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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別扭沒法子,阿恕就是這麽寵念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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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別扭沒法子,阿恕就是這麽寵念寶。……

常念忍著心肝亂顫把那東西踢得遠遠的, 又很快縮回腳,拿被子嚴嚴實實地蓋住自己,連帶著覆雜羞燥的心緒一起藏到被子裏。

她不願見人, 也不想說話。

江恕頓了頓, 隔著被子拍拍她:“阿念?”

常念往裏側躲了些,過了好半響,郁悶的聲音才傳來:“讓我自己待會……我想安靜一下。”

江恕到底還是放下碗,起身叮囑:“湯膳放在小幾上,她們都在外頭候著, 有事且喚。”言罷,才出了寢屋。

這會子,他也放心不下離開, 無聲行至雕花屏風後,又駐足立了許久。

常念實在是餓了,外邊沒有聲響之後, 就試著探出個腦袋,又慢慢拉開被子坐起來,兩只白皙的小手捧起碗慢吞吞喝著湯,吃了兩塊糕點, 而後便坐著發起呆來。

又哭了一會兒。

也不知道為什麽, 大抵是禁不住那樣撓心撓肺的羞澀。

她覺得很丟人,真的很丟人。

於是又撐著酸軟不已的身子下地, 小臉通紅, 胡亂找了一方帕子把那東西包裹,塞到櫃子最深處,怕它會自己長腳跑出來,還特特上了鎖。

這才安心躺上床榻。

睡覺。

鬧騰這一夜, 馬是騎不成了。

待常念身子恢覆,小日子如期而至。

有了前面幾回經驗,華姑很早就研出了對癥藥方,屋內屋外伺候的宮婢細致準備,總算沒有那麽難受,至少不要寧遠侯親親抱抱說故事了。

常念也不要他做這些。

自那夜後,她就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江恕,目光觸上,心底就會火辣辣的灼燒起來。

常念格外抵觸那樣古怪的情緒,所以不願見到那張冷硬的臉龐,當然,他們住在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擡頭見,何況江恕酉時都會回來陪她用膳。

這日晚膳,常念垂著眼睛,胃口不佳,拿筷子撥弄碗碟裏的青菜,幾經猶豫,還是道:“侯爺,若你公務繁忙,也大可不必日日回來陪我。”

江恕無波無瀾的漆眸掃她一眼,不知她在鬧什麽情緒,倒也沒應這話。

常念放下筷子,又嘟囔說:“有春笙和夏樟她們陪我就好了,實在不成我去找祖母一起用晚膳,你便去忙吧。”

“不忙。”江恕說著,給她夾了一塊藕釀。

常念卻說已經吃飽了,默默轉身回了寢屋洗漱更衣。

江恕看著她纖弱的背影,眉心慢慢蹙了起來。

轉眼已是七月底,江老太太的老友們在安城也待了幾日了,玩葉子牌打馬球辦茶話會,熱熱鬧鬧,三十這日的傍晚,老太太設了宴席,準備明日送老友們回府。

常念的小日子雖沒走,然小腹不痛,這送別宴自是樂意去的。

如今天氣熱,她衣裙也穿的單薄,春笙怕夜裏起風會涼,出門前特拿了一件搭配她衣裳的雪紗白披風。

宴席設在百花廳。

江老太太坐在上首席位,遠遠瞧見孫媳,就招手道:“念寶!”

常念笑盈盈走過去,與老太太坐於上首。

底下席位漸漸坐滿,下人依次呈上瓜果小食,及至各色佳肴美酒,眾人起身見過公主,便開席了。

羅姨娘知曉江老太太愛熱鬧,為討她歡喜,特安排了歌舞。

琴音悠揚,伴隨歡聲笑語,倒也別有一番意境。

座上的柏夫人看著廳堂中央樂姬撫琴,忽的想起馬球會那時,那位嬌氣的公主說什麽不擅騎射,琴棋書畫尚可一試。她一口飲盡杯中酒,開口道:“這琴聲平平無奇,甚是無趣,殿下自京城皇宮而來,聽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聽殿下彈奏一曲?”

宴席上左右交談的、斯文用膳的,聞言都頓了一頓,紛紛扭頭看向上首那雪膚玉色的公主殿下。

常念輕輕擱下筷子,柔和的視線掠過下面一張張神色不一的臉,她姿態優雅,落落大方,坐於上首,仿若一副精致的畫作,人是畫中人,沒有作聲,只在心中默默數著。

一,二,三——

羅姨娘百靈鳥清脆的聲音準時響起:“我們殿下千金之軀,金尊玉貴,柏夫人真真是好大的臉啊!這是將我們殿下當成什麽?哪能隨隨便便就給你彈奏一曲?”

