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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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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霓皇宮

“老六,刺殺之事,你可有什麽頭緒?”

一把威嚴的聲音從高高的龍椅上傳來。看似平淡的問話,卻只叫聽的人額頭冷汗涔涔。

問話的人,自然就是東霓當今的皇帝蘇澈了。這位皇帝稱不上有能為,倒是有做皇帝的狠辣之心,只是手段偏陰柔,不夠大氣也少了果敢。

要說為什麽是他即位?只因先帝是個值得千古傳誦的明君,雖說虎父無犬子,但也可能是這智慧能為在他身上太過了,反而導致他的兒子們沒有一個真正成才的。

而現在的這位蘇澈,也不是先帝在時的太子。

那時的太子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就是先帝再重嫡長,也不能把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托於這麽個無能之人的手中。但他與皇後帝後和睦,要他親手廢掉皇後生的兒子,他竟也舍不得。

無奈之下只得對當時轟轟烈烈的儲位之爭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也不想看自己的兒子們互相殘殺,但他卻也知道,作為一個皇子,要說對那個位置毫無想法這種話是騙鬼的,尤其還是在這種太子無能的情況下。

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五個皇子之中只活了蘇澈一人。

蘇澈有六個兒子,都已長成,連最小的蘇若楓今年都十七歲了,也都早已封王出宮開府。而眼下六個人都聚在禦書房裏,素日裏沒有大的事情也是很難聚這樣齊的。

只是順王殿下的未婚妻大婚之日遭到刺殺也算是件大事了。順王再不算得寵也是個親王,這親王妃都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刺殺,誰能保證明天出門被刺殺的就不是親王自己?

此時聽著皇帝的問話,蘇若楓一副痛失愛妻的可憐模樣:“請父皇恕兒臣直言,兒臣對此事沒有絲毫頭緒。這兩日兒臣也派了人去查,卻也什麽都查不出來。還請父皇可憐兒臣,能給兒臣的未婚妻做主!她一個深閨弱女子,竟只因要嫁給兒臣就遭遇如此不測,幸好老天開眼保下了她,若是她就這樣離開兒臣,兒臣定會終生後悔的!”

邊說竟還用衣袖拭了拭眼角。

“六弟放心就是,此事父皇定會替你做主的!”坐在蘇澈下首一個身穿深黃色蟒袍的俊朗男子便說道。

這男子便是當今太子蘇若麟了。

而實際上,蘇若麟也不是皇後之子,而是貴妃之子。

蘇澈真正的嫡長子是蘇若離,該做太子的也應是蘇若離。

蘇若離本是先帝遺詔中欽定的太子,七歲立儲君之位,十三歲與天下第一狀元合稱雙壁,十五歲帶兵平定南音。當的起一句文能定國,武能□□。世人皆讚有先帝之風範。

那時的蘇若離,是天之驕子般讓世人仰望的存在。

只可惜一切都終結在了六年前。

六年前,十七歲的蘇若離率兵與北漠交戰,那一戰雙方都損失慘重,最後東霓戰勝,但蘇若離卻在戰中臉被毀容雙腿被廢,從此只能依靠輪椅而活。

論蘇若離再有能為,這龍椅也不會給一個殘廢來坐。

況蘇澈本就對蘇若離頗有忌憚,一個不夠優秀的帝王,怎能允許自己的兒子比自己強?

蘇澈也不喜皇後,而是獨寵貴妃。於是就借此把太子位給了一直很聽他話的貴妃之子蘇若麟。

此後的蘇若離,只稱一句大皇子,封了親王,賜號為“靜”。

這封號聽來就像是對蘇若離天大的諷刺。那樣一個冠絕滿京華的人,就此沈寂了。

而此時,蘇若離正坐在太子下首,一言不發,一雙眼像探照燈一樣看著蘇若楓。

就見他右邊的臉上戴著一個不知什麽材料的墨色面具,露出來的半張臉竟是俊美無儔。不濃不淡的劍眉下,冰藍色的眼眸溫潤中透著拒所有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鼻如懸膽,有些暗淡的薄唇微微抿起,如玉般光潔的皮膚中透露出一點病態的蒼白。

一身繡著白色玉蘭花暗紋的青色錦袍,手執一柄白色繡著玉蘭花的折扇,只覺得這人溫潤的如沐春風,卻又冷淡的如墜寒冬。

雖是坐在輪椅上,卻依舊難掩身上好似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

他看著眼前的眾人,只覺得滿心的厭煩。

蘇若楓明明不難過,卻要哭的淒淒慘慘;蘇若麟明明就是遺憾為什麽刺殺的不是蘇若楓,卻要擺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

每個人都對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卻還要在這做戲!

他看夠了這一張張虛偽的臉。

於是用折扇輕輕敲了敲輪椅的扶手開口道:“六皇弟,要我說這次事情一定要徹查。畢竟,這樣膽大的高手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夠請的動的。誰又知道這背後靠著的是誰,又真正謀的是什麽?”

