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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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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醫,她有沒有事啊?”柏海人向來身強體壯,身影鮮少出現在醫院或是診所,如今卻意外出現在旺來小鎮的小診所之中。

他口中的庸醫,就是鎮上唯一一間診所的醫師蔣肖恩。

同樣長得高大但卻一臉斯文的蔣肖恩忙了一會兒,為昏厥過去的女子簡單檢查一遍之後,才擡眸望向柏海人。

“中暑。”蔣肖恩拿出點滴掛上,然後將細針插進她的手中。“還有,她體重過輕,也有輕微的貧血,有可能是壓力過大或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柏海人嘴角抽了抽,這女人確實是很瘦,卻沒想到是營養不良造成的,真教他不敢想像。

“以她的個性應該不會搞什麽減肥的鬼東西才是。”他攏眉望著病床上的丹婧。

一張小臉上的紅潮慢慢退去,但臉頰還是有些潮紅,秀氣的眉尖還微微糾結著。

“你跟她很熟啊?”蔣肖恩目光若有所意地瞅著柏海人。

“關你屁事!”柏海人瞪了他一眼。“一個男人這麽八卦幹嘛?”

“無敵把妹機停機這麽多年,難得為一個女人“開機”了,身為好朋友的我,一定要關心一下的啦!”蔣肖恩咧開一排白齒,笑得可以說是人畜無害。

柏海人瞪了好友一眼……不,不對,在旺來小鎮認識的,不管是男人、女人,統統都不是善類,一個比一個更損友。

但這確實是蔣肖恩第一次見到柏海人神情如此緊張的模樣。

以他認識柏海人這麽多年的經驗而言,三百六十五天都是樂天派的表情,要不就是一臉不爽臟話滿天飛,當然,女人和男人在他的眼底而言,全都是平等的生物,從不厚此薄彼。

但今天柏海人送來這名女子,臉上不但滿臉擔心,還不斷像個背後靈般跟診。

而且智商還降低了!

當他要將註射針插入她的血管時,柏海人竟然鬼叫一聲:“杠!她會不會痛死啊?”

哇靠,有沒有這麽憐香惜玉?紮一下就會死?嘖,那他豈不是成了千人斬的殺人犯嗎?

“你放心,沒事。”蔣肖恩拍拍他的肩膀。“先讓她休息一下,等點滴吊完,她應該也就醒了。”說完,他便示意好友一同離開小小的病房。

當門合上後,柏海人隨著好友來到前方診療室,心裏似乎還有一顆大石沒有放下,目光不斷往內望去。

蔣肖恩看了有些失笑,曾幾何時柏海人這個大老粗也有心思細膩的一面?他還以為好友天生樂天過了頭,沒有什麽事值得他擱在心上的。

“喏!”他將咖啡放在柏海人的面前。“這麽說來,你們有奸情了?”

“杠!”柏海人瞪了眼前高大斯文的花美男蔣肖恩一眼。“我們是正常的男女關系。”

蔣肖恩懶懶地挑眼看了他一眼。“她是生面孔,就是剛來鎮上的丹老師?”

“哇靠,你一個男人怎麽這麽八卦?這你也知道!”柏海人撇撇唇坐在診療室旁的椅子上。“她就是官珘緹的學姊,剛搬來不久。”

“我還知道你想要追她。”蔣肖恩表現“八卦”的專業,還得意地朝他揚唇一笑。

“哇靠!”柏海人不滿地鬼叫一聲。“誰告訴你的?”

他開口不到幾秒,突然雙眼一翻。“馬的,又是瘋子那個大嘴巴對不?”他早該想到風傑利那張大嘴肯定會四處宣傳。

“小鎮就這麽點大,何況我們又是好兄弟,彼此之間還有什麽秘密嗎?”蔣肖恩喝了一口香濃的咖啡。“不過,看起來她不太好追。”

看見好友的目光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把他看得有些全身不對勁。“她……不像平常的女人。”

“不像平常的女人?”蔣肖恩反倒不解地望著他。“她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就……不隨便咩!”柏海人搔搔自己的一頭平頭。“那女人太有個性,不是手指隨便勾一勾就會過來的。”

“意思就是……”蔣肖恩笑望了他一眼。“你踢到鐵板了!”

