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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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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繞吧,這是到哪兒了?”

“小金絲胡同。好像路口那家出什麽事了?抄家麽?”

紫鵑聽了想起了那天店主的話,說:“問問怎麽回事吧。”

一時轎夫問了路人回來說:“那宅子裏的人都死了,全被殺了。裏面全是血啊。”

“第幾家?”紫鵑馬上問。

那轎夫踮起腳看看:“應該就是路口第一家,那些差人在那裏進入。”

另一個也說:“可不是,旁邊人家門口都有看熱鬧的,肯定沒死啊。”

小金絲胡同路口第一家,紫鵑當然知道是什麽人家,鴻升客棧的店主說過那管氏的丈夫忠順王府的清客的外宅的地方。

紫鵑心裏一顫,這外宅都讓人家端了,那正室也跑不了吧。不過還不能不去了,因為和中人約定的是在那裏見面的。

咬著牙繼續吧。結果轎夫們繞道到了後街,安安穩穩的停下,紫鵑先從窗子裏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外頭,一個貌似差役的人也沒有。

不過紫鵑不敢就此掉以輕心,如果裏面的人都死了,別人還沒發現怎麽辦?她可不想到第一發現人,下了轎子看見中人已經在門口等了。

紫鵑正想怎麽說才能不讓她們兩個成為第一發現人,這時候門開了,裴寡婦管氏親自開門站在門口——正到約定的時間。明顯人家一家人安然無恙。難道那小金絲巷的血案與裴家無關?

管氏把紫鵑她們讓進屋,紫鵑介紹了中人,剛說完客套話,準備進入正題,紫鵑還對小金絲巷的血案有想法,不過現在怎麽說?

說你死了的丈夫的小蜜昨天晚上被殺了。不會和你丈夫的死有什麽關系麽?這話紫鵑是萬萬說不出口的,不是往人家正室心口上撒鹽麽?或者那小三還有其他姘頭引來的麻煩,紫鵑自己安慰自己,雖然有點自欺欺人吧。

這時候,就聽外頭一個婆子的聲音:“夫人!夫人!了不得了!”

那管氏一楞,紫鵑就說:“夫人有事,先去看看吧。我們稍等就好。”聽著就像急事。當然讓人家先忙。再說紫鵑也想要有時間考慮一下。

管氏道歉之後才出去,紫鵑有意無意的靠近門口,這倒不難,因為之前說了這宅子用了一進院子的地蓋了三進院子,所以房子是縮水的。

不過不是同比例縮水的,就說縱向嚴重縮水,一進做了三進使用。橫向倒是沒有縮水,三正兩耳的標準用地。就是說這房子——包括現在她們所在的外客廳,橫向和一般房子一樣,縱深卻少。

這家主人也是有心(太有心了,蓋這樣的房子)家具安排也比較個性,紫鵑裝作懶散狀,就能把身體靠近門口——實在不好意思明著偷聽,不是還有中人在屋裏麽。

結果人家中人壓低了聲音說:“其實作為買家,姑娘應該聽聽賣家到底出了什麽事。”一邊說他也走到另外一邊,靠近窗口。

紫鵑自然不會在裝下去。也站在靠門處側耳聽外頭。反正這屋子小,聽見那裴夫人回來趕緊坐回去也來得及。

偏外頭人說話也壓低了聲音。只是隱約聽到些,不過紫鵑敏銳的把握了幾個敏感詞“小金絲巷”、“狐貍精”、“家裏被翻找過”、“老爺”、“藏”、“那女人只知道要錢”等等。

一時就聽見那裴夫人說:“我知道了。你進去看著孩子們吧。”

那婆子就應了往裏走,紫鵑和中人趕緊回到座位上做好,可是那裴夫人過了一會兒才進來。

進來之後,裴夫人像是下了什麽決心的說:“對不住兩位了。我這房子暫時不能賣了。”

“為什麽?”中人問。

“這個……實在抱歉,真的是不能賣了。麻煩兩位跑一趟。”那裴夫人道歉說。

紫鵑突然問:“因為小金絲巷的事?”

