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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美人心計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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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腳骨差點就踢斷了,幸好這男人也不知是否故意留了三分力氣,不然非骨折不可。

扶搖昨日吹著了夜風,一早起來竟然有了熱,也是腳疼就沒有去書院。

長公主扶苑更是篤定,這塊玉不是一塊普通的玉,只是突然被換掉的原因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責令她在家裏休息不得外出,要將養幾日。

喝了兩碗熱湯藥,她發了身汗,虛的緊,整個人都懨懨的,賴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過了晌午,剛睡著了一會兒,寶林進來又叫醒了她,說她有同窗過來探望她,問她要不要見。

扶搖嗓子有點疼,也沒問是誰就點了點頭。

不多一會兒,她聽見腳步聲,才撐著手臂就坐了起來,沈悅言急急的就走了過來,他坐了床邊來,眼睛紅紅的 ,還隱約能見淚意。

少年抓了她的手放在唇上輕輕親了一口:“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怎麽還讓長公主寫那樣一封書信?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啊?”

他一說話,眼淚又掉落下來,哽咽著哭嚷道:“要我的命就拿去,就是不興說不要我!”

少年一哭,扶搖的心裏也難受起來,她喜歡沈家悅西,知道苦戀的滋味,沈悅言多難過,她就多難過,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她就穿著白色的中衣,因為病著臉色也發白,烏黑的秀發都披在身後,沒有平日半分的淘氣,竟也有點柔弱之姿。

他見她怔怔地看著自己,也沒有推開他的意思,上前一把將她抱住了,沈悅言枕在她的肩頭上面,用力抱著她不肯松手。

“餵,我渾身都沒有力氣,快點放開我。”

“不放,”他更是用力:“就不放!”

“沈悅言,”扶搖被他無賴的樣子逗笑:“你這是要賴上我了嗎?”

“嗯,”他連連點頭:“我知道都因為大哥,可他是他我是我,沈家不只是有他一個兒子,我和二哥都願意還不行嗎?”

“別鬧,快起來,我都喘不上來氣了”她輕輕推著他,他和沈悅非願意有什麽用,她最喜歡的那個都不肯回頭看她一眼……

說著她偏臉過來,本來是要將他一把推開,可正巧沈悅言聽見她的話擡臉,四唇相對,都楞住了。柔軟的觸感,粘了一起去,沈悅言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他心跳得厲害,臉也紅了,剛要動被她一把按在肩頭上面:“別動。”

少年瞪大雙眼看著她,她氣息不穩,只是忽然想嘗試將心底的那些情思都轉移一下,她曉得獨愛的苦,陰差陽錯這一吻卻讓她萌生了要這個少年的心思。

少女好奇地看著他,見他果然乖乖不動,伸出香舌來在他唇上舔了舔,本來沒覺得怎麽樣,可他激動不已,也不知怎麽了,忽然一下將她撲到在床,後腦重重地磕在枕頭上面。

扶搖頓惱:“你幹什麽!”

沈悅言少年沖動,微微喘息著看著她,都結巴了:“我我我難受。”

她對此並不是一無所知的,只是懵懂好奇的:“哪裏難受了?”

他臉上通紅,目光灼灼:“扶搖妹妹……”

她本來就對這個事情好奇得不得了,每次都被母親含糊其辭的推脫過去,也不許她問,這個時候少年趴在她的身上,雖然是病著,忽然想探索探索,頓時來了精神頭 。

“你怎麽了?”扶搖伸手摸著他發熱的臉:“你大哥不喜歡就算了,你要是非賴著我,勉強算你是我的人了,以後可不能喜歡別人去。”

沈悅言聞言大喜:“真的嗎?妹妹說的可是真的?”

她嗯了聲:“是真的,不過只能來公主府,我不會再去沈家了。”

這顯然已經出乎意料了,沈悅言一下跪坐了起來,看著她笑了起來:“妹妹可不許反悔!”

正是驚喜,忽聽一男人重重咳嗽了兩聲:“咳咳!”

他回頭一看,公主府的玉玲瓏端著粥不知什麽時候站了屋裏,兩個人竟然沒有察覺到。沈悅言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上了扶搖的床,不合禮數,簡直是失禮了,想到剛才自己那些齷齪的萌動,更是難堪,趕緊下了床,規規矩矩站了旁邊。

“玲瓏叔叔好。”

“乖。”

玉玲瓏走了過來,見扶搖臉不紅不白的,心裏嘆息著。

這姑娘從小頑劣,平日對男女之事渾不在意的,這時候突然起了好奇之心,也不知是不是好事,他可不能隱瞞回頭需叫公主知道知道,也好安排一下。

“喝碗菜粥吧,”他遞給扶搖,笑道:“可覺得身上好些了?”

