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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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三十三小時前。
“哦呀, 真是好久不見了，夏油傑。”
假夏油雙手揣在袖子裏，低頭看著被七枚短刀釘在地上的夏油傑, 眼裏閃過快意，他模仿對方每次追殺他時那種貓抓老鼠的笑容：“雖然天逆鉾只有一把，但有類似能力的咒具卻不知一種。因為人類是最會畏懼, 最狡詐的生物。”
因為畏懼強大的力量, 害怕受到強者的傷害，所以絞盡腦汁地想要限制對方。
“我在所有的可選道具中，選擇了最能導致虛弱和痛苦的一種，希望你能夠好好享受。”
被迫躺在地上，咒力隨著鮮血一起流失，連意識也開始模糊的男人睜著失去焦距的眼睛, 深紫色的瞳孔裏一片混沌。
疼痛作用下帶來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 夏油傑的笑帶著兩分兩分妖氣：“因為你在我這裏吃過的苦頭, 所以在報覆嗎？自稱心懷大愛的你, 實際上比我還要惡劣啊，冒牌貨。”
用著他的臉，模仿他的神色。
實在是惡心死了。
“隨便你怎麽說咯。”假夏油聳聳肩, 轉過身背對他, 露出陰沈憤怒的表情，揮了揮手，“帶回去，拔刀的時候不要被傷到。”
那幾個咒靈當真是沒用, 漏瑚花禦還有後來被找到的陀艮被夏油傑收了也就算了, 真人居然被對方的咒靈分食了。
真人的術式是他計劃裏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得不到的話很多計劃就無法施展。
咒術師那邊的實力也實在是強到過分, 對他這邊的人也是找到機會就趕盡殺絕。
盡管他活了一千年，總是有很多辦法應對這類針對，但等咒靈操術就已經等了一千年，好容易得到了，卻來到這邊的世界。
目前這具身體幾乎要到達極限，完成不了的話，下一個千年也不一定有擁有同樣術式的咒術師出現。
所以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抓住夏油傑，將那些分食了真人的咒靈殺了，利用這具身體所擁有的咒靈操術提取真人的殘留物，從中提取真人的術式。
但要讓夏油傑心甘情願地放出那些咒靈，又是個大難題。
昏暗的牢房裏。
假夏油試圖對真夏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你不是一直想要創造只有咒術師的世界嗎？實現夢想的機會就在眼前，只要你提供小小的幫助。或者你親自來實施也不錯。”
其實已經從極端觀念中走出來的夏油傑看都不看他一眼：“我不跟偷我屍體的垃圾講話。”
假夏油：“如果你確定要加入我們的話，我可以換一具身體。”
到時候再換上你現在這具新鮮的。
夏油傑：“我拒絕以階下囚的姿態跟你討價還價。”
假夏油心想：你這不就是在討價還價麽，還擱這兒裝什麽，大尾巴狐貍。
但他還是妥協了：“我會把你當做貴客對待，前提是你考慮這件事不能超過二十小時。”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時間越久，越容易暴露。
夏油傑是個實力強大的成年男性，按理說消失個三五天都不會有人擔心，但架不住他是個一天按三頓報平安的乖寶，讓虎杖悠或者五條悟知道他出事了的話，就算是咒靈操術X2也沒法完成計劃。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陰謀詭計要奏效實在是太難了。
不然他也不會一千年都沒辦成事。
夏油傑悠悠地點頭。
然後被人好聲好氣地請出去，治療傷口，溫泉沐浴，住對著山林，風景優美的房間。
