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雲說：“本以為宮殿會被封，卻沒想到依然富麗堂皇，到底是正宮之地！”

寒雲坐在正殿的金漆雕鳳寶座上看著珍珠簾幕後，那裝飾用的銀邊花朵說：“要想在這裏生存，就要步步為營，用人的時候到了！”

春杏沈思片刻後說：“天庭中位高權重者，不一定能為咱們所用，而一些位分低下的仙人，倒是更希望爬到高處，因而利用起來方便！”

寒雲摸著頭上的步搖說：“這天庭裏誰能為咱們所用，把人聚在一起不就全清楚了！傳令下去，三日後，瑤池內舉行群仙宴。”

三日後，眾仙家齊聚瑤池，就連德高望重的黎山老母，都派仙童送來賀禮，雖不能親自到場卻也給足寒雲面子。

向來高風亮節的太上老君，被安排在位於寒雲左手邊的位置上，而右手邊本來是側妃塗山慧心的位置，可宴會從開始到現在已有半個多時辰，卻遲遲未見其身影。

期間，春杏讓人請了多次都無功而返，所有人都清楚，寒雲與慧心之間的明爭暗鬥，雖然，多半保持中立，卻也看不慣塗山慧心那恃寵生嬌的架勢，特別是今日。

突然，仙娥推開瑤池大門，只見塗山慧心身著一襲紅色長裙，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迎著眾人目光站在大殿中央，對著正上方的寒雲行禮：“參見天後，妹妹來晚了還望娘娘恕罪！”

寒雲見她頭上插的那幾支銀色蝴蝶簪子，格外耀眼後說：“這蝴蝶簪子是由白水晶制的吧！”

慧心就坐後摸著頭上的簪子洋洋得意道：“此物是在神獸白澤的眼睛裏所提煉，陛下命人制了四十九天才成形，因而十分珍貴，娘娘閑暇時，若少耍些可有可無的脾氣，所得之物必然要多於妹妹。”

寒雲笑了笑看著滿瑤池的牡丹說：“今日瑤池內所有花飾以牡丹為主，是百花仙子的主意。”

百花仙子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後，連忙站出來說：“五彩繽紛的牡丹，被譽為國色天香，是花中之王，人間有詩曾讚揚到，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天後娘娘是六界女眷之榜樣，正如這牡丹花一般雍容華貴。”

慧心輕笑一聲看著百花仙子說：“本宮若沒有記錯，仙子負責百花的開放，衰敗，顏色，香味，生長地點，以及與各類百花相關事務，你方才把牡丹比作天後，那不就是在暗示你一小小仙子，掌管著天後的興衰榮辱嘛！”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楞在原地，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出的寒雲，含笑對眾人說：“瞧瞧側妃妹妹這張利嘴，這驍勇之姿，當真為青丘之表率！”

慧心看了她一眼咬牙說道：“天後剛回宮就罰了陛下新納的幾名妃子，這知道的是娘娘關心陛下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娘見不得陛下寵幸旁人。”

寒雲振振有詞的說：“妹妹所言極是，可不能隨便什麽人都能上了陛下的龍榻，知道的是妹妹好心，不知道的該怪陛下饑不擇食。”

太上老君聽她二人互不相讓後，立即插了一句：“陛下三界之主，宮裏只有一後一妃，實屬不妥，這傳揚出去，明著說是陛下不近女色，可也暗指兩位娘娘善妒。”

寒雲連忙說：“老君所言甚是，本宮與側妃也是知道深淺之人，豈能不為陛下，不為天庭考慮！”

在寒雲說話期間，慧心一直小心觀察她面色上的變化，希望能從中看出什麽端疑，只見寒雲突然將目光轉向自己：“側妃妹妹慣會*下人，身邊也不乏聰慧女子，本宮瞅著阿翠就不錯，不如封為仙子，到通明殿伺候陛下，如何？”

一時之間，所有目光聚焦在慧心，以及她的貼身侍女阿翠身上，這招打了慧心一個措不及防，她怎麽都不會想到，寒雲會擡舉一個小小仙娥，她扭頭見阿翠那副又驚又喜的樣子，心裏別提有多不高興。

“娘娘好心，可總不能讓一個小小仙婢，將來與你我平起平坐。”慧心道，“這才真正是讓陛下饑不擇食！”