“嗯,”扶搖一點不覺尷尬:“好多了,叔叔一來更覺得好了!”

“貧嘴!”

話雖然這麽說,玉玲瓏聽著還是受用極了,他總是用了然的目光看著沈悅言,直看得他渾身不自在,趕緊就告辭了,說明日再來。

扶搖也不留他,讓寶林將他送了出去。

這少年一走,玉玲瓏又像是剛想起來似的說道:“誒喲我才想起來,前堂還有一位客人說是來探你的呢!”

扶搖不知是誰:“誰呀,叫他過來呀!”

玉玲瓏笑:“是顧家的小哥兒,這是一個好機會,他帶了那猴兒來,你趁機探探他的底。”

一聽就是顧若善,還帶了猴兒來,扶搖立刻笑道:“快讓他過來!”

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當然公主府裏也從不講究這個,玉玲瓏收拾了碗筷,走了出去。不多一會兒,果然是顧若善走了進來,他略顯拘束,走得很慢。

扶搖回手拿過外衫披在肩頭,對顧若善招手道:“快過來!”

少年看見她精神不錯,似乎是松了口氣的模樣,他走到跟前,一見她這‘衣衫不整’的模樣輕輕皺了下眉頭,隨即坐了一邊去。

一只小猴子從他的肩頭上面露出了臉,沖著扶搖吱吱叫著。

扶搖回頭在自己枕邊摸到了小囊,取出兩顆糖果來對它笑道:“要吃糖嗎?”

它似乎能懂人言,狠狠點頭。

她扔出去一顆,猴兒立即飛身而起,抓住了一把送到口中,然後又乖乖地跑回顧若善的身邊來。

扶搖笑了:“還沒謝謝你昨晚的仗義相救!”

顧若善尷尬地扯了扯唇,算是糊弄過去了,他本就是心神難安,一想到自己竟然那麽殘忍地捏死了那只兔子,總覺得對不起扶搖,一早聽說她病了,下了學就是那麽無意間跟二哥說了一說,他建議他過來看看……

扶搖又扔出一顆糖,猴兒立即又跳了過來。

她招手,它猶豫著站在地上不肯靠近,她作勢下床,晃著腿坐在床邊上面逗弄著它玩。

那兩只瑩潤的腳,就袒露在了眼底,顧若善想起自小學過的禮法,耳根發熱,不敢擡頭了。只聽著踏踏的腳步聲,猛然擡頭,少女光著腳踩著自己的鞋子,幾步就到了他的旁邊,一下坐了他的對面。

少年錯愕地看著她,她托著腮,正一臉好奇地看著他:“我說,顧若善,我感覺好奇怪啊!”

她略顯蒼白的臉上,一對梨渦若隱若現,他忙低了頭不敢再看:“怎麽了?”

扶搖又伸出手來,試探著摸了摸他肩頭上面的猴兒:“你今天好像不大一樣,話說昨天晚上你為什麽咬我?”

顧若善心慌,對於昨晚他不知道的事情,生怕她再問下去:“你不是也咬過我麽!”

她笑,然後沒有了然後。

半晌沒聽見聲響,他擡眸,卻見他雙眼發亮,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臉看,撞見他的目光之後眉眼間都是笑意。

他更是拘謹,只覺得臉面上越來越熱“|你看我幹什麽?”

那猴兒躲到了他的背後去,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瓜看著她對她齜牙,她撇開心思笑道:“你我見面不過幾次,你說你為什麽來看我?”

顧若善自己也說不清楚,他知道身體裏面那個惡魔伸手捏死了她喜歡的小兔子,本來只是有些愧疚,但是決定過來看看的,也不全是二哥的那些話,心底那些覆雜的說不清的東西,反正是來了,還帶著大哥的猴兒,想博她一笑。

她這麽一問,他卻不知如何作答了。

扶搖猶自總結道:“我知道,你昨天那樣對我我就知道了,你是不是看上本郡主了?嗯?你說!”

他哪裏說得清:“哪、哪有!”

她嘟著小嘴,又隔著桌子俯身過來靠近了些:“還說沒有,沒有怎麽臉紅了?”