好吧,他承認自己說出來的取笑意味濃厚。

“笑什麽笑?牙齒白啊!”柏海人不爽地瞪了好友一眼。

“但你是為了賭約才想追她,不是嗎?”蔣肖恩頗有深意地開口,笑容也滅少了一分。“這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的菜。”

丹婧長得太清秀,身材又清瘦,不是凹凸有致那型;而柏海人向來就愛波霸型的辣妹,這根本就是教一頭吃肉的獅子改吃素嘛!

柏海人放下手中馬克杯,難得見他吞吞吐吐的模樣。“是這樣沒錯……”但他的語氣卻有些不確定。

追她的起因確實是因為和風傑利的賭約,可自從和她的交集變多,他開始不解:這看似獨立的女人,怎麽會愈來愈讓他擔心呢?

像今天如果他沒有出現,她昏倒之後還不知道要曬多久的太陽?現在又聽見她有些營養不良,心底莫名擔心這女人一個人住,會不會就這樣把自己餓死呢?

蔣肖恩第一次見到柏海人煩惱的表情,倍感有趣,像個一名專心的觀眾,

靜待這出劇情的進行。

沒辦法,旺來小鎮能有的樂趣太少了。

“不過,憑著我內心那一抹良心的建議,這世界什麽都能賭,就只有性命與感情別拿來賭。”蔣肖恩又喝了一口咖啡,好看的唇角勾勒一抹淡笑。“因為賭輸了,代價可不是你能想像的。”

“杠!”柏海人回過神,沒好氣地瞪了好友一眼。“還沒追到怎麽能算輸?”

蔣肖恩楞了一下,看來柏海人是誤會他的意思了,但他也不打算說破。

“所以你真的打算追她?”

“男未婚、女未嫁,彼此又是單身,我為什麽不能追她?”他哼了哼。

“不跟你廢話了,我再去看看她的情況。”

蔣肖恩揚唇一笑,看著柏海人離去的背影,最後吹了一記口哨--

看來,有人的春天終於來了。

丹婧醒過來時,已經是下午時刻。

她一雙疲倦的雙眼微微張開,映入眸中的是一張充滿擔心的臉龐,令她好一會兒無法回神。

“你終於醒了。”柏海人那雙好看的黑眸盯著她小臉瞧,發現她臉上紅潮退去之後,是一張略為蒼白的臉色。“喝點水。”

“我……怎麽了?”她微皺眉尖,慢慢自床上坐起,發現右手有針紮過的痕跡,手腕還有止血繃帶的痕跡。“我的眼鏡呢?”

“你又在大太陽下昏倒了。”他倒了一杯溫開水給她,再將眼鏡還到她的手上。“先喝。”

她接過開水,杯子一沾到唇,溫熱的水液沾到幹燥的舌尖後,就像幹枯的沙漠,一下子就喝光裏面的開水。

又昏倒了?她眉尖微微一皺,還沒有開門之前就望見他的表情有些不悅,拿著一碗香氣四溢的湯粥端到她的面前。

“醫生說你中暑,然後有輕微的貧血,是營養不良引起的。”他攏眉望著她。“你該不會學人家減肥吧?”

營養不良?丹婧楞了一下,擡眸與他對視時,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生氣。

她自小到人完全沒想過要減肥,身材也是保持完美的體態,至於說她營養不良……

丹婧原想否認,但是想想自從結束上段戀情之後,她好像真的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了。

除了……上次她請他在家吃飯那一次之外,其餘的時間她不是以無糖豆漿果腹,就是隨意煮個湯面來吃,確實不像以前吃得那麽講究,甚至有時還會忘了吃晚餐。

她不是不吃,只是當心口有道傷時,會自然忘記身體的需求。

而為了躲避傷痛,她刻意讓自己生活得忙碌,明明還沒有開學,她卻天天都到學校的辦公室報到,竟是因為害怕一個人獨處。

“我沒減肥……”她才一開口,他就舀了一匙豬肝粥往她嘴裏送去,口中瞬間塞滿了姜絲以及淡淡的酒香。

飯粒早已吸飽溫暖的湯汁,讓她咽下一口時,竟也溫暖了她的脾胃,好吃得教她連話都忘了說。

見她沒有任何反抗,他就將她當成一名孩子般餵著,一口接著一口。“你怎麽動不動就昏倒,是想要嚇唬誰?”

還讓她享受他第一次伺候女人吃飯的權利!

