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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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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春夏夏離得遠, 聽不到屋子裏面的動靜,見小妹妹站在門口不動彈,便招呼她過來, 難得下這麽大一場雪,她們想帶秋秋去找生產隊裏其他小姐妹一起堆雪人兒,被兩個姐姐一招呼,秋秋也不再糾結曹老二兩口子玩摔跤不帶自己啦,她和姐姐們出去堆雪人不帶曹老二, 扯平啦。

大人們要忙活鏟雪, 小孩子可不用,這個年代可以供小孩子玩樂的東西不算多, 城裏孩子還好一些,鄉下孩子就只能就地取材, 夏天玩水,冬天玩雪, 在大人們眼中代表著麻煩的鵝毛大雪在孩子們眼中卻是老天爺送給他們的玩具, 全都跑出來往曬谷場集合, 那裏地方空曠,小孩子們拿來堆雪人再適合不過。

春春夏夏也帶著秋秋往那裏走, 誰知剛走到曬谷場旁,就看到豐收瑞雪也要來堆雪人。

豐收瑞雪可是老曹家的寶貝蛋, 那叫一個任性不講理,哪怕在外面,惹了他們不高興也會一巴掌打過來,而且他們兩個慣會欺善怕惡, 知道打了家裏受寵的孩子, 人家的大人可能會找上門來, 每次都挑在家裏不受寵的姑娘打。

春春夏夏看到曹豐收他們的時候,原本臉上的笑頓時沒了,兩人握緊了秋秋的小手,朝遠處站了一些,有些瑟縮,她們兩個不想和過去一樣挨打。

秋秋皺著小眉頭,看看豐收他們兩個,再看看自己兩個姐姐,橫看豎看也看不出自家有啥好讓步的;豐收瑞雪只有兩個人,而且只比自己大一點點,她們可是有三個,自己也能把曹豐收打得直喊媽,應該怕的是曹豐收曹瑞雪才對,所以看著神氣揚揚的曹豐收曹瑞雪,秋秋的小腦瓜裏滿是疑惑。

她歪頭問春春:“我們三個,他們兩個;姐姐們都比他們長得高,長得大;哪怕是真的動手也是我們占上風,為什麽還要怕他們?”

春春夏夏一怔,顯然是沒有意識到她們還有還手這個選項,習慣的力量挺可怕,剛剛分家的她們還不太能適應現在的轉變,潛意識裏仍然覺得,碰到了豐收瑞雪,她們兩個只有讓步的份兒,被秋秋這麽一提點才醒悟過來,是啊,如今爸爸已經變了,不再覺得她們丫頭片子就是活該挨打挨罵的賠錢貨了,會護著她們了,為什麽她們還要怕曹豐收和曹瑞雪呢?

於是,小腰板兒就挺直了起來。

一直以來都習慣了欺負壓迫二房家孩子的曹豐收聽了這話不高興了,拉著臉陰惻惻看著她們。

曹瑞雪其實也不高興,她是重生回來的,知道她們家原本過得應該是怎麽樣的神仙日子,偏生當前這局面已經和前世迥然不同,她好歹也是成了家的女人,能看得出來,要是家裏面一直這麽雞飛狗跳,別說是送她上學念書,嫁給城裏人了,就連到底能不能過上前世的生活都是問題,老天爺讓她重來了一次,難道是讓她來吃苦受罪的?

曹瑞雪是這麽的迷茫又不甘,她抿唇盯著秋秋,一切的一切就是因為她,因為她搶了這個妹妹的棉襖才惹了二叔不高興,因為她媽差點打死她,二叔二嬸才提了分家,上輩子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難道……是她想差了,有了奇遇的不是二叔,而是秋秋?

