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掙紮，我會接住你的。”洛情還在猶豫該怎麽辦的時候，下方便傳來了白謹淡定的聲音。她身子比大腦更快地反應了過來，停止了任何動作，讓自己往下墜去。

沒多久，一雙手穩穩地接住了她，白謹笑得自信的臉赫然出現在她面前。洛情看著他一楞，有點驚訝自己潛意識裏竟然如此相信他。

白謹這麽說，她就照做了……難道她就不怕白謹一時失手或是無法承受她下墜的壓力嗎？

輕輕將她放了下來後，白謹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我的娘……這還真痛。”望著眼前的人楞神了一會兒，洛情才後知後覺地皺著眉頭碰了碰自己受了傷的臉頰，鮮血仍緩慢地往外流著。除了被割傷的痛，還有一種火辣辣的刺痛感。

虹寧從樓上飛躍下來，挑釁地看了洛情一眼笑道：“哎喲，好難看的傷痕。啊，忘了告訴你，那把刀子上面被我擦了藥呢！雖然不致命，但是足以讓你的傷口潰爛了哦！嘖嘖，年紀輕輕就要毀容了呢！”

見洛情怒視著自己，虹寧搖了搖手道：“別怨我，那可是清芙的錯。她若不願意殺你，我也不能得逞啊！”笑著把話說完後，虹寧竟然沖出了大門，往大街跑去。

“你這只女鬼，給我回來！”丫的，讓她逃出去還得了？

撞開了門後，洛情直接沖了出去，也不管自己沒穿鞋。清芙驚恐地看著大家，搖了搖頭後奔向樓梯處，往樓下跑去。沒想到她來到通往底樓的樓梯口時，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擺，直接從樓上滾了下來，跌倒在壁上那副美人圖之前。

一般上，從樓梯跌下來倒不會導致死亡。可清芙面朝地板著地後，鮮紅色的血竟然順著她的腹部留了出來。

“這，這是怎麽回事？”琪娘冷汗涔涔地看著五體投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清芙。白謹觀察了一會兒後，走上前將她的身體翻了過來，意外地發現她的腹部插著一把匕首。

“竟然還有另一把？”從樓上趕下來的小七站在階梯處，誇張地將手指放在嘴邊，望著樓下的情況一臉驚訝。

“這估計是她自己的。”白謹冷眼看著她，掃視了她一眼後往門外走去。

大家都專註在清芙的屍體上，沒人發現壁上美人圖裏的美人，雙眼閃過了詭異的幽綠光芒。

洛情用著輕功追逐虹寧，最後在一個十字路口處看見停了下來的她。萬籟俱靜的大街上，一個拿著法器的姑娘對著一雙紅繡花鞋說話，怎麽看怎麽詭異。

“真可惜，我無法離開青樓太遠。”虹寧似乎也不想再躲下去了，直接現身掃了掃身上的塵土，朝洛情一笑。

“你就別躲了，這樣下去就真的沒完沒了了！”洛情沒好氣地怒視著虹寧，這只女鬼絕對是耗費她最長時間的一只！

“呵，你還真盡責。嘖嘖，你的臉就快毀容了，不擔心麽？你可是女人啊，不怕找不到男人嫁？我倒是對你另眼相看了，平時只以為你只是疏於打扮，沒想到你還真的毫不在意自己的儀容啊！”

“你被清芙弄傷了臉，非但不去鬧她，反而還惦記著捉我？你是天師，你肯定知道我這一縷冤魂是離不開青樓的，大可慢慢收拾我。”虹寧雙手環抱在胸前，輕蔑地笑了一聲。

“毀容就毀了，我又不是你們，何必和一道疤計較？你要是毀了我整張臉，我肯定跟你算賬。可是一道疤嘛……如果會因此變得更嚇人，我倒不介意。以後捉鬼捉妖的時候，搞不好反而還能嚇嚇它們。”一道疤倒是沒什麽，大家老是說，身上有傷痕才代表一個天師的偉大。

……其實，她一直覺得這是廢話。

是嘛，誰說當天師就一定要受傷才代表強啊？她要是能夠不受傷搞定一大堆委托，才是真正的彪悍呢！

“好了，別廢話了。你若不打消報仇的念頭，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著，洛情將手中握著的小棍子拉開，變成了像藤鞭一樣長的東西。

哈，她這打鬼棒嘛，最方便的就是可以變大變小。最討厭的就是，它歧視人！怎麽可以依據使用者的修行來發揮力量啊？這讓新出道的天師怎麽打鬼嘛！

好吧，其實就是她的修行不到家。

“別以為變成鬼，有鬼術就可以瞧不起我！”洛情笑了笑，握著打鬼棒熟練地和虹寧打了起來。

她若是連基本的武功都不會，難道要拿黃符來對付妖和魔不成？她布袋裏的武器才不是拿著好玩的。

“你為什麽要浪費力氣阻止我呢？我這是在為我自己報仇，我又沒去傷害其他人，這些女人都是罪有應得！你們這些天師，都是只為了自己的利益行事吧？”虹寧雖然閃過了一擊，可還是被洛情狠狠地擊中了背部。

