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樹又哭又笑, 霍正鋒看得心疼，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眼睛，然後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推著她說：“小樹, 你去抱抱她吧。”

這麽脆弱的小東西, 霍正鋒看著自己粗糙的大手，竟然不敢觸碰，唯恐一碰就碎。女兒還是交給媳婦吧, 皮小子自己再接管。

木小樹哭得這樣厲害, 有些羞澀的揉了揉眼睛, 朝著孩子伸出了雙手。那小人兒看到母親的回應, 咧開小嘴笑了起來, 短胳膊短腿飛快的劃動, 朝著那木小樹爬去。

寶寶一邊爬一邊盯著木小樹，圓滾滾的眼睛靈氣逼人，看得小樹的心軟成了水, 上前小心翼翼的伸手抱過孩子。

窩在充滿熟悉氣息的懷抱裏, 寶寶的情緒十分高昂, 一時看看旁邊的父親, 一時又伸手抓撓母親的頭發, 忙得不亦樂乎。

“咦？”木小樹看著某處多出來的東西, 詫異的看向霍正鋒, “弄錯了。”

霍正鋒正忙著跟“女兒”互動, 下意識的回道：“哪裏錯了？”等他順著小樹的目光看向孩子的雙腿間, 頓時眼珠子都要瞪出去了。

我的閨女兒呢，怎麽變成兒子了？

木小樹已經冷靜下來了，笑著說：“男生女相，非富即貴。一苗大福氣，咱們將來就等著享兒子的福吧。”

“一苗？”雖然身邊有了一個非人類的存在，霍正鋒對封建迷信還是不感興趣，他比較在意的是小樹叫的這個名字。

木小樹抱著兒子一臉淡定，“一苗是我剛給兒子取的名字，往下就二苗三苗，這樣多省事，霍大哥你覺得呢？”

“挺好，這麽好的名字，也就我媳婦能取出來了。”霍正鋒的原則到了小樹這裏就要大幅度打折了，只要不牽涉到國家大事和倫理道德，他無條件服從媳婦。

給新鮮出殼的霍一苗換上小衣服，一家三口繼續守著剩下的兩顆果子旁，直到兩個人肚子都開始打鼓才想起做飯的事。

“我去做飯，霍大哥你給一苗沖奶粉。”兩個人分工協作，迅速解決了一家三口的吃飯問題。

孩子是從果子裏出來的，木小樹並沒有經歷十月懷胎，所以自然也沒有奶水。實際上剛出生的小樹苗只需要一點靈氣就能果腹，別的食物吃不吃都無所謂。但是要不餵孩子吃點什麽，別人還以為他們虐待孩子呢。

不過是些奶粉，雖然三個孩子一起吃要消耗不少，但霍家還是養得起的。

一苗的胃口很好，小樹餵了他靈氣之後又喝了一百毫升的奶粉，然後就打著小飽嗝睡著了。

二苗的出生根本沒有弄出什麽動靜，霍正鋒和木小樹一覺醒來就發現一苗旁邊又多了一個小胖娃娃。個頭不大，但是身上的肉卻比二苗還要多一些，同樣是個兒子。

跟一苗不同，二苗的長相大部分隨了霍正鋒，也就一雙眼睛跟小樹長得一樣。壯實的二苗和一苗並排躺在一起，看起來更像哥哥。

不過二苗性子急，好動，一苗文靜懂事，性子上確實有個當哥哥的樣子。

霍正鋒目光灼灼的盯著剩下的這顆果子，期待的說：“老天保佑，一定要是個乖女兒。”他對孩子的性別並不執著，只是人總是不知足，有了兒子就想要女兒，兒女雙全才是大福氣。

“我記得爸拿錯的就是三苗吧？”沒有人比木小樹更熟悉小果子的氣息，這三顆果子看起來差不多，只有她能感覺到每個果子不同的氣息。

“不會是嚇著了，不敢出來了吧？”跟個縮在殼裏的小烏龜一樣，霍正鋒越想越心疼，甚至想跟老丈人切磋一場。

大約是讓木小樹猜著了，一直到大年三十，三苗都沒有動靜。

吃過年夜飯，霍正鋒抱著一苗和二苗坐在炕上看春晚。雖然兩個孩子還是軟趴趴的，但是小樹說了，他們的孩子比普通的孩子身體可結實多了，再加上是兒子，霍正鋒適應了幾天就可以毫無心理障礙的抱兒子了。

