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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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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已過去半月,顧傾城總算是醒來,入眼一片昏黃周圍彌漫著泥土的氣息,後心鈍痛想起身都不能,難道她死了又穿越了?擡手看看自己纖細的手指還是原來那雙手,身上的衣服早已破舊不堪,轉頭打量起四周,大概二十平方的小房裏沒有一絲的光線,除了她躺著的木板床以外看不見一件像樣的家具,地上放著破破爛爛的瓦罐,床頭搭著一些破布條,在另一邊的地上鋪著一些枯草。

想起懷裏的百日紅他伸手探入衣服空空如也,頓時顧傾城著急起來,用手四下摸索,在碰觸到床邊一個硬物時才艱難的擡頭看去,一株傲然的百日紅被安放在一個破瓦罐裏,稍稍放心才再次躺好,不知她昏睡了多久,沒有回醉鴻閣蘇鴻一定會擔心,不知道櫻雪會不會想她,雲淺是否還在生氣,她必須盡快回去。

正想著小屋的唯一出口處走進一人,白芷那不再潔白的衣衫破破爛爛,手裏提著一個用樹枝編的簍子,裏面裝著不知道是什麽草紅紅綠綠的,手上掛著一個竹筒挑開簾子就走了進來,白芷沒有註意到床上的人已經醒來,仍然自顧自的蹲在地上拿起簍子的藥草放入破爛的瓦罐,倒入竹筒的清水起身到那鋪著的枯草中拿起一些升起火來。

由於房裏沒有窗子不一會兒就滿是煙,“咳咳….”白芷強忍著刺眼的白煙拿著樹葉扇著火,不時加幾塊一邊堆著的樹枝,“咕嚕咕嚕….”瓦罐的藥不一會兒便冒起氣泡,一邊控制著火不讓瓦罐的藥滿出來,一邊拿起簍子下面放著的幾個野果吃起來。

火勢穩定後白煙消去不少,房裏充斥著濃郁的藥香,顧傾城始終盯著白芷,她不忍出聲打斷他,“咳咳…”苦澀的藥香熏得她實在忍不住,不得已咳嗽起來,這時白芷手上的野果滾落到地面,也不去管瓦罐的湯藥癡癡的轉頭看向顧傾城。

白芷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黑灰,發絲隨意用一根布袋束在一邊,原本如同白雪的衣衫卻是有些發黃,衣擺處不規則的少去一大片,看看床頭的布巾原來這都是從他衣服上撕下來的。

面對醒來的顧傾城,白芷有些不知所措慢慢挪到床邊“你..你..你醒了?”

“嗯!”

“…..”

“我去拿藥來給你喝!”說著白芷蹲在地上伸手就去拿藥罐子,吱的一聲手指不小心被燙了一下,收回手摸上耳垂等稍微好點拿起衣衫包著藥罐子把湯藥到在一邊的碗裏。

“你的手沒事吧!”看著端著藥碗走來的白芷,顧傾城稍稍有些擔心。

白芷把藥碗放在床邊蹲下身子笑笑“沒事!來你先把藥喝了。”

滿是黑灰的臉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顧傾城頓時呆住了,雖然此刻的他看起來沒有那日的光彩照人,但顧傾城覺得此時的白芷美極了,不自覺的擡手撫上他的臉頰。

白芷頓時一僵看著顧傾城那溫和淡雅的神情不禁有些失神,緣何要露出如此寵溺的笑容?

雖然她也不過就是遠遠見過他一面,但那晚他決絕的話語此時樸素的身姿都讓她覺得心疼,她現在才明白蘇鴻所說的這裏的男子很特別,最起碼她沒有在21世紀遇見過。

用手抹掉他臉上的黑灰露出白皙的膚色,看起來幹凈清新的容顏讓人眼前一亮,那晚根本沒有看清他的容貌,原來是這麽的可人。

“謝謝你照顧我,你叫什麽名字?”收回手顧傾城依舊寵溺。

白芷始終沈溺在她溫柔寵溺的眼眸裏,她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時自己日夜守護,如今好不容易等她醒來,心裏卻隱隱有些失落。

“我才應該謝謝小姐的救命之恩。”收起淡淡的失落,白芷感激的說道:“我叫白芷,不知小姐名諱?”

“原來你叫白芷,叫我傾城就行,我們這是在哪裏?”打量了一下四周顧傾城問道。

白芷將她昏迷後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顧傾城,包括那些人為什麽追殺他,這裏又是什麽地方,原來黑衣人就是為了白芷手裏的炸藥才追著他不放,知道這裏還是無量山後她稍稍有些放心,但知道自己已經昏迷半個多月後,顧傾城又有些著急。

這次完全是一場意外,不知道她的失蹤會不會連累蘇鴻,她應當盡快回去。

看看一邊的白芷,顧傾城猶豫了一下問道:“白芷你還有什麽親人嗎?”