這麽一想,好像所有的事情又都能解釋了,為什麽她只是搶了一件棉襖就換來了二叔的巴掌;為啥她媽只是想要動手,又沒真的打上就被卷入了分家的糾紛;為啥奶奶丟錢這事兒二叔好像真的不知道,因為這事兒二叔也不知情,就是秋秋半夜裏溜回來動的手。

曹瑞雪越想越氣,盯著秋秋一個勁兒地瞅,越是瞅就越是生氣。

秋秋這會兒穿著的棗紅棉襖,款式也好,布料也好,袖口和下擺還是收口的,可比之前自己穿著的那些衣裳好看多了。

因為下雪,孩子們都換上了棉襖,秋秋也換上了,是宋杏花剛從娘家拿回來的一件棗紅碎花的棉襖,因為秋秋太瘦,衣服有些大,宋杏花就把袖口和下擺那裏改了改,改成了往裏面收著的款式,之前沒分家,宋杏花娘也知道給了閨女的舊衣裳只有那麽三成能落到自己閨女手裏頭,也不敢給真好的衣裳,如今分了家,就沒有這個顧慮了,那天她收拾給宋杏花的包袱裏頭都是料子好款式也好的衣裳,如今正好下雪,宋杏花就拿出來給孩子們穿上了。

既然是好東西,那自然就比之前被大房家搶走的那些要上檔次的。

曹瑞雪看的紅眼,她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再看看秋秋的,眼睛裏的羨慕嫉妒簡直藏不住。

其實她身上穿的也挺好看,是王紅棗之前從宋杏花那裏搶來的,款式料子都算得上生產隊裏頂尖兒的,然而凡事就怕對比,和秋秋春春她們今天身上穿的那些一比較,曹瑞雪就落了下乘,她當然要忍不住羨慕嫉妒。

還有些心酸。

明明上輩子,穿著最漂亮衣服的永遠是她曹瑞雪;可這輩子,就換成了曹秋秋她們三個。

如今二叔二嬸已經和他們分了家,二嬸娘家那邊經濟水平好,二叔自己也有力氣,以後的生活肯定是自己家完全沒法比的。

雖然說她們家可以跟著奶奶,奶奶每個月都有錢,可曹瑞雪知道,國營廠早晚要迎來改革,到時候人家正經工人都要被迫下崗,她奶奶這個掛名白領錢的怎麽可能還有保障;

況且奶奶那些錢並不僅僅要養活自己家,還有小叔小嬸要養,小嬸肚子裏現在是沒得動靜,記憶裏小嬸最後也只生出了閨女,可如今兩輩子已經出現了偏差,誰能保證小嬸生不出兒子?若是小嬸生了兒子,能夠用在她們家的資源就更是有限了。

想到這裏,曹瑞雪就不再在意二房家那幾身衣裳了,反而記起了另外一件事。

上輩子,三房小嬸嬸家的妹妹去山北邊挖野菜,撿回來幾塊模樣有些奇怪的小石頭,叫她撞見了,她那時候年齡還小,也就不到十歲,比起來石頭更稀罕好看的花花草草漂亮衣裳,只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可後來她嫁人了,不知道怎麽突然回憶起來,腸子都悔青了。

那哪裏是什麽小石頭,明明就是白花花的碎銀子,她當時怎麽就沒記在心,要是她當時記在心裏了,那她肯定也能上了學,而不是眼睜睜錯過了那麽好一機會。

上輩子她錯過了發財的機會,可如今她重生了,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家裏如今也的確需要錢財,這輩子,她會捷足先登,搶在三房家妹妹發現之前將碎銀子搬回來。

有了錢,她就能穿好看的衣裳,上的了學,前途一片光明。

可沒有時間浪費在二房家這三人身上。

想清楚的曹瑞雪拉著曹豐收就走。

她得趕緊去山北面,把那些碎銀子都撿回來。

曹瑞雪的突然離開把春春夏夏秋秋都搞糊塗了。

她們也沒做什麽呀,怎麽突然就跑了?

秋秋歪著小腦瓜煞費苦心地想了想,覺得應該是她們怕啦,怕自己家欺負她們倆,於是就走掉啦。

她們果然好厲害噠!

