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憂心中一凜，眼角的餘光能看到一道人影沖過來，可距離太近，她連躲開的機會都沒有。

柯孟凡剛喝光杯中酒，正找伴郎將兩人的杯子滿上，轉過去的身子，自然沒看到沖過來的人影。

電光火石間，一個人沖了出來，擋在淺憂的前面。

血光四濺，匕首紮入肉中，一片一片殷紅的血跡侵濕白色的衣衫，像是盛開出一朵大大的血紅花蕊。

淺憂的瞪大雙眼，呆楞楞地看著那刺目的傷口，目光繼而落在竇世生的臉上。絲絲殷紅的血跡從他的嘴角流下，眼睛裏染上一抹笑意，他抓住她的手，溫柔地問道：“你沒事……咳咳咳……”

話還沒說完，他就猛烈的咳嗽起來，血液從唇角流下。

“不要說話。”淺憂扶住他的身子，手慌亂地捂住他的傷口，轉頭四處看著，哭喊，“快叫救護車！”

“柯憂兒。你這個賤人！”尖利的嗓音繼續響起，披頭散發的張婧指著她大罵，“你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要和我搶世生！！”

她望著手掌上的血跡，好半天才發現是什麽，“匕首呢？我的匕首呢？”

她慌亂地尋找著，最後在竇世生的身上發現，兇猛地撲上去，用著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速度拔出來，噗哧一聲，更多的血液流出，竇世生的臉色也更加蒼白。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張婧揮舞著手臂，向淺憂的身上紮去。

淺憂躲閃著，怕她再傷到竇世生，不由得落入下風。

正在此時，一只大手抓住張婧的手臂，一用力，她的手掌便張開，匕首應聲而落。傻掉的眾人終於有了反應，紛紛上前抓住瘋狂的張婧，交給趕過來的安保，將她控制住。

救護車，警察……人群越來越嘈雜，原本甜蜜的婚禮，變得血光四濺，讓人疲於應付。

從竇世生受傷開始，淺憂就一直呆楞楞的，她只想著要如何阻擋住他好似要流幹的血，再也沒關註周圍的任何人。

“竇世生一定不會有事的。”柯孟凡拍了拍淺憂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傷心。

淺憂望著搶救室的門，一顆心都高懸著，又如何能聽進去他的勸慰。

腦海中不由得閃過竇世生的影子，他表白時的認真……

真不敢相信他會為她當刀子，最後那抹蒼白的笑，在乎的也是她有沒有受傷……

“我很不安。”淺憂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沙啞，“何德何能讓他為我受傷。若他真有個三長兩短，珠珠怎麽辦？”

柯孟凡將她摟入懷中，下巴放在她的頭發上，“若真有那一天，我們收養珠珠。”

淺憂閉上眼，心亂如麻。

不知為何，她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這麽一個人，擋在了她面前，為她而死。

只希望這一次老天爺能開眼，讓竇世生好好活下去吧！

“誰叫柯憂兒？”一名護士從搶救室沖出來，對著等候在外的人問道。

淺憂站起身，快速走上前，“我是柯憂兒，請問患者的情況如何？”

“患者狀態很糟糕，想要你進去說兩句話……”護士停頓幾秒，隱晦的暗示，“若有什麽沒交代的，最好在這時候問問。”

淺憂不敢置信地捂住雙唇，眼中閃過震驚，驚訝，傷心……

難道竇世生真不好了？

她一刻都等不了，慌慌張張地沖入搶救室。

竇世生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滿是血，醫生和護士們站在外圍，一副無能為力的模樣。

淺憂心裏嘎登一下，走上前，輕柔地叫著他的名字。

竇世生睫毛眨了眨，終於睜開，眼神渙散，過了好半天才聚焦在淺憂的身上。

他想勾唇對她笑一笑，可這簡單的動作都像是耗盡他全身的力氣，做起來格外的費力，“憂兒……我不行了……”

“不，你不要這麽說，你會沒事的！”淺憂忍不住抓住他的手，為掌心下的冰冷暗暗吃驚。

“照顧……珠珠……”

“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珠珠，不讓她受一絲委屈！”

竇世生臉上布滿了滿意，眸子聚焦在淺憂的臉上，使勁兒的看著，似乎要將她的音容笑貌刻入腦海中。

“淺……憂……”

淺憂心中一陣，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驚訝地看著竇世生，好半天沒做出反應過來。

她絕對沒有聽錯，他居然叫她淺憂！

他是怎麽知道的？

竇世生伸手想碰碰淺憂的臉，吃力地開口：“你還記得……禹……辰嗎？希望……下輩子……能給我……一次……機會……”

竇世生斷斷續續的話語傳來，沒等淺憂消耗其中的含義，他的手便頹然落下，帶著笑容，徹底地闔上眼睛。

“世生……竇世生！”淺憂哭喊著他的名字，眼淚如決堤一般地落下，模糊了視線，可他最後的那抹笑容，卻像是刀刻般，牢牢地印記在心底。

竇世生是夏禹辰？

他……也跟著她在每個位面裏穿梭嗎？

淺憂的腦子裏亂亂的，為突然而來的驚訝，就像是身陷謎團之中，怎麽都不能理清。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她已經記不得了，只能一直一直地抓著竇世生的手哭泣，直到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下去。

柯孟凡扶著淺憂軟軟的身子，神色覆雜地盯著死去的竇世生，倏地瞇起雙眸，臉上覆蓋著前所未有的冰冷，耳語般的嗓音仿佛在說給竇世生聽：“你以為以死要挾，下輩子，她就會選擇你？我不管你是夏禹辰，還是竇世生，有我在，沒人能搶走淺憂。”

“沒有人！”

……

淺憂醒來時，發現自己在家裏的大床上，溫暖的日光從窗口射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讓她的身子都變得懶懶的，萬分的不想起床。

這純凈的時刻，就像是之前發生的悲傷都不存在一般。

淺憂闔上雙眼，她忘不了，竇世生死在她面前的樣子。

“你醒了？”低沈中帶著溫和的嗓音自耳畔響起，淺憂移轉視線，撞入柯孟凡關切的眸子中，“要不要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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