木小樹收拾了碗筷上炕，把遲遲不肯出來的三苗抱在了懷裏，用靈氣溫柔的安撫它，小聲誘哄著它出來。幸虧她能感知到果子裏的氣息，不然三苗這麽安靜早把他們嚇壞了。

“三苗再不出來就要比哥哥們小一歲了。”霍正鋒看著墻上的掛鐘，指針顯示十一點五十，再有十分鐘就是新的一年了。

木小樹低頭摸了摸三苗，說道：“沒關系，反正上戶口的時候還要改時間。”不然誰家正常的三胞胎出生時間能間隔半個月以上？

“這倒也是。不過孩子真正的生辰我們也要記下來，至少將來可以笑話三苗，誰讓它不早點出來，一棵樹上的果子硬是比哥哥小一歲。”

“哢擦哢擦！”兩聲，木小樹懷裏的果子跟熟透了的西瓜一樣，在她手下瞬間裂成兩半，咕嚕嚕滾到了炕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比一苗還要小上一點的玉娃娃。

“哎呦，我的乖女兒——”霍正鋒一眼就看出了這個最晚出生的孩子真的是個女兒，“嬌妻幼子，兒女雙全，我這輩子算是圓滿了。”

霍正鋒伸出一只手臂摟住小樹，滿足的嘆了一口氣。他把一苗和二苗放到炕上，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女兒的小臉。

“哇”的一聲，三苗哭得山崩石裂，天地變色，好像霍正鋒把她怎麽了一樣。

霍正鋒委屈的看著小樹，欲哭無淚，“媳婦你要相信我，我根本沒有用力......”

這是碰瓷吧，不會是報覆自己剛才笑話她的事吧？霍正鋒想想三苗破殼的時間，越想越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之後的事情更是驗證了霍正鋒的猜測，三苗和哥哥們在一起玩的時候不哭，小樹抱著也不鬧，偏偏他一上手就又哭又鬧的。

“不是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小情人嗎？我怎麽感覺三苗像我的仇人？”好不容易得來的女兒這麽嫌棄自己，霍正鋒備受打擊，埋頭在媳婦懷裏尋求安慰。

木小樹摸了摸霍正鋒硬硬的法茬，好笑的說：“誰讓你笑話她，不知道小姑娘心靈脆弱要小心呵護？”

“我錯了......”霍正鋒現在想給之前嘴賤的自己兩巴掌。

木小樹看著跟哥哥們滾成一團的三苗，輕聲安撫自己的愛人，“錯了就道歉，你是三秒的親爸，她難道還真記恨你不成？”

小女兒就是心眼小點，對這個父親還是很親近的，沒有人比小樹更清楚了。

果然，在霍正鋒低聲下氣的展開了幾回深刻的自我批評，然後又對小女兒進行了花式吹捧之後，霍家小千金終於給了自己親爹一個笑臉。

霍正鋒喜極而泣，抱著小女兒親了好幾口，惹得三苗給了他幾個小拳拳才不舍的放開。

都說剛出生的孩子見風就長，沒過幾天，霍家的小樹苗們又大了一個尺寸。霍正鋒跟小樹商量了一番，把孩子們的生日定在了正月初六。

孩子的生日定了，就該跟家裏打電話了。

霍大娘聽說兒媳婦生了三胞胎，簡直跟雷劈了一樣震驚，震驚之後就是狂喜，回家買了兩大筐雞蛋，染紅了煮熟之後就挨家挨戶送，一邊送一邊炫耀自己的三胞胎孫子，不知道惹來多少人艷羨的目光。

木林一家更是高興，木老頭直接大手筆的請人放了三天電影，慶賀自家的喜事。

在霍、木兩家人的強烈要求下，霍正鋒買了三張初八的火車票，讓木林、霍大娘和木婆婆坐車過來。

木家二老的身體很好，長途旅行完全沒有問題。只是家裏的大棚總要有人看著，所以老頭兒只能在家看家了。

同樣在家看家的還有霍老爹，他早年也是個文化人，還擔任過村幹部，但是後來身體越來越差，躺在床上的時間遠比起來的時候多。大冬天的，誰也不敢讓他出門，甚至還要讓霍老二和霍老三兩家輪流照顧。

霍老爹的身體，木小樹一直也記在心上。但是她作為兒媳婦，又不能把自己身上的葉子給老丈人吃，總覺得怪怪的。她當初在霍家也就偷偷為他輸送過兩次靈氣，多少讓他的身體好了一點。

要想讓霍老爹的身子真正健康起來，需要木小樹為他長期調理。但是如今小樹又不在老家居住，一時也難住了兩人。

不過如今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

小樹苗出來之後，果殼裏殘留了一些椰汁一樣的液體，木小樹後來拿了玻璃瓶收集起來。這些東西算是供小樹苗生長的營養液，雖然剩的不多，倒是藥效十分強大。一壺水裏滴上一滴就足夠了，一天一滴，喝上幾個月身體就會慢慢修覆。

