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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別怕阿念,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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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別怕阿念,別怕。

時越走後, 常念從裏間出來,意味深長地打量江恕一眼,片刻之後得出結論:“侯爺, 你不太對勁。”

江恕神色淡淡:“是嗎?”

“可不是嘛?!”常念在他對面坐下, 手肘撐在桌案上,兩手托腮,凝視著男人近在咫尺的漆色眸子,語氣認真:“自時大人進來後,你便有些急躁, 言語間隱約透露出心神不寧,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麽,又或許隱藏著什麽, 老實說,是不是?”

然而江恕仍是面無表情的模樣:“不是。”

說完,他點點常念的額頭:“瞎琢磨什麽?”

常念不高興地坐直身子, 嘟囔道:“你騙人,我哪能看錯呀?京城斷案如神的大理寺卿可是我親舅舅,他早將一身本事傳給我了!”

江恕笑了聲,拿她沒辦法, 整齊疊放好案牘後, 起身道:“時候不早了,回去歇下。”

“你且說是不是嘛!”常念不依不饒, 攔到他面前, “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江恕垂眸望著那雙清澈明凈的眼,緩緩道:“沒有。”

自己的夫人被兄弟惦記上了,何等荒誕?這件事,至死他都不會說。

江恕將常念抱起來, 寬掌不輕不重地拍著她柔軟的屁.股,低沈的聲音裏帶著些威脅的意味:“再胡說,再胡說,嗯?”

常念輕咳著,用嘴型道:“禽.獸,打人!”

江恕笑笑,未再言語,揉揉他方才輕拍的地方,闊步回了朝夕院。

這日,使臣們吃飽喝足,便準備啟程入京了。

時越帶隊護送,江恕掌西北軍政大權,為盡地主之誼,自當親自送隊伍一程。常念聽聞後,央著要跟他出門去瞧瞧。

她嫁來侯府這些時日,被江恕養得有些“野”了,從前住在深宮,最多能在瓊安殿走走,再去遠一些,虞貴妃便不準了,江恕卻從不拘束她自由,想去哪就去哪,江老太太也愛帶著她四處玩,慢慢的,見過這世間繁華樂趣,拘在府中久了,就乏悶難耐。

但這回江恕並未像以往那般縱容,頓默片刻,肅然道:“聽話,待在府裏,我去去就回。”

常念耷拉了腦袋,不甘心地拽拽他胳膊:“你瞧,外面是個艷陽高照的日子呀。”

北方的冬陽,看著暖,實則等同於擺設。

江恕不為所動:“風大。”

“哦。”常念不由得想,這才是十月中旬就不給出門了,北方冬日又長,來年三月都還是天寒地凍,豈非要拘在朝夕院半年之久?她垂頭喪氣地轉身回去,自己安慰自己:“罷了,我睡覺,睡覺還不成嗎?華姑說休息好了對身子,我夜也睡,白日也睡,說不得就是事半功倍。”

江恕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常念果真是去睡覺了,老老實實地蓋被子。不一會,外邊有腳步聲傳來,她以為是春笙,便道:“去拿母妃寫的信過來念念吧。”

她嘆了口氣:“總這麽躺著也不成啊,快成豬了。”

掀開被子,卻是江恕那張俊美卻嚴肅的臉龐。

江恕手裏多了件毛領鬥篷,比尋常的要厚實不少,像被子一般。

常念看著,楞了一下,隨後慢慢彎了眼睛:“夫君真好。”

江恕拉她起來穿衣裳,一層一層地將她裹得嚴嚴實實,語氣還是不茍言笑的:“只此一回。”

常念笑盈盈的道:“我夫君真好。”

江恕頓了頓,仿若沒聽見那話,又道:“不能下馬車吹風。”

常念笑意深了些,眼睛彎成月牙兒,貼著他硬邦邦的胸膛蹭了蹭,甜甜道:“夫君最好了!”

江恕終於忍不住笑了笑。

此行時越帶路,天漓、東月二國的隊伍行在前頭,她們的馬車在最後面。

街道上依舊人頭攢動,有人放起鞭炮歡送使臣,吵吵嚷嚷的,也格外熱鬧。

常念趴在車窗旁,紅色的毛領鬥篷罩在她腦袋上,映出白皙勝雪的小臉,唇上一抹櫻花粉,嬌嬌軟軟,她只是這麽看著,不吵不鬧,也不要買什麽好吃的,跟個乖寶寶似的。

到了城墻,她們的馬車便停下來了。城門大開,侍衛列成兩排,前頭長長的隊伍慢慢遠去,常念終於嘆了口氣,喃喃道:“要是我能跟著隊伍回京,該多好啊?”

江恕摸摸她腦袋,默了一會,才道:“明年夏天,成不成?”

