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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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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譚旻並不知道, 他被一個千裏之外的昆同學給帶了節奏。

或者說,他其實隱約有了些感覺,畢竟一切來得都太過巧合了。

但譚大人並不在乎這些也就是了。

於他而言, 一切所求無非是為了讓大周的蕓蕓眾生,既如此,便不存在什麽全套和套路,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

甚至自己還占了大大的便宜。

在變革之路上,有了仙境提點, 就能夠省略掉眾多彎路, 就像是一場考試,不僅開卷, 還有人在黑板上把答案寫出來了,難度自然大大降低。

無論動機如何, 這都已經算得上是上天的恩賞,沒什麽好挑剔的。

所以此時的譚大人毫無心理負擔, 也不準備改變自己的立場, 每天都在精心準備著。

除了要教導公子章以外, 還要為了周國的未來鋪路。

今天的這次宴請便是這個目的。

他在進門前,還專門整理了一下衣領袖口, 叮囑親衛在外面守好,隨後才推門進去, 臉上帶著溫和笑容,聲音都格外和煦:“想必你們就是鐘家郎君吧?”

聽到動靜的鐘家兄弟立刻回頭。

鐘堯顯然是認識譚旻的,於是他立刻起身,躬身行禮道:“見過譚大人。”

鐘左也立刻跟著行禮。

若是往常, 他無論大事小情都要和這人爭個高低, 可是現在不同了, 眼前這位是大周最大的權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角色,根除周國世家的霹靂手段,到現在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陸,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自己自然是要老實些才好。

但是鐘左偷偷瞧著,卻覺得這位身著荼白的譚旻大人半點沒有傳聞中的狠辣兇狠,反倒溫潤得很。

尤其是那張臉,當真生的好。

怪不得當初這位科舉得了狀元後,跨馬游街時,投擲而來的花朵荷包都快把他淹了。

腦袋裏想著事兒,表情也難免有些出神。

好在沒有引起太多關註,譚旻坐下後先朝著左右瞧了瞧:“柯利弗還沒到嗎?”

這次開口的是鐘左:“他似乎對倚綠樓十分好奇,剛剛說要出去轉轉,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譚旻笑笑,也沒有讓人去尋,而是道:“其實此番請二位前來,是有些事情要請你們幫忙。”

此話一出,鐘左就瞪大了眼睛。

他以前也和不少達官顯貴打過交道,一個兩個都是不繞圈子不會說話的。

想是這樣直接進入主題的著實讓人有些不適。

而鐘堯已經拱了拱手:“大人但講無妨,我等雖然是出身衛國,但是兩國之間本就友好,加上我們的大半產業都在周國境內,自然會盡己所能。”

一旁的鐘左想說,把周國當大本營的是你,為什麽要把我也扯進去?

再說了,就算談生意,也該是一起談,你憑啥直接代表了兩個人!

可是礙於眼前的譚旻,鐘左只能把話咽回去。

譚旻則是道:“前些日子,蠻國派了使節前來,希望可以從我國采購酒水,如今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要找你們問問那邊的情況。”

此話一出,鐘家二人就是對一眼。

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些許警惕。

換成旁人或許聽不出什麽,但這倆都是人精,單單是蠻國派遣使節的事情就不是他們一介商人可以隨便聽的。

結果現在不僅聽到了,還要問他們的意見?

這要是說錯了,怕不是反手就會被扣上一個幹涉朝政的罪過,拖出去表演一下啥叫血濺七尺……

鐘堯眉尖微蹙,顯然有些猶豫。

倒是鐘左膽子大,直接擡頭看著譚旻問道:“大人當真想要聽我們的意見?”

譚旻點頭:“對。”

鐘左縮在袖子裏的手漸握成拳,想著,拼了!

他之前在班奎的時候,就是靠著賭,這才能拿下了黑水的生意。

現在不過是再賭一次罷了。

可是此時,鐘堯卻回過頭,眼睛微微瞇起,用口型對他說著:

你、想、清、楚!

不、要、渾、說!

這話要是別人說,鐘左或許還能聽一聽。

但是出自宿敵之口,他不僅沒有被勸住,反倒得到了莫大的鼓勵,偏要說出來不可。

於是,鐘左定了定神,沒想太久就開口道:“要我說,能賣,而且必須賣。”

此話一出,譚旻還沒端起的杯子直接落回到了桌上,一直淡定自若的臉上露出了掩飾不住的驚訝。

其實之所以這麽問,他還真的不是為了真的得到什麽答案。

因為之前內閣開小會的時候,已經統一了意見,就等著明天早朝時將蠻國使臣的請求婉拒。

畢竟這烈酒可是他們好不容易從瑯雲仙境裏學來的法子,到現在還都只有官釀酒,民間都不允許私釀,就是怕這浴火即燃的東西被用到邪路上去。

結果,現在,眼前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商賈居然敢大放厥詞,說要開放酒市,還要賣給曾經與周國為敵的蠻國?!

