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三十一章 尋孩子刀兵相見,遇不義挺身而出。

關燈
“老鄉!”還沒等屠夫再次啟程,又從北面快馬加鞭來了一支隊伍,這回是清一色英姿煞爽的女兵,用眼觀瞧能有二三十位。她們的衣服上沾滿了血跡,一個個精疲力盡疲憊不堪,大多數人的身上還掛了彩。“你們看到個孩子了嗎?一歲大小的男孩子。”幾乎與前一撥人同樣的問話。

趕車的屠夫再次搖頭回答:“沒有啊,今個兒清起來到現在,就看見這兩個孩子,他倆打算去廬江城。”他指著路邊的郭巖和雷子。

聽到這話,女兵中有人嚶嚶地哭泣起來,“不許哭,眼淚就那麽不值錢嗎?鼎兒不會有事的,即使出了意外,也是天意該然。”是當中的一員女將喝令道。

她綠色絹帕罩頭,身材高挺,胭脂淡抹,周身披著耀眼的甲胄。模樣長得冰清玉潔,顯得神聖不可侵犯,不怒自威掌控全局的氣勢是與生俱來的。

“孩子們,不要往前走了,這一帶眼下亂得很,黃妖和官軍四下裏燒殺搶掠呢。”她註意到路邊的兩個孩子,好心地告誡他們前方危險。

“謝謝,娘娘。”郭巖對婦人的關心頗為感激。

她沖兩個孩子微微一笑,然後擡起手中的寶劍指著面前的岔路,“我們去那邊找找,西邊是廬江城,我想他們不會去的,應該是往東面的山裏。咦,你們車上的戰馬是哪裏來的?”

見對方杏眼圓睜地瞅著他,屠夫只得如實回答了,“我們是在東面的山谷裏撿來的,那裏的人全死光了。”

“快走!他們在山谷裏出事了。”女首領頓時花容失色,率領女兵向東面趕過去了。

她們去得快,回來得更快,身後緊追不舍的是一群張牙舞爪的漢子,足有四五百人。

這支隊伍與眾不同,渾身上下全是黃色,黃頭巾包頭,黃中衣襯底,外裹束腰黃衫,足踏草鞋,手裏揮舞著明晃晃的武器,氣焰囂張,喊殺聲震天。

黃衣隊伍下手狠毒,眼見得殿後的女兵被射落馬下,“竄吧!小的們,白傷了妮子,要活的,抓回去做媳婦子。”是個尖嘴猴腮的小個子,年紀也有四十幾歲了,正肆無忌憚地吆喝著,唯有他騎著一匹高頭大馬。

“中!”“照!”當即響應聲連成一片。

什麽時候都會有溜須拍馬的手下討好獻媚,一個滿臉胡茬子的老頭子感激涕零地嚷嚷著,“小堂主說的在理,不愧是俺們斬蛟堂的主心骨啊,處處為大家著想,俺們跟對人嘞。咦,恁看人家這個妮長勒多排場,俺中意這個歲數小的,多水靈呀!”那些痞子如狼似虎地去爭搶俘獲的女兵,可惜姑娘早已香消玉碎了,搶不到便更加起勁地向前追趕。

“呵呵,茍爺,恁是老牛吃嫩草啊。俺中意那個領頭的,咦,這牛臉真光年,不擦粉可白,帶回去做俺的小。老妙!白跑。”小個子中年人厚顏無恥地喊著,催馬上前直奔女將,搭弓放箭欲行偷襲。

眼看著婦人要遭遇不測,就在眼前豈有不救之理?郭巖迅疾飛出一粒石子,不偏不倚將利箭擊落。“娘娘!快跑。”他焦急地向女將大喊著。

“兔孫!原來你是這娘兒們的崽子。”馬上的中年人氣得哇哇怪叫。他想轉向搭救者還以顏色,可對方看在眼裏,又是一粒飛石正中其額頭,頓時一聲慘叫那頭領滾鞍落馬,滿臉是血昏了過去。

“小堂主!”黃衣徒眾慌忙解救,又是掐人中,又是噴涼水,忙乎一氣方才使其蘇醒,有人找來塊花布,將首領流血的額頭包裹起來。

“去火,打了半輩子鷹,被小小蟲兒啄了。懟死那個兔孫,白讓草寇妮子跑勒。”尖嘴猴腮的頭領可能是被打懵了,翻了半天的白眼,方才有氣無力地命令著。可哪兒還有女兵們的蹤影啊?經過這麽一耽擱人家早跑沒影了。

排頭的黃衣人一擁而上,將屠夫一夥和馬車團團圍住,“大爺們!不是我,不是我打的石頭!我們是拉腳過路的。”

再怎麽解釋也是無濟於事,叫狗爺的老頭子豎起眉毛,用手中的家夥指點著,“住口!你們也不是好東西,這些死馬是從山谷裏搶來的吧?欣得不少啊,發橫財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逃回來的弟兄說了,剛才奏是你們膽大包天,傷了我們斬蛟堂的人。你說,怎麽個賠法吧?”