那裴夫人聞言大驚,楞了一楞才看向紫鵑。紫鵑有些不好意思:“我略微打聽了一下。請夫人見諒。”

那裴夫人臉色又白了一分,不過情緒卻平靜下來:“打聽的是才是真正的買主,姑娘做的原本對的。”

“那……”紫鵑也不知道好不好再問。

幸虧那裴夫人是伶俐的,聞弦歌而知雅意,說:“姑娘猜的不錯。現在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妾氏怎好把宅子賣與姑娘啊。”

這麽說來真是個善良的,不願意做有了危險,馬上賣了房子自己跑掉的那種人,把後患留給別人。

紫鵑忍不住說:“可是這樣,夫人不是應該越快離開越好麽?”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何真有心,跑又如何?何必倒連累了旁人。”那裴夫人說著話居然相當平靜。

紫鵑不禁說:“夫人真是良善之人啊。”

“不過一個做人的本分。”那裴夫人說道。

中人也不知道剛才的裴夫人和婆子的話聽到多少,又聽懂了她們說什麽的多少,反正只是安靜聽著,並不發言。

紫鵑想了一想,就說:“既然這樣,那我們過十日再來吧。”過一個月,如果有問題也就發生了,沒出現危險的話,估計也不會再發生了。你不願意連累我,我也認這個情,這房子我還要。

紫鵑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夫人還是帶著孩子躲躲吧。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如果夫人手頭不寬裕,我可以先預支一些。”

紫鵑還是看不得人家可能身處危險,她袖手傍觀。如果她預支了銀子,而這裴家母子出事了,她也不過損失些銀錢。怎麽也比見死不救要好。

“謝謝姑娘的好意了。姑娘不明白的。妾身自認沒有什麽招人嫉恨的,如果是先夫的恩怨,也沒處躲得開。”那裴夫人拒絕了

紫鵑想想那忠順王府的說法,終於還是嘆了口氣,沒有再勸。如果真的是忠順王府或者忠順王夫人的對頭找她們麻煩,對於這無依無靠的布衣母子們確實躲也躲不開。

能借勢逼走人家多代經營的人家。占了人家的房產的(還給了一百兩銀子,不過好像少了點,少多少紫鵑也不知道)清客應該不是一般的清客,怕是幕僚一類的了。王府的幕僚所惹上的事,怕也不簡單。

從那裴家出來,紫鵑對中人說:“真是麻煩您這一趟白跑了,還要等下一次。”

“葉姑娘這是……”那中人問。不止因為好奇。

紫鵑看裴家已經關上了門,才壓低聲音說;“她家已故的老爺是什麽王府的清客,聽說和太太不和,在小金絲巷第一戶宅子裏養著個外宅。”

“就是昨晚出事的那家?”中人自然也看見了,他們這個職業本來就愛打聽事,所以對小金絲巷第一戶人家的血案比紫鵑清楚。

紫鵑點頭:“這裴夫人看來是知道的。恐怕擔心是她去世的丈夫引起的,所以不好今天把房子賣給我。怕她前腳走了。後頭來人連累了我。”

“倒是個良善之人。”那中人感慨,不過馬上又說:“既然如此,姑娘為什麽還要定下十日之約,還買她的房子?”

