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懷遠妥協，所以便答道“好！”

寧淏又坐下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寧閣老今日特意找下官，怕也是有事要說，請吧！”之前還爭鋒相對的，突然就能這麽坐下來，一點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寧懷遠不得不承認，如果眼前這個孩子是在他寧家長大，怕也不會有這般優秀，天生的政客模樣，心計能力都超過常人，大概也只有有所經歷，又經過了王明的教導，才有如此。

“什麽時候知道你和寧家的關系的，又為何一直不說？”寧懷遠幹脆的問，這不是最要緊的，但是卻是他最好奇的，所有人都有一種回家的需求，為什麽只有寧淏沒有。

“進京之後沒有多久就知道我母親與寧大人之間的關系了，不說是什麽意思，跟誰說，知道就是知道了，說給誰聽，似乎都沒有必要吧！”

寧淏果然承諾了就會做到，寧懷遠問了，他就回答。

“你應該知道，你這個回答並不能讓你滿意，你那般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但是你從來在我面前都一副陌生人的樣子，你既然知道你外祖母……”

見到寧淏一眼看過來，寧懷遠笑了笑“便是你不承認也沒有辦法，她是你母親的母親，這是不可能改變的！”

“是嗎，我只記得，寧家的那位小姐已經死了，墓碑就在寧家的祖墳裏，寫的清清楚楚，下官的母親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丈夫在南下途中遇到了意外死亡，只有我這一個遺腹子留下來，和寧家那位老人又有什麽關系？”

寧淏根本不應寧懷遠說的話，他明面上的身世就是如此的，清清楚楚。

寧懷遠見到寧淏如此說“寧淏，你看看你自己，連名字你母親都給你取的是寧家的輩分，你姓寧，不是其他的，你覺得你母親真的想要你一輩子和寧家斷絕關系嗎，她也是想回來的，你有沒有想過？”

本來以為說出寧氏的話來，就會讓寧淏有那麽一點點動搖的，哪知道卻見到寧淏的眼睛裏閃過諷刺。

他的母親嗎，那個生下來他就一直瘋瘋癲癲的，即使到了臨死的時候，也只念著邱南沖這個男人的可憐女子。

“寧閣老怕是不知道，我的母親在離去之前，也只癡念一個男人而已吧！”

寧淏說完以後果然見到寧懷遠一臉驚訝的樣子，不由得想笑，所以為什麽要懷疑小六的好心呢，至少她給他們都編造了一個還算好看的美好不是嗎？

“不可能，怎麽可能？”寧懷遠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執著的人，可是那麽多年過去了，孩子還這麽優秀，怎麽會，怎麽會就一直只看著一個男人而已，那邱南沖哪裏值得。

是呀，這世間的癡女子就是那麽多，哪怕全世界都說著那個男人不值得，可還是有女子會一頭紮進去，沒有理性，更談不上什麽明智，只有情感而已。

寧淏的眼睛裏都是諷刺“寧閣老覺得我騙你有什麽意義嗎？”

“不可能，之前嘉善郡主說過的，她在最後的時候，說自己對不起家人，說……說……”說道最後，看著寧淏一臉同情的眼神，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所以呀，寧閣老為何還要問呢，不如就相信小六說的就好了，至少好看不是嗎，小六明明好心給你們看了最美好的一面，即使那是謊言，可是你偏偏要自己去找，不相信，現在我告訴你們現實了，你們又不相信了，你們要怎麽樣呢，所有都按照你想的那樣好才可以嗎？”

寧淏覺得好笑，其實他的小六是真的好心，也看到了寧懷遠這麽多年的確是在找他們母子的下落。

只是她從來聰明，所以更明白其實這是一筆糊塗賬，她選擇了對兩邊來說最好的一個，也是最能被接受的結果給他們。

可惜，這一份明白的好心卻只是被寧懷遠誤會華錦是故意離間寧淏和寧家的關系。

“當然了，你大概不相信小六有這樣的好心，畢竟你們總是用這種偏見來看待她和我，不過這就是現實”

“還有，你說我的回答不能讓你滿意，那這樣回答我滿意嗎，或者對我的母親來說，對寧家還是有一點感情的，但是不代表我就要完成母親的心願，何況母親到離世之前也沒有想過你們這些親人。”

“而與我來說，寧淏，邱家，父親，母親，所有的親人，都不過是造成我所有悲劇的人而已，我沒有像對付邱家一樣的報覆你們，已經是我保留這最後一點親情的溫柔，你還想要求什麽？”

“若不是小六出頭解決，我親自的話，連之前那個美好的謊言都不願給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如何會經歷那一切”

“既然你說你聽到了我與師兄的說話，應該也聽我說了，如果可以選擇出生，我會選擇不出生，那麽就不用那麽苦那麽累，好像幹熬著一樣活著！”

“沒有人知道從出生到蘇州，我和母親是怎麽用了四年的時間，母親一天天的沒有什麽清醒的時候，她瘋狂的時候就會打我，清醒的時候就大哭，一遍遍的道歉”

“我不止一次的問過，為什麽是我，這天地之間，為什麽只有我要遇到這些事情，沒有人給我一個回答，你們這些所謂的親人，都沒有，當我一個人走過這一切，當我自己學會堅強面對一切的時候，你們沒有在。”

“現在看著我長大了，便出來說什麽親情，哪裏來的什麽親人，我自始至終，不過一個人而已”

“你說我母親如何，當她一個人被驅逐出寧家的時候，離開京城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你們親自給立的墓碑，而我，也與你們沒有一點點的關系，以前不知道的時候沒有，知道了以後沒有，未來也不想有！”

寧淏的語氣很淡然，許多年前的時候，他大概無法想象有一天自己可以這麽淡然的說起這些，只是因為遇到了一個女子，因為遇到了那個人，所以他感受到這世界上的溫柔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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