“抱歉。”她斂眸開口。“還有,謝謝你送我到醫院。”

“這麽說來,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他餵著她吃東西的同時,黑眸也望著她瞧。

“呃?”她被他這麽一問,倒是有些疑惑。“算……是吧?”

她的個性就是太認真,一副有問有答的認真態度。

“雖然施恩不圖報,不過,好在是我將你送至診所來,我是不是應該可以要一些報酬?”柏海人也與她對視,望著她那雙有些茫然的美眸。

“要……多少錢?”她向來不會拐彎,於是很直接地問著他:“連同醫藥費。”

他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麽?”她眉尖微微一皺。

“最近我被官珘緹派去學校當義工,中午我也懶得回官家吃飯,你就幫我做便當吧!”他厚著臉皮繼續說道。“至於晚上,回你的公寓煮給我吃。當然,我會貼補買菜錢。”

她聽了之後,雙眸洩漏出不可思議的目光,原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但是再瞧瞧他,卻發現他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

“為、為什麽?”她有些不解地望著他。“官家別墅不是有供食宿嗎?做的食物應該比我好吃多了。”為什麽還要她做飯給他吃呢?

“吃膩了。”他淡淡開口。“而且每一餐都是官珘緹決定菜色,若是遇上她要減肥,她還會逼全宅的人與她一起連吃七天的減肥餐。”

他沒說謊,官珘緹真的幹過這種事,雖然他不挑食,但是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陪這瘋婆子連吃七天的草?

她秀眉往眉間一攏,望著他一臉嫌惡的表情。“難道……學妹她最近又在減肥了?”

他重重點了頭。“那神經病說過不久就要上電視了,要減個三公斤,這樣在熒幕上看起來比較瘦。哼!都已經是一具白骨精了,她要減的不是肥,而是她滿腦子的不正經!”

聽他啐啐念著,她的唇角忍不住輕笑出聲,她完全能懂他的抱怨,以前在學校時,她也和官珘緹相處過,知道那小妮子滿肚子的鬼靈精以及異想天開。

“我要吃肉。”見她笑了,他慎重地交代著她。“只要有肉我就能活下去。”

“你也偏食!”她抿唇望著他,忍不住叨念幾句:“三餐必須均衡飲食,若是常食肉不吃其他蔬菜,會搞壞身體的。”

“那你就把蔬菜煮得好吃一點。”他挑眉望著她。“煮得有味道一點。”

“你……”她該說他臉皮厚嗎?竟然現在就開始在點菜了。

“這是你欠我的。”他稍稍擡起下巴,不忘再補上一句:“若不是你昏倒,讓官珘緹抓到我在現場,也不會變成我要替你補這個空缺,害我這個暑假的空閑全都泡湯了。”

她怎麽聽都覺得不合理,但他卻又說得振振有詞,若她再不點頭答應,似乎真成了忘恩負義的壞人了。

算了!她嘆了口氣。

反正他要出買菜錢,精打細算的她還可以省下三餐的餐費,她只要天天開夥就好了。

“我知道了。”

這一次,她沒有說出一堆大道理拒絕他,而是點頭答允了下來。

她想,他說的對,自從離開臺北之後,她一個人確實沒有好好吃過一頓正常的飯,趁這一次,她就好好調養身子,要不一而再昏倒的事情若傳到父親耳裏,怕又是要掀起一陣革命了。

她要開始回歸正常的生活,因為,來到了新環境,代表--新生活也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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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的女人,最美!

丹婧向來對每件事都認真,她來鎮上也一個月了,而答應要為柏海人做飯這半個月來,她遵守了對他的承諾,包辦了他的午、晚兩餐。

在柏海人還沒有遇上丹婧之前,他覺得女人不變的就是善變,是一種不講理又不守信的生物;可自從丹婧來到鎮上之後,徹底改變了他對女人的看法。

她固執,但不管做任何事情都很專心,對每件事都深思熟慮,只要答應下來的事情,她必定會做到最完美,而且從不食言。

這半個月來,他天天往她的公寓蹭飯,她沒有半點怨言,而且似乎很熱衷煮飯這件事情。

雖然,她的餐桌永遠都是草比肉多,不過吃久了,他也漸漸受她手藝的影響,晚餐也盡量吃得清淡了。

由於她有輕微性貧血以及營養不良的病癥,柏海人堅持她在半個月後回診所覆診。

“不錯,血紅素已經慢慢增多,再吃一個月藥看看,當值數正常就能停藥了。”蔣肖恩看了報告之後,給她一記淡笑。“而且體重也沒有過輕現象,看起來氣色也好了很多。”

“謝謝醫生。”丹婧點頭道謝。“那我先去櫃臺拿藥。”

蔣肖恩笑著點頭,目光才望向一旁的柏海人。“不錯嘛!英雄救美之後,再來就是出雙入對了?”

