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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做人要講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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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做人要講良心

沒有王法, 只有狗皇帝,比奔奔都狗。

近日裏奔奔依舊跟著大阿珠到處玩,阿珠時不時來清和宮, 敏銳地感覺到, 宮裏下人明顯多了,但卻比平日裏安靜謹慎了。

沈蕎是個很隨性的主子, 因著她從來沒把自己當主子,下人對她來說就仿佛用人, 做好本分工作就行了, 她只會對工作要求嚴厲, 其餘並不多管, 是以平日裏清和宮的人都不大拘謹,可近日卻明顯安靜許多。

阿珠這日又問:“娘娘, 聽聞顧帥要回朝了,陛下是否也一道回?”

沈蕎輕扯了唇角:“陛下自有安排,其他我也不知。”

阿珠有些遺憾地輕嘆了口氣。

她走後, 奔奔卻有些興奮,在屋裏亂躥, 終於躥到了內殿, 守門的太監險些驚呼出聲。

沈蕎亦是扶額, 為它捏了一把汗, 忙上前想阻攔它。

殿內司馬珩又在同李冢說話, 奔奔進去的時候, 司馬珩倚靠在床邊蹙眉看了它一眼, 這狗雪白的一團,眼珠子凍葡萄一樣漆黑水潤,毛被多且蓬軟, 很大一只,像一頭白色的狼,又像熊。

奔奔第一回 見司馬珩,歪著頭困惑地看了好幾眼,司馬珩擡了下手,奔奔盯著他看了會兒,大約是聞到他有沈蕎的氣息,自動把腦袋湊過去讓他摸。

沈蕎:“……”

一點狗生尊嚴都沒有。

司馬珩還是第一回 見這條狗,那日裏毓兒和阿景提起來的時候他並未在意,一條畜生罷了,沈蕎願意養就養著,偌大一個後宮,還能容不下一只狗去。

這會兒見了,才又想起來那天毓兒和阿景的話,不免問了句,“叫什麽名字?”那日好像聽說了,但沒記住。

沈蕎生怕奔奔突然發瘋,忙扯著他的項圈拉到一旁去,“奔奔,奔跑的奔。”

司馬珩挑了下眉,貴族家裏頭養寵物並不稀奇,貓兒狗兒鳥兒各式各樣的都有,但取名方式卻一貫拗口。

“何意?”

沈蕎沒抓住,奔奔撒丫子躥了,葉小植忙跟了上去,嘴裏汪汪了幾聲。

葉小植天生有動物緣,便是一只路過的鳥兒都能和她親近一些,曾經她說自己通獸語,沈蕎還持懷疑態度,如今倒是信了,奔奔這狗東西,只聽她說話。

沈蕎扭頭,指了指狂奔而走的奔奔,“就是……字面意思。”

司馬珩:“……”

意會了。

李冢亦笑道:“大道至簡,娘娘有大智慧。”

沈蕎一時分不清他是不是在諷刺她,果然是文化人,說話真含蓄,把沒文化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司馬珩卻是若有所思了會兒,忽然問道:“所以什麽叫同性相斥?”

沈蕎張了張嘴,不用想就知道那倆小鬼又賣她,四歲的小屁孩,為什麽記性這麽好?

她思索片刻,鄭重胡謅道:“嗯……就是……相同姓氏和性別會互相排斥,奔奔它是男孩子,也姓司馬……”沈蕎被賣完,反手又賣了一波,“阿景添的姓。”

司馬珩:“……司馬奔奔?”

沈蕎一臉認真,“嗯。”

司馬珩看了沈蕎好一會兒,自然不信她胡扯,可卻也沒覺出有什麽不對。遂點點頭。

司馬珩倏忽吹了聲口哨,司馬奔奔不知道從哪裏又躥回來,很興奮的樣子。

司馬珩得意一笑,“沒有孤馴服不了的畜生。”

沈蕎:“。”

那你可真厲害。

之後幾日,司馬珩無聊就去折騰奔奔,奔奔像是傻狗一樣,他一召喚,它就過去,對著他搖尾示好,然後配合他玩坐臥站的游戲。

奔奔為他無聊的養傷生活增添了許多色彩,以至於阿珠最近都感覺到自己被冷落了,跑去跟沈蕎說,奔奔近日都不怎麽理會她了。

沈蕎只能說一句:“估摸著是找到了其他樂子。”

阿珠遺憾地說:“怎麽狗也這樣容易變心。”她在宮裏頭無聊得很,如今連狗都不陪她玩了。

沈蕎一楞。

狗……你對它要求能有多高呢?

沈蕎覺得,若哪日,司馬珩找到其他樂子,估摸著同奔奔也不相上下。

於是沈蕎再進內殿的時候,看到奔奔和司馬珩相對而坐,表情就有些覆雜。

司馬珩擡眼問了句,“怎麽?”

