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三十二年臘月二十五，華錦姐弟的小院裏一大早就有了動靜，往常每日都要睡到午後的華錦和華鍩，也都早早的起來，芙蓉和容嬤嬤也早早起來，過來給兩個姐弟換上衣服。

華鍩小小的臉上十分嚴肅，穿上雪白色的長衫和褲子，還有黑色的靴子“姐姐呢？”

銀樺幫他整理衣服，聽到他問，才說道“大小姐也已經起來了，現在估計正在等著少爺！”

華鍩點點頭，舉步離開。待出門來，便看到華錦也是一身素服，頭發也是只是簡單的雙螺髻，不施粉黛的臉蛋上一派肅然，正站在門口，看著外面的青山砌雪。

“姐姐！”華鍩看到姐姐，張口喚道。

華錦從自己的思緒中回到現實，轉過身，看到長高了不少的弟弟，微微抿起嘴角“走吧！”

華鍩點點頭，走到華錦身邊，跟她牽著手，一起往外走。

他們的身後，冬青銀樺，還有容嬤嬤芙蓉具是身著素服，提著籃子，輕手輕腳的跟在他們後面。

時間過的很快，姐弟兩個身量長了不少，而他們的父母親，也離開他們一周年了。

即便生活已經變好了，但父母傷逝依然是姐弟兩個那一忘卻的疼痛。

容嬤嬤他們跟在姐弟兩個後面，看著一大一小兩個背影，挺直的脊背那麽堅強，卻又那麽的蒼涼，即使再強悍又能如何呢，到底，是沒有依靠了，到底，是沒有父母的疼愛了。

昨天特意做好的祭祀食品，做好了整齊的擺放在籃子裏，有雞有魚有肉，還有華錦空間裏面出產的貝肉，除了那不能見人的新鮮蔬菜，華錦把自己能拿出來的，都拿出來了。

原本家裏一直換了的氣氛，隨著這一日的到來，也沈悶的許多，即使幸福，也是待著陰影的。

四個下人看華錦把好東西一直拿出來，都很心疼，雖然他們的小姐一直表現的獨立堅強，但也是懷念那有父母在的生活吧！

華玙和楊氏被葬在村西面，華錦姐弟一行人從家裏出來，一直安靜無語的沿著村裏的小路往過走。因為連續下了好幾場的大雪，路上的雪積了尺後，幸好這路上有村人常走，才有那麽一條羊腸小道。

路上的積雪被踩的結實了，走上去的時候，很滑。華鍩年紀小，一不小心，就差點滑倒，華錦伸手拉著他“小心！”

結果低頭卻看著小包子已經滿臉的淚水，臉蛋被凜冽的風吹著，眼淚吹的滿臉都是，臉蛋上一坨紅色。

“小鍩！”看著才不大的小豆丁這樣無聲的哭泣，華錦的心裏很酸。

“姐姐，我想爹，也想娘！”才四歲的時候，原本每天抱著他玩的爹娘，就這麽突然再也不見了，對華鍩來說，即使過了一年，也是難以接受的吧！

華錦蹲下來，拿出來手絹擦幹凈華鍩臉上的淚水“小鍩不要哭，爹娘在天上看著小鍩和姐姐呢，他們看到我們難過，也會難過的，我們要好好的，開開心心的，告訴爹娘，我們過的很好，我們吃得飽，穿得暖，好不好？”

華鍩撲倒姐姐的懷裏，抱住不放“爹娘真的能看見我們嗎？”

“當然啦，要不然，咱們怎麽會過的這麽好呀？就是爹娘在天上保佑咱們呢！”環抱著華鍩小小的軟軟的身子，華錦安慰他。

華鍩對姐姐一向是深信不疑的，聽到姐姐這麽說了，也就不哭了，姐弟兩個又手牽手的往前走。

容嬤嬤在他們後面嘆息一聲，這一大家子，哪個不是苦命人？看著芙蓉也是眼睛紅紅的樣子，馬上過年了，就算是對她不好的爹，她未嘗不想念吧！

走了兩刻鐘的時間，華錦他們才到了華鈺和楊氏的墳前，積雪很厚，華錦他們到了以後，馬上開始打掃起來，好一會兒，才把雪都掃幹凈。

華錦和華鍩一一的將籃子裏的祭祀食物拿出來，擺放到墳前，又點上三柱香，然後，姐弟兩個一起跪下來，磕頭。

華錦並不是信鬼神的人，但現在她很虔誠，跪在華玙和楊氏的墳前，她雙手合十，閉上雙眼祈求“占了你們女兒的身體，非我自願，但既然老天爺讓我做你們的女兒，我就會承擔起一切，小鍩我會好好教養，讓他出仕讀書，光耀門楣，若你們在天上遇到了你們離開的女兒，也請轉告她，她想要給弟弟的，我都會給，甚至給的更多，請她放心！”

華錦不知道，這樣的祈禱，是不是真的會被聽到，正如她自己所說，成為華錦，不是她自願，但她也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麽錯誤，老天爺給了她活下去的機會，她也不會為了歉意，就去死一死。她能做的，就是在現在的基礎上，把弟弟華鍩養大，讓他成材，想來，即使華玙和楊氏在天有靈，看到了，也可以欣慰了吧。

磕了頭，姐弟兩個燒了紙錢，然後熄了火，把祭祀的東西又收了起來。

村裏日子過得不好，這些祭祀的東西，都是要收回去的。雖然說華錦姐弟守孝不能吃，但送人，收到的人會感激，都說吃著祭祀的東西是好的。

“冬青把這些東西分成兩份，送到蘭香嬸和桂花嬸家裏吧！”慢慢的又進村子了，華錦跟冬青說道。

冬青馬上應了“好的，小姐！”

說完，冬青就拿了兩個籃子，先走了，華錦他們一行人，卻是慢慢的往回走。路過華家的時候，看到華家正門大開，院子裏華老太太吆喝著兒媳婦做事，東廂房裏傳來李菊花的答應聲，還有華玞誒喲誒喲的聲音。

倒是把自己兒子的周年祭，忘了個幹幹凈凈。

容嬤嬤看到這樣，再好的素質也忍不住，呸了一聲“這也算爹娘！”

華鍩臉上都是憤恨“爺奶把爹娘的忌日都忘了！”

華錦淡淡的“這不是很正常的嗎？”在華老太他們的心裏，華玙和楊氏的存在，就是為了累死累活，給他們賺錢花的吧。

沒有了利用價值，自然，在他們的心裏，沒什麽地位。華錦早就看明白了，看著弟弟還憤恨的樣子，摸摸他的腦袋“好了，有些人，不值得你在意，也不值得你為他們生氣，我們自己過得好就行了，反正開春咱們就走了！”

華鍩被這麽安撫著，加上也走遠了，才算平靜了情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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