顧若善聽她的口氣,知道定然是那個惡魔輕薄了人家,可身體是自己的,怎麽也撇不清幹系,頓時不知如何應對了。

只略顯慌張得看著她,雙唇動了動卻也沒有解釋。

扶搖更是近了些,淺淺的呼吸都吞吐在他的臉邊,少年從未經受過這樣的事情,少女身上的淡淡幽香似乎就縈繞在鼻尖,她微微嘟著唇,似乎就要貼到自己的臉上來。

他心如搗鼓,眼睜睜看著她一時間不能動了。

可少女卻是噗地笑了,她一下站了起來,離開了去:“還說沒有?看看你的臉!”

顧若善頓惱,也站了起來,準備告辭,冷不防她忽然轉身,一塊別致的玉令就出現在了眼前。

“顧若善你看這是什麽!”

“啊!”他驚叫道:“這不是我……”

話未說完,忽然停住了。扶搖拎著玉又近了一分:“這是你什麽?你的?還是你家的?昨天晚上你撿到了又還給我,難道不知道這小囊裏面裝的是什麽?”

他閉嘴了,忽然明白了二哥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他說顧家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落在了她的手上,萬萬不能讓她知道。

顧鳳棲還說,相識不如偶遇,讓他給扶搖引出公主府。

他猶豫地看著她,少女咬著下唇,披著的外衫掉了地上去。

顧若善剛要彎腰給他拾起,她卻突然抓了他的前大襟給他整個人都扯了過去,然後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一點點的甜意就由唇齒間傳了過來。

他一時間將所有的東西都忘掉了,只是忽然想到,她好像剛吃完糖,真甜。

扶搖松開他,兩邊梨渦頓現,笑得可愛:“我現在挺喜歡你的,這玉要是你的,我就還給你,怎麽樣?”

少年臉紅紅,又惱又嗔:“你……無禮!”

☆、11、不離不棄 ...

顧若善走的時候耳根通紅,早把二哥說的話拋之腦後了。

扶搖卻在他走之後拉下了臉,非常鄭重的將那奇怪的玉令放入了自己床下的暗格裏面,再不帶在身上。

其實這塊玉已經確定是顧家的東西,只是突然被換走了,卻不知是人為的,還是那猴兒不小心弄錯的,因為事關重大,又不能明著討要太祖靈玉,這樣一來,又不知多出多少事情來。

黃昏的時候她又睡了一覺,醒來時候神清氣爽,再沒有半點病色,母親叫人準備好了馬車,說帶她去一個地方。

扶搖洗漱一番,這才出門,公主府的大門口,玉玲瓏正站在她母親旁邊不知說著什麽,她跳了過去,聽見母親淡淡說道:“不過是想帶搖兒出去聽場戲,你跟著幹什麽?”

玉玲瓏明顯是有些惱怒的樣子:“十三說什麽都可以,我不過是想跟你們母女出去看個戲都不能,公主這是成心要扶正他嗎?”

扶搖一向喜歡他多一些,趕緊幫襯著說道:“就讓玲瓏叔叔跟著去吧,人多有意思。”

長公主扶苑卻是臉色不虞:“我要扶正誰這些年早就扶了,你在公主府十五年了,怎麽今年就一直提起這個事情?越來越不知所謂!”

她再不理會他,轉身上了馬車,一見母親冷顏相對,扶搖也不好說別的,只是給寶林使了個眼色,叫他勸勸玉玲瓏 ,趕緊也上了車。

馬車開始的時候行得十分緩慢,後來越走越快,扶搖掀開車簾,發覺竟然上了大路,一副要出城的模樣。

她放下車簾驚疑道:“娘,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長公主扶苑瞥著她,緩緩說道:“去一個好地方,我早就想好了,娘的東西早晚都是你的,等你及笄了,就全都交給你,趁我還在的時候,也能幫你多一些。”

扶搖的心思還在玉玲瓏身上:“什麽地方?是不是不能帶玲瓏叔叔去啊!”