這是在山裏，距離市區非常遠。
但從植被覆蓋和種類來看似乎離禦三家中的加茂家不遠。
“為什麽不殺了他，讓我換上那具身體呢？”
羂索靜靜地看著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揚言“如果沒有這樁意外我已經成功了”的自己。
假夏油面不改色地說：“我獲得這具身體的時候，發現無法繼承他的全部咒靈，而且術式效果也弱了很多，沒有辦法直接針對天元，也只能用一些不太強的咒靈。如果現在殺了他的話，很可能無法提取真人的術式。”
面前的這個本世界的自己，尚且沒有意識到一個世界只能存在一個羂索，但已經好幾次地對他產生殺意。
不能讓對方知道，但又暫時不能殺掉他。
等拿到“無為轉變”之後，計劃推行到第一階段，趁著對方更換身體的時候殺掉好了。
羂索聞言擡了擡眉：“過往更換身體的時候可沒有出現過無法完全繼承術式的情況。”
他是非常了解自己的，雖然不知道這家夥在打什麽主意，但對他未必是善意的。
假夏油：“如果能夠全部繼承的話，你覺得以夏油傑的那些咒靈，我可能過的這麽狼狽嗎？”
這個世界的夏油傑沒有像他的世界裏那樣舉辦和咒術界對抗的百鬼夜行，自然沒有太大的損耗。
羂索點點頭：“你的狼狽確實讓我都感到同情。”
和能夠隨時更換身體的他不同，不舍得換身體的對方可是因為這張和夏油傑一樣的臉遭了不少罪，一冒頭就要遭遇追殺。
“你被自己女兒追著打的樣子也很狼狽。”假夏油毫不客氣地反口嘲諷對方。
這個世界的發展險些叫他摸不著頭腦。
受體出現了兩個，其中一個繼承了宿儺的咒力和咒術，但是沒有寄宿宿儺的靈魂。成天把另外一個受體當成寶貝看著，讓人難以下手。
夏油傑也沒有按照原本的必然結局死去。能用上手的咒靈還全都上門餵了夏油傑。
他要是心靈脆弱一點，都想直接甩手不幹了。
羂索冷著臉，止不住地憤怒不甘：“呵。我就應該在關於她的實驗失敗的時候，捏死她的。”
由羂索的某一任馬甲生下，然後在實驗室裏度過嬰兒時期，後被人收養。
這是系統最終給虎杖悠生成的合乎法則的身份。
所以原本懷疑她跟自己一樣來自某個平行世界的假夏油放下了疑心。
假夏油：“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你不如想想該怎麽阻止她過來搗亂。”
羂索冷不丁說：“你為什麽不讓我去勸勸夏油傑，畢竟我沒有頂著他的臉不是麽？”還是說怕他發現什麽？
假夏油：“不只是一張臉的問題，他討厭的是我們本身。而且這個世界是你的主場，讓你來部署後續計劃更合適不是麽？”
羂索沒有多跟他扯皮，點點頭：“好。希望我為你拖延的時間裏，你能得到喜人的結果。”
——
當房間裏進來第二個人的時候，夏油傑正在看墻上的面具。
他的咒力依然沒有恢覆，術式也依然無法使用，更不能用咒力保護自身，這些面具給他造成了巨大的不適感。
顯然是某個人的惡意虐待，或者說，在逼他盡快做出決定。
來人摘下墻上的狐貍面具捏碎，房間裏陰暗潮濕的氣息頓時褪去了不少。
羂索坐到夏油傑對面，開門見山地說：“你知道他要對我做什麽嗎？”
夏油傑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從墻上取下一張黑白黑面具低頭觀賞，面具上半邊哭臉半邊笑臉，但五官卻是相同的。
他勾起唇，比妖還要詭譎兩分：“你要相信我的話？”
羂索：“我要確認一些事情，無論我打算對他做什麽，你會樂見不是麽？”
夏油傑一定掌握了他不知道的消息。
結合他自己的猜測，足以讓他確認接下來的行動方案。
夏油傑將面具擋在自己的面前：“世界上不會有兩片相同的葉子，也不會容忍兩個相同的人。你看他的身體像是很好的樣子嗎？”
有一種鬼，會變成別人的樣子，兩者的存在感此消彼長，當其中一個死去的時候，他就是那個人了。
“……你知道他用你的身體大概用了多久嗎？”
“去年的時候，我原本打算讓我的咒靈分別入侵京都和新宿。有五條悟在，我大概會被殺死。”
