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這個狀態的秋姬不應該會有憐憫同情之情，產生憂心只能是本能反應。秋姬掌管萬物雕零，可……我還是帶她回秋山看看。”

“是這樣。那我也不必挽留了，祝你早日助小秋姬恢覆神識。”品月道。

獅面男笑道：“也祝你早日了卻自己的心結，後會有期。”

筆尖在紙上飛速滑動，品月不眨眼地盯著作業本，把自己溺到書本裏去。終於做完課題，品月長舒一口氣，看表已到了休息時間，這幾天她的作息久違地有規律。

忽然，客廳裏響起開門聲，接著是說笑聲。品月疑惑地打開房間門，卻見客廳裏站了三個人，一副剛逛完街回來的樣子。子未、漣子和……丁零？

註意到站在房間門口的品月，子未抱歉地說：“對不起，品月，吵到你了？”

“不，沒事，我剛好做完了。”?品月說著走進客廳，向丁零道：“丁零？好久不見，上次一別之後甚是掛心，想不到原來你和子未還有來往。”“呃……偶爾請他喝唱酒。”丁零猶豫地回答，瞥向子未的一眼甚是心虛。品月不解，自己說錯什麽了嗎？

“剛剛在外面玩得好開心，謝謝你啊，丁零。”漣子笑說，輕松打破尷尬氣氛，“只是之前總見你在外面欲言又止，不如我和品月先回避一下？”

“不不不，妾身只是怕外面人多眼雜。”丁零忙道。“這所房子我有下禁制，所以沒關系，有事就在這裏講吧。”子未道。

丁零深深一點頭，目光卻不離品月、漣子二人。她道：“閣下當還記得，神龜冥靈在上神離開後，神性遭到汙染，如今已墮落成單純的吞噬者。楚南妖眾深受其害，尋求發姬幫助，欲叛處冥靈死刑，依閣下之見……”

“這簡單，我隨子未走一趟便了，我們以前不是經常這樣做嘛。”漣子道。品月忙道：“不不，漣子小姐才剛醒來虛弱得很，還是我……”

“漣子去吧。”子未打斷道，“她比較有經驗，也比較威嚴，更讓人信服。”

品月楞在原地，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不是很厲害嗎，不是完成了漣子也無法完成的任務嗎，其實不過是因為子未怕漣子徹底死去所以全力以赴而已，並不是因為她品月厲害啊。怎麽比？人家是二戰間諜特工，而她只是普通高中生而已。

丁零打開一扇門，涼風吹進來，吹亂四人的頭發。

“那，我們走啦。小品月要早點睡覺，明早還要上學呢。”漣子回頭一笑，跟著子未走入門中。

門“嘭”地關上，一切歸於平靜。品月回到房間，抱膝坐在床邊。是該好好睡覺了，品月苦笑著想，她應該好好讀書，為自己的未來作打算。漣子回來了，她品月成了多餘的那個，不再被那個看不見的世界所需要。這樣……也挺好……

忽然，品月的心劇烈抽搐了一下。這是什麽意思？品月捂著胸口，她模糊地感覺到漣子在使用上神之力。共鳴——品月感覺全身發熱，好像正在劇烈運動，可是除了心跳加快，其它地方一點異常也沒有——像是從靈魂層面感受到的。

這聯系越來越緊密，越來越清晰，品月甚至能清楚地還原漣子的動作，她領悟到其中的一些戰鬥技巧，並深刻而不自覺地記了下來。

品月一面讚嘆漣子戰鬥動作之精妙，一面自嘆不如，這樣的發姬才是真正能扮演上神的角色的。冷汗刷地冒出，品月意識到那是自己的身體的反應，也意識到自己意識到了什麽：老板說過，解印是為了使上神之力完整，也就是說……

然而，出乎品月的意料，就在她感覺到任務完成、漣子疲憊的時候，一股溫暖的力量沿著那聯系的紐帶傳遞過來，品月感覺到一種圓滿。

風聲。品月走出房間，正看見子未抱著睡著的漣子出現，大門在他們身後關上。

“子未！呃，漣子小姐她還好嗎？”品月迎上去，問。

子未一面走向本來留給獅面男和小秋姬的房間，一面虛應道：“唔，不太好。”

待子未出來輕輕關上門，品月又問：“我剛剛有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搶走了漣子小姐的上神之力。”

“不是搶，就是給你的。”子未淡淡地解釋道，“戰鬥是建立紐帶的前提，然後便是轉移力量，形成完整的發姬。”

“可是？為什麽是給我而不是給漣子呢？她比我更合適做發姬啊。”品月疑惑道。

子未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他走向沙發，打開電視機坐下。

半晌，略帶嘶啞的聲音從沙發那邊傳來：“漣子的生命早已在百年封印之中消耗殆盡，從她被封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她的死期。解印後，她只剩七天時間。”

“她……她知道嗎？”品月結結巴巴地問。

子未點點頭：“知道，這一次讓她去完成任務，就是因為她還想再體驗一次戰鬥的感覺。”

竟是這樣。品月心中五味雜陳，在漫長的等待裏漣子可曾想過，是在永恒的長眠裏生，還是在七天生命之後走向死亡。

“但是你不一樣，你的前路還是未知。也許前方是一片坦途，也許路上只有荊棘坎坷，這些都無所謂。我會留在你身邊。”

“為什麽？”

“因為你是品月啊。”子未笑說。

周日，漣子到來的第七天。

“品月，帶我出去玩吧，子未老說他不熟悉外面，今天你可算有空了。”漣子扒著沙發靠背賣萌打滾，惹得一旁子未一臉好笑。

品月假作思索，道：“唔……好吧，難得周末，我們去游樂園吧。”

游樂園。淥水儼然一個小導游，領著大夥上賊船，坐過山車，滑管道。

漣子像個普通女孩那樣尖叫大笑，還在過山車上捏爆了一支甜筒。

最後只剩摩天輪未坐，此時淥水卻是連連後退，想起高空墜落的不美好回憶。

子未也說:“不就是懸停嗎，你想飛我帶你飛個夠。”

“真是沒情趣。品月，走，我們倆坐去。”漣子扮了個鬼臉，挽著品月向摩天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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