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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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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林黛玉最早回神,說:“剪成幾瓣也一樣,都是為了破壞二姐姐的衣服。——看來這人也怕人發現,所以只來得及剪了一刀。”

賈探春也明白過來:“可不是。這樣的惡作劇太過了。是被發現了,就該打死,哪裏敢多留啊,剪上一刀就跑了。”

嫁衣被生生的對剪成兩半,對一個準新娘來說打擊有多大!到底是誰和與世無爭的賈迎春有這麽大深仇大恨的?

林黛玉和賈探春有些自欺欺人的努力淡化這對剪兩半的事實,努力減輕對賈迎春的打擊。賈探春甚至說了個連賈老太太房裏傻大姐也騙不過去的理由——惡作劇。

可是除了這樣,她們還能這麽辦?

史湘雲也感覺自己剛才的話說錯了,人家的婚姻相關的東西,當然都講究成雙成對,圓圓滿滿的,自己一不小心就說出個剪成兩半來,可是忌諱的詞語。

所以她決定將功贖罪,就說;“我們去稟告老太太吧,讓老太太查出誰做的,重重處罰,給二姐姐出氣。”

“不!不能讓人知道。”林黛玉馬上說。

賈探春只是慢了一瞬:“對,不能給人知道啊。更不能告訴老太太,一來別氣到老太太,二來,萬一給什麽人聽到,傳了出去,如何是好啊。”

賈惜春也點頭:“給人聽去了,以後二姐姐的夫家聽去了……”

史湘雲一貫不太看得起賈迎春,本來好心,被林黛玉和賈家姐妹一盆盆的潑冷水。有些不高興:“那你們說現在怎麽辦?不告訴老太太,那這衣服都這樣了,難道要縫起來穿麽?”

賈迎春終於哭出來了,賈探春在一邊趕緊扶著姐姐。摟著她安慰,心裏又記了史湘雲一筆:看我姐姐倒黴,你很快樂吧?你仗著你沒爹沒娘的。所以老太太可憐你,就要踩著我們姐妹找優越性?

林黛玉則摸著那賈迎春的嫁衣的料子,分辨:“這種料子,我回去找找,看能找到相似的麽。我們再給二姐姐做一件,大家一起動手,還趕的及。”

賈探春也有這個意思。只是她擔心的是相同的料子不好找,雖然林黛玉那裏可能有,但是人家沒義務拿出來的,自己不好提出。如果人家有這情分,主動拿出來。自己才好說。

既然林黛玉這麽說了,料子解決了,賈探春看看那嫁衣:“金線麽,我去庫房找找,繡橘,二姐姐這裏還剩下多少線?”

繡橘也回過神來,哭也沒用,補救是最要緊的,才放開了包袱角。去拿出剩下的線:“就這些線了。”

林黛玉和賈探春等人看了都有些發愁,剩的好少,絕對不夠用了,看來只能指望庫房裏還能找到了。

薛寶琴卻思量著說:“我們不好天天過來吧,只能在園子裏做,可是那樣。二姐姐又不能看見了。”

賈探春想了想說:“還是在園子裏做吧,就是二姐姐不能看見了,別人也不能知道。我們照著這件做就是了。等到了日子,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拿過來,也安全。”

是啊,放在賈迎春這裏已經不安全了,誰知道新的會不會也慘招毒手?

賈迎春是沒有註意的,出了這樣的大事,更加沒有主意了,就點頭同意了。

林黛玉等人回去之後,各司其職,林黛玉帶著紫鵑找料子,賈探春去找線,賈惜春去描花樣子,連薛寶琴也把自己當年做嫁衣餘下的東西什麽的找出來。

林黛玉的料子倒是找到了,一樣的大紅料子。賈惜春的花樣子也順利進行。問題就出在線上,做繡活,線比料子還重要。

可是嫁衣大量使用的金線,賈探春居然找不到足夠的存貨了,其他彩線也有些勉強。

想想前幾年,賈家寬裕的能讓她們姐妹用金線練習針線,現在有事用也不能找到。這種沒落的悲傷,噬咬著賈探春的心,讓她心裏疼的難受。

可是賈迎春的嫁衣還是要做的,現在怎麽辦?