寒雲抿嘴一笑後反問道：“阿翠是由妹妹一手*出來的，自是差不到哪去，再說了，只是一個侍寢仙子而已，不會是妹妹舍不得吧？”

慧心立即說：“昭陽宮從不卻少一個粗使的仙婢，只是娘娘有問過陛下的意思嗎？”

見慧心再做最後的掙紮後，寒雲不急不緩的說：“六界皆知陛下待你十分寵愛，但凡是你送去的，想必陛下一定不會拒絕，沒準當時就擬定封號，入住別苑。”

慧心見寒雲是鐵了心要讓自己不痛快，便也不想再與她有過多交談，她挽著阿翠的手笑著對寒雲說：“過幾日，我便去通明殿問一問，陛下若同意，臣妾也就不會再替阿翠推辭了，必定親自送她去通明殿！”說著便順了順阿翠的頭發。

宴會結束後，春杏對寒雲說：“送阿翠到通明殿侍奉陛下一事，娘娘是怎麽想的？”

“若塗山慧心真愛陛下，這一招足夠讓她堵心幾天，或許還會令她主仆二人失和。”寒雲道，“若不愛，就是如虎添翼，我就是再賭她不想有人分寵，不想有人奪了她仙界第一寵妃的謚號！”

慧心一回到昭陽宮就再也裝不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她先怒氣沖沖的坐在紅木椅子上，看著阿翠低著頭一聲不吭的走進來，又一聲不吭的跪在自己腳邊，本想甩她一巴掌卻在中途停了下來。

慧心俯下身捏著阿翠的下顎，擡起她白凈的小臉厲聲說道：“別說這小臉是俊俏，以前怎麽就沒多多留意，既然，寒雲有意擡舉你，本宮若不允便是妒忌，反正你若得聖心，本宮也吃不了多大虧，可你記得，不管有多得寵，你都是昭陽宮的仙婢！”

阿翠道了句“是”後，慢慢閉上眼睛。

次日，慧心帶著一些制作精良的糕點來到通明殿，華不凡隨便嘗了幾塊後讚不絕口。

慧心見狀立即說：“陛下喜歡就好，只是，這些都不是出於妾身之手！”

“難道這天庭當中，還有誰的廚藝能勝過愛妃？”華不凡一聽來了興致，“朕倒是想見一見！”

慧心拍了拍手，仙娥便引著阿翠走進殿中，華不凡見眼前的女子，梳著一頭流蘇髻，身姿纖弱，皮膚白若脂玉，模樣談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有小家碧玉之美。

直至阿翠跪在地上，華不凡才小聲對慧心說：“是你宮裏的人！”

慧心笑著點了點頭，裝作一副賢惠的模樣，挽著華不凡的胳膊：“臣妾聽聞下界帝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而陛下乃是三界之主，後宮中只有一後一妃實屬不妥，所以，便想送給陛下一個侍寢仙子，還請陛下不嫌棄！”

話音未落，阿翠便奉上兩盞茶，華不凡見狀笑著說：“你底下的人，自然都是極好的。”

華不凡從袖口拿出一個木蘭簪子，將其插到阿翠發梢上說：“叫什麽名字？”

阿翠將茶放到一旁低聲諾諾的說：“奴婢阿翠。”

華不凡命她起身後說：“你要成為朕的女人，阿翠這個名字，便不要再用了，紅袖添香，你就叫添香吧！”

慧心見狀立即起身：“臣妾宮裏有事不能與…添香一同服侍陛下了。”

就在慧心轉身的一刻，華不凡便將阿翠擁到懷中。

☆、妙音仙子

阿翠見慧心走後，膽子也大了起來，開始依偎在華不凡肩膀，不斷用手摩擦他的後背，不斷在其耳邊吹熱氣，華不凡見她膽子比慧心還要大後，不由的笑出了聲。

然而通明殿裏的一切，慧心也好，寒雲也罷，都著人留意著。

第二天，華不凡在臨走前封阿翠為妙音仙子，並將若水宮賜予她，阿翠承寵後依然穿著從前的服飾，回到昭陽宮。

剛一進門，便迎來慧心那雙恨不得，將自己嗜血剜肉的寒目，雖然隔著很遠，但阿翠依舊能看清，於是，她微低著頭跪在大殿中央，靜靜等著暴風雨來臨。

慧心見阿翠雖承寵卻依舊知道本分，心裏的怨氣消了大半：“你是從本宮宮裏出去的人，能不忘本固然好，但你一向知曉本宮脾性，所以，出去後管好自己的嘴。”

