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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聰明反被聰明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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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還是探春自作孽不可活。她想要擺脫甄家的婚事的心思過於急迫,於是多管齊下,結果反而造成了相互矛盾的局面。

比如她買通了邢夫人的心腹要把這門親事推給迎春,而司棋等人考慮後認為這門親事對迎春來說還不錯,於是不但不阻止,反而推波助瀾。

這樣發展下去,似乎不錯,賈迎春嫁到甄家去,甄家規則在那兒,迎春也不是上不了臺面的,婆婆夫婿喜不喜歡,反正正常過日子也能湊合;而賈探春自然順利脫身,就是王夫人也說不了什麽,要氣也只是恨邢夫人了。多麽好的算盤。

可是偏她之前讓人散布謠言,說這門親事不吉利,所以賈寶玉才生病的。偏邢夫人怎麽可能完全沒聽說,這麽一來,邢夫人就想了,一定是這親事真的不吉利,所以二房想要脫身,就想騙我上鉤,用二姑娘換了三姑娘,這樣就禍害我們大房了。

邢夫人的性子是偏執的,而且對二房是羨慕嫉妒恨,這就是過程,現在的階段當然是恨了。她記恨二房,自然認為二房也是一心想要害她們的。王夫人是真有這心,還沒顧上;還是壓根沒把大房放在心上,所以才沒什麽行動。

反正王夫人其實沒什麽具體害大房的行為——至於把王熙鳳嫁給賈璉,這點賈赦認為這親事還好,不過邢夫人自然認為是王夫人害她的具體證明。

總之,邢夫人認定這讓用賈迎春換了賈探春的婚事一事,一定是王夫人指使的,要陷害她們大房的。她不可能相信被她呵斥了的原來的“心腹”,現在的王夫人的奸細說的是三姑娘指使的。

三姑娘賈探春不過一個毛頭丫頭,能有什麼思量,能想出這樣的毒計,一定是王夫人在背後指使的。

抱定這樣的想法的邢夫人能同意為賈迎春去掙這門婚事?

司棋和紫鵑說的時候,嘆口氣:“三姑娘看著精明,做起事來也是瞻前不顧後的。我老娘還罵我。說幸虧她老人家還沒來得及和大太太說,要不和給大太太說這事的人一樣下場呢。”

賈探春畢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能有多大算計,又沒人教育,全靠自己摸索。偏有只見過院墻裏面的天空,能有什麽見識,想賈探春這樣已經是好的了。

賈探春眼看最好的一步棋失利了,當然暗恨不已。於是就恨上了操辦此事的趙姨娘,認為都是她多事,害了自己。

這當然是賈環對紫鵑說的,為此賈環十分氣憤:“姨娘不是為了她麽?為了她的事,姨娘花了多少心思,欠了多少人情。本來主意是她自己出的。姨娘就是替她辦她辦不了的,而且是她自己求上門的,怎麽現在倒成了姨娘的不是?”

紫鵑冷笑:“這門親事答不答應都在太太手裏,你說太太要是答應了,她會不會恨太太?”

“別人倒會,她估計更加恨我娘,而不是太太。”賈環咬牙切齒的說。

紫鵑就說:“是的。因為她不敢恨太太,又不想恨自己。而心理又不舒服,一定要找個人來恨。那麽你說她恨誰?當然是沒權沒勢的趙姨娘了。”

賈環惱怒的一拍傍邊的樹幹。

“三爺,沒必要遷怒自己的手和這棵樹,要不豈不和三姑娘一樣了。要想要三姑娘不敢恨趙姨娘,就得看三爺的了。”紫鵑都和賈環結盟到這樣程度了,當然是希望賈環好了。

賈環困惑的看看紫鵑:“看我的,我能怎麽樣?”