柏夫人被人這麽一懟,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適時,常念才眉心微皺,苦惱道:“聽姨娘這麽一說,頗有道理,柏夫人,你是專門來給本公主出難題的麽?”

柏夫人神色微僵,酒醒了幾分,立時起身,屈膝行了一禮:“臣婦不敢。”

常念柔柔地道:“莫要緊張。本公主開個玩笑罷了。”

眾人頓時松一口氣,尤其是柏夫人!

那輕飄飄的語氣,竟是好生嚇人。

可說出來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她收不回來!

幾個樂姬察言觀色,識趣停下演奏。

江老太太瞥了眼姓柏的,朝那幾個樂姬揮手:“都下去吧。老身都還不曾聽過念寶撫琴一曲,豈能叫你們搶了先?”

常念便轉身看向老太太,嫣然一笑:“若祖母想聽,阿念今兒便獻一回醜,只望祖母莫要笑話才是。”

她騎馬射箭繡花雖不太行,可於樂器書畫,大可拍著胸脯說一句:若她稱二,便沒人敢稱第一!

“哦?祖母求之不得呢!”江老太太對著孫媳又換上笑臉,“誰敢笑話便敲斷她的腿!”

不知怎的,羅姨娘聽這話,一陣後怕,小腿抖了抖。

老太太可沒空去瞧羅姨娘,她略微思忖一下,才道:“這麽說,祖母便想起府上存了一把古琴,有些年頭了,音色實屬上上乘,只多年不用,不知是何模樣,芳蓉啊,你去取來瞧瞧。”

芳蓉恭敬退下取琴。

趙老夫人知曉那把琴,感慨道:“這是當年老老侯爺送的定情信物吧?光是調弦試音便耗了整整一年,如今多少年過去,你當寶貝放著,今兒倒是大方,舍得取出來了?”

江老太太“嘿喲”一笑:“什麽寶貝不寶貝,孫媳才是寶。”

常念靦腆笑了笑:“祖母就打趣我吧!”

底下笑作一團,紛紛附和。

不多時,芳蓉取琴上來,好生放在琴架上,掀開布帛,眾人落在古琴上的目光不由得露出驚嘆之色。

琴是鶴鳴秋月式,漆面黑亮有光澤,幾股蠶絲線撚成的琴弦,共七根,保存完好,無一絲殘損,琴上纂刻幾個遒勁有力的小字——十五月。

是這把琴的名字。

江老太太笑道:“念寶,你去瞧瞧歡不歡喜,歡喜便當作是祖母贈你的見面禮可好?”

常念依言起身,身下一股洶湧熱.流卻讓她倏而一頓,不過只是一瞬,便神色如常地走下琴架,纖纖素指如雪似玉,撫過琴弦,那通透而深沈的音色叫她笑彎了眼:“如此好琴,自是歡喜!”

江老太太:“好好,歡喜便好,老身一把年紀,也彈不動琴了,交給你才算給它尋了好歸宿。”

常念在琴架後的椅凳坐下,雙手輕輕搭上琴弦,溫聲如水:“祖母贈琴,可不許辜負,本公主便獻一曲《良辰美景》,也算是周全了柏夫人一番想要聽琴的興致,夫人說是不是?”

她回眸看著柏夫人,笑魘如花。

迎著那視線,及江老太太不滿的嗔視,柏夫人僵硬點頭,心卻道這位公主怎是個溫柔刀刀刀要人命的?

便是羅姨娘,也發了一會子怔,猛地覺著前些日子三姨娘對她所言實乃推心置腹,不得不謹慎斟酌,這位公主,哪怕沒有高得嚇人的身份地位,也不像是好拿捏的。

羅姨娘望著那把琴,又不由得有些嫉妒。撫琴,她也會,老太太卻是連十五月都不曾拿出來給她瞧過一眼,雖然也沒有給那位早早病死的正房夫人瞧過,羅姨娘知曉,錢財珠寶翡翠黃金在老太太眼裏都不值一提,唯有兩物,一是這把琴,二是那蓮花紋拐杖,被老太太視為心肝寶,旁人輕易碰不得。