阿翠聽後朝她磕了下頭，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奴婢不管去了何處，都是娘娘的奴婢，定不忘娘娘的栽培與恩情。”

慧心冷笑一聲將自己脖子上的牡丹項圈摘了下來：“你得寵，本宮沒什麽好送的，這項圈就賜予你了！”

阿翠將項圈帶到脖子上後說：“奴婢謝娘娘賞賜。”

慧心起身走到她身邊說：“起來，同本宮去華裳宮向天後請安。”

春杏回到華裳宮向寒雲開始稟告：“昨日，側妃真的親自將阿翠送往通明殿，聽說，陛下覺得阿翠這個名字不好，於是，就取了添香這個名字，意喻紅袖添香，今早又封了妙音仙子，看來，很是滿意。”

寒雲輕笑一聲說：“又賜名，又給封號，那一定是喜歡她嘍，真是有福氣！”

春杏想了想提醒道：“若事情沒有按娘娘預想的那樣發展，娘娘又打算如何？”

寒雲沈思一會兒說：“她得了三百多年的寵，冷不丁被人奪了去，怕是也能體會當日本宮的心境，本宮不在乎，但塗山慧心一定在乎，所以，不會太偏離預想！”

話音未落，守在宮門口的仙娥走進來說：“娘娘，昭陽宮側妃，若水宮新晉的妙音仙子來請安。”

寒雲看了春杏一眼說：“一會兒命仙娥上小花園摘幾朵牡丹花來，咱們不同她講仙界禮儀，就教神界規矩。”

寒雲命仙娥將塗山慧心與阿翠請進來後說：“喲，今兒個是什麽日子，兩位妹妹居然都來了？”

慧心微微朝寒雲行了一禮，便尋了個椅子坐下，阿翠向前走了幾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說：“奴婢向天後娘娘請安，願娘娘千歲吉祥，歲歲安康。”

“昨日剛侍了寢，今日就來請安，不愧是側妃身邊的人，就是知禮。”寒雲道。

阿翠不卑不亢的說：“奴婢能夠飛上枝頭，全是由天後娘娘提拔，側妃娘娘成全，奴婢此生感激不盡。”

話音未落，仙娥便捧著一籃子牡丹走了進來，春杏見狀立即對阿翠說：“請新晉妃子向天後行簪花禮。”

慧心楞了一下幽幽的看著寒雲講：“臣妾愚鈍，不記得仙界有此禮數！”

寒雲笑著說：“此禮乃神界所有，俗話講，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仙界天條也有管束不到仙人的地方，正好用神界的規矩來*，本宮並未覺得有何不妥之處！”

阿翠聽後立馬起身將正紅色的牡丹花，小心戴在寒雲的發間，見目地達成，又見阿翠穿得十分簡樸，寒雲便將頭上的蝴蝶簪子插進阿翠發梢上，嚇得阿翠連忙跪在地上婉拒。

“這簪子不是什麽貴重物，卻與你脖子上的牡丹項圈相配。”寒雲道，“本宮賜你是想讓你認清自己身份，你現在不是誰的奴婢，而是陛下的仙子，一宮主位，所以，不可自輕自賤，自稱奴婢。”

阿翠瑉了瑉嘴低聲諾諾的看著寒雲說：“臣妾謝天後娘娘賞賜。”

離開華裳宮後，慧心看著阿翠頭上的蝴蝶簪子說：“你現在身份不同，的確不能自輕自賤，也不能穿得太過寒酸，回你的若水宮去吧！”

若水宮位於天庭西側，一進宮門，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遠方的宮殿被霧氣籠罩著，與其說是宮殿卻更像是一座閣樓，阿翠在仙娥們的引領下走了進去。

殿內雲頂檀木作梁，珍珠為簾幕，珊瑚做得長窗，打開一看後院遍種奇花異草，十分鮮艷好看。

阿翠坐上正殿的紅木椅子上，讓仙娥將梨花香點燃後看著殿內的一切，頓時心裏的欲望燃了起來，她仰頭長嘆一聲：“有人天生為神，有人天生為仙，我為仙豈能當個粗使的仙奴，如今，我終於揚眉吐氣了！”

