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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砸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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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青丘之夜之後,梅香月仿佛一下就人間清醒了。

也不是她突然長了智,而是那晚她偷聽到的話,讓她太受傷害了。

本以為自己跟著母親學了不少,比別人機靈幾分,能在這些姑娘圈子裏混得風生水起。

可沒想到這皇城裏的姑娘沒一個簡單的,居然逗了她這麽久。

若不是她發覺有異,偷偷跟了上去,聽到那些姑娘們的話,估計她到死都還被蒙在鼓裏…

那些話她不想再一字一句地回憶,但所有的關鍵都像刀子一般刻在了她的心上。

一是那些小娘子壓根就瞧不上她。帶她一起玩兒,只不過是想捧著她去氣一氣梅香詠。因為梅香詠總是將禮教、女誡掛在嘴邊,太討人厭了。她也覺得很討厭,為這個,她可在梅香詠那裏吃了不少虧。

二是那後宮現在進不得。進去之後,她要考慮不是怎麽出頭的問題,而是怎麽活下來。因為皇帝根本不入後宮,搞得後宮就是冷宮裏的尼姑庵。而且現在尼姑庵裏還迎來三位監國家的姑娘,有這三位在,什麽出頭就不要想了,想著活下來就是。

三是得抓緊先將婚事定下。因為在皇帝大婚之前,肯定還要接一批姑娘進宮。不想讓自家姑娘進那個火坑的官員,都在想辦法快點將親事定下。現在條件稍好一些的公子,行情好得不得好。那些想嫁女兒的人家,明爭暗搶的事,做得可不少。

梅香月將這些話想了又想,最終決定這事不能按照她娘親的想法來。

她娘親雖然聰明有手段,可是卻沒來過皇城,壓根不知道這裏邊的彎彎繞繞。

而且這皇城裏的夫人,可不比她娘親蠢多少。別人都不想將女兒往宮裏送,那她們為什麽趕著要進宮。

而且,那些姑娘說得是難聽,卻也是真話。自家爹爹只是一個從三品,長得又不是天下第一美,進宮是沒有出路的。

自己雖然有點姿色,可放在這皇城來,還真算不上什麽。

那肖、趙、林家被定了要進宮的姑娘,她沒見過。可人人都說她們是絕色美人,她可沒信心比過她們。

再說了,雖不想承認,可自己連那個梅香詠,自己也沒她白,沒她嫩。

就算自己是長得最美的那一個,可沒有監國這樣的家世作依仗,最終也是死路一條。

就算她福大命大,在後宮活下來了,還得了皇帝的寵愛,可也沒什麽用處。

現在大月是由三位監國把持朝政,皇帝根本不算什麽。

當皇帝的女人,還不如當監國家的兒媳婦。

那些姑娘瞧不起她,當面逗她玩,背後笑話她。她雖然恨不得弄死她們,可現在還得繼續和她們虛與委蛇。

若不是她們,自己哪裏會知道這麽多消息。

而且還得通過與她們交往,才能挑到門好親事。比如,那位趙家姑娘。

這些日子,她已經打聽得差不多了。

肖家還有一子未婚,但肖家女眷不與他人往來,所以沒有機會接觸。

林家拼的是軍功,嫁過去說不準會去邊塞吃苦,不是好選擇。

最好的就是這趙家。趙國公管著戶部,手裏管著大月的國庫,比皇帝還有錢。

而且,之前在江滿春時,那趙元龍還與她示過好。不過聽說這趙元龍名聲不好,在家中也不太被重視。所以,他只能列為備選。

接下來,她可得用心與趙家姑娘搞好關系才行。

打定主意的梅香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爹爹是個不會管這些事的人,娘親因為之前一心想讓自己進宮,拒絕了好多夫人的暗示,將路都堵得差不多了。

本以為回了皇城,成為了爹爹的嫡長女,進宮為妃,自己就是一路榮華富貴了。

可沒想到,來了才發現,這些事還得自己來操心。

想到這些,梅香月對她的娘親生起了不少的怨氣。

若不是她一心想讓她進宮,若不是她不打聽清楚情況,自己怎麽會落到如此地步。

梅香月帶著怨氣將她打聽到的情況和做出的決定告訴給了封氏,封氏卻不肯聽她的。

“櫻櫻,道長給你批過命,說你是有鳳命在身的。”

“道長道長,你說那道長說的來皇城會有富貴,他還要來皇城助你。可現在呢?梅家的銀子我們是一文沒用著,道長的影子你也沒見著一丁點。”

封氏輕撫著梅香月的背,說:“櫻櫻別急。我叫讓你爹爹再去打聽打聽。我們再等等道長。道長從未騙過我,他說你有鳳命,你定是可以出人頭地的。你不入宮,怎麽做皇後?”