羂索：“原來如此。”
夏油傑面具之後的笑容更加真實兩分，他將面具放下，將手垂在膝蓋上說：“那麽就讓我們來談一談接下來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想跟他談，但跟你我還勉強可以接受。”
第三天早上，一切準備就緒。
和假夏油立下束縛的夏油傑依次召喚了自己的強力咒靈，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見它們被對方捏成球然後提取出屬於真人的那一部分。
眼看著事情就要成了，假夏油感慨道：“多虧了咒靈之間的相互吞噬是沒有意義無法共融的，不然我還不知道該怎麽辦。”
夏油傑：“即使你得到了無為轉變，也沒有辦法把普通人變成咒術師吧？像是吉野順平那樣天生擁有術式，但無法使用的人並不多。”
“我在這方做的研究遠比你要久，年輕人。你很快就能看見成果了，到時候，讓我們一起歡迎新世界的到來。”
如果你還能活下來的話。
夏油傑：“我大概明白了我說某些話的時候，為什麽悠會用那種擔心我短命的眼神看著我。”
就不像是能久活的反派。
兩人互相覺得對方活不久了，但還是保持了表面和氣，直到提取完成。
假夏油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吃掉了那顆黑色的，看著就惡心的球，然後一臉慈愛地摸著大地，表情逐漸猙獰。
看得夏油傑想報警。
然而嘲諷的話還沒有出口，他就被一直沒出聲的羂索從後面狠狠地捅了一刀。
這把刀上塗著此前商量的時候沒有說好的毒，他立刻失去了行動能力，倒在地上。
羂索：“我現在可以換上這具身體了吧？”
“你為什麽這麽想換他的身體？”
“咒靈操術誰不喜歡呢？”
“那我們就沒法再好好相處了。”
假夏油早有準備地躲開襲來的短刀，和對方打起來。
盡管他用的這具身體更強大，但畢竟瀕臨極限，剛才那一下又消耗了太多的咒力，現在幾乎是被壓著打。
但他本就沒打算單打獨鬥。
他喊了裏梅。
冰霜把現場冰封起來。
冰棱紮穿了羂索的胸膛。
裏梅：“不好意思，虎杖悠是小姐的受體。我不能坐視你針對她。”
假夏油吐了兩口血，笑著走過來要給他最後一擊。
荊棘破冰而出，紮穿了假夏油的脖子。
鮮花在寒冰上綻放，迅速蔓延成花海，裏梅難以避免地產生了眩暈之感，然後倒在地上，鮮花開滿了他的屍體。
羂索：“不好意思，我也有幫手。”
他捂著胸口走過來，用術式徹底毀掉了對方的腦子，在這具身體斷氣之前，又給了夏油傑一刀。
半小時後，一名頭上有縫合線，臉色蒼白的加茂家青年走了進來。
更換的身體要經過特殊處理，所以羂索不得不先換上備用的，再過來收走夏油傑屍體。
——
夏油傑思考了很久，自己的領域到底該是什麽。
領域是一名術師對自己術式的所有了解和領悟的凝結，所以要從他對術式的感官談起。
“咒靈操術”被稱為前所未有的神之術式，連禦三家之一的禪院家祖傳最強術式十重影法術在它的面前都顯得平庸，所以他一入學就是特級。
而在入學之前，他的生活其實也早就跟普通人隔離開了。
趴在同學身上的蠅頭，廁所裏哭泣的幻想怨靈，放學路上重覆著固定字節的咒靈……他看見了別人看不見的，從人類身上誕生出的“汙穢”。
那些東西的長相叫人作嘔，令人生厭。
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對人類這種會產生詛咒生物感到厭惡，顯得孤僻又頑劣。
但他周圍的絕大多數人都對他表達了善意和理解，又讓他覺得人類好像沒有那麽糟糕。
那麽除掉那些惡心的東西就好。
在後來的日子，他一直這麽做了，做得很輕松。
當他被咒術界的人找到的時候，他得知每年都會有很多人因為咒靈而死去。
已經明白死亡含義的他決定將“保護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作為自己的目標。