原本因為仙人緣故而對鐘家兄弟高看一眼的譚旻,此刻已經面無表情,那模樣,就像是在臉上清楚明白地寫著一句話——

本官看你是活夠了。

但是讓譚旻意外的是,原本不願多言的鐘堯在細細思量以後,竟然也緩緩點頭,對這個膽大妄為的想法表示同意。

這下譚旻不淡定了。

他直接把茶杯推遠,而後直直的盯著兩人,聲音都變得嚴厲:“你們最好說清楚你們這麽做的原因。”

雖然這句話聽上去沒有太多情緒起伏,但是鐘家兄弟很清楚,假使自己說不出個子醜寅卯的話,只怕出門就能被送去牢裏冷靜一下。

換個尋常商賈,只怕此時已經嚇得渾身顫抖。

好在這兩位都不是平常人。

在長久以來不死不休互相捅刀的日子當中成長起來,無論是鐘堯還是鐘左,膽子都格外大。

於是這會兒鐘左沒有收到絲毫影響,聲音格外平穩:“我之所以這麽建議,便是因為草民在為了大人以及周國考慮。”

譚旻:“你可知道酒液有多緊要嗎?在周國,甚至不允許私自販售的。”

鐘左:“草民自然知道,之前草民就想做這方面的生意,差點被抓起來,唉,說起來那次也是我太過不小心。”

譚旻:……

這算不算自爆?

而鐘堯聽著這人越扯越遠,還有自首的嫌疑,於是立刻輕咳一聲,打斷了對方,隨後開口將話題拉了回來:“酒水緊要,且如今釀酒之人不少,可目前最厲害的依然是大周。如果周國回絕了蠻國的要求,便是放虎歸山,倒不如答應下來,這樣才好拿捏他們。”

譚旻眉頭微蹙:“拿捏?何解?”

鐘堯認真道:“釀酒,首先需要解決的就是原料,要用到不少糧食,蠻國耕種起來本就困難,而且其中要用到的種種釀造工具和釀造技術都是缺失的,而他們那邊地處寒地,嘗過烈酒滋味怕是就撂不下了,也就是說,這門生意是可以一直做的,只要有貨源,就會有買家。”

譚旻對這些也清楚,並不覺得有什麽新鮮,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問了句:“然後呢?”

鐘堯不再言語,扭頭看鐘左。

這人也沒有猶豫,直接道:“在我們鐘家,有句話叫造不如買,買不如租。”

譚旻微楞。

他雖然讀書好,善於治國理政,可是對於經商之事卻是一無所知。

於是這會兒便問道:“此話何解?”

然後就聽鐘左解釋道:“就拿蠻國舉例子,如果周國將酒水扣住不賣,他們又萬分想要,那麽他們官家自然會想盡辦法將此事提上日程,將所有難題攻破,到那時候,周國不僅賣不出東西,反倒會迎來競爭。與其如此,不如賣給他們,讓他們習慣於依賴,並且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到那時候他們怕是不再想要承擔研究此事付出的成本,周國的生意就能長長久久。”

譚旻震驚的瞪大眼睛。

鐘左則是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只要他們依賴習慣了,未來的差距就會越來越大,到那時候,大人想如何就如何。”

此話一出,譚旻直接站了起來。

顯然這是他的知識盲區,而這番言論明顯顛覆了譚大人的基本認知。

這般反應被鐘堯看在眼裏,卻並不覺得驚訝。

他跟在何依依身邊,也是常見到譚旻的,雖然沒有太多來往,可是作為商賈,需要時時刻刻了解的可不單單是商路和市場,對於官員的脾氣性格也是要探聽些。

探聽來的結果便是,譚旻下手狠辣,對政敵從來都是斬草除根,不留後患,但德行卻是極好,私德沒有任何把柄。

這樣的人合該在宦海沈浮,但想事情的方法也會偏向於正統。

自然不知道這些商人才明白的套路。

而這個想法的可行性極高,不出意外,譚旻會接受。

可就是自家這個傻阿左怕是要躺坑裏去了。

鐘堯想到這裏,不自覺地擡了擡眼皮,又很快落下,不發一言。

而譚旻本就聰明,只許要有個開頭,他就能自己想透徹。

最初的驚訝之後,他緩緩坐回椅子上,指尖在桌面上敲了好幾下,然後才緩緩道:“是了,是了,這般賣過去,價格我們定,熟練我們定,讓他們欲罷不能。即使他們未來想清楚了其中關節,怕也是丟棄不掉的。”

鐘左笑道:“是啊,其實只要我們讓蠻王和王室習慣與此就是了,這是陽謀,反正只要王權不撒手,其他人就算有聰明的也沒用……哎呦!”