可如今,琴二話不說就取出來,又直接贈了,還有前些日子馬球會,那拐杖也是隨隨便便就交給了小姑娘,可見不一般……

待悠遠的琴音響起,可就再沒人胡想這些了。

琴音婉轉優美,彈奏者更則叫人移不開眼。

常念著一身霞粉漸次暈染的襦裙,楚楚衣衫,仿若朝霞映雪,玉骨冰肌,又似百合仙子皎潔無暇,她只端坐於那,明艷端莊,儀靜體閑,般般可入畫。

百花廳是自府外行往書房的必經之路。

廳外畫廊下,時越頓了步子,視線越過一應雜物最終落在那漾著柔光的側臉上,眼底浮現一種意味不明的黯色。

她像,又不像。

漸漸的,時越也不知自己看的究竟是故人影子,還是單單就是這位朝陽公主。

她不只是朝陽公主,還是寧遠侯的發妻。

時越無聲走了。

……

一曲畢,廳內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幾位老夫人讚不絕口,江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

就連一向看不慣這嬌氣公主的柏夫人,也不得不道一句琴音絕妙。

《良辰美景》這個曲子,是代代相傳被朝堂寫入樂譜的經典之作,在座眾人不管在什麽場合,都聽過不下三遍。

可能將每一個調子都演繹得這般動聽,餘音繞梁不絕,恐怕只是這回,也恐怕再無下回。

常念起身,盈盈對眾人一笑,淺蹙的眉心下藏著身子的異樣,緩步回了坐席,坐下那一瞬,粘稠的濕意叫她整個人不安起來,僵硬坐著,臉色都白了兩分。

春笙看出小主子的異樣,待宴席再喧鬧起來時,借著蹲身給她布菜的功夫,低聲問:“殿下,您怎的了?可是身子不適?”

常念欲言又止,極小聲地道:“那個……”

春笙困惑皺眉,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她們殿下月信未過!春笙看一眼主子這淺色的衣裙,再看向下面不知幾時才結束的宴席,頓覺頭皮發麻。

常念何嘗不是心裏拔涼拔涼的,這會子便是稱身子不適回去,也要路過中央,那麽多人在,來往送膳的仆婦行走不絕,她們會看到的。

她怎麽丟得起這個人?

江老太太見她心不在焉,憂心問:“念寶,你臉色怎這麽難看?”

“有麽?”常念勉強笑笑,努力做出無礙的模樣,“祖母怕是看錯了。”

底下有其他夫人與老太太說話,常念連說幾句“無礙”,老太太才轉頭與那位夫人交談。

熱鬧的宴席,觥籌交錯,歡樂無期限,本是好事,對常念而言,卻是那麽難熬。

她回身看了眼春笙出門帶的那件白色披風,手心沁出汗來,最終還是對春笙招了手,低聲吩咐:“你回去,取一件深色披風來。”

春笙應下,快步離開。夏樟見著主子臉色越來越差勁,蹲下道:“殿下,幹脆奴婢抱您回去好了。”

“……別說瞎話。”常念想了想那場景,只怕還沒走出這個廳堂,那一道道怪異的視線便要把她吞沒。

常念只盼著春笙快些回來,她渾身緊繃著,屁股僵硬坐著快發麻了,挺直的腰板也快酸到骨子裏,偏偏不敢多動一下。

一時,又怨恨起這小日子折磨人,有華姑開的藥湯服下,腹痛倒是緩解了,只每回流的血也多了。

今夜宴席,人多嘈雜,又顧著說話,她一時忘了離席更換月事帶,春夏二人見她神色無異,也以為無事,這場合到底不好多說。直到方才起身看琴那一瞬,血流洶湧,才察覺不妙,卻已遲了。

常念在心底數數默念,挨著時候,直到百花廳門口多出一抹黑色身影,她眼睛亮了起來,可是看清來的誰,只覺面上痛苦又多幾分。

不是春笙。

是江恕拿著披風進來,他面無表情地行經眾人,劍眉星目,氣息冷沈,宴會也倏的安靜下來。

江恕走到她身邊,問:“不是說好要去看花燈?”

常念楞了下,仰頭看他。

卻見江恕直接展開披風披到她身後,手指繞到前面打結,而後俯身下來,一手攬住她腰肢,另一手穿過膝下小腿,就這麽抱起她。

黑色披風隨著他起身的動作虛虛垂落下來,掩在那抹被濡濕的深色印記外。

常念嚇一跳,下意識摟住江恕脖子,發覺底下註視的驚訝目光,她燒紅了臉。

江恕仍是進來時那副冷淡神情,抱著她對老太太微微頷首,走下去時,才淡淡道:“失陪。”

滿座震驚。

只望著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出了門,都還回不過神。

這位,當真是冷面冷心殺伐果決的寧遠侯??

江老太太在上首笑一聲,得意的語氣帶著些微不可查的炫耀:“沒法子,阿恕就是這麽寵念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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