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霜餘光掃了一眼風無月，說道：“沒什麽，聽說皇妹今日采選公子，進宮來看看。”

小玖看著賀蘭霜，見她欲語還休，明顯是有話要說，她剛剛說話的時候，似乎無意中看了風無月一眼，難道是在忌憚他？

細心的小玖瞧了瞧風無月，說：“相國大人日理萬機，還有別的事要忙吧？采選一事暫且到這，大人去忙別的吧。”

風無月看了眼小玖與賀蘭霜，倒是沒說什麽，行禮道：“臣告退。”

風無月走後，小玖才轉頭對賀蘭霜說：“皇姐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啊？風相國已經走了，你我姐妹之間，就不必藏著掖著了。”

自上次在液華池，賀蘭霜心虛跑了回去，這幾日一直未曾進宮。小玖並未做其它，而是心知賀蘭霜一時半夥不敢來見自己，今日突然來找自己，還欲言又止想必多半是為了當日的事，而小玖則是想看看她到底要說什麽，做什麽，以不變應萬變。

果然，賀蘭霜的確不只是為了看采選的情況，而是一臉覆雜的看著小玖，卻忽然跪在了地上。

小玖一驚，沒想到賀蘭霜竟做出如此舉動，心中狐疑，難不成她是要坦白從寬了？

不過並非如此，小玖連忙上前意圖扶起賀蘭霜稱：“皇姐這是做什麽……快起來，要外人看去，還以為怎麽回事呢……”

哪知賀蘭霜卻說什麽也不肯起來，反而是淚眼婆娑，帶著哭腔說：“皇妹，我知道，是我這個做皇姐的不爭氣，這麽多年在宮裏一直沒什麽貢獻。不過皇妹若是覺得我留在這皇城礙眼，我願自請離朝，絕不給皇妹造成任何威脅，只請皇妹……不對，請陛下不要將我送去東祁聯姻……”

賀蘭霜越說越難過，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小玖卻是一頭霧水的看著賀蘭霜，問道：“皇姐……你說什麽？什麽聯姻？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啊？”

賀蘭霜楞了一下，擡頭看著小玖：“皇妹不知道這件事？”

小玖將賀蘭霜扶起來，腦海中卻在飛速的運轉著，從這突如其來的“聯姻”事件，連同賀蘭霜沒頭沒腦的請求，小玖在分析著她此番前來的用意。為什麽和親聯姻的事自己一點也不知道？又是誰放出風聲，讓賀蘭霜去和親？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小玖皺眉問。

賀蘭霜好不容易穩定了情緒，才委屈的說道：“皇妹難道不知道？東祁已經派了使臣來北燕，如今人都在驛使館裏了。我聽說，東祁聽聞北燕新帝登基，有意同北燕聯姻，這次就是來請求皇妹賜妃的。”

“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啊？風無月一個字也沒同我提起過，不過是誰說這聯姻的人選，是皇姐了？”小玖納悶的問。

賀蘭霜低聲說：“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皇妹最近對我生疏了許多，不知道皇姐哪裏做的不好，許是母皇的事，皇妹還有所介意……不過我一直對皇妹沒有二心。我怕皇妹覺得我這個長公主，既無用於社稷，也無貢獻於百姓，這次為了江山，東祁是四國裏勢力大國，得罪不得，若是聯姻，皇妹必定覺得我才是不二人選……”

聽賀蘭霜解釋了一堆，小玖倒也不難從她的口氣當中明白，賀蘭霜現在所做的一切，包括她所謂的擔憂在內，無非是對自己的一個試探。上次的事，她還不能完全放心，想要借著這次和親，來試探自己的態度。

賀蘭霜的心計果然頗深，這樣一來，如果自己真的有意讓她聯姻，說明對她已經產生芥蒂，而她必定會采取別的方式，以她的手段，今日既然敢來冒然詢問，肯定有辦法讓自己放棄用她聯姻的想法；若是自己沒有這個意思，她才能安心的以為自己並不知道她的真正面目。

腦海中迅速閃過的分析，小玖欣然一笑：“原來皇姐是擔心這個，你放心，如今這偌大的北燕，我身為皇帝，卻孤苦無依，唯有你才是我的至親骨肉，我怎麽會讓你去聯姻呢？我北燕佳人輩出，哪一個不是冠壓群芳？皇姐不必擔心，只管安心的享福便是。”

賀蘭霜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但隨即而來的，卻是釋然安心。在她看來，小玖未曾多想，那當日的事，她或許真的是開玩笑吧。

“多謝陛下……”賀蘭霜滿眼感激的說。

小玖隨口笑道：“不過等哪日皇姐有了心上人，可要趕緊告訴我，皇姐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為皇姐物色一個駙馬來照顧皇姐了。”

小玖的一句玩笑話，卻沒想到讓賀蘭霜剛平定下來的臉色，立刻一遍，慌張而又極不情願的稱：“勞皇妹惦記了……不過我只想在這宮中好好照顧皇妹，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

小玖註意到賀蘭霜的表情變化，有些狐疑，這個賀蘭霜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如今除了知道她手段不簡單，與其外表性子完全不符，卻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麽目的，在想什麽……這也是小玖決定暫時不動聲色觀察她的目的。

“皇姐莫急，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時候不早了，皇姐留下來吃完飯再出宮吧。”小玖拉著賀蘭霜說。

賀蘭霜搖頭道：“不了，孫小姐約了我去宮外尚品街挑胭脂，到時候給皇妹也帶一點。他家的東西不比進貢的差。”

“哪家的孫小姐？”小玖問。

“戶部尚書家的女兒，孫崎蘭孫小姐啊。”賀蘭霜說。

小玖點了點頭：“那皇姐當心。”

送走了賀蘭霜，銀鈴和素娥才遠遠的從一邊跑過來，說道：“陛下，午膳已經準備好了。”

“走吧，朕都要餓死了……”聽銀鈴提起午膳，小玖才發覺自己的肚子早就餓的咕咕直叫了。

飯桌上，銀鈴和素娥在一邊伺候著，小玖則是一邊吃，一邊回想著賀蘭霜說的聯姻一事。

“銀鈴，朕準備給皇姐物色一個合適的駙馬，你看如何？”小玖放下碗筷問道。

銀鈴一怔，似乎沒想到小玖能問這樣的問題，驚訝道：“陛下怎麽忽然想起這件事？難不成陛下忘了，前年先帝要給長公主選駙馬，長公主鬧得險些自盡，自那以後，先帝可是再也不敢提起這件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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