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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順藤摸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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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順藤摸瓜(一)

石黔默將長春宮暗送來的貢墨搗碎,碾成細末,撚起一小撮反覆擱在鼻前細細聞過。覆又對比了如玥宮裏未用盡的那些,好半晌終於有了結論。

“啟稟如貴人,兩種貢墨無論質地、出處、形狀都是一模樣的。唯獨這味道卻是不同了。縱然相似,可麝香那樣名貴香料的氣味可不是尋常香料所能替代的,更何況還是一等一名貴的當門子。只要懂香料的人稍微分辯,便能洞悉。”

如玥舒展唇角,一抹淡淡的憂傷裹在深深的怨憤之,凝結成美妙的弧度。“你是說,這長春宮送來的貢墨,除了不含當門子,其他的竟然與我宮裏的一模一樣?”

“不錯。”石禦醫頷首。

“這麽精細的功夫,來不是內務府的奴才能制好的。必然是貢墨運送進宮前就已經準備妥當了。內務府只要分開兩種墨來送,就必然不會出錯。”襲兒也攥緊了拳頭,心恨難平。

“去請淳貴人前來,好好給咱們鑒賞鑒賞這精品的貢墨。她必然笑得各種蹊蹺。”如玥冷不防的指名要淳貴人前來,倒是讓石禦醫吃不準了。

襲兒會意,緩身退了出去。

石禦醫這才問道:“微臣愚鈍,敢問小主如玥得知這墨與淳貴人有幹?”

“也是你今天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這鼎好的貢墨,必數‘紫光玉’。是康熙爺南巡時,巡回了這樣絕好的佳品。淳貴人她不就是從那裏來的麽,早該見識過這種墨香了。”如玥重重一拍桌幾,尾指上的銀質護甲“吱啦”劃出一道長長的深痕。

“起初,我還以為是內務府的奴才們手底下的功夫,照這麽來,貢墨運送至皇城的那一會兒,本宮才有孕之初,她們就已經籌謀到了這一步。”如玥沈痛的閉上眼睛,內心憤懣自責。

“虧我自詡聰慧睿智,可竟然不透這樣淺顯的用心。不錯,要查明宮裏是誰收買了內務府的奴才,或許不易。她們可以借刀,可以滅口,甚至可以毀屍滅跡。可若要是從宮外來查,那便太容易了。”如玥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才又道:“石禦醫,我若派人出宮,實在太紮眼了。憑白會惹起旁人的懷疑,但你的身份不同。大可以以采購藥材之名出宮,替我走這一遭,你可願意?”

石黔默總算不至於太笨,如貴人的意思點到即止,他也算是明白了過來。“小主放心就是,我自會弄清楚這墨的來處,必定帶回最有利的證據。”

如玥欣然一笑:“事不宜遲,有勞石禦醫盡快查明。我自會在宮裏好好警醒著神,從淳貴人這兒收聽些風聲。”

如此,石黔默便向如玥拜別。

他前腳才出永壽宮,淳貴人並著李貴人的輦車就停在了宮門口。

襲兒、芩兒親自將兩人迎進宮來,歡歡喜喜的說話聲,落進如玥耳依稀分明。

“姐姐也來了。”如玥見李貴人的精神好多了,心裏也覺得安慰了些。不過是一時的過錯,引來皇上的苛責,難為了她這番能緩過勁兒來。

“本是在路上遇著了淳貴人,說要來妹妹這裏賞貢墨。難得有這好事兒,我也就不請自來了,妹妹可別見怪。”李貴人親和一笑,依然如舊。

“怎麽會呢,如玥姐姐是最愛熱鬧的了。永壽宮又富麗華貴,別說是皇上了,就是咱們後宮裏的姐妹們也總是愛往這兒湊湊熱鬧。”淳貴人完全沒有半點的疏離感,好似和如玥親密無間。

伸手便握住了如玥纖纖玉手,儼然一副親和友善的樣子。

如玥與李貴人笑容成趣,只是手上的動作一點也沒留餘地的甩開的淳貴人的手。淳貴人臉色瞬間一沈,卻有很快的恢覆了如常的綿笑。

其實這一系列的動作,李貴人都在了眼底,只是佯裝不覺罷了。事實上,她根本就知曉為何如貴人要這般心急的請淳貴人來賞墨,更想著能在旁邊伸手幫襯一把。

“姐姐這裏總是這樣幽香,冬日裏焚各種名貴的香料。春夏,又總有各色的鮮花。每每來此,梓淳都覺得猶如置身花海般逍遙,通體舒暢。”淳貴人呷了一口茉莉花茶,淡淡的笑著。好似真的有花香沁在她臉上一般,嫵媚的濃郁。

“香料雖好,可總歸不及花香自然。況且有些香料,對女子來說,是碰也碰不得的。淳貴人可知曉?”如玥朝襲兒使了個眼色,襲兒會意呈上了貢墨。

如玥似平靜,可眉眼間的淩厲豈是淳貴人瞧不出的。她隨意撥弄著耳上的一枚墜子,緩緩開口:“就如同這墨一般,芝蘭香,很是名貴。可若是千捶百搗的過程,加了些不幹不凈的東西。名貴倒成了孽障了。”