一個機敏些的仙娥，聽到自家主子這麽說後立即迎合道：“誰說不是，他日，仙子為陛下誕下龍嗣，封妃指日可待。”

阿翠聽後抿嘴一笑，她是從奴婢堆裏爬起來的人，迎合主子的行為，阿翠自然是知道，便也不作理睬。

為恭賀華不凡又得佳人，寒雲特意來到通明殿，一進門，便看到華不凡躺在搖椅上哼著小曲的場景，她笑著走進去說：“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華不凡聽到寒雲的聲音後眼前一亮：“早就聽說你回來了，只是一直不得空去看你！”說著便朝她伸出手來。

寒雲快步上前握著華不凡的手，坐在椅子上說：“陛下剛封了位妹妹，豈能記得臣妾！”

華不凡聽後笑著說：“若不是你有意安排，按側妃的小心思豈能做到這點，她心裏只有族人的榮華富貴。”

寒雲繃著臉認認真真的說：“側妃自有她的好處，況且，這事兒放到誰身上都一樣，臣妾心中又何止裝著陛下與孩子！”

看到寒雲一本正經的樣子，華不凡情難自控道：“為著小夭，你走了這麽久，如今肯回來定是想通了，孩子的事咱們慢慢來，那些日子，朕是急躁了些。”

寒雲看了華不凡一眼，眉眼間都是溫潤的笑意：“陛下這是在向臣妾認錯嘛？”見華不凡點頭，寒雲便將頭輕輕靠在他肩膀。

離開通明殿時，春杏看到寒雲與陛下重歸於好後，並未有想象中的那麽高興，便對她說：“公主，其實陛下還是在乎您的！”

“也許是我過於矯情的緣故吧！”寒雲緩步走在青石花磚上自嘲道，“這世間感情莫過於兩種，一種相濡以沫卻厭倦到老，另一種則是相忘於江湖，最後只能追憶，很可惜，我同陛下是要厭倦到老的，這一生也太長，長到讓人根本回想不到初心。”

☆、心裏清楚

寒雲來到禦花園的小池邊，看到小夭低著頭踢著腳邊的小石子後，便倚著池邊的白石欄桿坐下，她在池邊略施法術，濺起層層水花弄得小夭全身都是。

小夭轉過頭看到是自己的母親後，顧不得一身濕猛的撲進寒雲懷裏撒嬌：“母後我好想好想你！”

寒雲將小夭抱到自己懷裏說：“不好好讀書，跑到這裏幹什麽？”

小夭戳著手指別別扭扭的說道：“兒臣去向父皇請安時，看到了側妃身旁的阿翠，兒臣見她打扮嬌艷，又詢問太白金星便知這其中之事，只不過，兒子想不通母親這麽做，就不怕惡心不到旁人，反而傷了自己？”

“從前側妃一人獨大，宮裏無人可分她寵，現在，母親必須找人來分她的寵，從而達到某種目地。”寒雲苦口婆心的說，“等你以後繼承大統，也是要懂得如何去權衡六界利弊。”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太子殿下。”緊接著，塗山慧心帶著一群仙娥趕了過來，當她看到寒雲與小夭抱在一起的樣子後，連忙說道：“原來，娘娘再與太子殿下說著體己話呢，嬪妾打擾了！”

寒雲起身拉著小夭的手，看著塗山慧心說：“有事嗎？”

慧心微微向她行了一禮後，理直氣壯的回答道：“回娘娘話，太子殿下該回去讀書了，不然，妹妹無非向陛下交代！”

寒雲慢慢松開小夭的手說：“妹妹所言甚是，自陛下有新人在側，妹妹果然閑了不少！”

慧心示意仙娥將小夭帶到自己身邊後，微微一笑：“托娘娘鴻福，才讓妹妹宮裏清靜些日子，不然怎能有空去照顧太子。”說完拉著小夭的手轉身離開。

小夭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回頭看，春杏見小太子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停在原地的寒雲後說：“小太子很是不舍娘娘。”

寒雲淡淡的說：“小夭，正是愛玩愛鬧的年紀，卻要被鎖在深宮裏磨滅天性。”

“那個塗山慧心，簡直是忘記了誰才是太子殿下生母。”春杏憤憤不平的說道。

寒雲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說：“本宮現在所做的一切，若還不能讓她在陛下面前失了寵失了信，那小夭就真的沒有回來的可能了！”