因為我發現這管氏是個可以托付的人,我還指望她幫我帶信呢。紫鵑只說:“這裴夫人也是望族出身,可惜所嫁非人,連扶靈還鄉的銀子的都沒有。我上次偶然遇上了,就……”

這也是部分實情,紫鵑見今天的情況,認為那管氏不是騙子。既然不是騙子。所以現在有些同情佩服這管氏了,想要接下她的宅子。幫她收場,好讓她能帶著兒女還鄉。

“葉姑娘才是真正善良的人啊。不過姑娘不怕有麻煩麽?”那中人又問。

紫鵑就解釋說:“真要有什麼,一個月就夠了。沒有的話,就什麽事沒有了。這裴夫人夫妻不和,很多人都知道,怕是不會來找她的。”

中人思量,說:“怎麽也是夫妻。難道比不得外頭的女人?”按這個時代標準,這中人也算好男人了。不過就是這樣的標準,好男人也不多。

紫鵑就說:“所以我才要等等看。如果先生不方便也不用勉強的,畢竟你們做生意的,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這倒無妨,我不過一個中人,又不是保人,誰會在意。只是姑娘要買這宅邸——不過姑娘也不居住,也罷了。”那中人想起紫鵑反正不住。

紫鵑微微福了一福,說:“那一個月後,還麻煩先生了。有先生幫忙,我這心裏就踏實了。”

紫鵑回去,把這事和林黛玉說了,林黛玉聽了又驚又怕:“天子腳下,就殺人全家?”

紫鵑安慰說:“那種小門戶,咱們這樣的人家不用怕的。”

“不是什麽人家的問題。”林黛玉想了一想說:“紫鵑你找人去告訴中人和那裴家,這房子不能要了。”

“為什麽?”紫鵑一楞。

林黛玉恨鐵不成鋼的說:“這說殺人就殺人的地方,沾上這樣邊,怕是也不安全的。你不就想要讓那裴夫人替我送信麽?不用冒這等風險的。

之前沒有聯系也過了這麽久,聯系有如何?這裏還是我母親的娘家呢,不比祖母的娘家更近麽?還是算了,不值得一試。”

“可是……”

“可是什麽,再退一步,非要聯系,不是還有民信局麽?我們用民信局就是了。”林黛玉不等紫鵑說完,就想出新方法。

民信局?紫鵑想,果然是類似明末清初的情況,已經有了民信局。

說起來明朝的資本主義已經開始發展了,和封建社會的出現一樣比歐洲要早,可惜中國點背,清軍入關,一切玩完,二百多年只有倒退,完全沒有發展,最後有了屈辱的末代史。

要不中國孩子也不用為學英語發愁了,全世界都學漢語了,都怪明朝沒頂住。漢奸太多沒辦法。

不知道現在的社會如何走向。不過這個思考也想不出來,還是想的現實的吧。

紫鵑發問:“民信局?我們往哪裏寄信?泉州?這麽寫就能寄到?還是姑娘知道具體的地方?”

林黛玉也發現自己好像想的不對:“我在家的時候,聽我父親說過民信局,不過怎麽回事並不知道。說起來。我們這樣的人家的信件都是自己派人送的。”

紫鵑就說:“姑娘,是這樣。我雖然是有利用這裴夫人帶信的打算,但是我買那宅子,也是因為想要幫助那裴夫人。如此看來她並非設局的騙子,倒是個有氣節有良心的人,我怎麽能看著人家連家鄉也回不去啊。”

“那……”林黛玉不可能說你接濟人家銀子的話,對林黛玉這樣的人來說。這不是好心,是侮辱。如此說來好像還真的除了買下她的房子以外沒有其他方法幫助她了。

紫鵑就說:“反正我也不住那裏,難道還能來榮國府裏找我這個新房主啊?又不是傻的,找我有什麼用啊!