“唐朝有個宰相,是庶出的。他當了宰相,他嫡母依然欺負他親娘。他回家了,就當著他的面,讓他親娘站在自己身邊打扇。”紫鵑最近教育黛玉和雪雁,對這些少女少男的教育頗有心得了,不管多麽大的孩子,總是孩子,講實例是最有效的。

果然賈環睜大了眼睛:“都做了宰相還是保護不了自己的親娘啊。”

“那三爺說他該怎麽辦?”紫鵑誘導。

賈環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來,畢竟在這孝字大於天的年代,嫡母的權威真的沒辦法打破。難道作為小妾的母親真的永遠無法擺脫主母的奴役麽?

紫鵑看賈環為難就說:“其實辦法也簡單。這位宰相大人去皇帝那邊給自己的嫡母和生母都請了誥命,這樣一來,對嫡母的孝道保住了,而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是誥命夫人了,這主母也就沒辦法欺負她了。”

“真是好辦法。”賈環想想真的還沒別的辦法了。不過賈府的教育真的成問題,這樣的歷史故事都沒聽說過。

紫鵑就接著說:“不過這法子之前沒人用過的,之後也沒聽說過,因為不是那個人都能這樣去聖上那裏請封的。”

“也是。”賈環點頭。

紫鵑又說:“雖然請封不容易,不過說明只要有本事了,什麽都有可能。何況就是不能到請封的程度,要是環三爺做了大官,怕是三姑娘也得天天求著姨娘了。”

“做大官啊?不容易。”賈環聽了這個就退縮了。

紫鵑心裏有些氣憤:“要是容易了,不是人人都去做了,因為不容易才被人尊重呢。三爺什麽也不做,自然過的很容易,可是別人欺負起你們母子來也很容易。要是三爺不容易的做了官,別人要欺負你們也一樣不容易了。”

賈環正色看看紫鵑:“謝謝紫鵑姐提醒,的確是要是我做了官,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再要欺負我們就不容易了。”

紫鵑看看四下無人,就繼續說:“別以為只有這府裏的人勢利眼,捧高踩低的。外頭人也一樣,三爺以後出去了就知道了。

三爺是聰明人,這府裏的情況三爺不是不知道吧?等以後分家的時候,三爺就是按律法能分到多少家產?

說難聽的,就是那點子錢和莊子,要是三爺沒個功名,外頭也沒個熟人,三爺也未必保的住,那麽那時候三爺受的氣就不是在府裏這些人偷著給三爺的白眼了。難道那時候,三爺要去求王家舅太爺?”

紫鵑估計賈環沒想過分家的事。就是想到分家,沒準還充滿期望,以後就自己拿著大筆銀子家財當家作主了,多麽美好。

可是事實上恐怕不美好,所以先給賈環打預防針。你說什麽賈府要抄家。所以說這沒用。難道紫鵑能說你們家不久以後要被抄家麽?又不是白癡瘋子,說了以後就一定會被當做白癡瘋子了。

何況就是因為要抄家,所以才要賈環趕緊找後路啊,考中了功名,抄家的時候,待遇會好的多,再說就是沒考中功名,或者因為賈府的緣故不能做官,讀書好了。善於世故,以後也能找個差事謀生啊。

賈環果然沒想到這個,甚至有些懷疑這麽可怕可能,畢竟他是賈家的子孫,有著賈家粉飾太平,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本性。

紫鵑也知道這點:“也許我說的重了,沒這麼嚴重的。不過,我這也是真心為三爺考慮。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我就這麽直說,三爺一時不相信也正常,三爺回去好好思量一下,我說的對不對。”

賈環到底是在逆境中長大的,而且因為某些原因,私下裏也打聽了不少賈府的秘密,對賈府的賬務狀況也不是完全不了解,所以可能像賈寶玉聽了一樣當作天方夜譚,或者像賈家大部分人一樣認為是危言聳聽。他認真考慮這一可能。

賈環就說:“我知道紫鵑姐姐說著話是為我好,從來沒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就是我娘也總是說以後分了家產如何好。我從來沒往深裏想過,只是想要過好現在的日子,可是以後的日子從沒考慮過,總感覺以後也是這樣的。沒有考慮過可能有變化的。”