春杏想了想意味深長的說：“現在人已有，就看娘娘如何用了，聽若水宮的人說，妙音仙子很感激娘娘恩情！”

寒雲嘟囔了一句恩情後，轉身看著在池中暢游的仙魚：“本宮不過提了一句，若不是她舊主成全，怕也不會有今日，既然，她想感恩，那就選個好時候，請仙子到華裳宮坐坐。”

春杏輕輕扶著寒雲的胳膊說：“時候不早了，娘娘也該去通明殿向玉帝請安。”

此時，華不凡拿著山海經躺在用仙藤制的搖椅上，寒雲走進來時見他看的認真後說：“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陛下認為山海經中的描述是否有所偏差？”

華不凡想了想將書隨意扔到一旁：“書中所言豈能當真，天後不必把對側妃的偏見，與這書中之言混為一談，況且，狐本就亦正亦邪。”說著，便牽起寒雲的手離開通明殿。

帝後同行，天兵紛紛在道路兩旁為他二人開道，眾仙見狀紛紛回避，華不凡帶著寒雲來到雲臺，此地乃仙界最高處，也是唯一可以看到人間風景之地。

寒雲不知他心裏盤算什麽，只見華不凡望著層層雲霧下，那風景如畫的凡間說：“朕自小就喜歡站在這裏好奇的看著下方，現在，朕為三界之主，站在萬人之上俯視眾生，可殊不知這萬人之上，便是無人之顛。”話音剛落，便一臉神情的握住寒雲的手說：“你是朕親封的皇後，只有你，有資格與朕並肩站在這裏，俯視蕓蕓眾生。”

寒雲別有深意的笑道：“陛下雄心，我早已在凡間的時候，就見識到了！”

華不凡楞了一下想起在凡間的種種後，慢慢松開她的手，寒雲自知話重，便反過來安慰道：“臣妾身在神族榮華富貴，已享受千年，也不需要權利來光耀家門，臣妾從前期盼的一人心，不過是場笑話，現在只求一真字。”

“夫妻間真誠坦率最為重要，真字甚好。”華不凡道。

寒雲淺笑一聲說：“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華不凡坐到用水晶雕刻而成的欄桿後說：“君心似我心，不負相思意，雲臺這個名字源於太祖，今日便重新給它命名，凡雲臺，取了你我二人名中的一字，天後覺得如何？”

寒雲朝華不凡欠了欠身說：“陛下做主即可，臣妾一切都聽從於陛下。”

華不凡靜靜地看了寒雲許久，無奈一笑：“這次回來，你變了很多，似乎更懂這仙界的禮數了！”

寒雲笑了一下微微仰起頭：“臣妾是三界子民之母，仙界的天後，自然要懂得這天宮的規矩。”

望著寒雲那略顯成熟的臉，華不凡不經想起三百年前，她剛嫁入天宮時的場景，然而如今，自己與她之間還剩下什麽？

雲臺被改為凡雲臺一事，很快傳遍六界，光聽名字，明眼人都不能看出，這是玉帝再向天後表達愛意。

慧心坐在昭陽宮正殿的躺椅上，玩弄手裏的折扇，看著一旁如坐針氈的阿翠說：“本宮這幾日老叫妹妹過來，妹妹不會厭煩吧？”

阿翠聽後連忙跪在地上說：“是娘娘不嫌嬪妾愚笨，嬪妾豈敢生厭，能時常在娘娘身旁做伴，是嬪妾福分。”

慧心見阿翠脖子上依舊，帶著自己的賞賜之物後，笑了一下說：“本宮不過隨口一說，看把你嚇的。”

阿翠重新坐回椅子，更加小心翼翼的看著慧心，只見塗山慧心一臉嚴肅的開口：“雲臺被改名一事，你都知道了吧？”

阿翠勉為其難的說：“只不過…多了個字而已！”

“多了個字，可就多了個意思！”慧心冷哼一聲說，“凡雲臺從前不過只是個看凡界風景之處，現在，已經成了祈求夫妻和順之地。”

阿翠看著塗山慧心那滿臉怨氣的樣子，立即安慰道：“娘娘，天後終歸是陛下正妻，而且神界也不是好惹的，陛下怎麽也不能跟天後鬧得太僵，再說了，娘娘得陛下多年疼惜，一時失意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人間有語，無情帝王家。”

