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聽到華錦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很驚訝，這話不是一個剛滿十五歲的少女能夠說出來，若非經歷過千山萬水，歲月磨礪，是說不出這樣明白的話的。

“好一個另一個委屈的可能！”穆清嘆息，可不是另一種委屈麽，就如她，選擇了自梳不嫁人，即使名滿天下，也一樣受到詬病，可她卻是拾花弄草，自在隨心，那些議論若不入人心，便天下安穩。

那些嫁人的女子，也同樣有跟夫君相扶到老的自在得宜，自然也有被生活磋磨的沒有色彩的，都是委屈，不過是想要哪個罷了。

“華錦沒想過改變世家，但願意埋下一個種子，只是這樣就好了，就算這種子最後沒有生根發芽，也沒關系，若是可以，便更好了！”華錦最後說道。

“這就是你的初衷？你覺得你能做到？”穆清的神色柔軟了許多。

華錦呵呵笑了“這些都是後來想起來的，最開始的時候，華錦不過覺得自己總要做點事情啊！”俗稱，閑的。

她又沒辦法到處亂跑，之前她不過去京城了一段日子，回來便看著寧淏瘦了許多，問了華鍩才知道，自她走後，寧淏便會偶爾發呆，雖說學問也沒有落下，但是卻不似她在的時候那樣自在，吃的也少了許多。

華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得了這樣一個少年如此的傾心，合適既然她收了那顆心，總要好好的收著，不去傷害，現代那句話說得好，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曾幾何時，她覺得自己就算嫁人，也能跟現代一樣，至少有機會出去旅行，至少可以自在的出門，當她真的有了寧淏，有了愛人才知道，那些想法真的太過單純了，她如何舍得，一個人離開，放他面對朝堂上的爭鬥，放他面對他努力想要擺脫的身世和過去，甚至，放下他們的孩子。

終歸，她是被那個少年用一顆心，綁住了腳步，宿命一般的，那人將她拉出曾經情感的沼澤，而她，也會陪伴孤獨的他一生，離不開，便只能讓自己就算不走，也能有做一些讓自己會有成就感的事情，教育別人，剛好很符合華錦的訴求、

穆清怎麽也想不到華錦會這麽說，瞬間覺得剛剛進門那個顯得高大上的身影在慢慢崩塌“這不是玩笑！”

“若是玩笑，我如何會請先生來，華錦若是一輩子只能生活在小小的宅院裏，怕是早早的就會枯萎死去，所以我從來都是認真的！”華錦搖頭笑著。

以前在現代的時候，朋友就總說她的心是野的，不守拘束的，也許是因為曾經的事情，讓她選擇了這樣的生活，慢慢的這種態度就深入骨髓了，即使她現在找到了停靠的地方，卻也忍受不住自己做一朵被豢養的嬌花，她寧可成為峰林雲海中的蒼樹，也許歷經風霜，但卻是自由自在。

所有有時候華錦也會覺得，自己是不是有自虐傾向，怎麽就有好日子還不願意過呢，就願意折騰，但是也沒辦法，她就是這樣能折騰的人，認了吧！

“你真的讓我糊塗！”穆清覺得，自己真的很難搞清楚眼前這位嘉善郡主了。

華錦嘿嘿笑著“先生只需要，華錦做女學是認真的，這就夠了，先生一身學問，卻是一個繼承衣缽的人都不曾有，說不得這女學裏面，就有好的弟子人選，先生若不嘗試，豈不是可惜了？”

穆清不知道為什麽，也許真的活到現在這個歲數，才知道，若是什麽都不做，這一輩子，怕也只有這樣了，與其如此，何不拼一把，名聲，她還能更差嗎，拼這一次，便是此生最後一次的倔強和冒險了吧！

“你這女學，到底要教授什麽？”穆清問了這個問題，華錦就知道，至少已經有譜了。

華錦點頭“其實說起來很簡單，不管我們多麽有才華，即使有狀元之才，我們女子一樣是不能考科舉的，先生如此，華錦也是如此，所以我們的女學，教授的不是普通學堂中的知識，而是實用的技能！”

華錦也不打算一上來就給女子傳授那些東西，平民女子希望改變生活和命運，識字和實用的技能更加靠譜一點。

見到華錦說的累了，常子衿上前道“清先生，具體的事情，子衿都知道，之前見面並未詳說，請先生原諒，現在就請先生聽子衿仔細道來！”

這個穆清也能理解，若是什麽都說了，也是不合適的，穆清點頭看著常子衿“請說！”

“我們要辦的這個女學，是只收平民女子的，沒有束脩，但是要經過考核才能進入學習，學裏設置的課程很多，包括婦女科醫學，女子養生課堂，還包括廚藝，刺繡，彈琴，跳舞，算學，甚至是畫畫，設計等等，按照學生自己的意願和才能，給她們安排最合適的課程，未來她們學成之後，在某方面就會人才了！”常子衿說道。

穆清皺眉“這種技藝從來都是師徒傳授，你如何讓人這樣給人講課？”這種手藝，整個燕國都是師父帶徒弟，沒有說這樣開班上課的。

華錦笑著說道“這就要說說我的先見之明了，我開女子會所，賺的銀子是幹什麽，就是買斷這些技藝的！”人都是自私的，但同樣的，利益也永遠能動搖人心，華錦不差錢，只要有錢，頂尖的技藝未必能請來，但優秀的肯定能。

至於以後，說不定女學的學生就能自給自足了呢！女學教的弟子若是悟性高，有了自己的進步和成就，就可以反過來繼續傳下去，更重要的是，這也是師徒關系呀！

穆清聽到華錦自誇自己的先見之明，還以為她能說出來什麽，結果卻是這個，也是讓她無語，但是也要承認，這個還真是個先見之明，不收束脩保證了貧寒女子能上的起，考核將不良的資質拒之門外，未來這女學到底能教出來什麽人，還真是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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