薛寶琴雖然找了些自己剩下的線,各姑娘們都找了找自己能用上的線,還是有缺口,比較嫁衣這樣精致的東西,需要的線可是巨大的。

於是姑娘們只好商量怎麽辦?賈探春說:“現在只好去外邊買了來了,要不二姐姐怎麽出門啊。”

賈惜春也說:“外頭買來的應該也不比我們府裏的差的,我們的就是好的,也放了些年了。”

薛寶琴卻發愁說:“可是這線不比別的,可以找人買了來就行,這線非得懂的人看了才能買的。”要是別的,她能讓她哥哥幫忙買了來,怎麽說賈迎春一輩子的大事,能幫忙的她怎麽也會努力幫的,可是沒辦法啊,大男人的哪裏懂啊。

林黛玉悄悄看看紫鵑,在林黛玉的想法裏,姑娘家出門並不是什麽好事,雖然紫鵑本人不在意出門。但是有事要紫鵑出門的話,林黛玉是要先看看紫鵑本人的意願的,如果她不願意去,就不要求她去的。這個就是觀念問題了。

紫鵑卻不喜歡困守在一個宅子的後院裏,能有機會出去透透風,絕對不放過,於是她對林黛玉點點頭:我要去!

林黛玉對紫鵑雀躍的眼神有些無奈,才對大家說:“要不讓紫鵑出去買一趟吧。”

賈探春正等林黛玉的話,她作為曾經的賈府總管之一,當然知道紫鵑出過門,甚至在外頭買房租房的,推斷買個繡線這樣的事完全能勝任。但是她也是女人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觀念,所以不可能對林黛玉說讓你的丫鬟出門買去吧。

史湘雲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紫鵑:“紫鵑知道哪裏去買麽?”

紫鵑微微一笑:“我小姑也在家準備嫁妝呢,就算用不上什麽好料子好絲線,起碼打聽過京城的店鋪吧。要不用什麽材料準備啊。我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史湘雲撇了撇嘴沒再說什麽。

賈探春繼續說:“既然紫鵑去買,我們也湊湊份子吧。二姐姐的事,我們都給出個份子的,沒有讓林姐姐全出的。”

惜春同意:“林姐姐已經出了料子了。已經夠多了。”

雖然林黛玉比賈府的姑娘們有錢,但是這個時候不是你充大款的時候,要不是要傷害人家自尊心的。所以林黛玉沒說什麽。

因為要問哪裏有好繡線的事。紫鵑因此得了機會再去賴家一趟,和賴大媳婦和賴倩倩都說了那天齡官找上門來的事。叮囑賴倩倩一定不要單獨出門,千萬不要見那齡官,那姑娘已經魔怔了,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來。所以要小心,不要因此被傷害了。

賴倩倩對一個戲子本來不屑,可是考慮到對方可能瘋魔了。就有些害怕了。尤其想起小時候出去,差點被瘋子掐死,結果就是一並去的二哥被嚇壞了,回來就發燒了,後來居然一病不起夭折了。賴倩倩對魔怔了的齡官還是有了懼意的。

賴大媳婦當時沒說什麽。等支開了賴倩倩才和紫鵑商量:“那女人要是這麽個想法,留著她怕是不好。”

紫鵑點頭:“要是不在倩倩大婚前解決了她的問題,以後怕是會有麻煩的。倩倩是個好姑娘,可是正經女人,怎麽可能比戲子懂拿捏丈夫的?這齡官又不是安分的,誰知道她怎麽個想法。

原以為她是個自戀的,也罷了。可是看她回去如此沈得住氣,怕是有心計的,能忍能鬧。以後倩倩對上這樣的女人,怕要吃虧的。”

賴大媳婦擔心的說:“倩倩這丫頭要對上這樣的女人,是肯定吃虧的。”

“到那時候,這齡官再鬧出什麽丟人的事,就是倩倩的錯了,治家無方什麽的閑話怕是少不了。”紫鵑說出自己的擔憂處:“還是得在倩倩嫁過去之前。想辦法打發了這齡官才好。給她錢讓她走,或者去南方找她家裏人來接,可否能行?”