梅香月壓低了聲音說:“娘親,你一個婦人,知不知道現在外頭的形勢是什麽?說不定,不進宮,才有這鳳命。”

封氏驚恐,“櫻櫻此話怎講?”

梅香月道:“現在大月是三位監國說了算。這大月以後姓什麽,誰也不知道。趙家管著大月的銀子。有錢能使鬼推磨,什麽都是有可能的。”

封氏嚇得捂住梅香月的嘴,“櫻櫻啊,這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稍不註意,可是要被砍頭的。”

梅香月揮開她的手,“反正我是不會進宮的。爹爹那裏,你自己去說清楚。趙家那邊,我自己去想辦法。”

封氏有些憂心:“可你爹爹將你的生辰八字都報上去了,現在怎麽敢撤回來。那可是皇宮啊,不是菜市場,不是你想進就進,不想進就不進的。”

梅香月生氣地瞪了封氏一眼。若是她早些弄清楚,那裏會有這些事。

封氏見女兒如此瞪她,也是心中有氣。她可是一心為了她好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之時,聽到隔壁傳來動靜,還有人歡喜地喊著:“小姐回來了。”

兩人一下達成了共識,將那位送進宮去,可是個一舉兩得的事。進宮的人有了,這宅子裏也不會再有別的梅小姐了。

梅香詠可沒想到,她才一回來就有人惦記上了她的人,惦記上了她的財產。

她找來忠伯,將她娘親和父親以前的事又細細打聽了一下。

果然她娘親愛她父親愛得突然又狂熱,就像話本裏被下了降頭的姑娘。

她父親雖然對她娘親不太熱情,但面上還是中規中舉,並無不妥之處。

梅香詠問忠伯,她娘親的畫像畫得如何了。她打算提著娘親的畫像去找她父親聊聊。

若是傷害她娘親的事,她父親都知道還參與了,那她就和她哥哥舍了這梅家的姓,給她娘親報仇。

藍忠道:“老奴與那位畫師才見過兩回。後來姜公子派人來說他有點重要的事需要畫師幫個忙,所以將人找去了。這畫像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畫好。”

“他怎麽這樣,說好的給我找的人,結果他去召去用了。我明日去找他。”梅香詠說著抱怨的話,臉上卻泛著笑意。

回來的路上想到不知要過多久才能見到他,心裏空空的。

現在這個理由夠充分的,去見他是不會被他笑話的。

然而,梅香詠找好的理由,卻沒找著人。

跑了好幾趟風逸居,都跑了個空,說是主子這些日子都沒怎麽回風逸居。

梅香詠不免有些擔心,也不知他忙成什麽樣了,是不是遇上了很難處理的麻煩。

江承恩的確是遇上了極難處理的大麻煩。

那個畫師畫的人像,不止一人。他將像他父王那張扣下,將另兩人的畫像,貼在了通緝令處,重金懸賞。說這兩人是窮兇極惡的江洋大盜,不光要偷人錢財,還會奪人性命。遇到長得漂亮的姑娘,還要欺辱一翻。