長公主點頭:“你玲瓏叔叔最近一直和我鬧別扭,十五年了,他想要名分,想要個孩子,我都知道,過些時候他過生辰的時候就大辦一場,正了他的名,省的他鬧,現在冷他幾天,過幾天叫他可勁歡喜。”

這一路行了三十多裏去,馬車停下的時候,扶搖發現自己到了郊外的公主別院,這原也是母親的產業,只不過一直閑置著,因為遠,平日也沒有人過來。

大門緊閉,早有侍衛過去敲門,三急兩緩,不多一會兒就有人打開了大門。

扶搖隨著母親走了進去,院內只有一盞燈在樹上來回飄忽著,長公主命人在外面守著,帶著她走進深宅裏面。

別院的深處,扶搖卻不知道別有洞天,在一暗室的下面,有一條長長的地下甬道,兩邊火把照明,因外面有人把守,母女二人直接將暗門閉合了。

走了一會兒,裏面豁然開朗,燈火通明。

扶搖看見了個熟人,一男人正低頭斂著什麽東西,見她母女,大步走了過來。

是雲生。

他面目普通,身材魁梧,是母親的面首之一。

這個男人早期是母親的武學老師,所以平日在公主府時候,母親最為崇敬。

扶搖雖然詫異他出現在這裏,卻也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叔叔。

雲生連忙還禮:“小郡主客氣了。”

他一向自謙,扶搖母女已經習以為然,這地下宮殿龐大浩然,只見裏面分為男工和女工,男工一般都嚴謹地制作著火器步驟,流水而成,而女工極少,卻多半做著些零散而又重要的整裝活計。

扶搖好奇地看著這一切,雲生邊走邊道:“火藥發作,聲如雷震,熱力達半畝之上,人與牛皮皆碎並無跡,甲鐵皆透。”

她點頭:“這個我知道啊,母親曾演練過火器的厲害。”

雲生木著張臉,沈聲道:“如今公主帶了小郡主過來,想必就是想要你好生學習學習了,可要仔細了。”

說著三人又過一邊,只見案上放著一件金絲軟甲,旁邊陳列著諸多的石甲胄,銅甲胄,扶苑過去一一巡視,伸手在那金絲軟甲上面滑過,勾指一看,厚厚的灰塵頓時臟汙了手指。

雲生忙道:“這薄石甲胄制作起來太過費時,雖然對戰馬有所益處,但怕耗時耗力得不償失。”

扶苑嗯了聲:“北唐這件金絲軟甲在我這放了多年,可謂珍品,聽聞過些時候便有使者過來修好,到時候不妨送他兩件。”

扶搖在後面好奇地張望,她知道,這件金絲軟甲,恐怕就是母親第一次上戰場之後的戰利品。東疆這邊天下一分為二,當初北唐來犯,還是少女的長公主帶著自制的火器一上戰場,立即將那帶著面具的戰神炸下戰馬,一戰成名。

後來這件戰利品也就永遠的留在了南唐,而那戰神換衣而逃,也了無音信了,兩國劃江而治,再無戰亂。

一晃過去多年了,她伸手過去戳了戳,笑道:“嘻嘻當年那什麽戰神,還不是被娘炸下來了,可見這火器厲害,娘可真威風!”

長公主輕笑出聲,也是定定地看著這件軟甲戰衣:“不是娘威風,你未曾見過,那北唐的戰神戴著面具,他身穿這金絲軟甲,還披著銀色披風,所向披靡那才叫威風,若不是冷不防我這火器,恐怕還不知成敗,真是可惜了。”

她唇角邊還有淡淡的笑意:“可惜他偏就遇見了我。”

扶搖看著母親,一臉的崇敬。

雲生帶著她來回的巡視,讓她觀看了制作火藥的步驟,先牢牢將開始部分記在心裏,他講解的時候很是嚴肅,分明就是嚴師的標準。

長公主一路半闔著眼,若有猶豫的時候,他便恭敬地看她一眼以示詢問,扶搖看他眼色,心裏忽然起了異樣的感覺。

從院裏出來的時候,她回頭張望,知道明天一早這位雲叔叔就會以商隊的名義回到公主府。

上了馬車,母親揉著眉心,不知怎麽十分疲憊的模樣。

她靠近了些,伸手給她揉著肩頭:“娘怎麽了?”

扶苑頭疼欲裂,這會兒胃裏也十分難受了:“沒事,有點頭疼。”

她小心瞥著母親神色,抿嘴笑道:“我今個才知道雲叔叔一次次的外出,原來是幫著娘制作火器,掌管這地下軍火庫,那他其實是個幌子吧?”

扶苑笑,欣慰地看著女兒:“你長大了,連這個也能看出來了?”