屠夫見對方人多勢眾,再想跑是跑不掉了,好漢不吃眼前虧,立馬認慫作揖討饒,“高擡貴手,請高擡貴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把我們當個屁放了吧。我們只想撿點值錢的東西,家裏日子過得苦,窮得叮當響啊。”

“小子,你的意思是沒錢唄,弟兄們白挨打了,是吧?你們這是要錢不要命啊,待大爺把你們送進廬州大牢,吃足了板子燉肉,判個私通草寇殺頭的罪,看你們還哭不哭窮。”老頭子發出一陣冷笑,挑起大拇指得意地炫耀道,“明白地告訴你,此次圍剿草寇我們斬蛟堂立了大功的嘞,左護法神武蓋世,受淮南節度使劉鄴的懇請,出手相助打得黃巢望風而逃,似喪家之犬無處可藏。特此劉節度使向朝廷辟舉,授予左護法他老人家行軍司馬,我們小堂主委以都虞候之職,就連我也得了個巡官的頭銜。”

纏著花布的頭領沒好氣地命令道:“茍爺!少跟他們廢話,都帶回廬江城去。恁弄啥類?磨磨蹭蹭的,先把那個撇石頭的抓起來。”

原來他們是斬蛟堂的人!素來聽說斬蛟堂與官府互不往來,這是來趁火打劫的?可聽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兩家是狗打連環狼狽為奸啦。不待郭巖多想,幾個教徒似老鷹捉小雞般直奔自己而來,看來全沒把個半大孩子放在眼裏,自以為生擒他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兒嗎?

“嘭!”地一聲悶響,沖上前來的黃衣人橫著被震飛出去,連貫著又砸倒了一片。不用說,是郭巖運功行氣擊出一掌,這一掌之下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

“小子!看你鳥興咧樣,可不照你姓啥啦。”老頭子惡狠狠地吵嚷道,“弟兄們不要怵他,他只是個孩子,單打獨鬥對付一個、幾個可以,用箭射死他,讓他嘗嘗亂箭穿心的滋味。”黃妖們還真聽話,幾十副弓箭瞬間舉了起來,沖著車隊這邊要拉弓放箭啦。

這形勢可就危急了,嚇得屠夫等人抱著腦袋四處躲藏,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雷子卻很冷靜,拉起同伴迅速躲到大樹的後面。

“嗖嗖嗖”利箭似飛牤密密麻麻射了過來,幸好有樹幹擋著,否則兩個孩子勢必被射成刺猬了。

偷馬的壽春人可沒有那麽好命,鉆到車子底下的暫且躲過一劫,暴露在外的成了活把子,一通齊射之後非死即傷。

“你個驢熊!是要趕盡殺絕呀,沒有這麽欺負老百姓的,斬蛟堂喪盡天良啊。”屠夫趴在木頭軲轆後面怒吼著,使勁攥著手裏的鞭子,眼看著同夥死在自己的跟前。他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沒法像和尚那樣盤腿坐地念經禱告,趁著射手射完頭輪的空隙,大喊一聲跳將起來,“黃妖!以為我王緒居你?橫豎是個死,兄弟們,跟他們拼了。”

“趴下!你是要送死嗎?”樹後的郭巖驚呼道,為其孤註一擲的冒失行為,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啦。可已經攔不住了,屠夫瘋了般地掄起鞭子,正欲徑直撲過去,豁出命要以死相拼。兩個孩子看在眼裏急在心上,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黃妖射死。

“蹲下吧,逞什麽能?”郭巖情急之下飛出一粒石子,正打在狂暴者的腿窩處,“撲通”一聲屠夫又跪回原地,重又被馬車遮掩得嚴實,第二輪利箭呼嘯而過,就差那麽一絲差點兒要了他的命。

“呼啪”,一聲清脆的春雷好像就在頭頂炸開,震得每個人的耳膜嗡嗡的鳴響,只覺得頭昏目眩心驚膽戰。

“咦,大晴天的哪兒來的炸雷呢?”郭巖往天上望去,響晴薄日連個雲彩絲兒都沒有,是什麽發出來的聲音呢?