還沒說完,就被鐘堯給了一肘子,硬生生打斷。

鐘左有些氣,可是卻發現鐘堯比自己更氣,還有驚慌。

要知道,如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裏不是王權至上?

鐘左說了這話,到有些像是指桑罵槐。

鐘堯甚至覺得,譚旻隨時都可能把自己這個滿嘴跑舌頭的弟弟給拉出去砍了。

但是讓他意外的是,譚大人就像是半點沒聽到,表情都格外平靜。

沈默片刻,譚旻擡起眼,開口問道:“你又如何能確保他們不會私自釀造?”

鐘左嘿嘿一笑,聲音輕輕:“私自釀造更好,只要大周死死拿捏住酒水的價格,那麽這裏高度白酒便是蠻國貴族專享的,一旦他們興起仿造的心思,鄰國又不會對他們出口糧草,他們必然要從自己的地方裏取拿,而蠻國本就缺少糧食的。”

話說到這裏,譚旻瞬間心領神會:“如果本就少的糧食被征走,哪怕沒有爭鬥,也會有些亂子的。”

鐘左還是笑瞇瞇的,嘴裏說著:“草民一介布衣,不懂這些。”可是看他的表情,分明是清楚的。

與此同時,他也清楚,譚旻一定會采納這個建議。

因為蠻國和周國之間的關系,用仙人的話來說,那就是塑料得很,再加上此事本就是對方求上來的,周國只不過是和他們做貿易罷了,並沒有想旁的歪的斜的。

就算未來有了什麽紛亂,也需要蠻國貴族足夠貪圖享樂的脾性加以配合,怪不得旁人。

果然,譚旻嚴肅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聲音都讓人如沐春風:“如此看來,這酒水賣給他們也不無不可。”

鐘左也笑:“是啊,只要控制住度數就好,還是跨國貿易,賺的錢不知道有多少。”

然後,他就想要說一說其中帶來的利潤,進而引出自己的主要目的——

你看,我這麽棒,這生意是不是給我來做啊!

哪怕只是零售代理呢?

我保證能做得很好的!

但在他開口之前,譚旻已經站起身來,走上前,親自將鐘左扶起。

這著實讓鐘左嚇了一跳,連道不敢,急忙忙地順勢起身。

隨後就聽譚旻道:“郎君大才,為我解決了一件難事,合該給郎君一些謝禮才是。”

鐘左眼睛一亮。

這是誇他呢?

是不是想要把這條商路送給自己?

結果還沒等鐘左說話,就聽譚旻道:“不如這樣吧,明日我便上折子,求吾王開個先例,來請郎君到我大周入朝為官吧。”

此話一出,鐘左的表情就凝固了,嘴巴都不自覺地張大。

譚旻笑問:“郎君可願意?”

鐘左想說,他並不是那麽願意……

雖說衛國人到周國為官之事是有先例的,但是他出身鐘家,從小時候的願望就是做生意,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賺錢。

從沒想過當官的事兒啊。

現在被問到了臉上,鐘左本能抗拒,下意識回絕:“草民市井出身,會的也就是些旁門左道,怕是難登大雅之堂。”

譚旻笑容溫和:“鐘郎君且安心,我大周廣納賢才,不論出身。”

鐘左硬著頭皮回道:“我還是喜歡經商……”

譚旻則是依然笑著道:“郎君依然可以做生意,甚至這條和蠻國之間的酒水的貿易,我也可以想辦法交給你去做,但是郎君一定要在我大周的官場上掛個名字,”聲音頓了頓,“其實,本官也不是小氣之人,給郎君兩個選擇。”

“大人說說看?”

“一,為官,二,為宦官,郎君選吧。”

鐘左:……???

這是選擇題?

這分明是送命題!

沒聽說過這樣的!不當官就要和小兄弟說再見?你們大周都這麽虎的嗎!