沈蕎搖搖頭,“沒,就是覺得你倆不是同性相斥,而是一見如故。”

司馬珩:“……”

怎麽聽著不像好話。

又過了兩三日,大軍終於回了,司馬珩亦可以隨意下床了,但依舊還是虛弱得很,為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回來的消息還沒放出去,由沈敘之去迎接,順帶犒勞慰問三軍。

沈淮要回來,沈蕎自然也去了。

她早早站在城樓眺望,起初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黑壓壓如烏雲過境,再後來才漸漸能看到錚錚鐵甲的輪廓,雖看不清哥哥在哪裏,可卻心潮澎湃。

知道大軍要回,敬都一派熱鬧,百姓夾道歡迎,過了晌午將士才入城,顧帥領著一眾將官騎著馬打長寧街而過,歡呼聲陣陣,兩側酒樓坊肆上,甚至有開放的女子公然往下扔繡球和貼身物什。

起哄聲不絕,年輕的將官兵士,剛剛打完勝仗,日後亦是前途無量,被傾慕也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沈淮,敬都有著他無數的傳說,單槍匹馬在敵營幾進幾出,為顧帥擋刀又反殺敵軍將領,靠著排兵布陣以少勝多以小搏大,屢立奇功……

這樣一個人,又出身布衣,似乎滿是傳奇色彩。

沈蕎並未面見哥哥,只是遠遠看了一眼,知道他還有許多事要做,沒有前去打擾,有些悵然若失地回了宮。

亭兒跟在她身後,安靜無聲地伴著她,眼裏都是擔憂,她敏銳地察覺到,娘娘不高興,於是她也不高興。

轎子裏,沈蕎微微出神,許久才看到亭兒滿臉愁苦,於是笑了笑,“擔心我?”

亭兒點點頭。

她不會說話,心思簡單得很,誰對她好,她便對誰好,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其實並不傻,沈蕎甚至知道,她是識字的,祖上出過進士,她父親亦是從小熟讀聖賢書,可惜母親早亡,父親又娶了續弦,前朝覆滅,新朝只開過一次恩科,父親卻因病錯過,之後郁郁不得志,早早便去了,繼母管家,日子過得越來越緊巴,動輒對她打罵,甚至有次將她關在地窖裏三天三夜,她跟一條蛇共處一地三天,出來幾近瘋癲,從那以後便不會說話了,許是受了刺激。

再後來她繼母打算逼著她嫁給一個癆病鬼沖喜,對方給了不菲的聘禮,繼母心動不已,眼見著她不同意就又要將她關起來,她便逃了出來,輾轉入了宮。

沈蕎問過她,她在紙上寫,她不怕死,只是不想死在繼母家裏,亦或是那個癆病鬼家裏,男子可以建功立業,女子怎就不可以自食其力了。

沈蕎答應她,自己還在一日,便給她一日自食其力的機會。

而亭兒到如今都很用心地在做事。

沈蕎拍了拍她的頭,“不必擔憂,我只是想我哥哥了,且有些憂心來日。你不知道,什麽都沒有的時候,只管往上爬就是了,摔下去也不過是重新一無所有,可當你有了一些東西之後,你就害怕摔下去了。”

這時的盛況,讓她想起了劇本裏沈淮的結局,飛鳥盡、良弓藏,榮極必衰,亙古不變。

沈蕎忍不住想,若有一日,司馬珩要治哥哥的罪,自己該如何自處。

天下初定,承賢殿那幫人還不知道司馬珩已經回來,都已經在為他物色妃子了,卻並非單出於子嗣考慮,只是權力互相制約罷了。

前朝後宮向來密不可分,雖則他們沒有明說,暗示的卻很明顯,以沈淮軍功,必然平步青雲,沈蕎若依舊在後宮一家獨大,即便沈蕎和沈淮皆都沒有異心,但對於前朝其他人來說,亦是一種極大的威脅。

唯一的解決之法,便是擴充後宮,且立一位賢後做定海神針,讓沈蕎沒那麽顯眼,如此才是良策。

沈蕎覺得荒唐,可他們說得也沒錯。

她和司馬珩從來不是簡單的夫妻關系,而沈淮和司馬珩又是君臣,若到了互相不容的地步,沈蕎就是那個第一個被棄的棄子,因為她最沒有用。

回了宮,司馬珩正在同李冢下棋,沈蕎靠過去的時候,他問:“見到你兄長了?”

沈蕎搖頭,“只遠遠看了一眼。瞧見許多女子給他扔花扔梳子,甚至還有扔肚兜的,真真是開眼。”

司馬珩笑了聲,“若有看中的女子,回頭孤給你兄長賜婚。他如今的年紀,也該考慮成家了。”

沈蕎一楞,倒是沒有想過,“改日我問問他。”

說完,倏忽又想起一事,卻是問李冢,“對了先生,哥哥近旁有一年輕將軍,瞧著品階不高,但卻跟在哥哥身邊寸步不離,那位是……?”

李冢微微意外,看了陛下一眼,而後才回:“若沒猜錯,應當是已故顧帥的子侄,年方弱冠,曾是顧帥的親兵,因著早些年其父戰死,家裏只留下這一支獨苗,顧帥一直帶在身邊歷練,還不舍得單獨放出去。”

沈蕎“啊”了聲,有些遺憾,既然是顧帥子侄,那必然身份也不低,她本來還想給葉小植物色一位相公。

李冢問道:“娘娘問這個做什麽?”

沈蕎搖搖頭,“隨便問問,今日他亦收到了許多歡迎,原以為只是個普通護衛,大家瞧他長得好看才起哄呢!沒想到是顧帥的子侄。”

李冢見過那孩子,笑道:“確實生得極俊俏。”

司馬珩幽幽看了沈蕎一眼。

待李冢走了,沈蕎轉頭看到司馬珩在照鏡子。

“陛下?”

司馬珩擡眼看了沈蕎一眼,“孤遇見你那一年,堪堪二十二歲。”

沈蕎微微挑眉,算一算,竟已經隔了這麽多年了。

她:“哦。”

司馬珩瞧她榆木疙瘩沒聽懂的樣子,不免有些郁悶,“孤最好的年華,都給了你。”

沈蕎:“???”

司馬珩神色凝重,“所以小蕎,做人要講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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