“起開!真是黃鼠狼生豆杵子,一輩不如一輩啦。”有個氣憤的女聲在黃衣隊伍的後面響起。緊接著又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猜想來的一定是個大力士,眼見著將阻擋的黃衣徒眾拋到了半空中。

“女人有這麽大的力氣嗎?”看不到遠處發生了什麽事,雷子同樣在估摸著來人的武功,能把人打得飛了起來,想必一定不是等閑之輩。“嗷吼”低沈的吼叫使她恍然大悟,“來人還帶了只熊。”

她的猜測卻被身邊的郭巖否定了,“不會,白熊蠢蠢笨笨的,憨態可掬,哪兒來得這麽大的力氣?”打小住在灌口的孩子是不會曉得的,在他的記憶裏,熊是萌萌的,只會啃竹子。

同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聽聲音一定是只熊,你們灌口有白熊啊?我還真的沒見過,我們無量山全是黑色的,很兇猛的呀。”

“對頭,雖然皮毛是黑白相間,我們灌口人卻都這麽叫它。白熊可好玩了,是不會傷害人的。”郭巖很肯定地點著頭,又堅決不信地搖了搖,“就憑它那小短胳膊、小短腿,能把人拋上天去,打死我也不信,你一定是聽錯了。哎呀!這家夥是什麽東西?”固執的人兒明明看見從人群中鉆出來一頭野獸,是他從來也不曾見過的,這畜牲身體粗壯,毛色黑亮,個頭比自己所說的白熊高出幾截。它正直立起身子,扭動著胖乎乎的肢體,左顧右盼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人,活像個鄉村裏愛看熱鬧的大嫂子。

“沒錯,就是一只黑熊嘛。”雷子證明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你看,它是那位老奶奶豢養的呀。”

她說的老奶奶正沒好氣地數落著黃衣人,“你們是斬蛟堂三十六舵哪一舵的呀?斬蛟堂向來是劫富濟貧,專門對付貪官大戶,今天怎麽欺負起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啦?還有兩個出家的和尚,兒等太不像話啦。哦,澹臺堂主去渤海國參加師妹的婚事,多年來渺無音訊,斬蛟堂群龍無首嘍,也幹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了嗎?”

“你是誰呀?敢對我們指手畫腳的,依著剛才你那一鞭子看,老太婆也是江湖中人嘍。話說得這麽沖,是仗著你滿臉的褶子呀,還是指著狗熊撐腰啊?一大把年紀了,別自討沒趣,哪兒涼快上哪兒呆著去。”黃衣老頭子呲著牙瞪眼睛地譏諷道。

“謔,誰的腰帶沒系好把你露出來了,沒大沒小的,敢這麽對奶奶說話?你在斬蛟堂是什麽貨色?”老婦人輕蔑地瞧著對方,那只黑熊似通主人的性子,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緊盯著老頭子,等著命令準備出手呢。

“我是誰?老太婆,你站好了,別嚇你一溜跟頭。”老頭子摸著顎下稀疏的胡須,洋洋得意地朗聲道,“我姓茍啊,為斬蛟堂總舵香主,今日是隨小堂主、都虞侯賈錫山來圍剿草寇的。對你這樣的刁民多說一句都是浪費,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直接押到廬州大牢,定你個夥同草寇對抗朝廷的死罪,待午時三刻推出問斬,人頭落地身首異處,看你還敢胡說八道。怎麽樣,怕了吧?”

“哼,該斬首的是你!欺師滅祖,勾結官府;欺壓百姓,敗壞教譽。你們的小堂主怎麽會姓賈?澹臺諸己不是只有一個丫頭嗎?他姓賈的又是哪種貨色?不會是要謀權篡位吧?”

茍香主不耐煩地驅趕她,“老太婆,你嘮嘮叨叨真是煩人,該知道的讓你知道,不該知道的打聽清楚了,是要招來殺身之禍的。我們斬蛟堂的事用不著外人說三道四,帶著你的狗熊趕緊離開,再多說一句,我要了你的老命。”他揮了揮手裏的兵器。

“呸!你個狗奴才是不想好啦,總舵的人不在嵩山老老實實地呆著,跑到廬州來為虎作倀,還弄出個姓賈的來掛羊頭賣狗肉,想反天啊?今天算你們倒黴,撞到奶奶手裏,我要為澹臺堂主清理門戶。”老婦人何時受過這般羞辱,氣往上撞怒斥著不可一世的家夥。

“罵誰是狗奴才呢?死婆子!你是活膩歪啦,弟兄們,亮家夥,幹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東西。”氣急敗壞的老頭子雖有些忌諱呼呼喘氣的黑熊,可還是硬著頭皮指揮著手下撲向老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