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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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還有房姨娘，喚作王氏，因為趙母生了趙月霜之後身體一直不太好，便做主納了她。
王姨娘生了一女一子，總的說來有些心思，但還算本分。
“大小姐，您醒了就好了，這裏裏外外可全靠您了。”
趙月霜端著一碗銀耳蓮子羹慢慢喝，擡眼打量面前這個徐娘半老的女人，穿著素白的衣衫，戴一朵白花，憔悴的眸子裏透露出些許試探的意味。
她的意圖太明顯了——長女趙月霜才十六歲，要是真帶著家產去了林家，那以後她們偏房可就完了！
趙月霜把碗擱在手櫃上，擦了擦嘴才說道：
“姨娘不必擔心，有我在，定不會叫你們冷著餓著。”
王姨娘一噎，她不是這個意思啊，這老的沒了，她還有一雙兒女，這丫頭真要走就得先把家給分了。
女人想了想，拽著帕子看向她，“霜兒啊，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別怪姨娘多嘴，於公於私姨娘都不想你去林家，那幫子人沒安好心啊……”
就沖她這份坦誠，趙月霜都高看她一眼。
“你不知道，你爹當初流落這青峰縣在林家做工，與你娘情投意合意欲求娶，按理你爹那時候是配不上的，但林家老太太想盤削你娘，這才把她嫁給一個下人。”
趙月霜沒想到竟然還有這場往事。
林老太太現在慈眉善目的，往前二十年的時候可是個心狠的主兒，庶女出嫁楞是只給了百兩白銀當嫁妝打發了，還把兩口子趕出了林家。
等趙父生意做起來，又厚著臉皮上門攀親，要奉養銀子。
王姨娘乃是地地道道的青峰縣人，知道得詳細，不禁滿臉鄙夷，“你爹怕你娘落下個不孝的名聲，這才答應每年三百兩奉養銀子。你爹真是個好人啊，人貌俊美，又講情義，那時候青峰縣的女兒家那個不……”
感慨到一半，就在趙月霜戲謔的眼神下卡了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顯然，她那時候也是養母趙父的女兒家之一。
趙月霜收了笑眸子，對碧雲吩咐道：“把晴雪和晴秋叫來吧。”
王姨娘微微訝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
不多時，一個約莫十四歲的素蘭衣衫少女、一個十一歲左右的男孩兒走了進來。
姐弟倆都像極了王姨娘那柔美的臉，來到床前乖巧地喊道：
“大姐。”
趙月霜打量兩個孩子，趙晴雪身姿挺拔，眼神透亮；趙晴秋略有些拘謹，但目光很堅定，這兩個孩子和她們娘性格都不錯。
這讓趙月霜微微松了口氣，原本以為一家之主去了，偏房的人會作妖，但事實證明原主她爹持家甚好。
“讓你們來，是關於家產的事情。”趙月霜開門見山，讓對面娘仨都楞了，“我知道你們怕我去林家，這點大可不必，我不會去。”
眼見三人都松了口氣，她才看向窗外的早春陽光，繼續道：“但若論及分家大可不必，在晴秋和滿天長大之前這份家業決不能分。”
分家了，正房這邊有她把持倒是無所謂，但偏房的王姨娘尚且年輕，她若是再嫁，本該屬於趙晴雪姐弟倆的東西說不得就變成別家的了。
王姨娘心知她的打算，不僅沒反對，反而松了口氣，至少大小姐會為庶弟妹考慮，這就好了！
“我們都聽大小姐的。”
她不聽也沒法，這年頭她一個姨娘能翻出什麽花？就是把那些鋪子拿到手，人家也不認！
而且家裏倉庫的鑰匙，現在也下落不明。
商量好了一切，屋子裏因為一家之主逝去的沈悶也消散了不少。
紛紛關心起趙月霜的身體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管家李叔快步跑進來，喘著氣指著門外，
“大小姐不好了，林家來給您下聘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騰地站起來！
王姨娘大驚，“林家怎麽回事？我從沒聽老爺提起你有婚約啊！”
趙月霜眸子微瞇，很快猜到對方的手段目的，不由得冷笑一聲，“管家，你速從後門去碼頭上把胡四一幹人喊過來，要快。”
這些個不要臉的東西，竟然要打著強娶她的名頭謀家財？她今兒就好好給這些人漲漲教訓！
說著掀開被子下床，“天兒和晴秋跟我一道出去。”
王姨娘慌亂中連忙拉住她，“你一個閨閣女子穿這幅樣子去外門，日後可怎麽議親！？”