雖然論腦子，洛情沒比她會耍詭計。可論功夫，還是洛情這‘久經鬼場’的較厲害一些。

上次被虹寧嘲笑修行不到家，她這次可是拼了全力！

雖然事實是打鬼棒比那個殲鬼錐子好駕馭一些……

“拜托，我雖然是在拯救青樓的大家，但我同時也在救你好不好？”洛情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狠狠地又給了她一擊。

虹寧踉蹌了幾步，捂著胸口處怒道：“你讓我報仇就是救我！”

抽了虹寧的腿一下，讓她跌倒在地後，洛情無奈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你現在可能還未陷入，可我告訴你，你人殺得多了，就會忘記本來的初衷了。”

見虹寧皺眉頭看著自己，洛情嘆了口氣，蹲在她面前，手抓打鬼棒撐著身子道：“這種事情我見多了，很多鬼一開始都是為了報仇而殺人，可當他們越殺越多，就會漸漸迷失殘留的良知，變得暴戾邪惡不已，到最後殺人就只是為了殺人了。我這是為了阻止你陷入這樣的罪孽耶，竟然說我為了利益！”

“好吧，就算我真讓你報仇了，你報完仇之後要幹嘛？你到時候只會覺得空虛啊！然後你在不知不覺中戀上了殺人的快感，就會去尋找新的目標。比如說得罪你的都是女人，你就會開始看女人不順眼，然後不停地獵殺新的目標，滿足自己心中的欲望。”很多老鬼都是這樣的，這種鬼一般上都很惡，沒有商量的餘地。要是遇上這種的，她都直接動手懶得跟他們廢話。

不過嘛，那些都是挺高級的惡鬼，基本上都會被老一輩的天師給收了，她至今也沒遇上幾個。

看著目光迷茫的虹寧，洛情語重心長道：“你想變成那樣恐怖的人……哦不，是鬼嗎？而且到時候，你想投胎轉世都很難了。殺了那麽多人，閻王那老家夥怎麽會放過你……”說著，洛情突然捂住了嘴，看了周圍一眼。

要是被黑白無常聽見她這麽說姓閻的老爺子，準會去告狀！老家夥要是生氣，不發酬金給她就糟糕了！

“……總之嘛，我這是為你好，你自個兒想想吧！我承認，我也想搭救青樓裏的大家，就算她們做錯了事，你殺了那麽多人應該也夠了吧？我無法忍受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死去，因果報應還是有的，她們要是真的害死你，下場應該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我捉鬼捉了那麽多年，有些委托人是真的很該死的……呃，不是我要這麽說啊，有時候真的覺得他們做了那樣的事，被鬼找上門報仇也是活該。可我還是要按照約定把那些鬼給收了，一方面是為了救人，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你們這些鬼好啊！”

說了一大堆話後，洛情撐著下巴朝虹寧道：“看我這麽為你著想，感不感動啊？再說，她們不就阻止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嘛，想上吊自殺的也是你，這也不能全怪她們啊！嚴格說起來，這還是你的錯。”

哎，女人啊女人，總是為情所困！呃，她自己好像也是女人來著？

虹寧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冷哼道：“她們說你還真信了？小丫頭就是小丫頭，真容易上當！”

“我不小了，十八了！”明明就要身材有身材，這些人是鬧哪樣！

“呵？你要是不傻乎乎，還會被清芙給騙了？還有，虧你還是天師，這丁點兒幻術就成功被我附身了，好弱！”說著，虹寧白了她一眼，仿佛她是全世界最遜的天師。

洛情面紅耳赤地握了握拳頭，雖然生氣卻又無話可說。她沒好氣地看著虹寧，撇了撇嘴道：“這事先放一邊！你剛才說，琪娘說的不是實話？你不是因為男人才上吊自殺的？”

虹寧冷哼了一聲道：“你看我這樣子，像是會為情自殺的人嗎？再說，來青樓的都是臭男人，我會看上他們？我才不是為了什麽男人而死，更不是上吊自殺而死的！”

洛情好奇地看著滿臉憤怒的虹寧，她望著地上出神，似乎在回想著什麽令人憤恨的事情，眼裏生氣的光芒閃閃。

“那些女人，是她們合夥把我殺死的！”虹寧恨恨地捶著地，說完後猛地擡頭瞪著洛情，臉上滿是不甘心的神色。

洛情怔怔地看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她當初對琪娘等人起疑，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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