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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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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出口,雲輕淺才發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隱隱顫抖。

眼前的女子頓了一瞬,忽然大步上前,用力抱住了她。

雲輕淺的身體僵了一下,還未來及反應,就感到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接著,一滴又一滴的落個不停,很快,她的肩膀就洇開了一大片水跡。

而抱著自己的女子卻一動不動,甚至緊著自己的手臂也沒有絲毫放松。

終於,雲輕淺擡起手,輕輕回抱住了女子。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相擁了不知多久,女子的情緒才慢慢平覆下來,她緩緩放開雲輕淺,向後退了一小步,啞聲道:“幼芙,是我,是母親。”

雲輕淺楞楞的看著面前女子,腦海中一片空白,卻又被這句話激的爆炸出朵朵煙花。

半晌,她伸出左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很痛。

原來不是做夢阿,真的是母親阿!

明明她不是真正的雲輕淺,可為何這一刻的喜悅與激動這麽真實?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想問母親為何會忽然出現在這裏,想問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麽,想問這一切何時才能夠塵埃落定。

但話到嘴邊,卻又好像冥冥中被什麽牽引著一般,只冒出了一句:“母親,幼芙很想你。”

女子輕輕拍著雲輕淺的後背,輕聲道:“母親也很想幼芙,真的很想。”

“母親對不起你。”女子嘆了口氣,又道。語氣中滿滿的愧疚與無奈。

雲輕淺聽著這語氣就覺得心口發疼,雖然還不知當年舊事,但她卻毫不懷疑的相信,她的母親一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的,若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希望,她的母親都不會把她一人丟在這東霓這樣多年。

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就聽見藍茵在外面敲門:“小姐,靜王爺的車架來啦!”

雲輕淺與女子對視一眼,應了聲:“知道了,我馬上就出去。”

女子附在雲輕淺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道:“去罷,母親有辦法,不用擔心。”

說完,女子便快步走到窗戶前,縱身一躍就翻了出去。雲輕淺跟過去的時候,只看見眼前黑影一閃,便沒了蹤影。

她站在原地楞了兩秒,回過身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若不是肩膀上未幹的水跡提醒著自己,真要以為自己是大夢一場。

“小姐,小姐快出來呀!”藍茵的聲音又響起,正催促著自己。

雲輕淺壓下心中翻湧的心緒,走到銅鏡邊最後看了眼自己,確認沒什麽異樣之後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藍茵看到自家小姐終於出來了,長長舒了口氣,小聲道:“嚇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為小姐要臨場變卦呢。”

雲輕淺失笑,點了點藍茵的額頭。

之後便隨著藍茵出了小院,小院外等著的一眾丫鬟嬤嬤們都急忙簇擁了上來,引著雲輕淺向上房去了。

只是待看清上房中只有順陽候一個人的時候,雲輕淺便頓住了腳步。

她確實不願在這大喜的日子見到張氏雲心優一類的來礙自己的眼,但也知道這種時候禮不可廢,畢竟人現在好歹也是扶正了的。

為了這個她還自我安慰了好久,想著反正過了這天嫁去蘇若離府上了,以後也沒什麽機會再碰面。可誰知順陽候竟然這麽“無視禮節”?

順陽候見雲輕淺怔在原地不動了,無奈喚了一聲:“輕淺,還不快到父親這裏來。”

雲輕淺回過神,向順陽候走了過去。

只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日的順陽候有哪裏不太一樣。明明還是那張臉,還是那把聲音,卻莫名的讓雲輕淺覺得,今天的順陽候更英俊,聲音也更動聽。

她斂住滿心疑惑,上前恭敬行禮,喚了聲“父親”。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面前的男人在聽到這聲“父親”之後,身形有一瞬間的緊繃,只是她還沒來及細究,就又恢覆了正常。

順陽候不再說話,擡了擡胳膊示意雲輕淺摻著他。

其實她記憶中很少有和順陽候這般親密的動作,但雲輕淺想著這畢竟是大婚之日,許是做給外人看的,便也沒表露出什麽,上前乖巧的扶著順陽候出了府。

兩人走的很慢,每走一步雲輕淺都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一分。

她知道,她的若離,她的心上人,正在那裏等著她。

短短的路程好像走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等兩人終於走到了府門口,就見中門大開,門外蘇若離一身大紅新衣,跨坐在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上,神情專註的望著自己。

紅衣如烈火,映著他的周身都仿佛籠罩在一片紅光之中。劍眉淩厲,冰藍色的眼眸卻璀璨如星辰,唇角微微挑起,顯露出柔和的弧度。

兩相對視的一瞬間,雲輕淺的眼中再也沒有其他。她看不見那大紅車轎,看不見那後面緊跟著的十裏紅妝,看不見順陽候府的門匾,看不見門邊的參天大樹,看不見傾天日光。

她滿心滿眼所能看見的,只有那一個人,光芒萬丈。

不知就這樣對視了多久,蘇若離薄唇微啟,聲音很輕,好像怕是驚到眼前人,卻又隱隱夾帶著內力,足矣讓在場的每個人聽到:“淺兒,我來娶你了。”