扶搖撒嬌似的抱住母親腰身:“他對你只有上下之分,沒有男女之情。”

長公主剛要答話,胃裏一陣反胃,別過了臉去。

她沒有看見母親臉色,仍舊自顧著說道:“玲瓏叔叔要是知道了,不知得有多開心,誒呀,難不成十三叔也是假的?”

扶苑掩口忍著,到底也沒忍住,一把推開女兒,喊了句停車,晌午喝的拿點甜粥就吐了出來!

扶搖手忙腳亂地過去扶著她,都沒來得及下車,穢物有的都吐在了車上,她到底是年少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驚慌不已。

“娘、娘,你怎麽了?”

“沒事,”扶苑緩了緩氣,輕輕撫著自己的小腹柔聲道:“我沒事。”

“娘!”她瞪大眼睛看著母親這個動作,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你不是……”

“噓……”長公主扶苑伸指點在唇上:“不許對你玲瓏叔叔說!”

“……”

這一夜扶搖做了許多個夢,她不開心,她一點也不開心。

原本還能在家裏留上兩日養病,可一早起來就聽見玉玲瓏又不知怎麽的心不順,在後院練劍,他長發披在身後,一身白衫飄飄,只臉色不大好。

她遠遠看著,猜也是這兩日母親沒叫他近身,他又惱著了。

說不清是一種什麽滋味,扶搖叫寶林去趕了車,說要上學院去,

母親現在不叫他近身,也不過是在準備過幾日他生辰的時候告訴他,到時候雙喜臨門,恐怕他也會狂喜的吧。

而她呢?

她下了馬車,還覺得委屈。

到時候她們一家三口,恐怕她就多餘了吧……

書院的門口,沈悅言已經探頭探腦地張望了:“扶搖妹妹!這裏!”

她呆呆站著,忽然覺得恍惚。

少年見她不動,飛快地跑了過來:“妹妹怎麽才來?等你半晌了,還以為不來了呢!”

扶搖心裏難過,說不出來:“沈悅言你說如果有一天,若是我娘都不要我了,你會不會還這樣喜歡我?”

他楞了楞,隨即笑道:“妹妹盡說傻話,長公主怎麽能不要你?”

她心生敏感,頓時惱道:“就問你如果我離了公主府,不是什麽郡主,你當如何?”

沈悅言撓了撓後腦,嘻嘻笑道:“我永遠喜歡妹妹,永遠。”

扶搖笑,頓時抓了他的手過來,用力捏住了:“好,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他頓時激動:“妹妹……”

正覺此情此景此生難忘,只聽籲的一聲,又一輛馬車停在了書院的大門口,二人回頭,從車上下來一少年,他臉上青紅交錯,抿著唇跳下了馬車。

扶搖還拉著沈悅言的手,顧若善徑自走了過來,直接站了她的面前:“借過。”

她擡眸,側立一邊。

少年與她擦肩而過,咬牙說道:“三心二意。”

說著大步走開了去,她看著他的背影,剛要擡腳,忽聽身後一聲輕笑,隨即轉身。

顧家的馬車上面,一男人扶車而笑,他長相極妖,笑起來那丹鳳眼媚色無邊,仿佛看到了她的心裏面去。

扶搖自小見慣了美色的人,也不得不驚嘆。

男人走過來,對她笑道:“小郡主麽,咱們一會兒見。”

☆、12 少年心事

窗外鳥語花香,扶搖一向沒有什麽文人的那些情詩感想,也不知是怎麽又得罪了顧若善,這小公子半天都沒有理會過她,倒是沈悅言不時偷偷瞥著她笑,她習慣了他以我就是小郡主將來的男人這樣自居,雖然不想進沈家了,但這少年要是肯一直跟著她那也不錯。

陽光大好,正值晌午。

她與顧若善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不過眼。

扶搖原本還想跟他套套近乎,打聽打聽那塊玉的事情,可她一坐下他就給了個冷臉,她一向是你待見我我便待見你,你不待見我我便也不待見你。

所以,他未與她說一句話,她便也沈悶了半天。

晌午一過,又到了她最喜歡的騎射課業,沈悅言一天都處於極度的興奮當中,平日一直央求著要妹妹要妹妹,這妹妹一旦答應了,他一見她反倒臉紅了,到了她的跟前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沒說全一句話。

扶搖只覺他這羞怯的模樣十分可笑:“你杵我這幹什麽?”

少年紅著臉,對她伸出手來:“一、一起走啊!”