高專要求他將祓除的咒靈吃掉，然後將其登記在冊。
味道非常非常難吃。
而且隨著咒靈的咒力和他咒力融合，那些負面情緒也沖進了他的腦子。登記的時候也不免開始思考這只咒靈到底是怎麽誕生的。
隨著精神壓力的逐步累積，他的思維也越來越奇怪。
為了防止自己做出不好的事情，他選擇一條“正論”來作為自己的行動指針。
他選擇了一條極端，然後在發現有些普通人並沒有那麽值得他去拯救還傷害了他的同類之後，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
可是他後來又發現這兩條極端其實是一樣的存在。
普通人是惡鬼，咒術師亦是。
領域展開——百鬼游行夜。
（效果：將周身的環境拉入黑夜之中，出現在領域內的己方咒靈狀態提升百分之三百，自主性提升，支配咒靈的咒力消耗降低百分之百，咒力僅需用於維持領域。敵方咒靈/咒術師狀態降低百分之三十，咒力消耗加倍。）
羂索只在一瞬間看見黑暗。
就被無數雙手撕碎了。
“喲，這不是夏油傑嗎？你看起來好狼狽哎~”
夏油傑還沒有來得及松口氣，就被這句風涼話搞得一口氣堵在胸口，遂擡頭看那個大咧咧跳進他領域的人，然後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厥過去。
“悟？！”他驚恐地從地上蹦起來，漸漸停止流血的傷口都被這一下搞得鮮血直流。
五條悟：“怎麽著，沒見過美女嗎？”
夏油傑：“美女是你就很恐怖了。”
要做好幾晚上噩夢的那種。
“那你死在這兒吧，我回去就跟悠說我來晚了，只見到了你的屍體。”
“你果然一直對她圖謀不軌。都變成女人了，能不能停止你對她的覬覦？！”
五條悟伸手砸倒了一片墻，聲音冷了三個度：“悠本來就是我學生。”
偷家的是你，男狐貍精！！！
在上演貓跟狐貍互撓之前，失血過多，第一次開領域咒力使用過度的夏油傑昏了過去。
五條悟踩了他兩腳，用反轉術式把人從“快死了”變成“半死不活”，再嫌棄地把人往外拖。
——
去往太宰治給出的另外一個可能地點的虎杖悠被突然出現的系統攔住。
系統得意洋洋地說：“我早就說過了！讓所有人都愛上你是最優解！”
虎杖悠：？
“發生了什麽？”
她的眼神告訴系統，他接下將要說的事情決定他挨什麽程度的打。
系統周身浮現出十數塊透明屏幕，屏幕上滾動著她看不懂的文字。
“夏油傑挑唆這個世界的羂索殺了那個不小心覆制過來的，然後又把這個世界的羂索殺了。按照我們當初的約定，你我之間的契約到此為止。”
聽見夏油先生的事情安心下來的虎杖悠很快意識到什麽，激動地說：“所以我那個見鬼的異能可以撤掉，那些虛假記憶也能夠清空對不對？”
系統唇角往下拉了拉，但還是說：“如果你需要的話。”
其實心裏已經捧起了瓜。
反正只是消除虛假記憶嘛，又不包括真實發生的事情。
虎杖悠：“太好了，趕緊的，別拖了，就現在。”
他：“在解除綁定之前，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下次做個人吧。”她惡聲惡氣地說完，然後突然伸手摸他的頭，真心實意地說，“非常感謝。”
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挽救悲劇，拯救別人的機會。
也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偏愛。
系統頗為感動，當即說道：“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投胎當你兒子，親生的。”
虎杖悠：“快滾，我沒有你這樣的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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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小時前。