而一直冷眼旁觀的鐘堯顯然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節,便走上前,對著鐘左道:“你要清楚一件事,當你剛剛將有關於蠻國酒水生意的想法說出來的時候,就註定了必須要答應譚大人了。”

鐘左一臉懵:“為什麽?”

鐘堯瞥了他一眼,知道這人是當局者迷,索性直接點破:“蠻國派遣使節前來,此時雖然隱秘,但早晚會被外人所知,那麽我等即使聽說也不算什麽。可你剛剛的諫言卻是秘之又秘,不能入外人耳的,既如此,即使這是你的主意,為了穩妥起見,要不然你留在宮中,要不然你領了官位,徹底站在周國一方。”

譚旻笑著補充:“這也是無奈之舉,郎君所說之事著實精彩,我想用,但終究不願冒險,強行困住郎君也著實恩將仇報了些,便想著請郎君入朝,若是日後與蠻國交易穩定,郎君自可來去。”

鐘堯也勸他:“你還是應了吧,說真的,這世間士農工商,各國皆是如此,你從小不愛讀書,到現在仙界傳出來的三字經都背不全,卻可以做官,同時又不用放棄商賈之事,這是多大的好處?那麽多學子寒窗苦讀,能求到功名的也是少數,你有這樣的福氣自然要應下才好。再說了,你真的想要進宮?”

種左不言,可臉上已經滿是悔不當初。

可是,後悔能怎麽辦?

主意是自己出的,話是自己說的,終究還是自己貪心。

更何況鐘堯所說句句在理,他也沒什麽好不滿。

沒有殺了滅口,其實已經是譚旻的仁慈。

即使當時鐘堯已經想辦法阻攔自己,可他偏以為人家是嫉妒,好心當了驢肝肺……

好像這倚綠樓的醬肝挺好吃的,配上齊國的老醋,加上周國的辣醬……

額。

而鐘堯似乎察覺到他的走神,不鹹不淡地擡起眼皮,視線不自覺地朝著下方看去。

鐘左本能夾緊了腿,

無論如何,小兄弟還是要保住的!

於是,鐘左立刻道:“我答應,當大周的官員實在是草民平生所願!感謝大人知遇之恩!”

譚旻似乎早就料到對方會這般選擇,笑著點頭。

倒是鐘左還有些不甘心,小聲道:“為什麽只拉我入夥?阿堯不也知道了嗎?”

鐘堯嘴角一翹,卻是連話都懶得說。

還是譚旻道:“鐘郎君一直在仙人身邊,並且已經立誓不會離開,本官自然不擔心的。”

顯然,瑯雲仙人比鐘左要有信譽多了。

這下子鐘左徹底蔫兒了,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而這時候柯利弗終於回來了。

他的臉上還有著驚嘆,進門後第一句話就是:“兩位郎君說得是,這倚綠樓確實比上次還要有趣得多……額,這位是,譚大人嗎?”

譚旻回頭,看到柯利弗的一瞬間就擡了擡眉尖,打量了一番後才笑著道:“柯郎君當真一表人才,足見本事。”

柯利弗聽了這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先反駁自己不姓柯,還是先疑惑為什麽看臉能看出本事來?

而鐘堯顯然是知道譚旻“以貌取人”的脾氣的,這會兒就笑著起身,為兩人介紹,言語之間半點不見之前的緊張。

倒是鐘左還有些郁悶,滿臉寫著“笑不出來”。

柯利弗頗為關切:“鐘左郎君這是怎麽了?”

鐘堯笑道:“沒什麽,大概是剛剛譚大人給了他個官身,他太歡喜了吧。”

柯利弗格外驚訝,很快就笑著對著鐘左恭喜。

鐘左也不好說自己其實是被監視起來了,只能努力擺出笑臉,接下了這份祝賀。

而後,四人齊聚,便說起了有關於班奎的生意。

譚旻顯然是帶著莫大的誠意來的,即使他不知道班奎到底有什麽東西能被仙人看重,可他篤定那必然是頂好的。

既如此,現在和班奎搞好關系是必要的。

而對柯利弗而言,他也確實感覺到了周國的善意。

二品大員來親自面談,這本身就代表了態度。

於是,雖然只是私下會談,但也是氣氛融洽,賓主盡歡。

期間譚旻還問了句:“貴國既然容貌秀麗,為何都要遮擋起來?”