賴大媳婦思考著說:“那種女人多半是貪得無厭的,她家裏估計也這樣。我再看看吧。——你最近也小心些才是。”

紫鵑打聽好了,從賴家回來,林黛玉正坐在炕上,面前擺著裁了一半的大紅衣服,而林黛玉靠著炕桌發呆。

紫鵑坐到她對面,說:“我打聽好了,明天看看方便就去吧。二姑娘的好日子已經快了,時間得緊著點了。”

林黛玉點點頭:“是啊,這麽趕,只希望能趕出來吧。

三丫頭今天又去二姐姐那邊了,之前來我這裏,說她昨晚上做個夢,夢見二姐姐出閣的頭面,帳子什麽都被人弄壞了。就擔心起二姐姐那邊的其他東西了,一晚上沒睡著,今天說一定過去看看別的有沒有問題,別到時候再發現了,趕不及補上。”

紫鵑點頭:“還是三姑娘心細,要是別人,看見嫁衣被剪壞了,估計當時就看別的東西有沒有損壞了。不過二姑娘也不知道會不會自己想到這個。三姑娘去看看也是對的。”

林黛玉用手支著頭,說:“要是還有其他損壞,就只能告訴老太太了,要不這麽有人暗中破壞下去,咱們私下怎麽補也補不上的。”

紫鵑嘆口氣:“二姑娘最省事不過的,怎麽會有人這麽恨她的?”

林黛玉蹙著眉:“這做的也太狠了。可是怎麽也不出這府裏的人。難怪三丫頭哭著說:這算什麽一家子,都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

紫鵑看看四下無人,低聲對林黛玉說:“我倒是懷疑大太太身邊的人做的。老太太為了二姑娘的嫁妝,要了大太太屋裏的家具,聽說大太太也沒能搬到大老爺房裏,新家具也沒有,很是淒涼。她身邊的人沒準有糊塗的,就遷怒到二姑娘身上了。”

林黛玉冷冷的說:“可不是,也有機會下手。不過也可能是什麽無關的人做了,等著嫁禍呢。”

對了,還有宅鬥一說。紫鵑對這個沒什麽概念,林黛玉這麽一說,才想起來。

正說著,李紈的丫鬟素雲來了。原來李紈雖那天沒有去看賈迎春,也才得了消息,聽說姐妹們湊份子給賈迎春重新準備嫁衣。也派人送來一份子錢來。

李紈素來小氣,為這個王熙鳳沒少笑話她。比如開詩社她的方法是找王熙鳳要讚助,或者大家湊份子。不過她的好處是不多掏錢,也不會貪汙別人的錢。

不過這次李紈居然自己主動掏份子錢了,可能是和賈迎春這麽多年到底還是有感情的,也可能實在看不上賈府某些人的做法了,或者兩者都有。

第二天。紫鵑就和王熙鳳請假出門了,理由是看看她妹妹們去,是不是真的,王熙鳳也不追究就行,本來可能就是雙方都心知肚明的事。

當然紫鵑也沒忘了偷渡點東西出去。包括林黛玉的,包括她自己的,反正去看妹妹,多帶點東西也是有的,沒什麽奇怪的不是。

存好東西出來,正好遇上了那紫鵑最初打過交道的當鋪少東家和一個似乎見過的人一起。說起來現在紫鵑也算個VIP用戶了,不過也不值得每次有人家少東接待的。

再說紫鵑習慣性分擔風險的做法,不會把所有東西存在一家。雞蛋不能都放在一只籃子裏。

那個站在當鋪少東身邊的紫鵑看著眼熟,卻不記得什麽時候見過的人。看紫鵑從裏面出來,問:“這不是林家的那個丫鬟?你——當東西?”