蘇若離的聲音如他的人一樣,聽著溫潤,卻透著刺骨冰寒。

這話一出在座的天潢貴胄們都沈默了。在宮中長大的沒有真的蠢人,大家都聽明白了蘇若離話裏竟是懷疑是蘇若楓為了不知什麽原因而自己做了一場戲的意思。

果然,皇帝聽了這話臉色瞬間變了,本還在安慰蘇若楓說至少人現在活著也算虛驚一場,就忽然聽見這個。

因為本就和蘇若離不睦,聽見他開口就覺得他不懷好意,於是就神色冰冷的看了他一眼。

但皇帝心中卻也知道,蘇若離這個兒子確實敏銳過人,更何況這話也確實不無道理,於是看著蘇若楓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懷疑。

蘇若楓被這一眼看的腿腳發軟就差直接跪在地上,心裏暗恨蘇若離,面上卻只得說道:“大皇兄所言極是,此事是應徹查,不只是為了臣弟的未婚妻,更是為了父皇與皇兄們的安危!”

蘇若麟看著微微顫抖的蘇若楓,心裏笑了笑,開口道:“雖是這樣說,只是若是這人真的靠山很硬,我們如此徹查,只怕打草驚蛇。”

其實他心裏也覺得蘇若離的話有些道理,但他向來與蘇若離不對付,蘇若離說的話,他就是想要反駁。只因雖然現在是他做了太子,但他也知道外面人的評價,大多都是說他不如蘇若離的。

而他自己每每面對蘇若離時,明明那是他的手下敗將,是個已經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廢物,可他卻依舊能夠感受到強勢的壓迫感。

這種感覺讓他惱羞成怒,只是無數次想要弄死蘇若離都沒成功。也是,若是能弄死,蘇若離早就死了,也不會現在這麽副模樣還在他眼前礙眼。

蘇若離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不再開口。

他又何嘗不知道蘇若麟心中所想?不過左右不是他的王妃,他不過是想早些出宮不用對著這群人罷了,徹查與否又與他何幹?

皇帝在心中對這件事情存了計較,但他素來很喜歡蘇若麟這個兒子,只微微頷首說道:“太子說的有理,此事不是小事,容朕再想一想。總不會讓老六的未婚妻白白受這一場的。不如再擇個吉日給你們風光大辦作為補償也就是了。”

蘇若楓聽見這話,身體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只用淚眼看著皇帝:“兒臣知道父皇一心為了兒臣,只是有了此事,雲姑娘只怕已對兒臣心生芥蒂不敢再嫁給兒臣,兒臣也不願強人所難,還請父皇成全,算是兒臣最後能為雲姑娘做的!”

到此時大家都聽明白了,蘇若楓這是想悔婚!便更在心裏計較起刺殺的事情了。

皇帝瞇著眼看了看蘇若楓,又打量了一下在座的各位,說道:“你的心意朕看明白了,但此事還是等來日朕宣順陽侯進宮談一談再做決定。你們就都先退下罷。”

這前腳被刺殺後腳就來個悔婚,真當侯府是個軟柿子了?

蘇若楓本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蘇若麟不動聲色的拉了拉衣袖,便不再開口。

蘇若離對蘇若楓娶誰不娶誰絲毫不感興趣,此時終於聽到可以走了,也不說什麽告退的話,就自己一人轉著輪椅出了禦書房。

而他沒有看見,他的背後,一雙帶著怨毒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順陽侯府

雲輕淺腦海中這位夫人的最後一個畫面,便是她出嫁的前一天晚上,纏綿病榻的女子半倚在床頭,臉色蒼白,一雙眼睛卻是明亮。

她拉著自己的手對自己說:“淺淺,為娘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大婚,為娘就是現在死去,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娘親亂說什麽!娘親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陪女兒很久很久!”雲輕淺在一旁悄悄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說道。

“小姐?”藍茵試探的叫了一聲。

雲輕淺回過神來,苦笑一聲,這夫人這樣的一句話,竟是靈驗了麽?

只是要說難過雲輕淺是自然不會有多少的,畢竟她只有與這位夫人相處的記憶,並沒有與她相處的感情。且雲輕淺心裏還有種隱蔽的安慰,如此的話,這位夫人的靈魂,和過去的雲輕淺的靈魂,會在天上再相遇的罷?

“母親她,為何會忽然去世?”雲輕淺問道。

憑她的記憶,這位夫人雖身體很弱,但該是還能再活個三五年的。

“奴婢也不知為何!那日夫人知道小姐被人刺殺,待小姐回來看到小姐一身鮮血,竟直接暈了過去,等大夫來看時候已經沒了呼吸……前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雲輕淺嘆了口氣,心裏想著這就是現代的猝死了。就問道:“母親的屍體可還在?我去見母親最後一面。”

******

蘇若離出宮回府,在一處街角與一個身穿零星點綴著芍藥的素色長裙,一頭青絲只簡單用一條月牙白飄帶綰起的絕色少女擦肩而過。

彼此擦肩而過的一瞬間,玉蘭與芍藥的香氣交融在一起。

少女的心莫名漏了一拍,與身邊的丫頭問道:“剛那位是,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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