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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角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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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角逐(四)

一時間永和宮的氣氛明顯不對,皇貴妃高高在上俯視眾人,狠辣與威嚴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襲卷而來。如玥強自鎮定了自己,才沒有覺得身子在搖晃。只是分明又是陷害,怎麽就來的這樣迅猛呢?

“事情尚未查明前,就請如貴人留在永和宮裏歇著吧!”睿澄側首,對小旦子道:“你去,把永壽宮裏裏外外的園子、廂房檢查一遍,若有此花盡數搬來這裏。咱們也好好欣賞欣賞這罕見的紫吊鐘。”

“皇貴妃這麽說,也就是搜宮嘍?”如玥目光一凜,狠狠朝小旦子刺去。

“怎麽,如貴人覺得本宮不能下旨搜宮麽?還是你想等皇上親自來下旨?”睿澄的口吻沒有半刻松懈,冷寂的毫無溫度。想必是這紫吊鐘一早已經送去了永壽宮,可惜如玥這些日忙著各種各樣的煩心事兒,根本已經好久沒有去過下院花了。

“小旦子。”皇貴妃又喚了一聲,不緊不慢道:“你可要找仔細了,如貴人那兒的花花草草可都是咱們宮裏最好最美的。”

“是,主子您放心,奴才必然不會錯漏走眼。”小旦子猥瑣一笑,正對上如玥鋒利的目光。眾人許是沒有瞧出什麽來,可偏是如玥見了他目光裏的閃躲。

小旦子分明就是怕了,怕自己情急之下咬出些什麽來?

如玥微微一笑,淡然道:“那一日在鐘粹宮,臣妾見過瓜爾佳常在一面。好似她的宮舍前也擱了好些吊鐘花,至於顏色,就未曾記清楚了。更何況,即便真是紫色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兒。畢竟不是罕見到絕無僅有的。

皇貴妃娘娘既然要搜宮,那東西六宮南苑北苑就得一視同仁,憑什麽只搜臣妾的永壽宮!

除非娘娘您有十足的把握,否則若是沒有,臣妾必然要向皇上稟明討還說法。謀害妃嬪這樣的大罪,如玥可承擔不起,更不會憑白的遭受這樣的誣陷。”

小旦子的心不受控制的哆嗦著,波譎雲詭的爭鬥他是見得不少。許多事峰回路轉難以預料,如貴人既然敢當著皇貴妃的面提起茉蕊,必然是有所防備的。

自己冒險倒是次要的,總不能連累旁人跟著一起犯險啊。這樣想來,小旦子也有些遲疑,眼巴巴的著皇貴妃,不敢擅自妄動。

“好,既然你要個公道,本宮就依著你。來人!”睿澄依仗皇貴妃繼位宮的權勢高喝一聲,立刻有禦前侍衛走上正殿覆命。“就按照如貴人的意願,東西六宮搜查個遍,但凡是宮裏有吊鐘花的,無論顏色、品種,一律將人請來永和宮,咱們就當堂對質一番。”

“那就多謝皇貴妃娘娘成全。”如玥淡然一笑,滿是欣慰。心裏卻不那麽平靜了,可能後宮之真的唯有她的永壽宮才有吧,猛然對上襲兒憂慮的眼神,如玥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來這一劫很難全身而退了!

春貴人由楠兒扶著,艱難的走近正殿。烏黑的嘴唇最是唬人,得人不由冷汗直冒。皇貴妃瞧見她走了出來,臉上的顏色稍微好了些,卻蹙眉道:“春貴人你本就不慎失去了龍裔,身子才好不久,又遭人算計了毒。這會兒不好好歇著,出來做什麽?”

“多謝皇貴妃關懷。”春貴人咬緊烏色幹裂的唇瓣,痛苦道:“臣妾之所以強撐著走出來,就是要是誰這麽狠心,害了我的孩子還不夠,還想要我的性命麽!”

如玥聽著春貴人的話,也不預備回避什麽,平靜的迎上了她的目光。豈料春貴人也不如玥,眼睛幾乎如同釘子一般,狠狠的釘在皇貴妃臉上,異常堅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玥幾乎想要笑出聲來了。皇貴妃呀皇貴妃,你未免聰明的有些過頭了。

睿澄似乎也意識到有什麽不妥來,忙道:“這話本宮可聽不懂了,城門上滾落的事件,皇上也定案為意外了。怎的春貴人反倒覺得是有人刻意要毒害於你呢?”

春貴人聽著皇貴妃這樣輕描淡寫的說“意外”兩個字,淚水與委屈就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的滾落:“不是,絕對不是意外。是有人要害臣妾的孩子,是有人存心不許這個孩子出生。可憐臣妾的孩子已經成形了,用不了幾個月便要降生了,可他永遠也不能清楚這個世界,甚至連一聲額娘都沒有開口喚過……

皇貴妃娘娘,您也是失去過孩兒的人。您怎麽能這樣殘忍,怎麽能讓臣妾憑白忍受這樣的冤屈啊……”春貴人恨不得撲上去如同豺狼一般,死命的撕咬皇貴妃,見仇人剝皮拆骨,可她再也不敢莽撞了,除了假意向她懇求徹查此事,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如玥的心稍微松動了些,方才揪緊的難受也因為清了春貴人的心思而舒暢了些。做都已經做了,難道現在才來後悔麽?

