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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水天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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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大漢被擒,兩方勢力對比登時大變。李家這一方各個精神抖擻。連拎著折凳水盆的,那都走路生風兒吶!

而另一邊,跟著冷面大漢“出征”的好漢們,就都有點癱了。大家方才忙著跟各自的對手打,也沒看見那細節,怎麽老大就讓給逮啦?也有想拚死一戰的,也有想戰略性撤退的。人心不齊,此消彼長,都被人打趴下了。

副舵主本來想跑的,無奈隊伍不純潔。他身邊有一個和那冷面漢子是鐵桿兄弟的。方才看他射冷箭就不爽了。這會兒一看,你還想把我兄弟一個人留下?從側後方沖著他玉枕穴來了下狠的。副舵主就軟軟的躺下了。

這艘船上的人,利用最後的逃跑時間,玩了一出火並。新上任的頭領,也就是那個姓計的冷面漢子的兄弟,就站在船上沖對面喊話:

“那邊的點子們,那邊的點子們!你們已經被我們包圍了,你們已經被我們包圍了!我們手裏有弓箭!想射死誰就能射死誰!你們最好的選擇,就是釋放了人質!抗拒從嚴……”

大概就是這麽些話。

胤礽聽得這個哭笑不得。這不倫不類的,聽著像招安。問題我們是匪?還是你們是官兵啊?

…………

這邊武打激烈爭鬥緊張,可是此時李家船上最熱鬧的地方,卻是沈如是,並一群家丁。

繼沈如是“敢為天下先”,勇敢地做了第一個灑水人後——你管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呢。大家就好像迷霧中點亮了一盞明燈,瞬間指引了前行的方向!

她好比,南行雁中領頭鳥。她好比,被人撈上跑掉的漏網魚。她好比,偷吃了谷物就不讓你抓住的大麻雀……多麽機智,多麽能幹,把迷茫群眾的心兒照亮。我們端盆跟在,小沈大夫灑水的大道上,呀!灑呀嘿!

灑水這法子原理簡單,不用多大力氣,不用面對面跟人打鬥,甚至還有小沈大夫已經燒好了幾鍋水……天意呀!走著!

可惜,一施行起來,大家就發現,又有了若幹困難。

沈如是第一個下手,燙的“江裏白條”兄弟成了一尾鮮活亂蹦的水煮魚,說多“白條”,就有多“白條”。後面的人有樣學樣,也有反應遲鈍挨了兩下燙的。然後人家也都學精了。看見誰來,立刻就往水下一沈。

前人曾有詩感嘆:“大海呀,你都是水!駿馬呀,你四條腿!”如今這戰場雖然是江不是海,可是對於拎著一盆熱水就想禦敵於船幫之外的人來說,還是太受不了的浩瀚了。

好在,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有人拎了個撐船的長竹竿,捅!有人弄出兩瓢泔水來,燙不到人也得惡心了人。有人找不到道具就用腳踹——這個特別得註意平衡,很容易把自己一起忽悠下去。後來又有搟面杖切菜板火鉗子窗框門板之類道具路面。想象力完暴那些號稱“八仙過海”的天上神仙……

船幫子兩側那個歡樂呀。你爭我奪,扶老攜幼,兄友弟恭,孔融讓梨。連李家老爺都用竹竿捅了兩下呢。

船上的人們這是陣地戰,水裏的地兄弟卻是游擊戰。有時候一個船上的對付好幾個水裏的,也有時候好幾個船上的,對付一個水裏的。間或還能傳來“來呀來呀,來追我呀”之類的叫喊,使人聽了一陣又一陣的恍惚……

來偷襲的這群揚州分舵的鹽幫兄弟,雖說是水性好,可也沒誰真能在水裏憋個幾小時的——硬件有困難啊,這得先長出來個腮再說。

沈如是無意中扔了一口鍋及一口鍋裏的熱水,游的最快的“江裏白條”兄弟就被廢了。後面的人隨即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這真是一個字兒都不帶誇張的——大家也就沒有機會接近船幫,更別說游到船底去鑿船了。

拎竹竿的那個就是羅德,看見誰潛進了先一捅,然後大家沖上去進行後續的泔水,熱水,拿腳踹種種工作。配合的那叫一個無間。

水裏的兄弟茫然了,都浮在遠處竹竿夠不著的水面上,默默地用目光譴責著船上的人……船上的人沒有了戰鬥樂趣,也挺沒意思的,於是默默地回視著水裏的弟兄。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一江水!

…………

那邊談判的兩方戰鬥人員,終於談出個結果了。

李家這邊放人。除了冷面漢子的其他人都可以放。鹽幫那邊先毀了船舵,然後等李家開出十裏後放人,讓這群人隨便游回去。

這個談判的過程相當艱苦。

首先,鹽幫的兄弟們大部分是本地人,說的是“吳儂軟語”。胤礽這邊都是京裏來的。那是最正宗不過的官話了。好在兩方各有翻譯人才,這同聲傳譯工作才算進行下去。

接著問題又來了,胤礽及其手下聽不懂對方的江湖黑話。什麽“扣蠱(喝水)搬粱(拿筷子)又蹦火(吸煙),遛狗(跳窗子)賣雞(跨門檻)水漫了(對方殺來了)”,簡直好像另一國語言。偏生對方說慣了這些,你讓他好好說他,他還別扭呢。

鹽幫的兄弟聽著隔三差五飄出來的“之乎者也”,其實也頭疼,有時候被繞的恨不得拿把斧頭,把對方的船都劈了。

算了……大家都是人,仔細點兒,語言問題可以慢點溝通。

然後,終於說到了談判的核心話題。關於冷面大漢能不能放——又嗟商了半個時辰。

胤禛一開始還滿面殺氣的用火槍比劃著做威懾呢,後來這小孩兒蹲在了地上,又後來捂著臉回船艙了。他跟他哥胤礽說:“你們先談著,我回去睡會兒……”

最後,被捆成粽子的冷面大漢計某人,自己站起來聲稱,就把他扔在這裏就好,先換回其他兄弟。這才算終於終止了這場令雙方都疲乏無比的談判。我們可以想象不久的將來,他可能會多出個“義薄雲天計師傅”之類的稱號。

…………

談判結束,大船開始行使。對方的船守諾毀了舵,水裏面凝視著的兄弟們也解脫了。

沈如是給船上的人看病。受傷最輕的一個是在玩水的時候踢空了,扭傷了腳腕。受傷最重的是胤禛,臉上的傷加重,還折了手骨。

中間也有被刀光劍影擦到的,也有青腫瘀痕的。太子爺胤礽扭了腰——鐵板橋那是誰都能做的麽?走路一拐一拐的,有點不雅!

沈如是這邊的藥材不夠,又找替代品。瘀腫的清熱散瘀發一片黃瓜貼到大穴上自己揉……如此做派,看得那幾個見慣了京城名醫的侍衛,目瞪口呆。

…………

胤礽一個人坐在房間裏,整理了一下今天的事情。

他是有還手之力的。

他弟有火槍,他手裏也攥著一把呢。槍法也好多了。畢竟多練了兩年。而且,他身邊的侍衛,那是真能撲上來替死的。

他之所以和一幫“草寇”折騰了半天談判。其一是心中對傳說中的“江湖”有些好奇——太子也可以好奇麽。其二,就是試探一下,對方對這事情知道多少。判斷涉及到了哪一級官員。

試探的結果未出意外。這幫人知道的不太多。甚至連他是士農公商哪個行當的,都沒有弄清楚。

不過,有一個人應當不同……

胤礽心中這樣想,揚聲叫道:“去把那個捆起來的人,帶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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