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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