雲輕淺怔了一瞬,隨即彎起眉眼,嘴角上揚出大大的弧度。

她不再停頓,大步跨過了順陽候府的門檻,朝著蘇若離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蘇若離俯下身,恭敬的給順陽候行了一禮。這一刻他不是位高權重的王爺,也不是身份尊貴的皇子,她只是,雲輕淺的丈夫。

順陽候動了動嘴角,卻沒說出什麽。

但同一時刻,蘇若離卻好像聽見了什麽一般,身形猛的一頓。

雲輕淺察覺到蘇若離的異樣,用眼神問他怎麽了,蘇若離微微搖了搖頭,之後伸手將雲輕淺拉上了馬。

雲輕淺最後看了眼順陽候府的大門,看了眼站在門口神情覆雜的順陽候,之後順著蘇若離的力道調轉了馬頭。

她清楚的知道,從她邁過那道門檻的那一刻起,她的生活就徹底的變了。

身後是禁錮了雲輕淺十年的候府深宅,而走下去的眼前,卻是她甘願沈淪的王府高門。

身旁鑼鼓喧天,雲輕淺與蘇若離耳語:“若離,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真的很迷人?”

蘇若離輕輕咬了咬雲輕淺的耳朵,聲音低沈的開口:“淺兒覺得我哪一日不迷人了?”

雲輕淺笑著嗔了一句:“若離你好不害臊喏!”

“嗯?”蘇若離只淡淡的接了一個字,尾音微微上揚,就好似一股電流從雲輕淺的耳朵瞬間流遍全身,電的她全身發燙。

雲輕淺只覺得心跳都停了一瞬,急忙道:“若離每日都很迷人!”

她感受著男人比平日裏略微發熱的身體貼在自己背後,明明都快要入冬,微風拂過帶著一片涼意,而她卻愈發覺得燥熱。

心道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在馬上洞房花燭了,雖說那樣也不是不行,但雲輕淺好歹還記著現在周圍都是人,她便立刻轉移了話題道:“我剛看見若離騎在馬上的時候,還以為,還以為你……”

可這話開了個頭,雲輕淺卻又覺得說不下去了。

倒是蘇若離淡然的接了過來道:“以為我什麽?腿好了?”

雲輕淺翁翁的“嗯”了一聲。

“我只是覺得別人家新娘能有的,我家淺兒也要有。不過現在看來還是不行,別人家新娘都是坐婚轎的,只有我家淺兒要陪我騎馬。”

話落,蘇若離自嘲的笑了笑。

他來之前本是覺得新郎迎親都是騎馬的,他不願坐著輪椅讓別人嘲諷雲輕淺。於是坐著馬車到了順陽候府門口,又讓人扶著上了馬。只是等要回去的時候才想起,新娘該是坐在婚轎中的,而他的腿卻不能騎馬,只得拉著雲輕淺也一起上來。

“我就喜歡和若離騎馬!婚轎,是給別人家新娘坐的。我,我是若離的新娘,才不和別人一樣!”

雲輕淺一手握著韁繩,一手去勾蘇若離的手指,聲音異常的認真與堅定。

蘇若離被雲輕淺這副自豪的小模樣逗笑了,只覺得壓在心口的大石瞬間瓦解,也笑著應道:“嗯,本王的王妃自然是獨一無二的。”

話落,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低頭貼著雲輕淺的耳邊小聲問道:“淺兒,你有沒有覺得順陽候今日有些古怪?”

雲輕淺握著韁繩的手一頓,反問他:“若離也感覺出來了?”

“你知道麽,我們離開候府之前,他用傳音入密和我說了句話,讓我愛護好你。”

“傳音入密?”雲輕淺驚的眼睛都瞪圓了,好不容易才控制著沒有放大音量。

她怎麽不知道順陽候還會這個了?而且她就站在蘇若離旁邊,按理以她的內力,有人傳音入密給蘇若離,她自然是能聽見的。除非對方內力比她更深,特意阻絕了,才讓她聽不見。

雲輕淺兀自感嘆了半天,忽然一拍腦門,開口道:“若離我忘記告訴你了,你猜我今日見到誰了?”

蘇若離配合的問了句“誰”。

“我母親。”雲輕淺小聲答道。

這三個字就好像天雷,驚的蘇若離半晌說不出話,眼看著要到靜王府了,他才遲疑著問了句:“你確定?”

雲輕淺點了點頭,簡單和他講了先前母親去她房中的情景。

“所以……”

“所以……”

兩人同時開口,雲輕淺笑了笑,輕聲問道:“今日的順陽候,會是我父親易容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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