柏海人瞪了他一眼。“奇怪,你是在我身上安裝監視器是不是?要不然老子的一舉一動,你怎麽都這麽清楚?”

“你忘了自己待在哪裏?”蔣肖恩呿了一聲。“這裏可是旺來小鎮!地方這麽小、眼睛這麽多雙,你以為能偷偷摸摸幹些什麽壞事?”

“什麽都沒幹!”柏海人摸出香煙往自己的唇上放著,但隨後又被蔣肖恩瞪了一眼,只好又收了回去。

“你也太弱了。”蔣肖恩揚起一抹看好戲的笑容。“這半個月你不是出入她的公寓,竟然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柏海人很郁悶地望了他一眼,最後很不爽地暗罵一聲。“誰像你衣冠禽獸,滿腦子都是壞思想?老子我天天出入她的公寓,可不是懷著不潔的心思好不好!”

“哦?”蔣肖恩一臉寫著“我不信”三個字,目光充滿無限的質疑。“別說你去她的公寓,天天只是蓋棉被純聊天。”

“聊天是有,但老子還沒有上過她的床!”哇靠,他柏海人就算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也不是精蟲沖腦的畜生好不好?

他又不是看到床就想把女人推倒……但如果對象是丹婧,然後機會又成熟的話……呸呸呸,他想到哪裏去了?

柏海人突然回神,沒想到自己的思緒竟然被蔣肖恩這庸醫牽著走!

明明他和她之間還在純友誼,兩個人的關系有些慢熱,最近才漸漸熟稔起來,知道了彼此的喜好。

“嫩!”蔣肖恩撇撇唇,看來沒有什麽勁爆的八卦可以聽了。“真不像你的速度,這半個月來你天天跑去她那邊蹭飯吃,竟然什麽都沒得到。”

“怎沒有?”柏海人噴了噴氣,挺起胸膛得意地一笑。“這半個月內我天天去蹭她的飯,目的也是把她身子養回原來的體重,這才是我的目標!真不枉費我這半個月吃得多清淡……”

草食動物不好當啊!

蔣肖恩半張俊顏像是麻吧一半,一抽一抽的,目光還帶著一些不齒。“就這樣?這就是你這半個月偉人的目標?”

哇靠,大野狼什麽時候這麽好心,想要先把小紅帽養肥一點,然後再宰來吃?

“我覺得我用心良苦。”柏海人以右手磨蹭自己的下顎。“你別看丹婧很獨立的模樣,其實她只是把事情簡單化,所以性子才會直來直往,其實思想很單純的……”

柏海人背著門與蔣肖恩嘰嘰呱呱地說著,壓根兒沒發現門口站了一抹身影。

蔣肖恩明明見到門口那抹纖細的身影,也壞心地沒有阻止好友的長篇大論,讓他滔滔不絕地繼續說著。

“你喜歡丹婧?”突然,蔣肖恩插了話,沒頭沒腦地問了柏海人一句。柏海人的話卡在喉嚨,好一會兒才擡高下顎說:“其實她是個不賴的女人……”而且,與她相處愈久,他竟然覺得她有愈來愈美的趨向了。“幹嘛?”

“那你怎麽還不向她告白?”

柏海人被這麽一問,竟然就像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突然之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一張黝黑的臉龐莫名燥熱起來。

“關你幾毛錢事!”他稍稍避開好友那雙精明的黑眸。“時間還夠,有些人和有些事適合慢慢來……”

就像他與她的相處,雖然沒有轟轟烈烈,卻也平淡地熬出一點默契來了。直到蔣肖恩的目光終於與門外那雙美眸對上後,他給了她一記充滿深遠意味的笑容。

丹婧連忙收回自己的視線,小臉早在聽見柏海人的話後就默默紅成一團,如同現下窗外的橘紅夕陽,在白皙的臉頰上渲染出一片紅暈。

終於,她低下頭又默默離開,假裝自己不曾聽過他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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