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一步步的走到金殿的正門口，得以前面的人全部看到她。

喬茉緊緊握起了自己的手，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怒意慢慢的發酵著。

梨落站到最高點，轉身可以看到所有人，包括此時站在階梯之上被震驚到的太後。

楚黎宸和楚玉衍幾乎在同一時間住手，同時看向了金殿。

“梨落！”太後開口，帶著歹毒且憤怒的聲音，“你沒死？”

“我若死了，如今誰還能揭露你的真面目？”梨落淡然開口，好似經過了歲月的沈澱，一切都無法驚起她心中的波瀾。

“真面目？”太後大笑出聲，“究竟是要看誰的真面目？”她說著，笑容立刻變為了猙獰，“梨落，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先帝不要的殘花敗柳！”

太後怒言，聲音漂浮在空氣之中。

本是初春，喬茉卻感覺到了無盡的寒意，立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了身上的衣服。

她恨梨落，可是那是她們母女間的問題，不代表她會任何別人對她媽媽的侮辱。

楚黎宸落在梨落身邊，衣袖微微一揮，打到太後前面的力道卻被楚玉衍攔住。

喬茉還未回神便被夜推開，直接被楚黎宸接入懷中，而她伸手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宮女已經被冷風塵刺殺在地。

這一切也不過轉眼之間，喬茉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了匕首落地的聲音，而下一秒，那宮女便已經身首異處。

喬茉的腦袋被楚黎宸壓在胸口，她並沒有看到這血腥的一幕，卻也知道，楚黎宸擡手之間便可殺人。

而每一個意圖傷害自己的人，除了安心月還活的好好的，其餘人下場她都知道，即使從來都沒有問過。

楚玉衍在宮女被楚黎宸的內裏震死的那瞬間收緊了自己的身子，尤其是楚黎宸將喬茉摟在了自己懷中，那是保護的姿態。

“盧月眉，今日眾位大臣都在，不如我們將那些賬都算上一算。”梨落身子在片刻的緊繃之後便恢覆了正常，她淡然開口，與當年的她一般。

“梨落，你休要汙蔑哀家。”太後咬牙開口。

梨落單手背在伸手，一襲白衣在風中漂浮，好似不屬於這個世間的仙子。

喬茉被安置在楚黎宸的懷中，看著梨落的目光幾乎是目不轉睛的，奶奶說過，她和媽媽特別像，但是像到什麽程度她不知道，直到見到梨落的畫像，直到看到這一刻的她。

她們容顏幾乎相同，但是在媽媽的身上有她沒有的淡然。

“我汙蔑你？”梨落微微勾唇，緩緩下了階梯，“盧月眉，暫不說先皇後與先太子為何而死，蕭妃之死我想你比誰都清楚吧。”

“蕭妃死與哀家有什麽關系？”盧月眉目光冰冷的看著梨落，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有個人，我想你應該認識。”梨落走到了她的身邊，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輕聲開口說著，“我想，也是時候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們深明大義的太後是什麽的人。”

梨落說著，盧月眉幾乎咬破了自己的唇角，她擡頭看到了那宮人。

盧月眉在第一時間並沒有認出那人是誰，喬茉也擡頭看向了楚黎宸，因為她感受到了楚黎宸身子的繃緊。

盧月眉在片刻之後認出了當年被她追殺出宮的苗族宮女，身子劇烈的顫抖著，唇角也在顫抖：“你……”

“皇後娘娘可還記得老奴？”宮人開口，聲音依舊深遠。

“皇後娘娘當日從老奴手中奪走噬子蠱，加害於蕭妃娘娘，讓蕭妃娘娘在生產之日喪生，又派人追殺與老奴，這些皇後娘娘可還記得？”

喬茉微微張嘴，再次看向了楚黎宸，噬子蠱，現在在他的身上。

喬茉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小腹，如此說來，她也不可能有孩子的，畢竟他體力還有噬子蠱。

楚黎宸好似知道喬茉在想什麽，伸手握緊了她的手。

楚玉衍身體緊繃，看著身邊的盧月眉，顯然對這一切他都不知道。

微風拂過喬茉的臉面，她沒有錯過楚玉衍臉上的震驚，即使他在極力的忍耐。

有些事情，被撕開或許存在的就不是爭奪皇位的問題了。

這場戰爭中，楚玉衍和楚黎宸都是受害者，孰輕孰重，在喬茉看來，楚黎宸失去了母親，可是楚玉衍面對的卻是一個泯滅人性的母親。

“你胡說，梨落，這些都是你的計謀，若哀家害死了蕭妃，又為何留著他，殺了他不是更好嗎？”