就這一句話白芷便臉色慘白聲音顯得有些顫抖:“我們白族一夜之間全滅,我們好不容易逃走身邊的護衛娘爹全部被他們殺掉了,本來我是想與他們同歸於盡的,不想傾城救了我,我現在沒有地方可去。”

顧傾城想想就覺得可怕,她沒有經歷過家破人亡不知道其中的傷痛,但她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無助,她強忍著後心的疼痛起身拉過白芷抱在了懷裏:“既然是我多管閑事救了你,那麽你的以後我會一直管下去,白芷我不會丟下你不管。”

一瞬間的僵硬後白芷眼淚嘩嘩而落緊緊的抓著顧傾城的衣衫,他這半月的情感得到了宣洩。

輕輕拍著白芷的後背,放心不下的人又多了一個,“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傾城!你真的願意讓我跟著你?我….我….”

“別說了,既然救了你就不會丟下你,不管那些黑衣人是什麽身份,我都不會不管你。”知道白芷的擔心,顧傾城也漸漸明白如今的她沒有能力保護他們,看來她要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應該更用功的學習武功。

連日來的勞累使得白芷異常疲憊,漸漸就靠在顧傾城的肩膀上睡了過去,輕撫著他的發絲想著這半月來他吃的苦,拉起他的手滿是傷痕,右手的食指上還有一個紅紅的水泡,不同於對雲淺的心痛,她對白芷是真的覺得心疼他。

起身抱起白芷放在木板床上,摟著他躺下,抹抹他臉上掛著的淚痕漸漸靠近輕吻了一下他的眼睛,睡吧!以後不會再讓你經歷這樣的傷痛,一切都會好的。

當顧傾城再次醒來時身邊沒有半個人影,床頭放著用碳條寫在布上的一封信。

“傾城!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我已經離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當聽到你說不會丟下我,當看到你那寵溺的眼神,我真的很高興,但我背負著家仇還被人追殺,我不想連累你,你醒後沿著地道往前走便能見到出口,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我也不會忘了你,後會無期!白芷!”

顫抖著雙手看完,心中鈍痛眼淚不知不覺湧出,‘後會無期?難道他就這麽不相信我嗎?顧傾城啊顧傾城你連自己一個喜歡的人都留不住,你有什麽資格怪人家?”這種傷痛不亞於失戀時的落寞。

緊緊捏著手裏的布巾,‘白芷我一定要找到你,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卷一 第十七卷重回王府

經過幾天的休養顧傾城勉強可以下地行走。

這小小的地道中漆黑一片,早在昨天蠟燭就已燃盡,充饑的野果也吃完。

摸索著在地道前行,顧傾城只覺得滿身的虛汗,每次跨步都顯得異常艱難,手扶著墻壁慢慢前行,目視前方多麽希望能看見出口。

就這樣堅持了一段時間,充滿泥土的氣息中飄來一陣微風,顧傾城從這微風中聞到了些許青草的芳香。

顧傾城加快了腳步,出口一定就在前方,艱難的挪動著腳步,用盡最後的力氣來到通道的盡頭。

伸手碰觸一片密密麻麻的樹葉垂在前方,扒開樹葉一束微弱的光照了進來,等漸漸適應光亮顧傾城才走了出去。

清晨的山林中升起了薄薄的霧氣,轉身回望著出口,上方聳立著一棵參天大樹,清新的空氣沁人心脾。

腹中饑腸轆轆,看來只有盡快下山,四下裏看了一下,隨手撿起一根木棍拄著。

也不知自己走的方向是否錯誤,顧傾城只想著能快一點下山,漸漸烈日當空她依然在山林穿梭,衣衫早已汗濕腳步虛浮,意識也逐漸模糊。

黑色的眼珠沒入眼皮,兩眼一番她就這麽暈倒在地,在暈過去的那一刻她似乎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當水月帶著怨靈趕來的時候顧傾城已經暈倒在地。

“殿下!”水月一個箭步就沖到了顧傾城的身前。

此時的顧傾城很是狼狽,蓬頭垢面、衣衫淩亂,看的水月心中隱隱作痛,到底這半個多月發生了什麽事情才使得她如此狼狽。

掩下心事水月吩咐怨靈把事情匯報給太後,自己則帶著殿下回辰王府,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必須回王府才行。

朦朧中感覺有人在給自己清理傷口,依稀還能聽到低低的哭泣聲,看來她是已經安全了,只是她必須快點醒來,得把懷裏那株百日紅送給雲淺,還要請蘇鴻幫她去找白芷,自己怎麽能就這麽躺在這裏浪費時間。

顧傾城的意識就這麽時而清醒時而昏睡,王府中還是原來的那間睡房裏,南輕舞不敢置信的看著床上的人,幾年前他以為再也看不到天兒,於是他每日吃齋念佛保佑天兒能投個好人家。

