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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世間情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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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世間情為何物

紫鵑於是就在事發之後,第一次再進柳府。

林黛玉一見她就關心的問:“沒人為難你吧?”

“沒。”紫鵑不是故意安慰,而是實話實說:“情況比我之前擔心設想的要好些。倒是姑娘這些日子得避避人了。”

林黛玉說:“我婆婆和丈夫都不是死板的,也理解你的事。二叔一家不在京城,三叔一家更不理這些的。家裏沒什麽事,外頭怎麽說也無關緊要。

再說,你這件事,也是因為是你,倒也不算嚴重。

這事出來,我卻不曾閉門不出,省的反倒顯得我理虧不敢見人的。倒是出去,真有人問起,也好解釋個明白。

你本來就是外頭來去的,也不講究避諱外男,便是有了私情,也不是閨門不嚴出了事的,人們都看的淡的多。

再說你本來上無父母,又是自由身,沒親沒眷的,婚事上自然要自己做主的。只是偏選中的是不能容你的人家,才鬧出來的。

不過你又不是外頭那些不清不楚的女人,你這事上,別人家裏也只是說說罷了,事不關己的,並不忌諱。”

聽了林黛玉的解釋,紫鵑也就一點就透了。

還是林黛玉說到,因為紫鵑的特殊情況,所以這事在無關人等眼裏,只是一道談資罷了,不會人人喊打、群起而攻之的。

紫鵑的情況不能以深閨女子論,雖然也不會被人看起——古代早期的自食其力的職業婦女,從三姑六婆到作坊女工,都是被歧視對象。但是這樣的身份,這件事發,所有私情都在宅門之外,不威脅封建家庭的秩序。不影響閨門少女,不會引起人們同仇敵愾,非要將她粉身碎骨,以儆效尤。

對男人們來說,要是閨房侍女思春,寡婦偷情這等事,必須堅決消滅,警示後人。因為害怕沒有威懾的話,自己家的侍女也跟著思春,自己身後的寡婦也學著偷人。那是萬萬不行的。

可是有幾個女子能像紫鵑這般情況,那麽也不會造成不良的社會影響(就是說不怕家裏的女人們學起來的),那就無所謂了。只當看新鮮戲了。

對女人們來說,紫鵑也不是戲子妓女這類傳統狐貍精,不會引起主婦們的危機感。畢竟林家女總管,這樣獨一無二的女子,就是做了什麽離經叛道的事。也根本沒有同類前仆後繼。

而這個葉紫鵑已經捆定給了衛家的倒黴孩子,所以不用因為一個葉紫鵑,就擔心自己的丈夫、兒子被勾引到叛出家門。

所以說葉紫鵑這個居然勾引的世家子弟被逐出家門的“極品狐貍精”,卻引不起公憤,人們只當看場大戲。

難怪她做好了直面龍卷風“舍生取義”的準備,結果不過是場雷陣雨。

要不說。特立獨行,有時候也不是壞事。

既然“臺風警報”解除,那麽該討論“災後重建”問題了。紫鵑說了自己的婚姻打算。林黛玉搖頭:“你這婚事不比別人的,最不能簡化。三書六禮一樣都不能馬虎。

聘則為妻奔是妾,你們這婚事,最不好界定。

既然衛公子已經被逐出家門了,你們嚴格按照三書六禮的步驟。再找個媒人過一次場,證人保人一樣不能少——這個我來做。以後說到哪裏你也是明媒正娶的。要不以後遺患無窮。”

紫鵑想想這事還是真是,她還是被前世的思想影響了,婚禮什麽的不算什麽,有結婚證就行。這年頭整個三書六禮的過程加在一起才等於一張結婚證,就是說省了三書六禮的步驟,可能造成結婚證無效的可怕後果。

好吧,三書六禮還得來。

林黛玉建議:“你要一個人辦這些事不方便,我替你處理就是,但是絕對不能簡化了,以後落人把柄的。”

三書六禮要辦,那麽嫁妝是不是也不好簡化的。林黛玉繼續包攬:“嫁妝的事,我來替你安排就好。這家具……”

紫鵑立刻拒絕:“這個不可的。我給姑娘操辦的嫁妝,要是姑娘再拿出來,才是給人看笑話的。所以姑娘的嫁妝裏面的東西一件不能動用給我的。”

林黛玉擔心:“可是你們的婚期要是這麽趕,家具如何能做的出來?就是趕工做出來,這漆也幹不了啊。”