再說一個月以後,有事的話,早發生了。就是發生,人家也會追著出了京城的裴家去。沒有找我的理由啊。”

“也是。”林黛玉才發現關心則亂,這麽說來真的沒什麽危險的。

轉眼出了正月,寶琴來做客,說起來到了春闈。薛家沒人參加春闈,但是薛蝌的戀人的哥哥卻是上京的目的就是參加春闈的。

如果他能一舉高中,那麽薛蝌和潘芳草的婚事的可能性就大多了,所以薛蝌和薛寶琴都很關註,準確說盼望他一舉成功。林黛玉和紫鵑作為薛寶琴的朋友和本事件的參合者自然也這麽盼望。

過了春闈後不久,就是紫鵑和裴夫人約定的時間了。前幾天,林黛玉就想到:“紫鵑啊。你到門口雇個人去那邊看看。沒事的話,你再去吧。”

這個法子不錯。畢竟紫鵑出去一趟也不是那麽容易的,現在是因為李紈管著,所以才方便,但是作為一個貴族小姐的丫鬟總往外跑也不好。

關鍵是紫鵑的身份確實不好做什麽第一發現人啊。不是她冷酷,是沒辦法。榮國府外甥女林課鹽的孤女的貼身大丫鬟怎麽和那些差人說話啊?不合規矩。雖然紫鵑不喜歡這些規矩,可是也不是能夠不遵守。這就是現實,所謂“情勢比人強”就是這樣。

紫鵑借口找人去看她妹子。讓婆子雇了個外人,反正沒人知道她和她繼母沒來往了。再說沒來往,做姐姐的不放心,讓在附近看看妹妹們平安與否,這是多麽感人的啊。

人們喜歡這樣的情節,所以自然就相信這樣的事,沒人質疑了。反正也和自己沒關系,不如相信了,皆大歡喜。

得到的消息很好,那邊風平浪靜,最大的負面新聞依然是一個月前小金絲巷的滅門案。

於是到了日子,紫鵑就收拾了請假出門——理由是:她妹子病重了,去看看。

這次倒順利的很,中人也是辦事辦老了的,紫鵑和那裴夫人也不是沒有這類事的經驗的。那中人因為價錢比市價便宜,怕有問題,認真審查過,確定沒有問題的。

事情辦完,紫鵑給了中人酬金,送走了中人,才對那裴夫人管氏說:“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合不合說。”

那裴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姑娘請說。如果妾氏能辦到一定辦到。妾身已經收拾好了,可是這靈柩不好在人家客棧寄放,所以容我明日……”

“夫人您誤會了。我並不急著住的,其實我一時住不到的。夫人什麽時候安排好了再走吧。匆匆忙忙上路怕有什麽不周的地方,您扶靈是大事,還有小孩子,怎麽也的周全了才是。”紫鵑見裴夫人誤會,趕緊解釋說。

裴夫人疑問的看著紫鵑:“那……”

紫鵑微笑著說:“夫人是出身泉州管氏?請問可知道泉州的管文公?”

“這是妾身族中先長輩。”那裴夫人管氏說,更加疑惑的看著紫鵑。

紫鵑才說:“這麽說起來,夫人和我們姑娘還有些淵源。我們姑娘姓林,前揚州課鹽之女,管文公的曾外孫女。”

“林?姑蘇林家?”那管氏果然是個知道底細了,馬上反應上來。

紫鵑點頭:“正是。”

“原來如此。林小姐可好?”那管氏問候。

紫鵑就說:“還好,就是父母雙亡,寄養在舅舅家中,不方便和其他親戚來往,都斷了音信。”

誰知那管氏一聽這話,眼神黯淡下來:“從妾身出嫁到外地,算起來已經離鄉十餘年了。來這京城之後,音信也漸漸稀少了。”

“等夫人回到南邊就好了。那邊總有些族人幫襯。”紫鵑繼續說。

“族人?!”那管氏苦笑著搖搖頭,但是也不願意和並不熟悉的人說起,只說:“也罷,總比這裏好像,離家鄉近些,也有娘家的親眷來往。”

“能多些親戚來往總是好的。”這句才是紫鵑的重點。

不過那管氏沒註意,就問:“你是跟著林小姐從南邊過來的?”

紫鵑搖頭,微笑說:“不是。我是我們姑娘外祖賈家的家生子,原來在榮國府老太君的房裏當值,我們姑娘來了以後,老太君怕我們姑娘不方便,就把我給我們姑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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