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曉月從坐上公交車回縣城時，腦海裏全是媽媽的樣子。她總在廚房裏辛苦勞作做著，每次放學回家，媽媽總把一杯涼白開水遞到她的跟前，然後看著她喝光。

每天早上，媽媽總是第一進她房間，把她叫醒，然後讓她趕緊吃早飯，送她上學。

關曉月高中畢業落榜之後，她的逆反心理很強烈，她與淩清波的戀愛，也是一種逆反心理的表現。

當時，她只想逃避家庭，因為她的落榜，讓父親總是唉聲嘆氣，因為她曾是關國華的驕傲，從小學到初中全是三好學生。關國華每次提出自己的女兒，可以說是無比的自豪。誰能想到，她竟然落榜了。

父母都反對她與淩清波的戀愛，她卻擰著勁的與父母對著幹。不知道為什麽，當她看見母親氣得流淚時，父親氣得亂吼時，她在心裏非常高興。

對於父親為她制定的覆讀計劃，心裏煩透了，如果再覆讀，她感覺自己一定會死的。當時，淩清波就是救她的那根稻草，她義無反顧跟鄉下的淩清波戀愛、結婚，甚至與父母斷絕關系。

她以為這樣做，可以徹底脫離家庭。可是沒有想到，一封電報，把自己的堅持全部化做了泡影。她的心已經飛到了媽媽身邊，她感覺自己還沒有長大，她多麽希望，媽媽再次撫摸一下她的頭啊。

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她想快一點到縣城見到媽媽，她害怕自己晚一步，就會遺憾終身。

她下了車，沒有想到自己父親關國華會在車站接她。關國華從給關曉月發完電報後，專門請假，每天來車站看著，希望女兒突然出現自己的面前。

關曉月真的出現在關國華面前。關國華雙手擦著自己的眼睛說道：“曉月，爸爸錯了。”

關曉月張開雙臂向關國華飛奔而去：“爸，你還好嗎？”

關國華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女兒，恐怕她再離去。

關曉月這才發現爸爸竟然在一年之內，老了這麽多，頭發全白了，胡子也不刮了，這怎麽像堂堂的教育局長，好像村裏的老漢一樣。自己太不懂事，爸爸為自己操碎了心。

“走，趕緊的，我們去醫院，你媽都想瘋了。”關國華騎著自行車帶著關曉月向醫院奔去。

“我媽媽怎麽樣了，她到底得了什麽病啊。這麽嚴重啊。”關曉月急忙問道。

“心臟病，從你走之後，三天兩頭的住院，這一次更嚴重了，所以用電報把你叫了回來。”關國華說道。

“爸，我錯了，是我傷了你們的心。”關曉月哭著說道。

“別說這些了，我們趕緊的去醫院。”關國華安慰著關曉月。

關曉月點點頭。

到了醫院，莊惠還在病床上躺著，她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就像一盞快要熬幹的油燈一樣，不知哪一陣風就能把微弱的火苗給吹滅。

不行，自己一定要振作起來，她還沒有見到自己唯一的女兒，必須要等。莊惠在心裏暗暗下著決心。

這時，關曉月從病房外面一眼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媽媽。顧不上許多，大步跑到病床跟前，一下跪倒在床前：“媽媽，我回來了。你不懂事的女兒回來了。”

莊惠努力的張開眼睛，伸出顫抖的手，向前摸索著：“月，月兒，我的月兒，你在哪兒，讓媽媽摸摸你，看看你。”

關曉月把媽媽的手舉到自己跟前，說道：“媽，是你的月兒回來了。你摸摸。”

莊惠摸著女兒的臉說道：“真是我的月兒，我以為再也見到我的女兒呢，你怎麽才來啊，你差一點讓你媽帶著遺憾走的。女兒快起來，坐到我跟前。”

關曉月站起身來，坐到媽媽的床頭前。用手幫忙自己媽媽擦眼淚，說道：“媽媽，別哭了，你不孝的女兒回來了。你就安心養病，我在這裏天天陪著你。”