秋秋驕傲地挺直了小腰板兒。

她有些小驕傲地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兩個姐姐,春春夏夏也被她說的有些小驕傲,原來曹豐收曹瑞雪也沒有那麽可怕,她們僅僅是挺直了腰桿就把他們兩個嚇跑啦。

原來挺直腰桿子這麽有用。

春春夏夏對視一眼,心裏都下定了決心,以後不管碰到什麽事情,她們都要挺直了腰桿子,絕對不要再被人隨意欺負啦。

曹瑞雪可不知曉自己的離開無形中給二房家的丫頭們樹立了自信的底氣,如今她滿心都只有山北邊的碎銀子,拉扯著曹豐收走的飛快,曹豐收心裏本來就有氣,又被她拉扯的疼,脾氣再也壓不住,走到半路便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行了!都跑這麽遠了,二叔家的追不過來了。”

他以為曹瑞雪拉著自己跑是怕秋秋她們沖過來打他們,心裏面是說不出的憋屈,從來只有他們欺負二叔一家的份兒,如今卻要反過來了,春春夏夏兩個大姐姐他好說,可那個秋秋,可是真的敢對他動手,偏偏媽媽還不能替他報了仇,難道從今以後他再也不能和之前那樣隨便欺負他們?

這讓小霸王曹豐收難受的很,不過,他也不相信那幾個丫頭片子真的敢對自己動手腳。

“你跑什麽啊?她們家就算那樣說,難道就能真的沖上來打我們?曬谷場那邊那麽多人,我們只要帶著媽和奶去他們家一趟,讓她們知道是那些丫頭片子先動手的,難道媽和奶還不能給我們做主?”

曹豐收很氣,曬谷場裏面多寬敞啊,厚厚的一層雪,堆出來的雪人也潔白晶瑩又漂亮,其他地方的雪下面都是土,堆出來的雪人總是泛著黃,難看死了。

曹豐收不滿地跺腳:“我要回去堆雪人。”

“堆什麽雪人!沒出息。”曹瑞雪白了曹豐收一眼,她這個弟弟就知道玩,一點都不聰明,也就是比自己運氣好,投了個男兒身,能優先享受家裏的資源,要是自己也投胎成了男人,也去上學念了書,肯定要比他強得多。

“那你有出息,你要去幹嘛?”曹豐收不服氣地反問。

“我當然是要去幹大事兒。”想到那幾塊碎銀子,曹瑞雪眼底閃爍著貪婪的光,“走,跟我一塊兒去山北面。”

“去那裏幹啥?!天寒地凍的,我不去。”曹豐收不樂意在這種時候上山,夏天秋天的也就罷了,山上還能有幾個野果鳥蛋的,冬天裏啥東西都沒有,上山去幹啥?

不去?!怎麽可能不去!她還要指望曹豐收幫自己幹活呢,否則山北面那麽大一片,她自己一個人要翻到什麽時候?曹瑞雪臉一板。

“我是姐姐,你去不去?!”

曹瑞雪想拿自己的身份壓曹豐收一頭,可曹豐收卻不吃她這一套,他心裏面本來就因為秋秋她們憋著一股邪火,想要發洩出來,只是看在曹瑞雪好歹也是自己親人才硬生生按捺住了,結果曹瑞雪偏偏要沒眼力見的拱火,曹豐收也惱了:

“你是姐姐咋了?不還是一個女娃?我可是我們曹家的男娃,是香火!你憑啥覺得自己能使喚我?”

曹瑞雪萬萬沒想到曹豐收竟然半點面子都不給她,明明記憶裏這個弟弟對她這個姐姐可好,從來不說這樣子難聽的話,難道重來一輩子,就連這個弟弟都變了個樣子?她哆哆嗦嗦地:“你怎麽能這樣說!”

“我為啥不能這樣說?”曹豐收反嗆。

曹瑞雪腦子裏嗡嗡響:“你不應該這樣說我的,你應該對我好才是,就應該是這樣的。”

曹豐收覺得曹瑞雪莫名其妙,什麽叫就應該是這樣子的,他之前對曹瑞雪還算過得去是因為她是自己親姐,平日裏也都順著他的意思來,而且吧,還有二叔家的三個丫頭片子給他當出氣筒,現在出氣筒沒了,曹瑞雪還說自己沒出息,他是傻了才要繼續對曹瑞雪好。

不過,到底是親姐弟,哪怕不高興,曹豐收也沒真的和對待春春她們一樣對待曹瑞雪,瞥了心神大驚的曹瑞雪一眼,自己掉頭向曬谷場走去,“反正我不去山北面,你要去自己去,別耽誤我玩兒。”

剩下曹瑞雪,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良久後,她猛地一跺腳,一咬牙,轉身向山北面跑去。

不一樣了,一切都不一樣了,她必須為自己的未來考慮,這些碎銀,必須落在她的手裏!

