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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武意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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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州有別於其他地方的除了氣候和令其餘七州羨慕的火樹之外,生活在其中的人也很有特點。

例如外面都喜歡蓄發,他們偏愛短發,不少女性也剪一頭幹凈利落的短發外出,外面的人都覺得長袍大袖有格調,炎州人一年四季都喜歡穿著短袖甚至無袖衣衫,外面覺得女人才穿大紅衣服,他們男子一樣穿著深紅短衣,非但沒有女子柔性,反而更顯豪烈。

炎州人的直爽已經滲透到各方各面,凡事不決靠拳頭,連同郡禦,界禦皇帝考慮到炎州的特殊,都派能打的人來擔任,到任之後還要經過炎州人的挑戰才能服眾。

這就使得武道勢力很容易滲透進入炎州境內,雖然這種現象沒有擺到明面上,但是一州之內武道宗派林立,官武互相扶持的跡象隨處可見。

流霞郡在五年前,發生過郡禦上任比武被人打死的情況,最終也以武者比試結案,殺人者沒有受罰。

炎州的亂,和火一樣,無形無質,蔓延一州。

然而整個炎州沒有因此亂象叢生,反而被治理得有條有理,各路宗派也在這塊適合發展的土地上遵守規矩,甚至有成立就是為了保護普通人的幫會存在,而且炎州人人尚武,隨意欺壓百姓在這片土地上根本無法生存,烈火雖然不安定,但是一切陰暗同樣會被火焰驅散。

炎州各地“民治”大於“官治”,郡禦鎮禦也就成為了當地一個標志人物而非領導者一樣的存在,在炎州問郡禦是誰,真實意思不是問這地方歸誰管理,而是問這地方誰最能打。

武盟記載在冊的入意武者三十人不到,炎州便占了八位,這就是炎州武風濃重的明證,也是淩先生想讓蕭若佩看到的東西。

“若佩,記得淩家調查武道的事情嗎?”淩先生介紹完炎州的情況問道。

天光禮之前蒼聖親臨淩家,因為他的種種手段,被誤認為有勢力對淩家出手,於是淩家對此展開了調查。

蕭若佩是親歷者,當然清楚其中內幕。

淩先生笑道:“雖然淩家調查對象錯了,但是也不是做了沒用的功夫。”他看向蕭若佩:“說起來此事還與你和淵崖有關,那個到酒樓鬧事的背後勢力移山盟,著重發展地域就是炎州。”

“什麽!”劉淵崖聽到怒目圓瞪,這可是十多年來惹他最生氣的事情,昕言問出背後主使者是移山盟之後,他給玉俠盟定下的首要目標就是推平移山盟,雖然他們現在僅僅是幾個學童聚在一起的弱小盟會。

“哥!弄他!”劉淵崖心中所想的事情脫口而出。

夏螢聞言柳眉倒豎:“當著監察使的面,說什麽狠話呢!”

劉淵崖身為玉俠盟主,一教之尊,怎麽能被這小小的威嚇屈服?他胸膛一挺,義正辭嚴,振聾發聵:“我說什麽了我?拿出證據來,不然你就是汙蔑!”

很有威勢的否認了自己說過那些違抗法紀的話語。

“我沒有興趣與他們糾纏不清。”蕭若佩搖頭,然後問淩先生道:“先生說流霞郡的人都以假面示人是有其他原因嗎?”

這也是夏螢最關心的事情,她追問道:“流霞郡五年前郡禦比武死亡的事情,應該有內幕,難道冷霜師兄沒有真心實意當護衛,而是為了調查此事?”淩先生既然特意說明這件事情,那這事一定有特殊之處,夏螢的心思又活泛起來,叫冷霜名字時候又帶上師兄兩字了。

“他們實際上是武者,卻站在王道那邊,這面具便因此生了根。”淩先生合起折扇指著前方,“被世人目光所累,炎州,是一個不學武,就被當成異類的地方,不以武力解決不了問題的地方,你的師兄在那裏想要以證據說話,也必須帶上武力的帽子。”

“淩前輩您知道真相嗎?”夏螢聽他言之鑿鑿,似乎知曉不少內幕,於是急問道。

“炎州這裏真相用處不大。”淩先生回頭笑道:“何況這事與我淩家無關,也與我無關,我沒有參與的必要。”

“師叔祖與傳劍前輩關系莫逆,你按照輩分還小他一輩呢!”夏螢找到了淩先生的漏洞,說話也大聲了起來:“至少你們要幫我把師叔祖找出來,師兄的事情我來解決就好了。”

淩先生扇子一掃車廂:“你看看我都沒有帶佩劍,別為難一個已經當了爺爺的老人家動手吧。”

