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法逃避

白凡走後，我內心百感交集。我把眼光調向遠方，遠山上頂著白雲，藍天靜靜的張著，是個美好的夜晚。但，這世界並不美好。“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煩惱，”我想：“生命本就是痛苦的。不光我痛苦，很多人都會痛苦。只不過，我的痛苦格外多些罷了。”

接下來的日子，像一杯由甜酒和蜂蜜混合起來的飲料；香醇，甜美，醺然，而溫暖。我悉心地照顧著悟空，給他采集食物，幫他梳洗長發……只是，他胸口的誅仙鈴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隨著時間分秒地流逝，那炸彈越來越接近爆炸的極限。我對於這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突然到來的爆炸，深深不安。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現在的美好就會崩裂成碎片或者塵埃。

我知道，誅仙鈴的傷害，在這世間根本就是無解的。無解的原因，是誅仙鈴不光侵蝕肌膚，傷害五臟六腑，而且還汙染靈海，毀滅靈力修為。現在，悟空胸骨與心臟之間那幾層魔法結界，還能勉強阻止住誅仙鈴傷害的蔓延，過些日子，隨著靈海的進一步汙染，這幾層結界就會越來越稀薄，越來越脆弱，直到徹底消失。到了那時，一切都晚了。

要徹底地解救悟空，只有通過永生雕零之門，去往另一個世界。可是如果去了門那邊的世界，就會遇到“秘影”，就會遇到許多未知的危險，甚至面對死亡……

其實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讓悟空知道所有的事。

自從我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自從我知道是我殺了白凡後，我就陷入了一種絕望的狀態中。初蘭說得好，只要我不讓悟空知道所有的事，我就可以一直以楚若靈轉世的身份活下去，活在悟空的心尖上，活在所有人的祝福中。對白凡的那縷魂魄，我不能接觸，不能交談，把對白凡的那份愧疚深深地藏在心裏就可以了，接觸多了，就會有麻煩。

但是，初蘭告訴我的這種逃避的方法太理想化了，太不實際了，太虛無縹緲了，太不可能了……我沒有辦法躲避白凡的那雙傷心的眼睛，特別是在深夜無眠的時候。我渴望見到白凡，渴望向她道歉，渴望回憶與她所有的一切，甚至渴望能讓她覆活！讓我以她的身份愛悟空，卻要留她在修羅冥獄裏受苦，這，我真的做不來。而對於悟空，我想不到任何辦法，既能根治他身上誅仙鈴的傷，又能阻止他知道所有的事……

每每對悟空隱瞞著，我都非常痛苦，也非常勞累，甚至有時都張皇失措。我生怕不小心中，被悟空戳穿了謊言，留下一地雞毛。

我最終想著，還是要告訴悟空一切。不管這一切帶來的，是淒風苦雨，還是血雨腥風。

但是在這之前，還是要想辦法讓悟空醒來。

我繼續輕撫悟空身上誅仙鈴的傷口，繼續誦讀《惡龍咒》裏的治療咒語。盼望著，盼望著悟空能夠早一天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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