她忍著笑意,剛伸出手來,顧若善起身走過,只留給她們兩個人一個略惱的背影。小姑娘的手臂都被他撞歪了去,沈悅言瞪了他一眼,生怕扶搖惱了,過來勸道:“別理他,咱們走!”

她的確是沒打算理會他,起來就走,他攔住她,期期艾艾地還想拉著她的手。

雖然男女不用大防,但她忽然就沒有了心情,直接送了他一個白眼:“快走吧,拉什麽手!”

他歡快地奧了聲,兩個人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更見歡騰,三三兩兩的女學生聚集在一起,都表情雀躍。

一見扶搖走過來,姚舜華已經先扯了她在身邊,揪著她的耳朵笑道:“快看這個哥兒,真想這就拖家去!”

她一向對美貌的男人這樣,當然,扶搖也愛看,她一擰身,這才發現令這些女同學雀躍的男人,他站在男同學當中,實在是鶴立雞群。

正是早上見過的,從顧家馬車上面下來的那人。

他此時一身手裏拿著個蹴鞠,一臉笑意。那雙丹鳳眼裏,仿佛有一汪春水,她看過去時候,還對她眨了眨眼睛。

說代替那侍衛長來教她們,第一次見面想要和大家一起游戲。

沈悅言站了她的旁邊,低聲說道:“妹妹小心,我發現他一直看著你。”

扶搖卻透過男人的肩膀,見顧若善自己坐在一塊石凳上面:“我心裏有數,弄不好他也是顧家的人。”

果然,他介紹自己說姓顧名鳳棲。

太過於漂亮的男人,一旦出現在扶搖的面前,沈悅言一向是最有危機感的,他又挨近了些,小聲說道:“他沒有我大哥好看。”

兩個男人完全不是同一種類型,若以花來講,那沈家悅西就是君子蘭,淡雅之姿,偏帶些病氣的憂桑,少女第一次見他就覺得憐惜不已,一見鐘情。而這顧家老二,就是個花枝招展的牡丹,雖然傾國傾城,但她見過嘆過,也沒覺得怎麽樣。

所以她十分正經地嗯了一聲。

顧鳳棲習武之人,耳力極佳,當即對她勾唇一笑:“速速分成兩隊,來戰!”

好多女同學都想要和這位顧二公子一隊,扶搖嗤之以鼻,沈悅言自然是站在她這邊的,姚舜華和陳冬陽也忍痛站了她一邊,顧鳳棲定了規矩,這才發現還少一人。

扶搖頓時看向顧若善:“餵,顧若善你過不過來?”

這是這一天當中,對他說的唯一一句話,他猶豫片刻,隨即走了過來。

蹴鞠這東西,平日也玩過,兩邊各有方墻,一隊十二個人,以進球次數多者為勝者。

顧鳳棲與扶搖各站一邊,起初他遠遠的與她並無交集,待她貪戰了心思都放了游戲上面去的時候,這才逐漸靠近了些,甚至是專門盯著她一個人。

她向來喜歡運動,此時更是大秀球技,一到腳上必定是球不離足,足不離球,跑起來更如風一樣,顧若善與沈悅言雖然互不理睬,但每每守到一球,必定都傳與扶搖,加以有人掩護,竟然一時領了先。

扶搖越鬥越勇,一時也忘記了自己腳上有傷,正是酣戰也不知是誰絆了她一腳,正踢在她的足尖痛處,她一個踉蹌沒有站穩就要摔倒,本來註意力都在蹴鞠身上,這會兒背後突然伸出了兩手,一把將她撈個正著。

她仰面倒下,剛好躺了人家懷裏,這才擡眸對上那雙帶著笑意的丹鳳眼。

顧鳳棲果然好相貌,這一笑,剛剛掩去其妖,只剩坦然。

“郡主小心些。”

“謝謝,”她趕緊起身,餘光當中能見其他女學生一臉的艷羨,頓時別過了臉:“顧夫子年紀這麽大了,沒想到手腳還這麽利索。”

一絲異樣的感覺湧上了心頭,她定定地看著他,微瞇起了雙眼。

除了顧若善,誰也不知道她傷在了腳趾尖,剛才周邊那兩三個人,平日都熟悉得很,根本沒有那樣絆住她的本事。

這顧鳳棲出現得未免太過於討巧,她仔細打量著他,突然當空一腳!

男人本就註意著她的動靜,下意識就偏身躲開了去。

扶搖冷笑一聲,揮臂又上:“什麽夫子,我看像那日偷襲我的歹人!”