趙月霜撇開她的手，“除了我還有誰能頂事？”
說罷領著兩個男丁大步跨出去，身後的碧雲連忙扯上一件大氅跟上去。
後頭的王姨娘怔楞片刻，只覺得她的背影纖弱而又如此堅強。
“娘，我們也去！”
趙晴雪躍躍欲試要跟上，卻被王姨娘拉住，“你就別跟著湊熱鬧了！”
就像趙月霜說的，如今的趙家除了她，再無能挑大梁的人。
林家人故意要鬧大，把一溜兒綁了紅綢的擡禮羅列在大門外，此時趙家大門的白燈籠都還沒有取下來，隨著料峭的春風飄搖著。
趙月霜趕過來的時候，就聽見大門外人聲鼎沸，指指點點的聲音不絕於耳。
“哎喲，我的大侄女兒誒，舅母我啊……”
林李氏話沒說完，就被趙月霜一聲厲喝打斷了。
“你們林家什麽意思？！”只見搖搖欲墜的少女被扶著走出來，滿臉憔悴，“我爹娘屍骨未寒，你們就打算要強娶於我，到底良心何在？天理何在？！”
她淒厲的聲音瞬間碾壓滿街的喧囂，眾人紛紛探頭來看。
又聽趙月霜捂著胸口說道：
“我那天已經說過，不去你們林家，也不勞煩舅舅幫我打理家業，每年三百兩的奉養銀子照樣給，你們還想怎麽樣？”
這一番悲痛欲絕、引人深思的話，就像是哐哐的耳光扇在林李氏臉上，讓她好不容易拿出來的裝腔作勢，紛紛被碾碎。
“我就說，趙老爺這才下土多久啊，就要上門提親忒不吉利，鬧半天要搶人家財產呢！”
“可不就是，當年林老婆子把趙夫人攆出來，還敢厚臉皮每年要三百兩奉養銀子？”
“現在趙家一屋子小娃娃女人，又上趕著欺負人，呸！”
趙父人善，鋪橋修路、施粥賑災素有名聲，相反，林家聲名卻頗為狼藉，出了名的認錢不要臉。
尤其是在普通老百姓眼裏，趙漁眠的名聲甚至比縣太爺還要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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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您醒了就好了，這裏裏外外可全靠您了。”
趙月霜端著一碗銀耳蓮子羹慢慢喝，擡眼打量面前這個徐娘半老的女人，穿著素白的衣衫，戴一朵白花，憔悴的眸子裏透露出些許試探的意味。
她的意圖太明顯了——長女趙月霜才十六歲，要是真帶著家產去了林家，那以後她們偏房可就完了！
趙月霜把碗擱在手櫃上，擦了擦嘴才說道：
“姨娘不必擔心，有我在，定不會叫你們冷著餓著。”
王姨娘一噎，她不是這個意思啊，這老的沒了，她還有一雙兒女，這丫頭真要走就得先把家給分了。
女人想了想，拽著帕子看向她，“霜兒啊，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別怪姨娘多嘴，於公於私姨娘都不想你去林家，那幫子人沒安好心啊……”
就沖她這份坦誠，趙月霜都高看她一眼。
“你不知道，你爹當初流落這青峰縣在林家做工，與你娘情投意合意欲求娶，按理你爹那時候是配不上的，但林家老太太想盤削你娘，這才把她嫁給一個下人。”
趙月霜沒想到竟然還有這場往事。
林老太太現在慈眉善目的，往前二十年的時候可是個心狠的主兒，庶女出嫁楞是只給了百兩白銀當嫁妝打發了，還把兩口子趕出了林家。
等趙父生意做起來，又厚著臉皮上門攀親，要奉養銀子。
王姨娘乃是地地道道的青峰縣人，知道得詳細，不禁滿臉鄙夷，“你爹怕你娘落下個不孝的名聲，這才答應每年三百兩奉養銀子。你爹真是個好人啊，人貌俊美，又講情義，那時候青峰縣的女兒家那個不……”
感慨到一半，就在趙月霜戲謔的眼神下卡了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顯然，她那時候也是養母趙父的女兒家之一。
趙月霜收了笑眸子，對碧雲吩咐道：“把晴雪和晴秋叫來吧。”
王姨娘微微訝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
不多時，一個約莫十四歲的素蘭衣衫少女、一個十一歲左右的男孩兒走了進來。
姐弟倆都像極了王姨娘那柔美的臉，來到床前乖巧地喊道：
“大姐。”
趙月霜打量兩個孩子，趙晴雪身姿挺拔，眼神透亮；趙晴秋略有些拘謹，但目光很堅定，這兩個孩子和她們娘性格都不錯。
這讓趙月霜微微松了口氣，原本以為一家之主去了，偏房的人會作妖，但事實證明原主她爹持家甚好。
“讓你們來，是關於家產的事情。”趙月霜開門見山，讓對面娘仨都楞了，“我知道你們怕我去林家，這點大可不必，我不會去。”
