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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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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病倒

老夫人自小活在一片爾虞我詐的後宅之中,妻妾相爭,姐妹相鬥,兄弟鬩墻。好容易嫁到了侯府裏頭,老侯爺又是難得的長情。雖納了幾房妾室,終究沒給她弄出一堆庶子庶女,到死名下也就永嘉侯一個兒子。

為此,老夫人一直試圖維護這一份難得的平靜,她只求家族和睦昌盛,姊妹們和和氣氣的也就是了。

如今瞧著,這看似平靜的侯府裏頭,同樣充滿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老夫人如何不氣,而這些無謂的爭鬥正是亂家的根源。

老夫人半瞇著眼,遣散了屋裏的人,唯獨留了永嘉侯說話,頗有一副臨死前托孤的味道。

“我老了,興許也活不了多久了,咳咳……咳咳咳。”

剛開口,老夫人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永嘉侯連忙扶住老夫人,貼心地給老夫人餵了一口水,勸道:“母親不過是微染小恙,何以說得這番垂氣話。”

老夫人無力地擺了擺手,擡眼看了眼兒子,“不中用了……方才我夢見老侯爺,老侯爺說他一個人在下面孤單寂寞,想是就要來接我過去了。”

“母親……”永嘉侯垂淚,雙手緊緊握住老夫人枯槁的手。

“你不必感傷,人固有一死,早晚的事罷了。”

“只是……”老夫人突然抓住了永嘉侯的衣襟,再三囑托:“這份家業是先祖打下來的,我知道你素來又是個軟心腸,若守不住這一份家業,就隨勤太妃他們一般,退守祖地罷。”

自從勤太妃傳出無意與侯府結親的意思後,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傳出勤王一家老小全都請旨回了封地,老夫人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如此看來,聖人的情況,想來是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幾分,否則勤太妃也不會甘願回封地,也要躲過這一劫。

京裏不是什麽好地方,若能走,這時候走是最好的。她死後,永嘉侯便能借著為母守孝的名頭,闔家遷回祖地明州。

老夫人至死都在為侯府謀劃操心,面色枯槁無力,整個人都透出一片暮霭沈沈的死氣。

“只是一點……待我死後,秦氏也不必留了,有這樣的生母,於三丫頭和侯府都不好看。且三丫頭也不必再守兩次孝了,她的名聲本就不好了,再背負上這樣一個生母,日後在婆家更難了。”老夫人骨碌碌地眼珠向外邊看了一眼,覆而輕輕撫了撫永嘉侯的手背。

永嘉侯點了點頭,“母親的話,兒都明白了。母親不要想太多,您福氣大著呢,大夫也說了是小病,您啊,就仔細養病吧。”

話剛落腳,永嘉侯只是抹了抹眼淚,又狠狠抽噎了一聲,就拉開簾子出去煎藥去了。

老夫人躺著床上,腦海裏不斷閃現出幾個孫女兒。三丫頭不是什麽好德行,二丫頭究竟也不是面上那般單純,大丫頭更是顯山不露水,是個口舌伶俐、心思深沈之人。

侯府這一輩的女兒怎麽都成這樣了……想到此處,老夫人無力地閉上了雙眼,沈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趙鸞獨自端著一碗湯藥緩緩走進了老夫人的房間,見老夫人正睡著,便將手中的藥碗擱在一旁,小心翼翼為老夫人蓋好了被子。

不知是不是趙鸞的動作驚醒了老夫人,老夫人睜開眼,有些疑惑:“二丫頭?”

趙鸞趕緊解釋:“父親熬好了湯藥,讓孫女兒給祖母送過來,卻不想竟擾了祖母歇息,實在該打。”

“你有心了……”老夫人緩緩起身,半依在床頭。

見此,趙鸞連忙將一旁的天鵝絨墊子為老夫人墊在後背,使之能夠舒服些。

就當趙鸞想要給老夫人餵藥時,老夫人卻一臉嚴肅地看著趙鸞,似是試探著開口:“嵐姐兒……那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趙鸞內心有些忐忑,她雖然不知道老夫人說的具體是哪一件,可心底還是不舒服,便裝著糊塗:“祖母說的哪件事?孫女兒怎麽有些不明白。”

似乎趙鸞的回答在老夫人意料之中,只見她眼神暗了暗,過了好一陣子才吐出一句:“三丫頭那事,想來是跟你有關系罷!”

老夫人說的斬釘截鐵,仿佛已經取得了什麽證據。

“祖母……”趙鸞睜大了眼睛,有些不置信地看見眼前的老太太。

果真……瞧見趙鸞那神情,老夫人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心有又是一陣嘔血,遍體生寒。

老夫人又指了指趙鸞,終究沒說什麽,她知道多說無益。

趙鸞沒想到老夫人竟這麽快就知道了,那件事她分明做的滴水不漏,轉念一想,趙鸞明白了老夫人是在詐她。

想到這裏,趙鸞放下藥碗,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貝齒輕啟:“祖母既然知道了,何必又多此一舉來問孫女兒?”

老夫人擡眸,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孫女兒,究竟是什麽時候,二丫頭那般良善的人,竟然變成了這樣。

“你是三丫頭的姐姐啊……為什麽?”老夫人很想知道趙鸞為什麽那樣做,不惜冒著連累自己的名聲,也要拉趙蘋下水。

聽到老夫人的聲音,趙鸞只覺的好笑,為什麽?老夫人不曾經歷過她這樣的人生,現在站在制高點上去批判她,這又算的了什麽呢?