“未來是可能改變的。”紫鵑微笑的說。

“是啊,有可能改變的。可能變好,也可能變得更壞。我得有個準備。”賈環還真的是個聰明人。

紫鵑就說:“三爺是明白人,有些事,比我明白。三爺好好思考下,就比我怎麽說都清楚了。我先走了。我們姑娘還等著呢。”

估計春天是時氣不好,疾病多發,林黛玉剛好,賈寶玉還不明不白的迷糊著,史湘雲還沒好轉,這李紈又病倒了。

原來雖然李紈就懶得管事了,一心只在賈蘭身上,可是畢竟有個名,是賈家正經的大奶奶。這下好了,王熙鳳還起不來床,這李紈一倒,賈府管事的就只剩下薛寶釵了。

這薛寶釵的確是個人物,雖然探春被王夫人解職,李紈又因為兒子的學業問題發愁,出工不出力了,現在寶玉病著,薛寶釵兩頭顧及,居然也把賈府打理的還算過得去。

可是薛寶釵再有才,她也是外人,王夫人當然不把她當外人,那是她內定的兒媳婦呢。可是這家裏不是王夫人一個人的,起碼表面上是的。於是薛寶釵的身份就成了問題,王夫人不得已之後讓賈探春繼續回來管家。

不過王夫人也有辦法:“你大嫂子病了,管不了事,現在考你寶姐姐一個,也累。你就替你大嫂子幫幫忙吧。”就是說探春管家是幫李紈,連出力的人情也是李紈欠探春的,和王夫人沒有關系,王夫人本人沒有恢覆探春的管家權,不過是李紈托探春替自己工作。

這探春的管家差事,感覺名不正言不順,照司棋的話“要是我一定不接這活,不受這氣!”

紫鵑就笑著說:“你這丫頭倒是剛烈,太太的話也能不聽。”

可不是,就是王夫人這麽派差,探春也不好說不。說了不,就是說你一點不體諒你大嫂子,鐵石心腸。再說王夫人派的差,探春是不會拒絕的,何況是管家這份活。

可能探春姑娘對權利有一種很深的執念,也可能是賈探春姑娘對賈家有一種王夫人不懂的歸屬感。她心裏,她自己是賈家的小姐,賈家的正人,怎麽能讓外人掌管賈府的事?賈府的管家權不能流落到外人手裏,這是賈探春這個賈家女兒的驕傲。

當然對賈探春來說,喜事不光恢覆管家這一項,還是甄家的太太據說家裏有了什麽急事,就匆匆趕回江南去了,哪裏顧得上自己庶子的親事。

甄家太太急急的走掉了,賈家還沒答應婚事。那麽就說明這婚事暫時不議了,什麽時候再開始再說。

反正現在探春不用擔心這門親事了,至於以後麽,以後的事誰說的準。甄家又在遙遠的江南,沒準過一段日子。甄家就又選中了別人。雖然這親事家甄家提的,可是最後沒有定下來,是因為賈府的拖延,所以甄家可以理解為賈府不同意,那麽就可能另外擇媳了。

賈探春暗自裏求神拜佛的,希望這事就這麽過去,千萬不要再有人提起了。好吧,她房裏沒有可以上香的,就天天去王夫人房裏——王夫人供著觀音像呢。

王夫人只當她最近喜歡佛法。對探春的事,她素來不往心裏去,自然不懂探春的想法。

寶玉的病情總不見好轉,賈老太太和王夫人急得食不下咽,晚上睡不著覺。

紫鵑散布的——關於因為大觀園裏只有賈寶玉這一個男人,於是花神就給他開了個玩笑,或者只是看他不順眼居然混在女人堆了,反正賈寶玉就沖犯到了花神。然後被懲罰了,就病倒了——這樣消息,也開始起了作用。

賈老太太和王夫人最近急得有點六神無主,聽說了紫鵑編造的有情景有因果的花神論,居然真的有些相信了。王夫人真的開始考慮等寶玉病好了,就馬上遷出來。

考慮是考慮,可是那也得等賈寶玉好了以後的事了,現在的賈寶玉這個樣子,還想什麽遷不遷的。寶玉這是怎麽了。難道是花神做的?