慧心沈默一會兒幽幽的說：“無情帝王家，凡人的話豈能用在這高貴之地，到底是仙婢出身，可本宮就是氣不過，一些螻蟻鼠輩都來跟我爭寵。”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阿翠在侍女雲碧的攙扶下離開昭陽宮，雲碧將自家主子小心翼翼的扶上轎攆後說：“側妃娘娘真是的，每次遇到煩心事，都找娘娘的不快。”

阿翠揉了揉自己的膝蓋囑咐道：“有些事，有些話，心裏清楚就好！”

☆、用之，防之

阿翠回到若水宮後，宮裏人就告訴她說天後方才傳召，不敢怠慢，阿翠回到寢宮補了個妝，重新換了身華美的服飾，便坐上轎攆來到華裳宮。

春杏站在雕花小窗前，看到阿翠在侍女的引領下向正殿走來後，回頭朝寒雲示意眼色。

阿翠走進來二話不說，先朝著寒雲行跪拜大禮，隨後挺直腰板，低垂著眼眸恭恭敬敬的說道：“若水宮添香，給天後娘娘請安，願娘娘長樂無極，萬福金安。”

寒雲命其起身後看著她說：“妹妹如今肯喚自己為添香，看來是忘記了過去，很好，只要忘掉過去，才能展望於未來！”

阿翠坐在椅子上略顯無奈的說：“娘娘賢德多次教導臣妾，臣妾感激不盡，陛下雖不嫌臣妾低微，可賜於的名字，臣妾也只能在心裏默默念叨，若讓人聽了去恐生閑話，也會惹人不高興。”

阿翠所指何人，寒雲心知肚明，於是，走到其身邊勸道：“旁人的閑話終歸是旁人的，本宮初入天宮也好，還是側妃當年盛寵也好，不都被閑話辱過嘛！你終歸是她引薦給陛下的，也是最清楚她為人的人，所以說從前能忍，現在也要忍！”說著便伸手摸了下她脖子上的項圈：“這項圈所用的仙玉，不僅含有香味兒，摸起來也暖暖的。可是側妃所賞？”

阿翠點點頭一臉不好意思的說：“側妃娘娘從不輕易打賞，臣妾也受寵若驚，況且，這樣好的東西，臣妾從未見過。”

寒雲面無表情的說：“本宮也從未見過此物。”

阿翠聽後連忙摘下項圈雙手奉上：“娘娘若不嫌棄，臣妾願借花獻佛。”

寒雲看了阿翠很久，重新坐回鳳椅，嘴角微微上揚，春杏見狀立即上前，雙手接過阿翠手裏的牡丹項圈，誰知，剛要送到寒雲手中，不慎被腳下的裙擺拌了一下，導致項圈摔在地上。

阿翠看到地上的碎片，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香氣後，便命身邊的侍女將其一一拾起。

阿翠看到碎片上沾有紅色顆粒物，便對寒雲說：“添香雖知項圈含有香氣，十分好聞，卻不識內部所含什麽？”

寒雲撫了撫鬢角上的寶石簪子道：“本宮這幾日身子不爽，剛好有幾位仙醫在側殿候著，本宮覺得他們比本宮更為清楚！”

很快，春杏便將仙醫請進華裳宮，他們先是拿起碎片看了兩眼，然後用仙法取下沾在上面的紅色顆粒物後說：“此物香氣撲鼻，乃是由紅花裹著麝香煉制而成，又由人的血肉滋養三日，方成此物。”

寒雲看了阿翠一眼後對仙醫們說：“可有害於身子？”

“此物若放在人間必然會損壞女子軀體，使其不孕，然而，娘娘們天生為神為仙，自是不用擔心這種事發生，只是，此物很少被拿來裝飾首飾用。”仙醫如實回答道。

寒雲揮了揮手命眾仙醫退下後，開始寬慰阿翠：“聽了仙醫解釋一番，妹妹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畢竟是仙體，此物再怎麽厲害也萬萬傷不到身，只是，這人心，豈會叵測到如此地步！”