常念沒說話,推推他,示意那頭天漓國使臣在等著,像是有話要說。

江恕替她攏緊衣裳,遂下馬車過去。

臨別前,胡讚蔔確實有話要同寧遠侯說。

呼延川橫眉冷眼瞧著,誰知瞧見後頭的敘清,當即調轉馬頭回去,氣惱道:“給爺等著!從京城回來,那幾味無色無味的劇毒定專門給你送幾瓶來!”

他額頭上還包著紗布,說起狠話,面目猙獰的。

自上回後,敘清再面對呼延川,已經能做到神色無常,縱使聽到再刺耳戳心的惡語,也能從容道一句:“特此過來,便是送你一程,劇毒,敘某恭候。”

呼延川重重哼了一聲,呼延山立即在那頭低斥出聲,給敘清賠笑。

……

喧鬧幾日,終是好生送走兩國使臣。

回府的路上,常念看見藏在糖果鋪子後的江錦,使臣隊伍走後,江錦也偷偷摸摸走開了。

江恕買了兩盒橘子糖回來,常念問他道:“你看見江錦了嗎?就在這家糖果鋪子,好端端的,她跑來做什麽?”

江恕回身瞥一眼,捏著顆糖餵常念,不甚在意:“不曾註意。”

常念含著糖,聲音有些含糊:“我瞧著怪怪的,怕是有事情,回頭還是叫嬤嬤去查查為好。”

江恕“嗯”了聲。旁系幾房的家事,除非涉及軍務,他從不過問,一則,沒有這精力和時間,二則,他涼薄淡漠慣了,懶得管閑事。

夫人說要查,便依著她吧。

蘆嬤嬤去查了查,然那事隱晦私密,廢了點功夫才查到眉目,恰逢水兒的消息送回來,二者結合起來,細一思忖,這背後竟是件不堪入目的醜聞!

常念知曉後,驚訝得好半響說不出話,最後重重拍了桌子,氣道:“我以後若是生出這樣不知禮義廉恥的女兒,不如一掌拍死好了!她,她怎能幹出這種事啊?還要不要臉了?四夫人到底是怎麽教的女兒!”

貞潔對女子而言是像命一般的要緊。

京城中因女子失貞而鬧出的齷蹉齟齬太多,毀了名聲壞了前途,鬧出人命的也不在少數,況且這江錦還是定了親,又爬上呼延川的床,怎麽對得起劉家?她是蠢得以為這樣就能高嫁東月國做皇子妃嗎?

愚不可及!

常念簡直不敢想象這事情被揭穿後會是個什麽糟糕境況。

江恕倒了杯茶水,吹涼遞到她嘴邊,常念喝了兩口,還是生氣。

江恕語氣淡漠:“自作孽,不可活,無需多氣。”

常念道:“可紙包不住火,等她肚子大了,劉家還能不知曉怎麽回事嗎?她會壞了我們整個江家的名聲呀!”

江恕緩了語氣,安撫道:“江家的名聲,地位,權勢,不是一個從族譜除名的將死之人能扞動的。”

聞言,常念怔了怔。

江恕涼薄得叫人發寒,他說:“家規於不貞不潔之人,是浸豬籠,入水溺斃,以告誡子孫後代。”

“且,呼延川當年以身試毒,身子半廢,江錦不會有孕。”

常念張了張口,最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不知怎的,她臉色有些發白。

江恕慢條斯理地剝著栗子,旁人的死活絲毫不會影響他,只是看到常念臉色不好,才微微皺了眉:“怎麽了?”

常念搖搖頭,依賴地蹭到他懷裏,用溫熱的臉頰貼貼他的眉心,而後便順其自然地坐到了他身上。

她倒不是心軟之人,對江錦也沒什麽好感,只是想到了很多別的事情。

好半響,常念才輕聲問江恕:“倘若有一天,我也做錯事了,你仍舊會這樣秉公處治,絲毫不留情面嗎?”

江恕蹙眉,竟是首先想到:“不貞不潔?”

常念:“……那倒不會。”

她知道從一而終。

江恕道:“阿念不會做錯事。”

常念仰頭看他:“萬一呢?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拋去公主的出身,我也只是個普通人,脾氣也不好,小毛病也多,從小到大就沒少犯錯,你卻是這樣冷酷無情的性子,我會忍不住想,萬一我錯了,該怎麽辦,一想,便會害怕、局促、不安……”

江恕摸摸她冰涼涼的臉頰,動作輕柔,聲音變得溫和:“什麽萬一?沒有萬一。”

要是真錯了,他改便是。

家規說是錯,便改家規。

誰說她錯了,便,堵了那嘴。

直到沒有錯為止。

“阿念,別怕。”他這麽說著,親了親她濕漉漉的眼睛。

常念這才慢慢抱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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