“哦呀, 真是好久不見了，夏油傑。”
假夏油雙手揣在袖子裏，低頭看著被七枚短刀釘在地上的夏油傑, 眼裏閃過快意，他模仿對方每次追殺他時那種貓抓老鼠的笑容：“雖然天逆鉾只有一把，但有類似能力的咒具卻不知一種。因為人類是最會畏懼, 最狡詐的生物。”
因為畏懼強大的力量, 害怕受到強者的傷害，所以絞盡腦汁地想要限制對方。
“我在所有的可選道具中，選擇了最能導致虛弱和痛苦的一種，希望你能夠好好享受。”
被迫躺在地上，咒力隨著鮮血一起流失，連意識也開始模糊的男人睜著失去焦距的眼睛, 深紫色的瞳孔裏一片混沌。
疼痛作用下帶來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 夏油傑的笑帶著兩分兩分妖氣：“因為你在我這裏吃過的苦頭, 所以在報覆嗎？自稱心懷大愛的你, 實際上比我還要惡劣啊，冒牌貨。”
用著他的臉，模仿他的神色。
實在是惡心死了。
“隨便你怎麽說咯。”假夏油聳聳肩, 轉過身背對他, 露出陰沈憤怒的表情，揮了揮手，“帶回去，拔刀的時候不要被傷到。”
那幾個咒靈當真是沒用, 漏瑚花禦還有後來被找到的陀艮被夏油傑收了也就算了, 真人居然被對方的咒靈分食了。
真人的術式是他計劃裏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得不到的話很多計劃就無法施展。
咒術師那邊的實力也實在是強到過分, 對他這邊的人也是找到機會就趕盡殺絕。
盡管他活了一千年，總是有很多辦法應對這類針對，但等咒靈操術就已經等了一千年，好容易得到了，卻來到這邊的世界。
目前這具身體幾乎要到達極限，完成不了的話，下一個千年也不一定有擁有同樣術式的咒術師出現。
所以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抓住夏油傑，將那些分食了真人的咒靈殺了，利用這具身體所擁有的咒靈操術提取真人的殘留物，從中提取真人的術式。
但要讓夏油傑心甘情願地放出那些咒靈，又是個大難題。
昏暗的牢房裏。
假夏油試圖對真夏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你不是一直想要創造只有咒術師的世界嗎？實現夢想的機會就在眼前，只要你提供小小的幫助。或者你親自來實施也不錯。”
其實已經從極端觀念中走出來的夏油傑看都不看他一眼：“我不跟偷我屍體的垃圾講話。”
假夏油：“如果你確定要加入我們的話，我可以換一具身體。”
到時候再換上你現在這具新鮮的。
夏油傑：“我拒絕以階下囚的姿態跟你討價還價。”
假夏油心想：你這不就是在討價還價麽，還擱這兒裝什麽，大尾巴狐貍。
但他還是妥協了：“我會把你當做貴客對待，前提是你考慮這件事不能超過二十小時。”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時間越久，越容易暴露。
夏油傑是個實力強大的成年男性，按理說消失個三五天都不會有人擔心，但架不住他是個一天按三頓報平安的乖寶，讓虎杖悠或者五條悟知道他出事了的話，就算是咒靈操術X2也沒法完成計劃。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陰謀詭計要奏效實在是太難了。
不然他也不會一千年都沒辦成事。
夏油傑悠悠地點頭。
然後被人好聲好氣地請出去，治療傷口，溫泉沐浴，住對著山林，風景優美的房間。
這是在山裏，距離市區非常遠。
但從植被覆蓋和種類來看似乎離禦三家中的加茂家不遠。
“為什麽不殺了他，讓我換上那具身體呢？”
羂索靜靜地看著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揚言“如果沒有這樁意外我已經成功了”的自己。