阿翠想起塗山慧心送給自己項圈時的表情後，立即跪在地上說：“臣妾卑微，卻也不想成為案板上的魚肉，天後娘娘慈悲，恩澤六界，臣妾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寒雲命春杏將她扶起來說：“都是姐妹，何必客氣，只是，妹妹聰慧定知本宮之憂，盡量做好就是了！”

阿翠走後，春杏端著茶來到寒雲身邊說：“奴婢愚鈍，娘娘怎會知道這牡丹項圈有問題？”

寒雲笑了一下娓娓道來：“阿翠就算再得寵，按她現在的位分，陛下斷然不會賞賜牡丹項圈一類的上品，本宮第一次見也是覺得塗山慧心怎會如此大方，這裏面一定大有文章，想來也是，阿翠從前是塗山慧心的貼身仙娥，整個天宮，就屬她最為了解塗山慧心所做的那些小勾當，所以，塗山慧心是不會讓阿翠，就這樣脫離自己控制，這叫用之，防之！”

春杏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說：“出了這樣的事，阿翠若還是選擇依附於塗山慧心，娘娘打算如何？”

寒雲喝了口茶自信滿滿的說：“依附在一個企圖加害於自己的主子身邊，是掙不著出路，看不到未來的，這個道理，聰明人都懂！”

晚上，阿翠站在通明殿門前對雲碧說：“我若是將側妃娘娘所作所為，告訴給陛下算不算是背叛舊主？忘恩負義？”

雲碧扶著阿翠的胳膊安慰道：“仙子到現在都在為側妃著想，當真是重情重義，可側妃娘娘對仙子就另當別論了！”

此時的華不凡正準備就寢，當他看到阿翠走進來後頗為不滿：“今晚朕未傳召怎麽突然闖入，有失規矩！”

阿翠跪在地上低垂著眼眸說：“臣妾原本卑微，承蒙側妃娘娘關照，讓臣妾有幸得陛下厚愛，臣妾本應感恩，誓死跟隨於側妃娘娘，可娘娘並非如咱們所看到的那樣！”

華不凡聽後道了句“有趣”，便披上外衣坐在床邊，阿翠見狀膝行上前將早已濕潤的目光擡起：“側妃娘娘曾多次在公開場合不敬天後，也多次咒罵年幼的太子，也是致使帝後離心的罪魁禍首，可比奪天後恩寵，設計奪子更為嚴重的是，側妃娘娘竟然模仿陛下字體，寫下秘旨故意拿給已經回神界的天後看，讓天後誤會陛下薄情。”

華不凡冷哼一聲滿臉懷疑的看著她說：“你前面所指的爭寵奪子，都比不過最後的一句話重，既然，側妃犯下種種大不敬與欺君之罪，你為何現在才來稟告於朕？”

阿翠擦了擦眼角的淚怯生生的回答道：“從前臣妾為婢，依附於側妃身旁，現在臣妾是陛下的人，自然要以陛下的利益為先，任何不利於陛下威名的人與事，都將是臣妾的仇人！”

華不凡聽後含笑將阿翠扶起來說：“你待朕之心，朕感覺的到，側妃那邊，朕自然會給些懲戒！”

☆、贏了

第二天，華不凡早早就下旨命寒小夭搬離長歡宮，並親自帶他回華裳宮。

這無疑是在告訴眾人，即使寒小夭被封為太子，依舊可以與自己母親居住。

寒雲見小夭這麽快就重回自己身邊，連忙命春杏去準備早膳，並讓華不凡與她們母子二人一起用膳。

飯桌上，寒雲一邊為小夭夾菜一邊對華不凡說：“陛下起這樣早，昨日可睡得安穩？”

華不凡看了眼悶頭吃飯的小夭後，將椅子慢慢挪到寒雲身側：“你所做的事，朕心裏清楚，也不想深究下去，畢竟你的目地已經達成！”

寒雲笑了下說：“陛下仁德，連後妃的欺君之罪都可以既往不咎，臣妾這點花花腸子，陛下當然不會放在眼裏！”

小夭擦了擦嘴，小心翼翼的拽著寒雲的袖子說：“母後，書上雲，王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

華不凡聽後將小夭抱到懷裏問道：“那你想如何？”

小夭十分認真的看著華不凡說：“若按規矩，側妃娘娘必然會剔去仙骨，貶下凡間，這樣，父皇心會疼，若不按規矩，便落得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名聲，父皇小懲大誡一番，想必，側妃娘娘應該知道輕重，不再為所欲為！”