紫鵑聽了這話,反應一下,推測可能是那年除夕晚上見過的踩了自己貢品的那群人中的某一個,只是推測,那晚上。她又冷又急,又累又淒涼,根本沒精力看那些人什麽樣。能有面熟的記憶,還是大腦本能比較強的緣故。

紫鵑腦子飛速運轉,是要裝可憐呢,散布一種林家姑娘很可憐的傳言,還是實話實話,讓人感覺林家姑娘很精明呢——這個社會女人精明不全是讚美的意思。

很快紫鵑就決定實話實說,原因是看起來這人和那當鋪少東很熟,白癡才說會被人揭穿的謊言呢。所以紫鵑風輕雲淡的說:“這裏的生意做得很全面,當東西有很多辦法呢。”

那人也不是不懂,看了紫鵑一下:“這麽當,麻煩了點吧。”林家的東西從賈府搬出來,要用這方法,有點……

“麻煩倒不麻煩,就是慢了點。”紫鵑回答。說明我們家還是有東西的。

買繡線的過程就容易多了,不過話說這金線真是貴啊,坑爹貴。不過想想前世看過的制作金線的工藝,算了,人家是技術工種,人工貴啊。

那夥計看紫鵑雖然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可是看穿著頭面,卻是個有錢的,那套綠寶石的赤金頭面可不是一般的貨色——當然不是了。

當年林家老太太的嫁妝,上次賴尚榮做官的宴會上,林黛玉為了給紫鵑撐門面給了紫鵑釵子和耳環,後來又送了配套的梳子,戒指,和臂環,實在體面非同一般,要不是紫鵑要去當鋪要門面,也絕對不會用這套寶貝。

正是這套首飾,在當鋪門口遇上的那人,一下子就明白紫鵑去當鋪做什麽業務了。誰見過帶著全套綠寶石赤金頭面的女人親自去當東西換錢來用的。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因為紫鵑的頭面鎮住了見多了各種客人的活計,才能讓他殷勤的拿出最好的繡線、金線讓紫鵑挑選。

買好了金線,那夥計心想:果然是個有錢的主兒,買金線都這麽痛快。不是紫鵑痛快,是沒辦法啊,非要用。紫鵑心裏也覺得貴死。

於是夥計又說:“我們這裏進了最好的孔雀線,在陽光下都能變換顏色的,特別的出彩。姑娘要看看麽?”

聽著就很貴的東西,不過看看不要錢,看看吧。紫鵑點頭,那夥計果然拿出了很漂亮的線:“姑娘看看,這可是用孔雀的翎羽撚成的。多好的做工,多漂亮的顏色。”

“多麽可憐的孔雀!”為了這些線,得冤死多少孔雀啊!紫鵑可不認為這些人會好心的只要羽毛,放生孔雀。對於野生動物保護主義者紫鵑,看這玩意不是享受是受罪啊。五彩斑斕的背後是多麽的血跡斑斑啊。

“噗!”後頭一個人笑出聲來:“我本來看著十分好看,結果居然聽見可憐孔雀的。”

紫鵑回頭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漂亮女孩子,看著很活潑的那種,打扮的十分華麗。

那夥計卻認識:“夏小姐,您來了。我們新進的孔雀線,您看看,最襯您了。”

紫鵑不由問:“桂花夏家?”雖然京城裏姓夏的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是官宦人家或者書香門第的女孩子們一般不會親自出門選購的,就算是繡線這樣女孩子們的東西也不行。所以這姑娘應該是商賈人家的女兒。紫鵑想到她素來遇上的各種巧合,忍不住猜測一下。

那姑娘果然轉頭看她:“你認識我。”

紫鵑一笑:“聽說過,夏姑娘比我聽說的還漂亮。”

這話沒有哪個女孩子不愛聽的,何況夏金桂本來就個自我相當強的女孩子,長的也真的不錯。

所以她也笑了:“難道我也有了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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