假夏油面不改色地說：“我獲得這具身體的時候，發現無法繼承他的全部咒靈，而且術式效果也弱了很多，沒有辦法直接針對天元，也只能用一些不太強的咒靈。如果現在殺了他的話，很可能無法提取真人的術式。”
面前的這個本世界的自己，尚且沒有意識到一個世界只能存在一個羂索，但已經好幾次地對他產生殺意。
不能讓對方知道，但又暫時不能殺掉他。
等拿到“無為轉變”之後，計劃推行到第一階段，趁著對方更換身體的時候殺掉好了。
羂索聞言擡了擡眉：“過往更換身體的時候可沒有出現過無法完全繼承術式的情況。”
他是非常了解自己的，雖然不知道這家夥在打什麽主意，但對他未必是善意的。
假夏油：“如果能夠全部繼承的話，你覺得以夏油傑的那些咒靈，我可能過的這麽狼狽嗎？”
這個世界的夏油傑沒有像他的世界裏那樣舉辦和咒術界對抗的百鬼夜行，自然沒有太大的損耗。
羂索點點頭：“你的狼狽確實讓我都感到同情。”
和能夠隨時更換身體的他不同，不舍得換身體的對方可是因為這張和夏油傑一樣的臉遭了不少罪，一冒頭就要遭遇追殺。
“你被自己女兒追著打的樣子也很狼狽。”假夏油毫不客氣地反口嘲諷對方。
這個世界的發展險些叫他摸不著頭腦。
受體出現了兩個，其中一個繼承了宿儺的咒力和咒術，但是沒有寄宿宿儺的靈魂。成天把另外一個受體當成寶貝看著，讓人難以下手。
夏油傑也沒有按照原本的必然結局死去。能用上手的咒靈還全都上門餵了夏油傑。
他要是心靈脆弱一點，都想直接甩手不幹了。
羂索冷著臉，止不住地憤怒不甘：“呵。我就應該在關於她的實驗失敗的時候，捏死她的。”
由羂索的某一任馬甲生下，然後在實驗室裏度過嬰兒時期，後被人收養。
這是系統最終給虎杖悠生成的合乎法則的身份。
所以原本懷疑她跟自己一樣來自某個平行世界的假夏油放下了疑心。
假夏油：“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你不如想想該怎麽阻止她過來搗亂。”
羂索冷不丁說：“你為什麽不讓我去勸勸夏油傑，畢竟我沒有頂著他的臉不是麽？”還是說怕他發現什麽？
假夏油：“不只是一張臉的問題，他討厭的是我們本身。而且這個世界是你的主場，讓你來部署後續計劃更合適不是麽？”
羂索沒有多跟他扯皮，點點頭：“好。希望我為你拖延的時間裏，你能得到喜人的結果。”
——
當房間裏進來第二個人的時候，夏油傑正在看墻上的面具。
他的咒力依然沒有恢覆，術式也依然無法使用，更不能用咒力保護自身，這些面具給他造成了巨大的不適感。
顯然是某個人的惡意虐待，或者說，在逼他盡快做出決定。
來人摘下墻上的狐貍面具捏碎，房間裏陰暗潮濕的氣息頓時褪去了不少。
羂索坐到夏油傑對面，開門見山地說：“你知道他要對我做什麽嗎？”
夏油傑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從墻上取下一張黑白黑面具低頭觀賞，面具上半邊哭臉半邊笑臉，但五官卻是相同的。
他勾起唇，比妖還要詭譎兩分：“你要相信我的話？”
羂索：“我要確認一些事情，無論我打算對他做什麽，你會樂見不是麽？”
夏油傑一定掌握了他不知道的消息。
結合他自己的猜測，足以讓他確認接下來的行動方案。
夏油傑將面具擋在自己的面前：“世界上不會有兩片相同的葉子，也不會容忍兩個相同的人。你看他的身體像是很好的樣子嗎？”
有一種鬼，會變成別人的樣子，兩者的存在感此消彼長，當其中一個死去的時候，他就是那個人了。
“……你知道他用你的身體大概用了多久嗎？”
“去年的時候，我原本打算讓我的咒靈分別入侵京都和新宿。有五條悟在，我大概會被殺死。”
羂索：“原來如此。”
夏油傑面具之後的笑容更加真實兩分，他將面具放下，將手垂在膝蓋上說：“那麽就讓我們來談一談接下來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想跟他談，但跟你我還勉強可以接受。”