“謝謝你，小樹。”霍正鋒覺得那天悶頭山下的初見，是一切美好的開端。小樹就像從天而降的天使，溫柔而強勢的改變了他的命運。

木小樹不解風情的說：“天使是外國的鳥人，我可是土生土長建國前成精的妖精，不要把我跟鳥人相提並論。”

“那，小仙女？”霍正鋒虛心接受，有錯就改。

不管是人類還是妖精，修煉的終極就是成仙得道。雖然現在人間已經斷了仙緣，但是木小樹對霍正鋒這個說法還是認同的，她美滋滋的點點頭，“這還差不多。”一點都不虛心。

確實，這就跟高考之前，每個人都會收到金榜題名，前程似錦的祝福，但實際上有多少人能做到呢。不過是一種美好的祈願罷了。

而且，成仙真的有那麽美好嗎？木小樹的記憶力沒有天庭和仙人，自然無法不得而知。不過她確定的是，自己如今的生活已經是不羨鴛鴦不羨仙了。

***

初九下午，霍大娘、木婆婆以及木林帶著幾個大大的包裹終於風塵仆仆的來到了張家灣。

“你們年輕人不願意用舊東西，我這都是新買的棉布。我還以為是雙胞胎，這棉衣裳就做得少了，早知道生了三個我就做幾件了。”

木小樹忙說：“沒事，娘，我奶年前寄過來幾件，再加上您做的絕對夠了。”

“這哪兒夠，小孩子長得快，一天一個樣，我這回又做了幾身大點的，你給孩子放著慢慢穿。”木婆婆說著就從包裹裏拿出來幾件稍大的棉衣。

霍大娘決定回頭再去扯點布，正好伺候兒媳婦月子的時候再做幾件。

木林這次過來沒有帶多少東西，他一路上凈幫著扛包了。不過他也不是沒有帶東西過來，他拿出三套銀飾，銀手鐲、銀腳鐲、長命鎖，還有一張以小樹的名字辦的銀行卡。

“你這一下子生了三個，正鋒那點津貼估計連奶粉都不夠。這張卡你拿著，沒錢了跟爸說。”木林這輩子是不打算再婚了，他準備在老家伺候爹娘百年後就搬到張家灣來住，到時候幫著女兒女婿帶帶孩子，享受一下晚年生活。

木小樹知道拒絕不了，就幹脆的接下來了。不過她沒忘了跟木林解釋自家的日子並沒有那麽慘淡，霍正鋒的工資上調了，花圃有一批盆栽可以上市了，菜地更是每天都有進項，他們的小日子還是很滋潤的。

只是原本打算去市裏開花店的，現在倒不好辦了。估計要請人幫忙看店了，她只能偶爾去看看，不過這肯定稱了霍正鋒的意。

霍大娘這回算是徹底放心了，他們家最讓她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老大。誰知道現在過得最好的反倒是他，有老婆有孩子有錢有事業，她就是現在閉眼也滿足了。

“我看著三個孩子就屬我大孫子最俊。”長子長孫在霍大娘心裏的地位是不一樣的，她也不覺得自己大孫子像個小姑娘有什麽不好。小孩子沒張開的時候本來就不容易區分性別，一苗畢竟是個男孩子，長大了肯定跟他爹一樣有男子氣概。

木小樹只同意一半，男生女相並不是說男孩子長得跟女孩子一樣，她在這一千年的歷史長河裏見了無數風流人物，有些男人長相極美，但是一身風華卻不會讓人錯認他們的性別。她相信一苗一定會長成一個翩翩君子，至於像霍大哥，還是二苗的可能性大些。

二苗剛出生的時候就比哥哥和妹妹壯實，性格也更活潑外向一些，木小樹私以為霍大哥小時大約也是這樣。

木婆婆費力的抱著二苗的繈褓，笑得合不攏嘴，“二苗這胳膊腿兒真有勁兒，蹬得我快抱不住了。”

木小樹嘆了一口氣，家裏來人就這點不好，三個孩子生下來就會爬了，但是在家人面前卻不能暴露，只能委委屈屈的躺在繈褓裏，頂多伸個胳膊蹬個腿兒，誰要是敢爬就會被親媽打小屁股。

老人都看重男孩兒，木林卻更稀罕女孩兒，他威嚴的咳嗽了一聲，對抱著三苗的霍正鋒說：“把三苗給我抱下。”

木林還以為霍正鋒會拿喬，誰知道他剛說完懷裏就多了一個香軟的繈褓，只露了個腦袋的三苗睡得正香。他正滿懷慈愛的想要晃一晃小孫女，讓她睡得更香，卻不想小孫子抽了抽鼻子，似乎聞到了什麽氣息，然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我身上有味兒熏到她了？”木林看小孫女哭得都要背過氣了，手足無措，只得把她遞給小樹。

小樹的眼神有些微妙，因為她分明聽到了三苗的心聲：哇——吃小樹苗的大魔王來啦！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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