曹豐收回到曬谷場時候,孩子們已經分好了小團隊,正在比賽哪一隊的雪人堆的快,堆的好。

秋秋因為年齡小,被劃分到了實力最強的那一支小隊伍裏,帶頭的是磨盤生產大隊裏公認的孩子王,最會玩兒,這會兒她正和他們一起推著雪球傻兮兮滿院子跑,連身上落了雪花都不知道。

院子裏其他地方也都是這樣的場面,曹豐收看的眼熱,就近沖入一個隊伍中,就準備上手推雪球,被那支隊伍裏的孩子擋住了。

本來嘛,大家都已經分好了,說好了要比賽的,你突然沖過來算怎麽個回事,萬一輸了怎麽辦?小孩子都是很有勝負欲的,誰也不想在這方面輸給了對方。

被攔下的曹豐收又懵又覺得沒面子,他氣哼哼離開這支隊伍,前往下一只小隊,自信滿滿地以為,肯定有一支小隊能夠收留了自己,可問了整整一圈,也沒人願意讓他中途加入。

都已經分好了,又要臨時加入,怪麻煩的。

尤其是,曹豐收脾氣還挺大。

誰也不想帶著他。

孩子們的世界就是這樣簡單。

他們寧願帶一個只會邁著兩條小短腿賣萌的,也不想要曹豐收這樣的臭脾氣。

曹豐收委委屈屈地站在原地,眼巴巴瞅著大家一起玩兒,那真是越看越氣,越看越氣。

終於,他忍不住啦,哇一聲哭著跑回家啦、

獨生子女出身的秋秋看著他哭著跑遠,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就因為大家不和你玩就哭啦?!

自己一個人玩也可以的呀??

這個年代的人真是太難以理解啦。

秋秋小大人一樣搖搖小腦瓜,繼續使出吃奶的勁兒推著面前的雪球。

堆雪人,堆一個大大大大的雪人。

堆著堆著,她看見雪地裏躺著一塊像硬幣一樣的東西,卻不是硬幣,秋秋是認識硬幣的,硬幣上面寫著數額,有一分的,五角的,一元的,可眼前這塊奇怪的東西雖然也畫著人頭,卻不是她認識的人頭,是個大光頭,後面寫著的數字她也只認識一個壹,最後面那個,一個口裏面還有什麽的字兒,她不認識,秋秋順手把它撿起來,放到口袋裏,準備回家去問問大人。

然後,她就把這事兒給忘啦。

痛痛快快玩了一上午,選出了哪支隊伍堆出的雪人最漂亮,小孩子們就解散回家吃晌午飯了,秋秋沾了孩子王的光,作為出力最少的隊員獲得了第一的榮譽,美的走路都冒泡,吃飯時候還不忘了繪聲繪色描述自己是如何使出吃奶的力氣推動雪球的,對於帶領她贏得勝利的孩子王隊長也不免提及,言語裏盡是崇拜,可把曹老二給酸的不輕。

啥意思?

這啥意思?

他這個當爹的拿出新頭花新衣裳的誘惑,都還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一個小屁孩倒成了自己小閨女眼裏的英雄了?

那不成。

必須讓他小閨女見識見識,她爹才是最牛逼的好漢。

除了她爹,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不值得崇拜。

曹老二端起豁了口的粗瓷碗喝了口熱稀飯,決定下午讓他小閨女見識見識什麽才叫真正的孩子王。

他曹老二稱王稱霸那會兒,這些小毛孩的爹都是他屁股後面的應聲蟲。

山北面有條每年都上凍的小河溝,他要讓閨女看看,什麽叫做冰上小白龍。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0-12-11 20:22:23~2020-12-12 16:54: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加內特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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