梓淳心裏一震,豈是從如玥請她來賞貢墨時,她就已經有所覺察了。必然是如貴人發覺了什麽,才有了這樣的動作。但說到底,只是如貴人一廂情願的懷疑罷了,她沒有證據。這樣想來,也不妨就跟她猜謎:“孽障?好端端的貢墨怎麽成了孽障,這倒是奇了。”

李貴人睨了淳貴人一眼,卻只是笑笑。笑過之後,李貴人拿起一塊貢墨,仔細擱在鼻子前頭嗅了嗅,才轉手交給淳貴人:“孽障就是孽障,做的再名貴,也能叫人覺察不妥來。就如同做人一般,著眉清目秀,溫婉和順的樣子,指不定內裏有多骯臟卑鄙呢。時好時壞,總得要經過自己一雙慧眼,驗證過才能曉得吧!

既然如此,梓淳妹妹你也細細,說不定也能察覺出端倪來呢。我倒是記得,你家鄉哪裏的‘紫光玉’是最好的。妹妹自幼與墨作伴,身上也沾染了不少書卷氣。說不定比我和如妹妹更有領悟呢!”

說的這樣顯而易見,如玥便知李貴人也是收了風聲來的。可見後宮裏果真沒有什麽秘密。再淳貴人的臉色,明顯的虛弱了些。

如玥這才問芩兒道:“見沛雙了沒有,那丫頭也該回來了吧?”芩兒輕柔的點了下頭:“早就回來了,人也帶來了,就在下院候著呢。”

“正好,這墨也完了,就讓姐姐和梓淳陪著如玥再人好了。”如玥似漫不經心,實則早已準備。

話音才落,沛雙便扭著一個人走了上來。

淳貴人打眼一瞧,心便是一驚:“鄂公公?”

鄂順一見如玥,當下就唬得臉色青白,連連跪地求饒:“如貴人,饒命啊,如貴人。求您發發慈悲,就讓沛雙姑娘饒了奴才這條賤命吧!”

“公公可真會說笑啊,您這不是好好的麽?怎的饒了你?”李貴人不明所以的問道,憋屈的鄂順險些哭出聲來。

“貴人啊,您瞧瞧,您瞧瞧啊。這可都是沛雙姑娘給奴才揪的,您奴才這雙手,連一塊好地兒也沒有了。”鄂順說著話,就扁起袖子,露出的手臂果真不是紅紫,就是青黑,且還連成片,像是鈍器打擊成的瘀傷。

沛雙撲哧笑出了聲,樂不得道:“公公啊,您可真是狗咬呂洞賓吶。昨晚要不是奴婢救了您,您可不得活活被那老鼠啃噬個幹凈麽?說不定那老鼠身上還帶著鼠疫呢。不然您還能活到這個時候麽?”

“我怎麽聽不明白了?”李貴人詫異的與如玥對視一眼:“怎的沛雙姑娘會救下了鄂順?”

“李貴人,您有所不知了。昨個,鄂順公公在我們永壽宮的後院裏當值呢,給我家小姐休憩地窖。誰知道怎麽招來了那麽些老鼠,還不偏不正的朝著鄂順公公就撲上去。如同饑餓的豺狼見獵物似的。奴婢哪兒能見死不救啊,這不就出手幫襯著公公打鼠麽!

誰知道老鼠還沒趕凈,公公就暈厥過去了。奴婢心想,怎麽的也不能讓公公暈著離開永壽宮啊,就擅自做主,將公公留在柴房過了一夜。哪成想,今兒早晨一去瞧,公公正打算拆了窗子往外跳呢!”沛雙說的活靈活現,諂媚至態十足,手上還帶了好些動作,像極了狼狽猥瑣的鄂順。

直笑的李貴人險些擠出淚來。

淳貴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極為不自然,卻也配合的笑了笑。

如玥冷著臉,沒有一絲笑意,嗔道:“鄂順公公可是咱們宮裏內務府的執事公公,你這樣憑白的將人關在咱們宮裏一整夜,知道的是好心,不知道還以為公公做了什麽錯事兒,得罪了本宮呢。傳出去影響了公公的名譽,讓公公顏面無存,你可吃罪的起?”

沛雙知曉如玥是故意說了這番話,遂撇嘴道:“小姐,您這話可就冤枉奴婢了。鄂順公公執掌內務府諸事,伺候各宮妃嬪是不錯。可到底也是奴才一個啊,哪有奴才受了委屈,向主子討說法的道理?

再者說,奴婢就是為了顧全公公的臉面,才將他留在永壽宮裏呀。何況公公的臉,哪裏傷了了麽!更何況,您怎麽知曉,鄂順公公沒做過對不起咱們的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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