於是榮國府開始了紫鵑穿越一來的,第二次大規模的封建迷信活動。第一次當然是王熙鳳和賈寶玉姐弟兩個被趙姨娘請人害了,著上了五鬼的時候。

這大觀園裏四處燒香,燒紙的。嗆得林黛玉的咳嗽差點犯了,以至於之後就足不出戶,裝起病來。其實林黛玉的要求就是你們燒香燒紙的不要把大觀園弄得和墳場一樣,四處是燒香的,燒紙的。但是這事她說了不算,只能自己足不出戶了。

可是賈府的規矩,賈老太太的習慣。林黛玉正常情況下吃飯也得到老太太房裏才行,這就和足不出戶的躲避濃煙的計劃矛盾。於是林黛玉就只好裝病了,病人是可以不去前頭吃飯的,在房裏有人送飯。

當然病號飯不太好吃,賈府的規矩,就是有了病,先不請大夫,先餓著,餓一會就好了,要是不好,再請醫生,而且就是病好了以後,很久都只能吃素,不讓占葷腥。

當然這個病了不請大夫的,靠餓的是指一般人,不是賈寶玉這樣的賈府心肝。不過之後不給肉吃,讓吃素這點就是賈寶玉也得執行。不過這對林黛玉來說不為難,林黛玉本身就喜歡吃素的。所以林黛玉就放心大膽的在家裏裝病。

比起裝病的林黛玉,紫鵑卻是有事在忙,原來她過去的祖婆婆賴大的母親要過壽日了,紫鵑作為將來時的曾經孫媳婦,當然要去祝壽。祝壽總不能空著手吧,壽禮總要有的,而賴大家可是個財主,比他的小主人們都有錢,何況紫鵑這樣的丫鬟。這麽一來,送合適的禮物不容易。

紫鵑就按過去和過年的習慣就決定以針線活做為原來的祖婆婆的壽禮,這樣常見又貼心。只是這樣的禮物不容易出彩,不過紫鵑以後就不是她們家的媳婦了,沒必要非要在掙那個出彩,來討好未來的祖婆婆。討得好了,不過是個好名聲,不討好,頂多說紫鵑木,也犯不著什麽。

這件衣服其實挺出彩的,裁剪是黛玉做的,細致處精致到繁瑣的花紋是雪雁的功勞。紫鵑的針線,靠著這個身體原主人的記憶,還能做,但是效果就一般般了。

沒辦法,紫鵑就是適應不了拿針繡花的事。照黛玉的話說,“要是賴管家,要個做賬的,要賬本子做壽禮,紫鵑姐姐一定是最好的。”

這東西是要天賦的,比如林黛玉過去也不大做針線活,可是就是只需要看看某人,回來就能適體裁衣了。就是說不用量身材,就靠林黛玉目測,就能裁剪出最適合那人體型的衣服。

在紫鵑前世裏的時代,紫鵑聽過不少人認為林黛玉要是在21世紀,必然無以為生。都說胡說,按林黛玉的天賦,做過時裝設計師不成問題。

其實做別的也一樣,林黛玉要是生在21世紀,別看擅長做過詩寫個文章的,但是其實是個理工科生的材料。就是那種能做實驗,搞學問,做技術工作的那種。而且一定能做到很好。

別說什麽人際關系,林黛玉也不是弄得人人回避的,只是心眼實,勾心鬥角的事做不了。不過做技術行業,一般的接人待物就行了。

不是還有不會多少英語,就能做美國某機構研究員幾十年的,技術好才是最重要的。這樣的情況,林黛玉不是不能應付自如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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