華不凡捏了捏小夭的小臉蛋，含笑對寒雲說：“這小嘴越發伶俐，與你有八分像了！”

寒雲喝了口參湯緩緩說道：“父子倆心性最為相似，小夭不過說出了陛下心聲。”

華不凡立即說：“朕不是不知側妃這些年的所做所為，但她待朕之心不假，有些時候，朕不忍苛責！”

寒雲命春杏將小夭抱走後對華不凡說：“陛下答應臣妾，從此時開始，若後宮出了有違天規之事，讓臣妾秉公辦理。”

華不凡握著寒雲的手說：“天宮女眷本就由天後所管，朕不幹預。”

慧心得知寒小夭被接回華裳宮一事，全因阿翠挑起後，氣勢洶洶的來到若水宮興師問罪，一進門，便施法將宮內所有人定在原地。

阿翠見此場景自知是躲不掉，便跪在地上開始請罪，塗山慧心見狀二話不說反手給了她一巴掌，便坐在椅子上說：“賣主求榮的東西，別忘了，是本宮的成全才有你今日，你竟然敢去告訴陛下，本宮的種種劣跡，可本宮依然是側妃，你依然是小小仙子，得罪本宮有你什麽好！”

阿翠抿了抿嘴咽下心裏的不甘，低垂著眼眸說：“是，娘娘教訓的是，是嬪妾不知好歹，告了娘娘禦狀！”

就在寒雲正要送華不凡離開華裳宮時，小夭跑來拉著父皇母後的手說：“西側那邊有好大的仙氣！”

華不凡楞了一下對寒雲說：“西側，若水宮！”

此時，塗山慧心見阿翠又擺出一副奴才樣，一腳將其踹到一旁：“別裝了，本宮見慣你這樣子！”

阿翠聽後咬牙問道：“主仆一場，我當年一心為娘娘著想，也處處袒護有加，可娘娘為何賞賜嬪妾含毒的項圈？”

“本宮是你的主子，你不袒護本宮，袒護於誰？天後！你以為她是真心幫你，不過把你當一枚制衡於本宮的棋。”塗山慧心不屑一顧的看著她，“還有，你以為陛下為何喜歡你！美貌？還是地位？他完完全全是看在本宮的面子上，不然，就算男人再喜歡女人，也再貪圖新鮮，也萬萬不會如此饑不擇食，專挑卑賤的下手！”

“背後議論朕，也要容朕一聽呀！”說著華不凡挽著寒雲的手走進宮內。

塗山慧心見狀立即跪在地上行禮問安，阿翠則是哆哆嗦嗦的爬到寒雲身側，華不凡托起阿翠的臉，看到她臉頰呈現出紅色指印，嘴角還有淡淡血跡，便知這其中之事。

於是，一邊用手指抹去她嘴角的血，一邊擡眼看著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慧心：“什麽樣的事竟然動起手來？”

慧心想了下回答道：“是妙音仙子對臣妾不敬，又在背後生事，臣妾想她原是昭陽宮出去的人，便來教訓一下！”

寒雲走過來看著滿宮，被仙法定住身的仙娥們說：“教訓，側妃妹妹好大架勢！”

華不凡坐在椅子上看著慧心與阿翠道：“方才就聽見你們再說什麽項圈，來，講給朕與天後聽聽，看看我們能不能為你們做主？”

阿翠跪直身子說道：“自臣妾得了陛下寵愛，側妃娘娘就屢次三番找臣妾訓話，言詞羞辱，妄為一宮主位，可臣妾一直是禮敬有加，不料，側妃娘娘竟然將有毒項圈賜予臣妾！”

慧心聽後立即解釋道：“那項圈臣妾早已戴過多日，況且，咱們為神為仙，豈能如凡人一般脆弱！”

寒雲笑了下不緊不慢的說：“若人人如你這般想法，人人得以效仿，豈不壞了規矩！”

慧心看了寒雲一眼，冷冷的說：“天後娘娘未婚先孕，這可不光是壞了規矩吧！”

話音未落，華不凡便施法封住慧心的嘴，他起身先將阿翠扶起，再走到慧心面前說：“側妃塗山氏，汙蔑天後，謀害妃子，造謠生事，欺君罔上，數罪並罰，廢除封號，於傍晚貶下凡間，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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