不知他人苦,休勸他人善。

只可惜,重生這樣的事,除了她自己,只能爛在肚子裏。

“孫女兒也是侯府的姑娘,可為什麽,為什麽秦氏母女可以接二連三的算計我?難道我就天生命賤,只能被她們設計,成為她們的踏腳石?就不能一絲反抗嗎?”

趙鸞凝視著老夫人,雙眼有些濕潤,銀牙死死咬緊。

見老夫人沒說話,趙鸞繼續開口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說到這裏,趙鸞眸子裏透露出來的狠辣和絕情,深深震撼著床上的老夫人。

聽著趙鸞訴說著這些年收到的不公和委屈,她有些木訥,甚至呆滯,原來那跟個小貓一樣可愛的孫女兒,不是小貓,是一頭狼崽子……

老夫人暗暗嘆了一口氣。

也罷,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不過趙鸞這樣性子,倒是極為適合撐住眼前的局面,若有她的輔助,侯府便多了一分保存的希望。

老夫人整理了一下情緒,“二丫頭,祖母知道這些年你受了委屈,是祖母的錯。可是,你也要記住,你永遠是從永嘉侯府走出去的姑娘。”

“因為在外人眼裏,你和趙蘋永遠是嫡親的姐妹,他們可不會管你和趙蘋的關系究竟怎麽樣,大筆寫不出一個趙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望你……好自為之。”

說完這句,也不管趙鸞有沒有聽進心裏,老夫人便攆走了趙鸞,覆而又將永嘉侯喚了進來。

永嘉侯一進來,老夫人就連忙喚了永嘉侯在她的身旁坐下。

不等永嘉侯開口,老夫人抓住了永嘉侯的手,“侯爺,二丫頭非池中之物,早晚怕是要飛出侯府裏頭。我死了以後,就將我的嫁妝分了吧,一份留給二丫頭,一份留給三丫頭。至於大丫頭,你從公中備好一份,再從私庫裏多撥些田莊也就是了。”

“若遇見關乎侯府生死存亡的事,你不妨跟大丫頭和二丫頭一同商量。大丫頭心思縝密,二丫頭有氣魄,覆巢之下無完卵,她們雖是女兒家,年紀也不大,可論氣魄和謀算,卻是不輸你的。”

“平日有她們提點著一二,輔佐你,我也就放心了。”

老夫人一連串說了許多話,想要將畢生所得全部傳授給眼前的兒子。

永嘉侯含著淚,頭搗如蒜,“母親,兒都曉得了,您好好養病才是……”

“記下了就好,記下了就好……”老夫人合上了眼,氣息十分微弱。

另一邊,秦氏被關進家廟的消息還是傳進了安國公府,與此同時,連帶著老夫人病重的消息一同進了府裏。

看著案幾上的信箋,安國公老夫人不禁有些頭痛,小秦氏接二連三出事,可算是把自己折騰進那見不得人的地方去了。

自從那日紫娟來府上拿人,她便知道出事了,只是不知道究竟發生怎樣的事,連著永嘉侯老夫人也病重。

“老太太,您可得救救四姑奶奶啊!她還那樣年輕,怎得就被關進那見不得人的去處呢。”

說話的是小秦氏生母,老姨奶奶楊氏,只見她跪在安國公老夫人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痛哭著。

屋裏幾個身著華服的婦人面色皆不太好看,冷眼看著地上的楊氏一言不發。

最後還是現今的安國公夫人謝氏率先開口:“老姨奶奶說的這是什麽話,四姑奶奶氣病了婆母,難不成還想要老太太舔著臉去求著永嘉侯老夫人放了四姑奶奶出來不成?”

謝氏主持中饋多年,一直管著府裏事,可謂是積威甚重,一句話就將楊氏鎮住了。

聽了這話,楊氏抓住老夫人裙子的手松開了,只是小聲在原地啜泣。

“母親,您怎麽看?”安國公夫人又向老夫人問道。

安國公老夫人有些煩悶,小秦氏這個庶女為自己惹下的爛攤子也不少了,上次她跟謝氏在楊氏的慫恿下打上門去給小秦氏撐腰。

結果竟是小秦氏做了那樣的事,害得她們被人活生生給打了出來,臉上憑空被打了那麽大一個巴掌,不知受了上京城裏多少恥笑。

如今小秦氏又把婆母給氣病了,想是又做了什麽有辱門風的事,連永嘉侯老夫人那般好脾性的人都給氣病了,可想而知是做了多大的蠢事。

只是小秦氏到底是安國公府走出去的女兒,外面人不知道這裏面的彎彎繞繞,小秦氏被關進家廟,她們這些娘家人,再怎麽還是得走一遭,多少得知道小秦氏做了什麽事。

想通了這些,安國公老夫人向謝氏開口道:“去準備好拜帖,明兒跟我親走一趟永嘉侯府罷。”

此話一出,謝氏臉上的表情明顯淡了幾分,甚至有些不情願。楊氏則一臉大喜,讚美之詞不絕於口。

就在謝氏下去準備東西時,安國公老夫人再次開口:“對了,你再從庫裏選幾只野山參,明兒一同帶了過去……”

謝氏領了吩咐,福了一禮便告退了。

楊氏見目的達成,跟著也要請辭,只是安國公老夫人不怎麽樂意她就這樣走了,又磋磨了她好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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