“難道你沒想過嗎？”梨落突然開口，帶著絲絲薄怒，“若非蕭妃在民間受人愛戴，你早就光明正大的將他殺了。這些年，你想要殺了他的事情做的還少嗎？”

“梨落，若哀家想殺他，他早就不在了。”盧月眉冷笑出聲，“我盧家世代為後，為宣國盡心盡力，你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卻在這裏妖言惑眾。”

“盧家？”梨落突然笑出了聲音，“先皇後一心為了皇上，卻被你們盧家人親手所殺，就連幼年的先太子都不放過，這就是你所謂的一心為了宣國？”

“妖言惑眾，這一切都是你在妖言惑眾，你為了這個亂臣賊子，在這裏誣陷哀家。”太後怒聲開口。

楚玉衍雙手立在身側，擡頭看向了楚黎宸，他站在殿前，而自己站在殿前的臺階之前，有些事情，已經註定了。

“八弟為了這皇位，也是煞費苦心。”楚玉衍輕笑出聲，目光落在喬茉的身上，帶著深沈，“楚兒，那日，你和朕說，若是真的走到那天，你會和朕死在一起。那天，可是今天？”

喬茉身子慢慢的緊繃了起來，記憶開始回緩。

【“我曾經想過，如果真的走到那一天，我會和你一起死。”】

大婚之日，這是她說過的話。

楚玉衍與喬茉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他的眼中是拋卻江山的深情，而她心中的位置，已經全完被人占領。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但是對喬茉來說，那些聲音漸漸的遠離。

喬茉的一再的問過自己，若是穿越的第一天，她見到的人是楚玉衍，是顧少棠的容顏，她會不會愛上他？

可是每次的結果都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如果，但是如果到最後也只能是如果。

喬茉被握著的手突然被收緊，她飄遠的思緒終於再次回緩。

周圍對太後的討伐聲再次回到自己的耳中，她擡頭看向了身邊面色深沈的男人。

喬茉稟了心神，回頭看向了下面的楚玉衍，“楚玉衍，你對喬婉婉可有半絲半毫的情意？”

楚玉衍身子微微一震，看向了遠處的那一身紅衣。

喬茉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自己的二姐，喬楚楚的二姐一如她第一次見到一般，面色如蓮，可是她的眼中喬茉再也看不到當初的笑意。

喬茉松開了楚黎宸的手，一步一個階梯，一個階梯斷去一分輕易，直到完全走到了楚玉衍的身邊。

楚黎宸松開了喬茉的手，看著她下去，卻沒有阻止。

喬茉走到楚玉衍的身邊，苦澀一笑：“楚玉衍，你知道嗎？你和他很像，很像，你們幾乎一模一樣。”喬茉說著，不顧及別人的眼神，與楚黎宸愈發冰冷的眼神，而撫摸上了楚玉衍的臉頰。

楚玉衍的身子猛然顫抖，卻依舊不動聲色。

“可是，從我們吵架的那天，我們的人生就再也不可能有交集了。”她喃喃自語，少棠，已經成了她遙不可及的存在。

“可是你和他唯一的不同是，他從不貪心，他說，他只要一個有我的未來。”

喬茉聲音在這空氣之中泛著悲切，讓人聽著都免不得心疼。

可是只有楚黎宸知道她說的是誰，因為在喬茉的心中，一直有個她放不下的人，那個人的名字叫做：顧少棠！

“朕——”楚玉衍低頭看著他，也許他一聲令下，他還有翻身的機會，楚黎宸有他的計謀，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計謀。

可是看著這樣的喬茉，他的手還能怎麽揮起。

一次放手，他失去了唯一一次擁有她的資格；一次擡手，他也許失去的便是她的整個人生。

“楚兒，朕可還能用這江山將你換回來？”楚玉衍深情開口。

東宮之中，還有她的笑聲；午夜夢回，還有她的低聲呢喃。

喬茉擡頭，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這樣的告白太過沈重，不是她想要，也不是她要的起的。

“楚玉衍。”喬茉說著，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慢慢的下滑，直到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後緩緩的擡起，“我不值得你為我放棄任何的東西。”

喬茉從不認為自己是人民幣，什麽人都要愛上自己，所以她也不想背上任何的債。

楚玉衍的衣袖之中的信號彈被喬茉拿了出來，喬茉看著他，眼中盈滿了笑意：“楚玉衍，不努力就放棄，這個債，我背不起。”喬茉說著，握著他的手猛然拉響了他手中的信號彈。

一聲驚雷，喬茉擡頭看著那抹青煙。誰說古代科技不發達的，在她看來，這信號彈絲毫不落後於現代。

耳邊傳來金戈鐵馬聲，喬茉卻笑了。

至少，她不欠楚玉衍任何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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