而今天王爺找他來說天兒回來了,他還不太相信,當他看見床上躺著的人後,他眼淚就止不住的流淌,曾經活潑可愛的女孩已經長大成人,只是那消瘦的臉龐蒼白的嘴唇看的心痛。

一連幾天的餵食藥膳,顧傾城的臉色稍稍好了些許,背後的那道致命傷也留下了深深的一道傷口,南輕舞一直陪在她的身邊,每每看到那道傷口的時候他都要哭上一小會兒。

這日顧傾城又再次聽到了那聲哭泣,到底是誰在為她傷心?堅定意識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那雕花木門,古樸雅致的擺設倍感熟悉。

床頭一身青衣的男子正默默流淚,他手裏的帕子也已經沁濕,多麽熟悉的場景,這跟她剛來這裏時所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哭泣的是個五歲的小屁孩,而現在哭泣的是那個總是溫文儒雅掛著淡淡的笑容的男子南輕舞,也是她的爹爹。

“爹爹…”輕輕的喚了一聲。

猛地停住顫抖的身子,睜開濕潤的雙眸,南輕舞看向顧傾城,她明亮的雙眼正註視著他。

“天..兒…”顫抖的呢喃過後,那剛止住的淚水又有湧出的跡象,兩滴淚珠滾出眼淚溜個不停。

看著淚人似的南輕舞,顧傾城頓時沒了主意,對於自己的這個爹爹她沒有太多的情感,這麽多年隱瞞著自己的行蹤從來沒有想過這對於他是怎樣的一種傷害,那是失去親人的傷痛,而她卻在這5年裏沒有一絲的掛念。

有時候她會想,為什麽她接受了她的重生,接受了這個社會,卻不能接受這個身體帶來的家人、地位、甚至是忠誠。

後來她才明白她只想做她自己,做顧傾城而不是顧霸天,在他們眼裏她永遠都是顧霸天是女兒是世女,就連對水月她也沒有百分百的信任。

如今看著床前為她哭泣的家人她又該如何?

看著欣喜中依然淚光閃動的南輕舞,顧傾城猶豫了。

為什麽她不能去做顧霸天?難道就因為靈魂不同?

不!她錯了,不管她的靈魂是否不同,她在世人眼中就是顧霸天,不管她是否改名換姓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原來她不過是在逃避,既然她就是她那是不是世女又有什麽分別?只要做好她自己就好,想通了這點顧傾城豁然開朗,原來她一直在一個怪圈中不停的循環。

擡手輕輕拉起南輕舞的手“爹爹,讓你擔心了。”

南輕舞一把撲到她的身上嚎啕大哭,這實在不像一個王妃所為,看來這幾年真的是把他憋壞了。

輕輕拍著爹爹的後背,顧傾城無奈的嘆了口氣,感受著頸項邊傳來的濕熱,這裏的男人真是水做的啊!

自從父女重逢後,爹爹總是片刻不離的看著她,顧傾城硬是被強迫的躺在床上半個多月,盡管她內心很想早點去醉鴻閣。

終於不用再躺在床上,這天王爺要見她,顧傾城也在這天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母親。

站在書房看著書桌後那張陌生的臉,原來自己的母親是這個樣子,看起來有些疲憊。

在顧傾城被水月送回來的第一天,她去看過顧傾城,只是有五年的時間沒有在一起,顯得還是有些許的尷尬,但能見到女兒回來她還是很開心的。

“天兒!你終於回來了。”

看著明顯欣喜的母親顧傾城也有一絲內疚“天兒讓母親擔心了!”

顧金晨起身走過去拉著她的手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輕輕踏出書房顧傾城呼出一口氣,對於母女的第一次見面她還是有些不太適應,不過還好總算是應付過去了。

走出院門閉眼感知了一下,“水月!出來見我。”

一個身影竄出停在了顧傾城的面前,還記得剛醒來那會兒見到水月時她都嚇了一跳。

水月本來擁有一雙如同野獸般的眼眸,讓人不敢靠近,但她知道水月本身卻不似他的面相看起來可怕,可那天的水月卻一臉的陰沈,眼底的青黑異常顯眼。

從未見過水月生氣過,那時的水月確是生氣了,她不知如何向水月解釋,好似也沒有必要去解釋什麽,於是兩人就這麽相看無聲。

這都過去這麽多天了,水月還是如同那時一樣一臉陰沈,但他不會去反抗顧傾城的任何命令,只是她再也聽不到水月的聲音。

“水月,你還在生氣?”睨了水月一眼,顧傾城顯得有些不自在。

沒有得到水月的回答顧傾城頓感無趣,也不去管他自顧自的離開了。

等到顧傾城離開,水月動動嘴唇用異常沙啞的嗓音回了一句“我只不過是在氣自己罷了!”

那如同漏風般沙啞的聲音傳入轉角處顧傾城的耳裏,原來水月不是不會說話,而是…..

當顧傾城出來水月已不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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