顧鳳棲連連躲避:“郡主這是幹什麽,我好心扶了郡主一把,不感激也就罷了,還連連打我!”

她三五下都不能近他的身,臉色奇差,故意詐他道:“打的就是你,一早聽見你那聲輕笑我就奇怪了,怎麽在哪裏聽過!”

驚呼聲中,顧若善低聲說了句活該。

人前,顧鳳棲又不好還手,只得全躲避了開來:“郡主可曾學過禮儀書教?怎麽能如此對待夫子?”

扶搖似乎楞了下,然後微揚著臉笑道:“如此說來,的確失禮。”

顧鳳棲站了她三丈開外去,見她笑意吟吟,只覺得這嬌俏少女臉邊梨渦可愛的緊:“對嘛,有話好好說麽。”

她笑意更濃:“夫子有禮了,我娘教過我孔孟之道,若將禮禮完了照打不誤!”

說著欺身又上:“我就非要看看你是不是那歹人!”

他果然不敢還手,一動手就露餡了麽……

男人微惱,其實心神還在她前面那兩句中的年紀這麽大了上面,她怎麽說得出口,他明明是年輕有為儀表堂堂要貌有貌要才有才!

原本響晴的天,不知什麽時候暗了下去,起先還有絲絲的微風,這會兒大家起哄微觀的功夫,就連風也住了,天氣有多麽的沈悶,扶搖就有多麽的焦躁,不過她從小受的教誨,可不是只會蠻打,見侍衛長遠遠的過來了,零零落落也掉起了雨點,她對顧鳳棲甜甜一笑,好脾氣樣的說道:“夫子見笑了,剛才錯將夫子認作了歹人現在給您陪個不是呵!”

顧鳳棲當然更不能深究剛才的事情,只能一笑了之。

一旁弟弟顧若善已經先邁腿走開了去,學堂裏面還有書本需要收拾,眼看著雨點越下越大,大家都紛紛跑了回去。

寶林見天色不對,早送了傘過來,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有些沒帶傘的等著送傘的都站在屋檐下面嬉笑著。

雨滴從屋檐上落下,有的人伸手接著甩開,落了誰的臉上,惹來哄笑和打鬧。

顧若善呆呆地看著天,不知為什麽,他的神情有些落寞,扶搖打著傘走過,看見他偏過臉來看她,沈悅言正啰啰嗦嗦地站在她的身邊撐傘。

“扶搖妹妹要不要換傘?我這個大,省得雨點落在你裙子上面。”

“不用,”她隨即看向顧若善,少年已經別開了臉:“咦,顧若善你車上沒有傘嗎,我這把給你。”

少年頓時回頭:“那你呢?”

她笑笑:“我和沈悅言用一把也可以。”

他定定地看著她,見她不似玩笑,哼了一聲鉆進了雨中。

少年走得很快,扶搖只來得及誒了一聲:“顧若善!”

顧若善聽見她喚她的名字,回頭看著她,雨水順著他的臉落下,他張口欲言,只覺苦澀,轉身就走了。

他這是幹什麽!

她從小專橫,哪曾上趕著讓人糟踐過心意,明明看著他那副模樣就憐惜了,想要送他傘,他卻寧願走進雨裏,可真是氣死人也!

沈悅言幸災樂禍地在旁邊笑:“他這是什麽人,你看明日他不病了才怪!”

扶搖回頭瞥了他一眼,他討好地笑笑,她一肚子氣無處宣洩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厲聲喝道:“閉嘴!”

他也聽話,看著她臉色不好頓時閉口不言了,扶搖撐傘走進雨裏,濺起的水花果然沾染了裙角,她走出幾步,回頭一看,沈少年還站在屋檐下,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頓時奇怪道:“你怎麽還不走?”

他咬著下唇,小心翼翼說道:“妹妹生氣了,我離妹妹遠點省得你著惱。”

一身的火氣頓時煙消雲散,他從來如此,給他一個笑臉,他就能歡喜半天,扶搖緩了臉色,想好言好語和他說句話吧,又怕他蹬鼻子上臉,只得依照平日的語氣,大聲喊道:“還不快點走,想我一直站雨裏等你麽!”

沈悅言頓笑,跑了她的身邊,將大傘也撐到她的頭頂:“我也給妹妹遮著些,別臟了裙子。”

她想說裙子值幾個錢,要是他被淋著了得了病氣才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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