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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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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簡單。

她瘦削的身姿在塘河橋邊,越發的弱柳扶風。

霜枝久久不能回神,她只覺得少夫人的笑容出來的那一刻,眼角的淚都差點掉出來了。

顧青媛望著黑夜下,綿延不到邊的河流。

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出生十八載,第一個戀慕的,是我未來夫婿,可他人面獸心,我引以為恥。”

她並沒有消息洩露出去,被人知曉的那般驚懼,而是用一種好似情人之間的呢喃,輕言慢語,

“第二個,是我自己招惹的,最後沈淪在裏頭。”

“世界所謂的疾苦,不過就是想要得到圓滿,而求不到圓滿。”

從前,是裴瑾廷幫她承擔著一切,不管他出於什麽目的。

他庇護了她一場。為了那虛無看不見的盟約。

這一次,就讓她來承擔後果。

這樣。她就不會覺得虧欠裴瑾廷。

她可以張口,很坦然地對裴瑾廷說一聲,我不虧欠你。

我與你互不辜負。

原本,她是答應要和他一起好好過日的,現在想來沒辦法了。

人生,誰也無法預測,一個轉身,就是錯過,一個輕慢,再也來不及。

她不管世間旁的人怎麽看她。

她從來不信節婦烈女那一套。

那一套,不過是為了蒙蔽百姓,糊弄愚夫愚婦的。

不管如何。她都會好好活下去。

因為,她答應過養母秦氏的。

顧青媛閉上眼睛,只覺得心臟絞痛。

漫天遍地的酸意湧上了全身,心臟肺管,四肢指尖。

“咦。裴少夫人……”她的身後,傳來一道驚訝的女聲。

顧青媛睜開眼睛,緩了緩,轉身,就見燈火下,立著一道盈盈身姿,是那位明家大姑娘,明微。

好巧。

裴府主院,承恩公今日散衙有些早,原本該去書房的,想著先回後院沐浴換裳。

卻沒想到,聽到那樣一個消息。

他坐在上首的交椅上,雙眸裏,全是精光。

許久才問話,

“你雖然從前會有些胡來,卻不曾動過朝廷官員的家眷。所以,你忽然去搶靖毅侯的新婦,其實是那個女人先勾引你的?”

“兒子的確心悅於她。”裴瑾廷淡淡地說道。

承恩公沈思了片刻,臉色鐵青地呵斥道,

“你跪下。”

裴瑾廷施施然跪下,絲毫沒有抵抗的意思。

“當初你搶親的第一天,我就說過,京中這樣多的好女子,何必執著於一個。”

“你卻貿然去搶親,你為了這樣一個女子,得罪大皇子一系,讓太子一系損失好幾位官員。”

“你的仁義禮智信都讀到哪裏去了?”

“你毀了自己沒關系,卻不能毀了太子。”

承恩公抄起手邊的茶盞直接砸了過去。

裴瑾廷肩膀上重重地挨了一下,躲也未躲。

他跪在那裏,肩膀挺直,卻仍是那樣懶散的語氣。

“如今事情已經無法回頭。若是父親覺著接受不了,大可以稟了陛下,放逐兒子到邊疆。自生自滅。”

承恩公越來了氣,怒不可遏,

“老子就讓人去殺了她。”

113.流火未央一生為你

裴瑾廷跪在地上,脊背筆直,聽到承恩公說要殺了顧青媛,略頓,眼眸幽深。

隨後慢條斯理地理了下衣襟,

“父親。你若是想要殺她,不僅要問過我,想來,還要問過陛下。”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承恩公臉上,對視間,承恩公知道他話中的意思。

鎮國公如今人已經找到了。他沒有投敵叛國,更因為他解決了一件朝廷的大事。

陛下無論如何,都不會對顧青媛怎麽樣。

頂多就是事情流傳開來後,顧青媛在世家之間擡不起頭來。

說來也可悲。

世間對男子和女子太不公平。

明明是同樣的事,往往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一個女子,若是做了些出格的事情,必然要遭受唾棄。

一輩子都會被人釘在恥辱柱上。

可一個男子,若是做了點出格的事情,比如裴瑾廷搶親這件事,世人只會笑著來一句“風流”就輕輕帶過了。

哪怕是一個男子生了私生子和一個女子生的私生子都不同。

男子生的私生子,只要男子肯認,那個私生子就能認祖歸宗,冠上他的姓氏。

從此,私生子就有了宗族庇護,努力的支點。

而女子生的私生子,一輩子只能是私生子,奸生子,被人唾棄。

所以,無論話本還是生活裏,少有千裏尋母,多見千裏尋父的。

只要鎮國公認顧青媛這個女兒,哪怕顧青媛是個來歷不明的孤女,她依然擁有鎮國公之女的身份。

裴瑾廷搖搖頭,揚了下眉梢,拖著慣有的腔調,

“父親。不關鎮國公的事,陛下那裏,不妨你去問一問,若是你想殺了顧氏,他會怎麽說。”