第三天早上，一切準備就緒。
和假夏油立下束縛的夏油傑依次召喚了自己的強力咒靈，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見它們被對方捏成球然後提取出屬於真人的那一部分。
眼看著事情就要成了，假夏油感慨道：“多虧了咒靈之間的相互吞噬是沒有意義無法共融的，不然我還不知道該怎麽辦。”
夏油傑：“即使你得到了無為轉變，也沒有辦法把普通人變成咒術師吧？像是吉野順平那樣天生擁有術式，但無法使用的人並不多。”
“我在這方做的研究遠比你要久，年輕人。你很快就能看見成果了，到時候，讓我們一起歡迎新世界的到來。”
如果你還能活下來的話。
夏油傑：“我大概明白了我說某些話的時候，為什麽悠會用那種擔心我短命的眼神看著我。”
就不像是能久活的反派。
兩人互相覺得對方活不久了，但還是保持了表面和氣，直到提取完成。
假夏油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吃掉了那顆黑色的，看著就惡心的球，然後一臉慈愛地摸著大地，表情逐漸猙獰。
看得夏油傑想報警。
然而嘲諷的話還沒有出口，他就被一直沒出聲的羂索從後面狠狠地捅了一刀。
這把刀上塗著此前商量的時候沒有說好的毒，他立刻失去了行動能力，倒在地上。
羂索：“我現在可以換上這具身體了吧？”
“你為什麽這麽想換他的身體？”
“咒靈操術誰不喜歡呢？”
“那我們就沒法再好好相處了。”
假夏油早有準備地躲開襲來的短刀，和對方打起來。
盡管他用的這具身體更強大，但畢竟瀕臨極限，剛才那一下又消耗了太多的咒力，現在幾乎是被壓著打。
但他本就沒打算單打獨鬥。
他喊了裏梅。
冰霜把現場冰封起來。
冰棱紮穿了羂索的胸膛。
裏梅：“不好意思，虎杖悠是小姐的受體。我不能坐視你針對她。”
假夏油吐了兩口血，笑著走過來要給他最後一擊。
荊棘破冰而出，紮穿了假夏油的脖子。
鮮花在寒冰上綻放，迅速蔓延成花海，裏梅難以避免地產生了眩暈之感，然後倒在地上，鮮花開滿了他的屍體。
羂索：“不好意思，我也有幫手。”
他捂著胸口走過來，用術式徹底毀掉了對方的腦子，在這具身體斷氣之前，又給了夏油傑一刀。
半小時後，一名頭上有縫合線，臉色蒼白的加茂家青年走了進來。
更換的身體要經過特殊處理，所以羂索不得不先換上備用的，再過來收走夏油傑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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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思考了很久，自己的領域到底該是什麽。
領域是一名術師對自己術式的所有了解和領悟的凝結，所以要從他對術式的感官談起。
“咒靈操術”被稱為前所未有的神之術式，連禦三家之一的禪院家祖傳最強術式十重影法術在它的面前都顯得平庸，所以他一入學就是特級。
而在入學之前，他的生活其實也早就跟普通人隔離開了。
趴在同學身上的蠅頭，廁所裏哭泣的幻想怨靈，放學路上重覆著固定字節的咒靈……他看見了別人看不見的，從人類身上誕生出的“汙穢”。
那些東西的長相叫人作嘔，令人生厭。
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對人類這種會產生詛咒生物感到厭惡，顯得孤僻又頑劣。
但他周圍的絕大多數人都對他表達了善意和理解，又讓他覺得人類好像沒有那麽糟糕。
那麽除掉那些惡心的東西就好。
在後來的日子，他一直這麽做了，做得很輕松。
當他被咒術界的人找到的時候，他得知每年都會有很多人因為咒靈而死去。
已經明白死亡含義的他決定將“保護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作為自己的目標。
