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葉緒一直覺得自己也不算是什麽好人，摸摸良心，感覺良心不存在。畢竟他可是在上款游戲裏搞事情坑過N個玩家和勢力的人，現在再來當好人有些晚了。

但，這畢竟是個新的游戲，新的開始。剛開服就那麽狗似乎有點不太好，還是應該掙紮一下，以後再慢慢展露本性。

就在葉緒準備委婉提醒這個倒黴玩家的時候，對面的玩家也看了過來。

那個眼神怎麽說呢，帶著一種防備和警告，仿佛生怕葉緒壞了他的好事一般。要不是當著NPC的面不好開口，他大概能說出諸如“就算你先來的也不代表只有你能觸發隱藏職業、大家各憑本事”之類的話。

好吧，被當成競爭對手了。

葉緒頓時就懶得提醒他了，雖然對方會這麽想很正常。釣翁這邊確實是本新手村唯一一個奇遇，換了別的游戲，玩家們早該為了他搶破頭了，哪能想到葉緒其實是被迫留下的呢。

既然對方是自己送上門來的，還特別樂意跳坑，他又何必給人潑涼水。葉緒幹脆利落地找機會溜了，趁著釣翁抓著新徒弟要去學釣魚的機會，趕緊開口表示自己想去其他地方試試看運氣。

“老在這一片釣有點無聊了，我想去其他位置練練，說不準能發現更適合我的地方呢。”葉緒是這麽說的。

這也就是釣翁被新徒弟迷昏了頭，大概根本沒仔細聽葉緒在說什麽，隨隨便便就同意了。葉緒能看得出來，這家夥缺徒弟久矣，好不容易真正收入門下一只，像葉緒這種預備役就不重要。

葉緒也是大松了一口氣，趕緊溜了。他怕再不走的話，釣翁會清醒過來，再把他叫回去，可不能給對方留這個機會。

好在那個玩家也不想葉緒留著壞事，對方大概是擔心這個傳承是獨一份的，葉緒在的話他不一定能百分百拿到，所以使出了渾身解數吸引釣翁的註意力。尤其是在看到[稀有級]這三個字時，眼睛都綠了。

不過在葉緒離開之後沒多久，陸陸續續又有不少釣翁村的玩家摸了過來，同樣拜入了釣翁門下，拿到了親傳弟子的地位。

這讓第一個拜師的那人直接傻眼了，他本以為這個機緣是獨一份的，就算不是，也不該像現在這樣爛大街，誰來都能到手。而且講道理，他作為率先拜師的那個，不應該地位超然嗎？為什麽大家都是親傳弟子，而他連個大師兄的稱號都撈不到？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終於回過味來。怪不得之前第一個玩家那麽輕易就走人了，沒留下來和他爭。要麽那人早就拜師成功了，要麽就是他發現了這NPC一點不靠譜，根本懶得拜師。

雖然不想承認，但玩家還是默默確信了後一個可能性更高。畢竟，這會兒回憶起來，就能很明顯發現，當時那位大兄弟在發現他的到來時，不僅沒有防備，反而很歡迎，一副看到救星的樣子。

玩家：“……”

淦！那家夥是不是被釣翁抓著不讓走，等他來了才終於脫身的？他竟然不僅主動送了人頭，還成了湊巧幫忙的“大好人”，好氣哦。

這邊釣翁收徒收到手軟，快樂得白胡子白眉毛都要翹到天上去了。那一頭，葉緒渾身濕漉漉地回到了村子裏，把對門的嬸娘嚇了一跳。

“誒呀你這是怎麽了？掉河裏去啦？！”嬸娘連忙塞過來一塊粗布巾子，讓他擦擦汗。

其實葉緒之前吃飯和釣魚花了快兩個小時，衣服已經被太陽曬得半幹了，應該瞧不出不對勁才是。但葉緒不是愛吃虧的性子，進村之前他想了想，又往河裏鉆了一回，做出一副狼狽的樣子。

他才不要幫釣翁隱瞞惡行呢，大家都是在村子裏住了不少年的“本村人”，他還是個少年人，當然要利用這個優勢搏一搏同情。就算村人尊敬釣翁，也不妨礙他們私底下心疼他兩句嘛，該裝可憐的時候就得裝。

所以葉緒十分虛弱無力地回答道：“釣翁說我游泳太差，把我丟到河中央，我撲騰得沒力氣了才準我上岸。”

“哎呀，這……”嬸娘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氣憤地拍拍大腿，“這老家夥，又欺負孩子！”

葉緒耳朵動了動，敢情那家夥有前科啊，這類坑人的事情估計沒少幹。

嬸娘接著又道：“小陸你可別忍氣吞聲，他欺負你你就報覆回去。嬸娘教你一招，保管讓他也難受好一陣子。”

“真的可以嗎？”葉緒眼前一亮，“要怎麽做？”