那一塊明黃的衣角,裴瑾廷到如今並不清楚來歷。

可他知道,那塊小小的衣料,足夠讓皇帝對顧青媛有三分的赦免。

否則,為何明明都準備放棄鎮國公了,卻在她拿出那塊衣角,帶著威脅的同皇帝商議時,皇帝會妥協。

但承恩公這會顯然是真的被氣到了。

沈著臉,問,

“你是執意要維護那個女人了?”

裴瑾廷斂了斂眼神,

“兒子心悅於她,此生非她不可。”

“好男兒志在四方,不必居於京都這一隅。若是京都容不下她,那我就帶她去邊疆。”

裴瑾廷收斂起那懶散的姿態,語氣果決。

承恩公站起身,來來回回踱著步子,幾次三番想出言責罵他,可好似想到什麽似的。

一時竟想不到該用什麽樣的姿態申斥他了。

聽到裴瑾廷親口說心悅顧青媛時,在一旁的陳昭簡直搖搖欲墜,萬念俱灰時。

她閉著眼,大膽的開口,

“舅父,表弟不過是一時被蒙蔽罷了。好好的裴家三公子,如今在世人眼中不過是為非作歹的紈絝子。”

“明明他比許多人都要能幹。舅父,您不是知道的嗎?”

“難道,要讓那個女人毀了表弟嗎?”

她不顧一切的開口。

只要她把顧青媛的醜事釘牢,那麽,就算沒有當初救裴瑾廷的恩情,也不至於下場太慘淡。

陳昭咬著唇,狠下心,幹脆把事情搞大了。

“舅父,舅母,你們可能不知道,我曾在醫館碰到過那個女人去醫館,那裏頭的大夫言說,她子嗣艱難。”

她並未從那大夫口中問出什麽。可不妨礙她說這些話。

陳昭從剛剛裴家父子之間的往來,再加上從前的點滴,知道皇帝對裴瑾廷很看中。

就算不計較顧青媛進入裴家的初始目的,可能容忍往後裴瑾廷斷了後嗣嗎?

正妻嫡子,世家最為看重。

正妻已經是這樣不堪,難道還要沒了嫡子?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

那剛剛落在裴瑾廷腳邊的茶盞,擦著陳昭的眼角劃過,砸在她身後的博古架上,爆發出巨大的聲響。

瞬間碎落一地。

陳昭嚇得渾身機靈,對上裴瑾廷帶著陰鷙戾氣的眼眸,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承恩公夫人也被嚇了一跳,手指著裴瑾廷,話都說不利索,

“你你你,昭昭說得是真的嗎?”

方才那茶盞,其實也就是擦著她的邊扔過去的。

裴瑾廷冷著臉,

“阿姐……”他長長的音調,好像催命符一般,“剛才沒理會你,忘了跟你確認救命之恩的事了。”

他面色陰沈,“你好大的膽子,你並非當年的救命恩人,為何要冒充?”

“當年府中是進宮請過賞的,你竟連聖人都敢欺騙。父親,欺君之罪該如何辦?”

裴瑾廷從承恩公夫人手中拿個還未完工的布偶,心裏有些發澀。

原來,他們之間,並不是只有那一方手帕的緣分。

他們更早前,有了更多的相遇。

想起湖邊那個孤孤單單的小身影,他心裏突然有些難過。

顧圓圓還不知道他們的事情被人揭穿了吧。

若是知道了……

裴瑾廷此刻很想見到顧青媛。

在第一時間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

必須說!必須立刻說!

一刻都不能等!

必須馬上告訴她!

他怕她從別人的口中知道這一切,他害怕咫尺天涯的錯過了。

陳昭含著淚,她身上陣陣發冷,對裴瑾廷的滿腔愛意早就化成了刻骨的仇恨。

裴瑾廷騙了她。

在他推波助瀾和離,又說他們不能太過親密,那樣外人看到不太好。

她只以為裴瑾廷是在為接她進府做鋪墊。

若不是裴瑾廷對她的似是而非,讓她迷失了自我,今日她如何會犯下那樣的蠢。

他明明早就猜測她是假的,為了讓她上當,甘言蜜語一步步給她下套,直到給她套上一個“欺君之罪”。

可見他不只要懲處她,還要置他於死地。

他做得太狠了。

他的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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