他派人天天在通緝令前守著,見著表情舉止有異的,都悄悄跟上去。

這樣做,雖是又費時又費力,但也還真讓他抓住幾條線索。而其中一條,最為可疑。

有個老者見著通緝令後,疑惑地問官差這兩人真是盜竊傷人的江洋大盜。

官差問他認不認識。

他回答是許久以前見過兩個相似的,但不是偷錢的人。

底下的官差小吏並不知實情,以為他是搗亂想騙賞銀的,便將他趕走了。

江承恩安排的人跟了上去,發現此人打了幾壺酒,回了一座宅子裏。

再一打聽,宅子裏前段時間才住進幾個外地來的。進去之後,除了那個老人,便沒怎麽見著人出入。

江承恩難得再浪費時間慢慢打聽,當晚就調了人將宅子圍起來。

本想將人先逮住了再說,逮錯了賠些銀子便是。可沒想到去的人,全都被藥趴下了。

還好夜巡的禁衛軍發現了動靜,立即調動人手,將宅子控了起來,才沒讓人跑掉。

他匆匆帶著胥蝶去的路上,遇上了藍家藥鋪的人。

胥蝶認出了對方,一問才知,那宅子裏住的是藍家家主,是為了梅家小姐而來。而且之前還給他遞過貼子,說是要感謝他。

江承恩一想,好像他之前是收到過一個貼子。但他忙著辦自己的事,想著自己幫梅小姐也是順帶的,便沒理會,直接拒了。

這一個貼子就能見面的事,沒想到居然搞出了這麽大的陣仗。

江承恩給禁衛軍領頭之人解釋了一下,讓他帶著人撤了。

進宅子後發現自己的人趴了一地,江承恩覺得丟死人了,讓胥蝶趕緊將人弄醒。

胥蝶專心研究藥理多年,也是個有本事的。

她蹲下一把脈,又翻了幾人的眼皮,然後就讓跟來的人打了幾盆涼水,撒了點藥粉進去兌好。接著就一人一瓢潑過去,一潑一個醒。

藥王在邊上看著熱鬧,問她要不要跟他學學紮針,紮一針就能醒,不用在這大冷天的潑冰水。

胥蝶也是實誠,直言這些人給主子丟了臉,潑點冰水算是最小的懲罰了。而且一個一個地紮,她嫌累。

胥蝶這性子對了藥王的脾氣,直呼要收她為徒。

江承恩見他兩人說得起勁,也沒管他們,對著藍英昭一擡手,請他進屋坐著談談。

江承恩將情況解釋了一下,只言那兩個江洋大盜不光盜了他的私庫,還傷的他的仆人,所以才重金懸賞。

有人說這宅子裏的人認得那兩個江洋大盜,他一著急,手段就急進了些,弄出了這樣的動靜。

藍英昭也從藥鋪店主那裏得知眼前這位公子就是幫他外孫女解毒之人,自然態度也客氣了。

聽說他私庫被盜,直接取了兩百萬兩銀子說是要感謝他。

江承恩沒想到自己還會有被人用銀子砸過來的一天,連連擺手,說是銀子就不用了,過段時間倒是有事得讓他幫個忙。

藍英昭也應下了,說是藍家對他早就有承諾,只要是在他們能力所及之事,定當全力以赴相報他的恩情。

此事說完,江承恩自然要開始談今日的正事。他必須要問清楚那通緝令上的兩人究竟是誰。

江承恩正要開口之時,藥王跟著胥蝶進來。

胥蝶走到江承恩身後站定,藥王便瞧見了江承恩的正臉。

藥王開口問:“你是扶生的什麽人?”

江承恩一聽,便知此人正是他要找之人。而且此人定是見過那個與他父王很像的“君上”。

江承恩起身道:“這位老先生所言的‘扶生’我不認識。今日我來也正是為此人來。此人應當與我相貌相仿,最近對我造成了不少的困擾,所以我想將他找出來。還請老先生將所知的情況如實相告。”

藥王哼了一聲,“有求於人,卻一點規矩也不懂。打擾我睡覺,還浪費我這麽多藥。”

江承恩一聽,立即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此事是我處理過激,打擾了三位休息,這三百萬先賠償給三位。另外這一百萬賠給老先生當藥錢,不知夠不夠?若是不夠,我明日再差人送來。”

這拿銀子砸人的事,江承恩從未輸過。既然找著機會,他定是不會放過。

藍英昭和藍衡相互看了一眼,這皇城的物價與蜀地差距是不是太大了些。

他們來皇城前是做了準備的,帶個幾百上千萬,就覺得已經是不少了。

可這位姜公子,匆匆而來,隨手一掏,就是四百萬。

而且,那藥王也沒他們想的那般孤傲。

這不,藥王已經笑瞇瞇地接過了銀票,語氣也不像最初對他們那般生硬了。

“想知道什麽,你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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