眼見三人都松了口氣，她才看向窗外的早春陽光，繼續道：“但若論及分家大可不必，在晴秋和滿天長大之前這份家業決不能分。”
分家了，正房這邊有她把持倒是無所謂，但偏房的王姨娘尚且年輕，她若是再嫁，本該屬於趙晴雪姐弟倆的東西說不得就變成別家的了。
王姨娘心知她的打算，不僅沒反對，反而松了口氣，至少大小姐會為庶弟妹考慮，這就好了！
“我們都聽大小姐的。”
她不聽也沒法，這年頭她一個姨娘能翻出什麽花？就是把那些鋪子拿到手，人家也不認！
而且家裏倉庫的鑰匙，現在也下落不明。
商量好了一切，屋子裏因為一家之主逝去的沈悶也消散了不少。
紛紛關心起趙月霜的身體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管家李叔快步跑進來，喘著氣指著門外，
“大小姐不好了，林家來給您下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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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姨娘大驚，“林家怎麽回事？我從沒聽老爺提起你有婚約啊！”
趙月霜眸子微瞇，很快猜到對方的手段目的，不由得冷笑一聲，“管家，你速從後門去碼頭上把胡四一幹人喊過來，要快。”
這些個不要臉的東西，竟然要打著強娶她的名頭謀家財？她今兒就好好給這些人漲漲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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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姨娘慌亂中連忙拉住她，“你一個閨閣女子穿這幅樣子去外門，日後可怎麽議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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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的王姨娘怔楞片刻，只覺得她的背影纖弱而又如此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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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晴雪躍躍欲試要跟上，卻被王姨娘拉住，“你就別跟著湊熱鬧了！”
就像趙月霜說的，如今的趙家除了她，再無能挑大梁的人。
林家人故意要鬧大，把一溜兒綁了紅綢的擡禮羅列在大門外，此時趙家大門的白燈籠都還沒有取下來，隨著料峭的春風飄搖著。
趙月霜趕過來的時候，就聽見大門外人聲鼎沸，指指點點的聲音不絕於耳。
“哎喲，我的大侄女兒誒，舅母我啊……”
林李氏話沒說完，就被趙月霜一聲厲喝打斷了。
“你們林家什麽意思？！”只見搖搖欲墜的少女被扶著走出來，滿臉憔悴，“我爹娘屍骨未寒，你們就打算要強娶於我，到底良心何在？天理何在？！”
她淒厲的聲音瞬間碾壓滿街的喧囂，眾人紛紛探頭來看。
又聽趙月霜捂著胸口說道：
“我那天已經說過，不去你們林家，也不勞煩舅舅幫我打理家業，每年三百兩的奉養銀子照樣給，你們還想怎麽樣？”
這一番悲痛欲絕、引人深思的話，就像是哐哐的耳光扇在林李氏臉上，讓她好不容易拿出來的裝腔作勢，紛紛被碾碎。
“我就說，趙老爺這才下土多久啊，就要上門提親忒不吉利，鬧半天要搶人家財產呢！”
“可不就是，當年林老婆子把趙夫人攆出來，還敢厚臉皮每年要三百兩奉養銀子？”
“現在趙家一屋子小娃娃女人，又上趕著欺負人，呸！”
趙父人善，鋪橋修路、施粥賑災素有名聲，相反，林家聲名卻頗為狼藉，出了名的認錢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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