紫鵑說:“這個我有辦法,其實很多木器作坊都有壓著的貨物,比如對方定了,結果因為一些緣故,寧可舍了定金也不要了的。多跑跑就能湊出來。

我們這婚事,只怕別人避諱的,我們卻適合了。”離經叛道的婚事,自然不同別人的講究。

林黛玉認為不妥:“你既然選了這門親,很多事沒有辦法了,可是能講究的還是要註意的啊。”

紫鵑考慮不同:“姑娘對我好,我自然知道。可是還得考慮其他的問題:現在關於我的閑話是熱門,沒影的事,還等著編出話來的。我現在不是林家的人了,姑娘給我準備嫁妝,正常的人自然說好的。但是有一等小人只怕正等著說我貪汙私昧呢。

我現在擔著不貞不孝的名了,實在不能再讓編排上不忠不義的名聲了。”

林黛玉倒一時沒想到這個,紫鵑這麽一說,想想當年賈府的情況,確實如此。

當年紫鵑跟著林黛玉,管著林黛玉的財物也不是一時的事,賈老太太沒給黛玉財物的時候,紫鵑家裏的情況賈府哪個不知道,可是沒人說她有錢的事;等賈老太太把林黛玉的財物逐漸還給了林黛玉以後,人人都說紫鵑可是個錢匣子——賈府的風俗,主子有錢不貪不是管事。

所以紫鵑的賬目再清楚,也只是自己人知道,外頭哪裏知道,見了自己準備的嫁妝,只怕要說紫鵑貪得。

於是林黛玉也只有放棄原來的計劃:“那家具上頭可以簡素些,但是不能缺省的大件可是要的。而且就是作坊裏積壓的,也讓他們能處理的處理一下,哪怕只是加個裝飾,不要直接用的。

衣服趕制不出來,就多用些綢緞吧,怎麽也的看著氣派才行。”

正討論著,柳夫人因有事想要派人找林黛玉,結果聽說紫鵑在,就叫了紫鵑過去,說有話要說。

林黛玉安慰紫鵑:“雖然我婆婆認為你這選擇實在不合適,害人害己的,但是並不因此排斥你的。”

紫鵑一笑:“要是認為我選擇正確的,那才是奇怪的人呢。”

林黛玉無奈的嘆口氣。

果然柳夫人對紫鵑和之前沒什麽區別,只是打發了身邊人出去之後,說:“你這孩子平時看著最是精明清楚的,怎麽就選了這麽個親事?

就是你這情況,又不是找不到好人家的,非要弄到現在這地步。你說你怎麽找個人家,也不能現在這樣難的,只怕以後還有難的地方呢。”

說實話,直到紫鵑真的下決心之前,誰說紫鵑會把自己弄到如此地步,紫鵑只怕不會相信的。可惜她理智了一輩子半,人生大事上卻做了這個選擇,還是頭腦清醒的很的情況下做的。

所以紫鵑只能說:“情字上頭,總是身不由己的。”

柳夫人聽了,卻一窒:“情字上頭,總是身不由己?”沈默一時,最後長嘆一聲:“古人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樣的話萬不能給你們這些姑娘看的,否則就魔怔了。

你是個見過世面的,反倒是懂的太多。既然說到情字了,這樣也罷了。你也都想過後果的,現在也只能一條路走到地底了。

衛家那孩子,我是見過的,是個好孩子。性格散漫了些,你是個周全的,以後多費心思吧。

他肯為你做的這步,你們也算是真心換真心的,現在是不容易,不過世事難測,如今的——以後也未必不比別人的。

要是有什麽為難的,只管來找我們家,不說你們姑娘,就是我能幫上手的,也不會看著不管。

芳兒他和衛家那孩子也是這麽多年的朋友,不會為了衛家的變故就斷了情意的。”

紫鵑答應謝過。

這柳夫人果然是個文藝女,遇上真情真意的一對璧人,難免不被打動,要不只怕說不出這樣的話。

紫鵑自己也知道她和衛若蘭的事,實在足夠沖擊社會主流思想,只是運氣夠好,才沒成為社會公敵。

所以居然有人肯表示支持,實在太難能可貴了。——林黛玉的支持來著於對紫鵑的感情,她比紫鵑更看的透紫鵑的心意,只能說對紫鵑愛情無奈的妥協;謝家的支持麽,那就裏面太多彎道了。

也幸虧衛家不吝惜衛若蘭這個子嗣,要不紫鵑也得和尤三姐一樣過一遍火,能不能有尤三姐的運氣大難不死,就是未知數了。真是“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了。

從柳府回來,紫鵑想著,得和衛若蘭商議一下,怎麽才能處理好這三書六禮的事——現在發現,這可是結婚證啊,不能不要的重要東西了。

正想著,發現她家門口居然來了一批人,還停著大車,這又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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