莊惠點點頭，說道：“你回來正好，媽想你都快想瘋了，你爸不讓我去找你。我怕在你鄉下吃不好、睡不好，當初都怨我們不該那麽狠心的。老頭子，快給我弄點吃的，我餓了。”

“好，好，我就去。”聽到自己的老婆想吃飯，關國華心裏那個高興啊。

關曉月用勺子一點餵著媽媽，她突然感覺自己長大了。

晚上，關曉月回到了家裏，這個家已經一年多沒有睡過了。自己的床鋪，爸媽還給自己留著。看來爸媽在心裏一直給自己留著位置。關曉月躺在這個小床上，她突然想起了淩清波。怎麽才能讓這一家人接受，那個鄉下男人呢。

哥哥關曉東已經做好了飯菜。

嫂子李大萍也下班回家了，看到了突然回來的關曉月，她有些驚呆。沒有想到這麽快就回來了。她回來了，家裏一下又多了一個吃閑飯。

不快的表情在她臉上一閃而過，然後換成一副高興的樣子說道：“曉月妹妹回來了，早知道，今天我給你買身衣服啊，我們商場又新上了一匹服裝，可漂亮了。明天，嫂子就帶你去看看。”

“謝謝嫂子，我這次回來的匆忙，也沒有給你們帶什麽禮物。”關曉月小聲說道。看到嫂子，她突然感覺，她是這家庭的外人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關國華很高興，專門倒了一杯酒說道：“今兒專門歡迎我的曉月回來，曉東你也喝點，你媽已經能吃飯，這曉月一回來，什麽都好。”

“曉月，你早就該回來，就不聽爸媽的，非要跑鄉下，跟那個窩囊廢一起過日子。”關曉東說道。

關曉月的臉紅了，看來家裏人對淩清波的成見很多。

“曉月，來了就不能走了，我聽你的同學梁小英說，這淩清波每次喝多酒，還打你，是真的嗎？要不是離的遠，我早就找淩清波替你出氣了。”關曉東故意大聲的說著。

“什麽，這淩清波還打曉月。”關國華怒吼道。自己寶貝女兒下嫁到鄉下，已經降格，沒有想到，她在鄉下過的並不是幸福的生活，而是經常挨打。讓關國華無法接受，打自己的女兒，如同打自己一樣。

“曉月，這淩清波，是不是真的打你。給你爸說實話。”關國華向關曉月質問道。

關曉月點點頭。

“畜生，就是標準畜生。離婚，必須離婚。”關國華的氣一下又上來了。

“爸，是這樣的，你聽解釋，這淩清波父母突然死了受不了，不過他現在變了。”關曉月想替淩清波說幾句。

“狗怎麽能改吃屎呢，離婚。這個沒有商量的餘地，曉東，你明天就去找縣民政局張宏海局長，讓他快速辦理，趕緊的讓曉月脫離苦海，我現也不想聽到淩清波這個名字，再也與姓淩的發生任何聯系，趕緊斷了。”關國華向關曉東說道。

關曉東痛快地答應著：“我明天一早就去。”

李大萍氣壞了，心想自己的男人就是多事，這讓關曉月離婚，那還是要住家裏，這麽小的房子，又擠進來一個人，真是氣死人了。李大萍用腳踩了踩關曉東，但是關曉東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大萍說道：“這曉月妹妹剛回來，人家氣還沒有喘一口，你，關虹東胡亂說什麽。有些事，還讓曉月妹妹自己拿主意吧。”

關曉月的眼淚下來了，此時的她真不知怎麽辦，不離婚，爸爸關國華肯定接受不了，自己再任性回去，媽媽估計會直接氣死。“我……我……。”關曉月一下語塞，真不知說什麽。

“就這麽辦了，曉月也必須聽我們一回了。這個只要我們活著，家永遠給你留位置。”關國華大聲說著。

李大萍氣得吃了兩口菜，就把筷子扔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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