既然不能,何不煽風點火,湊上一把熱鬧,也賀皇貴妃用心用的這樣好,才好!“春貴人是說,那一日城樓上失足,實在是人為之禍?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如玥的表情很是驚訝,雙眸透出內心的恐慌:“倘若真如你所言,那可是毒害龍裔的死罪呀。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春貴人有什麽樣的疑惑,不如說出來,皇貴妃娘娘寬厚慈惠,必然會為你做主的。”

言罷,如玥眼尾的餘光淡漠的掃過皇貴妃的臉頰。那分明是得意,是威脅,是彼此都脫不了幹系的警告。“皇貴妃娘娘,您說是不是?”

皇貴妃冷冷沈下臉來,聲音凜然道:“是呀,春貴人,你有什麽懷疑只管說出來就是。”

春貴人方才毒前試探過蕓常在,卻沒有半點線索。蕓常在到底是不是有嫌疑,她當真不出來。可偏偏是小旦子那一聲吆喝,深入骨髓裏一樣,讓她永遠無法忘懷。

“臣妾依稀記得,是有人吆喝了一嗓子,讓妃嬪們下城樓迎駕。就因為這一嗓子,臣妾才會心慌,混亂之,有人推了臣妾一把。臣妾才會失重滾下來,是真的皇貴妃娘娘,您要相信臣妾所言,是真的。”春貴人故作慌亂,一把甩開楠兒的手,徑直朝皇貴妃撲了上去。

許是力道過猛,皇貴妃始料未及,春貴人一舉將她撞倒在地,兩個人摔得人仰馬翻,姿勢更是不堪入目。

如玥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趕著上前去將春貴人拉起來。紫敏、楠兒也是慌亂成團,一應的宮婢也都簇擁了上來,一時間永和宮正殿喧鬧吵雜,哭喊聲驚慌聲不斷,當真是一出熱鬧非凡的好戲呀。

“拉開她,快把她拉開。”睿澄簡直覺得春貴人已經瘋了,許是受了刺激過大才會如此。這會兒子哪裏還顧得上吊鐘花是誰放在飯菜裏的,只恨不能一時推開壓在身上這個瘋婆子才好。

如玥說著,勸著,拉著,好似很想幫忙一樣,其實手上的力道很輕柔,無非是做做樣子。再加上襲兒不住的在一旁勸道:“小主,您當心吶,旁人不知曉,奴婢怎會不知您血虧頭暈的舊疾,這樣是有個閃失可怎麽好……”

春貴人撒潑的力氣眼著要用盡了,這才由著眾人把她拉扯起來。只是整個人已然哭嚷著不肯屈從,口裏不住的念叨著要她是被人推下城門樓去的。

睿澄好不容易站起身子,發髻也松散了,衣裳也撕破了,就連臉上的妝容也花了。最要緊的就是她不能發作,不能處置春貴人,還要擺出一副很寬仁的大度來。她憑什麽?

強忍著自己的憤恨和委屈,皇貴妃紅著眼圈道:“姑且念你也是喪子痛心,又了毒,本宮便不與你計較。楠兒,扶你家小主進去歇著,這裏的事兒本宮自會處置。”

春貴人奄奄一息的被眾人扶了進去,皇貴妃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如玥慌忙的走上前來,好心道:“娘娘的發髻散亂了,就讓如玥來為您梳整好吧。”

不待睿澄開口,如玥便撚述的撥弄起她的長發,取下了簪子,又攏過發絲。三兩下,動作輕柔的將發髻綰好,襲兒默默立在一旁著,不時遞上篦子給小主使用。

如玥見旁人都退了下去,才緩緩開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皇貴妃娘娘未免也太操勞了,豈料舊賬還為清又生出新亂子。如玥當真是為娘娘覺得冤枉,春貴人此時心裏必然是恨透了您的。這若是傳到皇上耳去了,翻查再牽累了娘娘可就不好了。”

“我不好了,你能跑的掉麽?”睿澄恨惱,本事存了滿腹的心機借此事扳倒如玥,卻不想竟然讓春貴人懷疑到了自己頭上,當真是辯駁不清了。

“哦!這一點麽。就不勞皇貴妃為**心了,如玥不過區區一個貴人,既沒有執掌後宮的能耐,也沒有尊貴顯赫的身份。本就是得到的少,也為所謂失去不失去。娘娘就不同了,若是有什麽非議,恐怕連三阿哥也會跟著遭殃,您說誰更該累心的護住自己呢!”

說話的功夫,小旦子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眉頭蹙得很緊表情痛苦不堪似的:“回皇貴妃娘娘的話,非但永壽宮沒有紫色的吊鐘花,後宮其餘妃嬪宮裏也未有。未有禦花園有幾株,誰都能輕易摘來把玩!”

“娘娘聽見了吧,此時與如玥無幹!”如玥微微一笑,寒冷的目光猶如一道劍氣,硬生生戳在了皇貴妃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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