夏螢還想罵淩先生小氣,蕭若佩已經接下了話:“我來吧,為了尋找宋前輩,必要的拆房翻地不能算我亂用武力,別把我關進監察司就行了。”淩先生二十年沒有動手,一胸劍意蘊藏,若為了此事動武洩了鋒芒,武道大會不能以全盛狀態面對昕言,到時候整個淩家都臉面無存了。

何況他不是沒有火氣,能正當報覆移山盟的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

夏螢表示很理解:“武者糾紛,監察司管不到。”

淩先生笑笑沒有說話,而是繼續望著遠處天空,前方那股武氣堂正凜然,以他所見孕造的意境也非同凡響,蕭若佩不是武者,參與其中沒有大礙,他卻是入意高手,一旦以自己真意夾雜其中,冷霜成就的意境就不再純粹,有了缺陷。

那才是武道中一大憾事。

胸中劍意沖湧,蕭若佩以為他不想出手,出手會損了鋒芒,這是對武道不了解產生的誤會,劍意要時常打磨,如果壓抑著自己出手的欲望,念頭不通暢,這才是最損武者銳氣的行為。

一個遇事不出拳的武者,練武何用?

蕭若佩沒有考慮太多,轉而問夏螢另一個問題:“你還說過冷霜在擔任護衛期間,傷了他人性命,這件事調查清楚了嗎?”

夏螢回答道:“那個人是五年前那位郡禦的女兒,姓李,李火羽,冷霜師兄安葬了她,我去拜過墓了。”

蕭若佩又追問:“是現任郡禦與前任郡禦比試死亡之事有關系嗎?”

夏螢不敢妄下斷言:“這件事郡禦矢口否認,我也沒有證據,別你認為有關系就直接動手啊,怎麽說他也是一位經過界禦皇帝任命的郡禦,通過了天眼的查測,應該不會與此事有關。”

蕭若佩手幹凈得很,當然不會枉造殺孽臟了手,但是冷霜的手沾了無辜人命,肯定沒有辦法洗了,這次就算他真能查清楚事情真相,估計也會被監察司問責,為了一個五年前已經蓋棺定論的案件,丟掉自己前程,這事值得嗎?

武者是逍遙界亂象叢生的根源,炎州更明確的展示了這一條論證的正確性,淩先生要自己看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呢?

馬車終於緩緩進城,三人跟著夏螢的指引來到一間寫著清風棧的客棧面前。

那客棧不似尋常,廳堂四周大開門窗,庭院火樹落花坐在廳中就能直接看到,樓上還能見火樹花葉,環境十分幽雅。

夏螢朝裏喊了一聲:“逢掌櫃~”,窗口有人探出身子循聲看來。

淩家安排的兩頭拉車的大馬自然非凡,客棧掌櫃一看便知來客尊貴,立刻從窗戶縮進去,三兩步跨出迎上。

“敢問姓名?”掌櫃是個年輕小夥,蓄著炎州標志性的短發,上身紅色馬褂敞開,套著一身掌櫃標志的長衫,腰間束帶,看來是個武者。

“淩白濤。”淩先生一看就是領頭的,掌櫃問的當然是他。

聽到姓名,那掌櫃剛要落筆,猛然擡頭想要確認淩先生模樣,卻被淩先生威勢驚嚇,低頭疾書,不敢二問。

寫完看向後面兩人道:“想必兩位就是蕭玉俠和劉小俠了吧?”

蕭若佩和劉淵崖身上沒有淩先生的氣勢,被他從上到下看了個通透,那雙像是點著火一樣的眼眸,真是看到哪裏都覺得燥熱不安,兩人急忙回應,怕他多看一會。

記錄名字之後,掌櫃的展顏笑道:“快請進,馬車由小店安排,盡管放心,如果有其他需要直接吩咐,我立刻去辦,如今春花繁茂,流霞郡可觀之處甚多,幾位可以多留幾天。”

倒是會招攬生意的,劉淵崖要是這麽會說話,等到和眼前掌櫃一樣年紀之後,也應該接替劉進,掌管酒樓吧?蕭若佩想到這裏好笑地看向他。

劉淵崖鼻子一癢,打了一個噴嚏,回頭見蕭若佩的笑臉,登時不樂意了:“你又在編排我了?告訴你我決不回去當掌櫃,我就要做玉名俠!”

年輕掌櫃聽到兩人對話,臉上的笑意有些尷尬:“兩位也與這行當有些淵源?”

“我爹開酒樓的。”劉淵崖直白答道。

“能出個玉名俠,那我們做這行的都跟著沾光咯。”掌櫃的話說到劉淵崖心坎上,加上對同行的熟悉感,讓劉淵崖看他也更加順眼。

蕭若佩卻在他那一絲尷尬裏面發現了別的東西,當然他沒有去揭穿,回身提起了行李,示意他帶路。

淩先生輕搖折扇,看著清風棧的名號,又低頭看看自己扇面上寫的“自在生風”,不由得一笑自語:“有意思。”當先踱步進入客棧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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