柯利弗以前都用祈福的話敷衍過去,但是這次,卻難得正經,輕嘆口氣道:“以前我們班奎國力微弱,卻偏偏生了副好相貌,以至於我們國家流失最多的不是資源,不是錢財,而是人。”

後面的話他沒再細說,但是在場的都是見多了世面的人精,自然能品出這輕飄飄的幾句話裏透露出來的心酸。

可柯利弗顯然沒有想要賣慘,而是溫聲道:“所以我們學會了,當沒有強大能力之前,太過妍麗的容貌只會成為災禍,不努力就要淪為玩物。”

兩位鐘家兄弟面露唏噓,譚旻則是若有所思。

以前害怕,現在不怕。

看起來班奎的國力比自己預料的還要強些。

而就在臺上的戲劇演到最後一幕時,突然有人叩響了房門。

柯利弗驚訝:“還有客人嗎?”

譚旻卻道:“沒有了,不過我大概能猜到來人是誰。”

門口守著的親衛都是他的心腹,如果不是緊要事,是不會來打擾的。

果然,開門後,站在外面的便是靈韻公主的貼身侍女。

她端正行禮,恭敬道:“我家公主想要邀請柯利弗郎君前去敘話。”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班奎人身上。

此時的他嘴裏還塞著一塊東坡肉,腮幫子鼓鼓的,猛地成了視線焦點後讓他差點噎到自己。

而被堵住的嘴一時間也說不出清楚的話來,聲音嗚噥,誰都聽不清。

反倒是譚旻提前一步幫他應承下來:“你去回稟殿下,就說等等便去了。”

侍女行了一禮,弓著身子退出門去。

柯利弗喝了口茶,理順了氣,第一句就是:“我不想去。”

至於他不想去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班奎人一直以來的心理陰影。

這讓他本能地對於這種邀約表示抵觸。

似乎怕自己的拒絕還不夠強烈,柯利弗又想說話。

結果就聽譚旻淡淡道:“我們大周公主向來守禮自持,有禮有節,加上在大周,男子與女子之間也沒有那麽多的忌諱,平常的詩會馬球也時常見面,沒什麽稀罕,再說了,我們王室可不流行強搶婦男的事情。”

一句話,就讓鐘左表情扭曲。

雖然道理他都懂,柯利弗也足夠好看,但是這個詞兒怎麽聽怎麽怪呢……

但柯利弗依然面露猶豫,到底還是有些不確定。

結果鐘堯輕飄飄地說了句:“草民記得,公主殿下乃是實權公主,有封地的,那上面能做的生意可是不少,剛剛柯利弗郎君所需要的不少材料,那邊都是有產出,這般好的經商機會若是不把握,著實有些可惜了。”

柯利弗直接把自己想要拒絕的話咽了回去,眼睛發亮,起身告辭,被人引著去了公主處。

而鐘左瞧著那人的背影,不由得道:“幸好有譚大人在,不然他怕是不敢。”

譚旻擡了擡眼:“和我有什麽關系?”

鐘左回道:“譚大人不是說,公主沒有旁的心思嗎?”

譚旻笑了笑,淡淡道:“哦,騙他的。”

鐘左:……???

鐘堯倒是早已看穿一切,此時格外平靜:“有心思也沒什麽,男未娶女未嫁,見個面聊聊天罷了,相看成了便是姻緣,相看不成也無所謂,靈韻公主素來大方仁厚,不會坑他的。”

而譚旻則是笑笑,心裏想著,其實之前就想著要如何增強聯系呢。

現在,這不是送上門的機會嗎?

有什麽比聯姻更好的呢。

不過他嘴上說道:“仙人曾說過自由戀愛,我們都要尊重他們的選擇,不要強迫,你們也不要把這話說出去,免得給柯郎君造成壓力。細想想,再不濟也能得到些商路不是嗎?”

鐘堯點頭,笑容輕輕。

倒是一旁的鐘左細細思量許久。

越想越酸。

他剛剛為了爭取到大周和蠻國的貿易,差不多把自己都給賠了進去。

結果人家柯利弗就是露露臉便是送上門的機會。

想到這裏,鐘左嘟嘟囔囔:“我也不想努力了……”

結果鐘堯毫不留情地回道:“你沒機會的。”

“為什麽?”

“看臉。”

鐘左:……

想要反駁,但是看看風神毓秀的譚旻,再看看雋秀非常的鐘堯,又想想離開的那個精致無比的柯利弗……

憑什麽!

都是人,怎麽差距那麽大!

自覺拉低平均顏值的鐘左氣得不行:“長得好看了不起嗎!”

鐘堯淡淡道:“對啊,就是了不起。”

鐘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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