高專要求他將祓除的咒靈吃掉，然後將其登記在冊。
味道非常非常難吃。
而且隨著咒靈的咒力和他咒力融合，那些負面情緒也沖進了他的腦子。登記的時候也不免開始思考這只咒靈到底是怎麽誕生的。
隨著精神壓力的逐步累積，他的思維也越來越奇怪。
為了防止自己做出不好的事情，他選擇一條“正論”來作為自己的行動指針。
他選擇了一條極端，然後在發現有些普通人並沒有那麽值得他去拯救還傷害了他的同類之後，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
可是他後來又發現這兩條極端其實是一樣的存在。
普通人是惡鬼，咒術師亦是。
領域展開——百鬼游行夜。
（效果：將周身的環境拉入黑夜之中，出現在領域內的己方咒靈狀態提升百分之三百，自主性提升，支配咒靈的咒力消耗降低百分之百，咒力僅需用於維持領域。敵方咒靈/咒術師狀態降低百分之三十，咒力消耗加倍。）
羂索只在一瞬間看見黑暗。
就被無數雙手撕碎了。
“喲，這不是夏油傑嗎？你看起來好狼狽哎~”
夏油傑還沒有來得及松口氣，就被這句風涼話搞得一口氣堵在胸口，遂擡頭看那個大咧咧跳進他領域的人，然後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厥過去。
“悟？！”他驚恐地從地上蹦起來，漸漸停止流血的傷口都被這一下搞得鮮血直流。
五條悟：“怎麽著，沒見過美女嗎？”
夏油傑：“美女是你就很恐怖了。”
要做好幾晚上噩夢的那種。
“那你死在這兒吧，我回去就跟悠說我來晚了，只見到了你的屍體。”
“你果然一直對她圖謀不軌。都變成女人了，能不能停止你對她的覬覦？！”
五條悟伸手砸倒了一片墻，聲音冷了三個度：“悠本來就是我學生。”
偷家的是你，男狐貍精！！！
在上演貓跟狐貍互撓之前，失血過多，第一次開領域咒力使用過度的夏油傑昏了過去。
五條悟踩了他兩腳，用反轉術式把人從“快死了”變成“半死不活”，再嫌棄地把人往外拖。
——
去往太宰治給出的另外一個可能地點的虎杖悠被突然出現的系統攔住。
系統得意洋洋地說：“我早就說過了！讓所有人都愛上你是最優解！”
虎杖悠：？
“發生了什麽？”
她的眼神告訴系統，他接下將要說的事情決定他挨什麽程度的打。
系統周身浮現出十數塊透明屏幕，屏幕上滾動著她看不懂的文字。
“夏油傑挑唆這個世界的羂索殺了那個不小心覆制過來的，然後又把這個世界的羂索殺了。按照我們當初的約定，你我之間的契約到此為止。”
聽見夏油先生的事情安心下來的虎杖悠很快意識到什麽，激動地說：“所以我那個見鬼的異能可以撤掉，那些虛假記憶也能夠清空對不對？”
系統唇角往下拉了拉，但還是說：“如果你需要的話。”
其實心裏已經捧起了瓜。
反正只是消除虛假記憶嘛，又不包括真實發生的事情。
虎杖悠：“太好了，趕緊的，別拖了，就現在。”
他：“在解除綁定之前，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下次做個人吧。”她惡聲惡氣地說完，然後突然伸手摸他的頭，真心實意地說，“非常感謝。”
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挽救悲劇，拯救別人的機會。
也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偏愛。
系統頗為感動，當即說道：“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投胎當你兒子，親生的。”
虎杖悠：“快滾，我沒有你這樣的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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