嬸娘冷哼一聲：“他這家夥，平時沒別的愛好，就是好一口吃的。為了美食，早年走南闖北搜集了不少各地調味品的種子，上到西域香料、下到上野蔥姜，應有盡有。他不是在村北有個大院子的宅子嗎？那院子裏種的可都是他的寶貝香料樹，不過每種樹種活了的沒幾株，每年產出的料粉也有限，都珍藏在家裏呢，逢年過節才肯拿出來一點做吃的。”

葉緒頓時明白了什麽：“您的意思是？”跑去毀了他的寶貝調料樹？

“對！”嬸娘合掌笑道，“你去他屋子裏把他囤的調料粉都拿走，正好你不是要出遠門去拜師學藝嗎？沒銀子怎麽成？他那些調料裏有些也是富貴人家愛用的香料呢，尤其是西域的幾種，保管能去香料鋪子賣個好價錢。”

葉緒：“……”

啊，他果然還是過於陰險了些，居然想一勞永逸直接毀了樹。這樣不好，會和釣翁結死仇的，他要改變這種思維模式。

不等葉緒多反省什麽，熱心的嬸娘就直接拉著他去了釣翁家。她怕葉緒臉皮薄不好意思拿，麻溜地幫著翻出了所有香料。

不過她也沒真的全部都裝，只挑著好賣錢的幾種用袋子裝了大半，塞給了葉緒，剩下的沒動。這個量足夠叫釣翁心疼了，但畢竟只是調料，釣翁也不好因為這個就打擊報覆別人。

而且嬸娘連後續應對都想好：“你這就拿著東西上路，趁著他沒回來趕緊走。這幾天有幾個外地來的混混在周邊鄉野作亂，到時候我就跟他說是那些小混混偷的，肯定不供出你來。”

葉緒聽得十分嘆服：“嬸娘，您真厲害！”

不管從哪個層面來說都很厲害，能想到這招著實不簡單，而且居然真的敢執行。按理說她一個村婦，不該有膽子得罪江湖高手的，看來釣翁在村子裏的食物鏈地位確實有點……咳咳咳，不太高。

真誠地謝過了嬸娘，葉緒這才揣著布袋子上路了。出村前按照嬸娘的指示去裏正家一趟，報備了一下，告知對方自己離開的事情。

這個操作他熟，玩家離開新手村要去村長那裏一趟嘛。不過別的游戲過去找村長是為了開傳送陣和領獎勵的，他過去就純粹是說一聲，讓裏正知道他走了，免得不告而別惹得人家覺得他不尊重長輩。

也是在裏正家，葉緒才知道原來他對門的嬸娘是裏正的妹妹。原來是官親戚，怪不得膽子那麽大，釣翁在江湖裏再牛逼，在村子裏也是個普通村民，當然要給裏正一家面子了。

不過這些和葉緒都沒什麽關系了，他拿著僅有的五兩銀子（謝天謝地這玩意兒沒在學游泳的時候掉進河底，多虧了他生怕被人偷了去把銀子用布條結結實實綁在了懷裏），離開了釣翁村。

村子裏沒有去附近鎮子的牛車，他們村窮，壓根沒牛，自然也沒人發展牛車載人的生意。葉緒沒辦法，只能靠雙腿走過去。

幸好路上野果多，不然不帶糧食直接出門基本就是半路餓死的命運，他可抓不著野雞野兔。

還有體力值也是個大問題，葉緒之前在船上根本沒恢覆多少，也沒從釣翁那裏搞到恢覆體力的道具。所以這一路他不得不走走停停，一邊恢覆一邊前進，幸好鎮子離得不遠，沒花太多時間就到了。

來到小鎮後，葉緒松了口氣，因為這裏有牛車，還是專門來往周邊小鎮和應天府的。葉緒要賣香料，當然不能去鎮子，鎮子裏消費不起，這邊的有錢人還沒到用西域香料的檔次。

應天府則不同，雖然它不像正史上的明朝一樣，是都城和前都城，但也是經濟大城。在全國經濟蕭條的背景下，應天府已經算是最繁華的幾個城池之一了，甚至有西域商人千裏迢迢來這裏做生意。

葉緒手裏的香料，在應天府不算特別值錢的稀罕物，也不怕懷璧其罪。他花了十文錢坐牛車晃晃悠悠來到了應天府，又打聽了一圈確定香料好賣，終於帶著東西進了一家相對小型的鋪子。

這種小型香鋪更容易缺貨，大型鋪子自己有進貨渠道估計不會收購散香。而這裏嘛，有時候缺了一兩種不太常用的香料也不會急著去補，他們買進的量少壓價不容易，有時候可能根本不願意補充某些香料。

像葉緒這種賣家反而很受歡迎，因為他們大多是偶然得到少許香粉要賣出去換錢，不會出高價，比去香料商人那裏進貨便宜不少。葉緒之前就有觀察到，有個類似的鋪子裏就有仆從打扮的下人帶著香料進去賣，估計是主人家賞賜的，自己舍不得用，拿來換了銀子。

因為這一點，葉緒也沒特意去買套好點的衣服，就穿著粗布衣進鋪子了。

“來賣香料的？”掌櫃的看他一眼，立刻就了然，也沒露出什麽鄙夷的神色，習以為常地指了指後間，讓他進去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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