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

她認出了那個躺在舊灰塵裏，臉色蒼白的男人，竟然是從前的杜若？此時此刻，這個地方對於他來說，已經如同墳墓一般落魄了。

塵土飛揚，嗆的林風月趕緊用手帕捂住嘴鼻，不管踩到什麽，她都沒有低下頭去看，只是那屋子的地上鋪的是五六層戲服，看著五顏六色，可卻也荒唐至極。

“咳……咳！！”

“小七……給我一杯水…”

杜若以為是孟七回來了，下意識虛弱道。

林風月已經走到了桌前，此刻杯子就在手裏，她看了眼那茶壺裏已經冷掉的白水，只能先給他倒了一杯。

林風月走到他床邊，直到他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茶杯時，這才偷著外面的一點殘缺的陽光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啪！”的一聲，茶杯摔碎，杜若強硬的撐起身子，死咬著蒼白泛血的嘴唇，“你來做什麽！看我笑話是嗎！給我滾！！”

可他說這個話時，力氣用夠了，所以說到了“滾”的時候，竟然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副很疼痛的樣子。

林風月冷眼看著他，其實她一點都不可憐面前這個男人，如果不是他的慫恿，孟七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甚至他還要拉著他進入地獄，讓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杜若！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愛我師哥，就放他走吧……”

她狠了狠心，閉上眼，不忍看面前這個生錯了性別的男人。

杜若一顫，眸中竟然泛起了淚水，只是看著林風月的眼神，卻是深惡痛絕的模樣。他仍死命的盯著她，像是透過她看著另外一個人，也似乎想要拼盡全力把她看進眼裏，心裏，無數的風流，多少的權貴，在這一刻，不過是場美麗的噩夢。

他擡起灰暗的眸子，仔細的看著自己的一雙手，那戀戀前塵，香艷詞都如灰破散……

憶夢四

陽光撒在灰塵裏，偷著一股煙塵味，喊嗓聲幽幽的回蕩在空氣中，似乎還在迷霧中咿咿呀呀的亂停，林風月手裏拿著信，硬是不再回頭。

丁子青見林風月出來了，將手中的煙掐滅，在地上撚了撚後道，“怎麽樣，事情辦好了？”

“嗯。”她慌亂的看了他一眼，一屁股坐進了車裏。

丁子青也不問，也坐了進去，直到車子再次發動後，他才自說自話拿過林風月手中的信件。

林風月手腳無力，所以信一抽就沒，丁子青吊兒郎當的打開信，看了眼，“你說的解決，就是這麽解決的？”

“還能怎麽辦！”林風月揉了揉眉間，“我不能看著祥月師傅這麽擔心受怕下去！”

“想不到你竟然也會這麽狠心？”

丁子青仰躺著，偷著黃色的信紙，看著這一筆筆絕情的筆意。

林風月沒有說話，事到如今，她也不在乎人家怎看待她了。孟七是個好苗子，她不能看他這麽放縱下去，她也不能讓那個杜若害了他，而且祥月師傅已經夠辛苦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讓那個杜若遠離孟七。

過了很久……

她問，“其實就連我都看不起我自己所做的事。”

丁子青透過窗戶的倒影望著她，陽光乍眼，只是這一切都已經不是他遇料的如此了。

“你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看不起自己。”

這回換成丁子青反問了過去。

窗外本來還是晴空萬裏，突然的飄起了溫柔的細雨………

戲園子到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的意義何在，總之她還是將手中的這封信給了孟七。

果然，看完信的孟七顫抖著，不相信的抓住林風月，“他為什麽說這些，是你們逼迫他的是不是！是不是！”

林風月沒有說話，也許是目光太過於平靜，讓孟七一下子忘記了眼前的這個女孩是一個才滿二十歲的女孩。

“你冷嗎？”丁子青頗為擔憂看著林風月。

“沒有，我只是抖。”她道。

“師妹，你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你去了！”

林風月眸子撇向別處，“師哥，到了這個時候你怎麽死不悔改，信上清清楚楚寫著了！他拋棄你了！不要你了！是不是還要我拿個大喇叭給你讀出來！”

孟七不相信，他撕碎了信件，剛想跑出去，卻看見丁子青一把攔住了他，“孟老板，您的戲在下一場，現在您去了，那我這面子上可就掛不住了！”

一派壯志情意，到頭來郁悶難梳，只能轉了身子進了化妝間。

“怎麽回事！”祥月見事情不對，走到林風月面前對著她問。

林風月看了祥月一眼，勾了勾唇，“沒事，就是看著這幾天盡是下雨！”

祥月也沒發現什麽不對的，他看了眼丁子青後，也跟著進了後臺。

這場戲唱的格外精彩，臺下的觀眾見了久違的故人，鼓起掌來，還有人叫著好。

一時之間，祥月師傅的眼眶也微微泛紅。

“真過癮啊！”

“這唱的別有一番滋味！”

孟七格外的耐力唱好了這一出戲，就算他看到了林風月臉上的古怪之色，也只當沒什麽事，他自己怕是也沒有發覺，因著享受了久違的彩聲，勁兒也來了。

得好好唱，這樣就有錢能給杜若治病了，他這麽想著，走下了臺後，倉促的換下了行頭。

“你要去哪裏！”

祥月此刻已經坐在了位子上等待著他。

“祥月師傅………”

見孟七手裏攥著一些吃頭，祥月一把搶了過來。

“這？你說！！”

填肚子的酥餅“啪撻”一聲落在了地上，孟七顧不得祥月的怒吼，也不管自己此刻是不是一個角兒了，直接蹲在地上，拿著一塊布，一塊一塊的在給撚了起來。

孟七也不管祥月在後頭怎麽叫他，他只知道，他不相信那輕描淡寫的一紙書信，他要親自去過問。

酥餅藏在了胸口，孟七出門的時候也沒顧得打傘，他想讓他知道，他們有錢了，也有吃的了，可以治病了！

他在雨中奔跑，似乎也只有這樣才能平覆他現在內心莫名的恐慌。

待他跑到了門口，拾起門口丟下的一把油紙傘進了屋子，才發現不過三四點光景，這天顯然已經暗沈了下來。

孟七不寒而栗，暫借著頹廢棲息的鳥也受驚一般的飛走，撲騰撲騰的揮動著翻動著。

他手中的傘墜落在地上………

黑堂堂破舊的屋子裏，一只手垂了下來，黑色的血滴落在地，滴滴答答，和雨聲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段悲戚的畫面。

孟七的眼睛迷朦了，他懷中的酥餅應聲落地，落在泥水中，和成了一股漿糊，在他毫無征兆，毫無防備的這一刻，在夕陽斜暉中，他竟然先他一步走了………

孟七咬了咬牙，匆匆回了戲園。

在下午五點鐘的時候，林風月毫無心思的看著手中的書，一邊的夥計給她端來了水果，可她卻一點吃東西的心情，正撇到一雙鞋，就看見孟七怒氣沖沖的站在她面前。

“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麽！”

這下好了，他撕破臉，竟是連師妹都不叫了。

林風月見孟七氣急敗壞。越發冷靜的望了他一眼，“我能跟他說什麽？我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他聽了林風月這番話，一哆嗦，竟然後退了幾步。

“不會的！不會的！”

林風月手中的扇子輕搖，扇面遮住了一臉的荒唐，讓她看上去還和平時一般。

“我見不著他了！”

“死了！”

孟七低著頭，他也吃力的蹲下，喉嚨間的疙瘩，上上下下的滾動著，林風月只是嘆氣，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就算是孟老頭死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麽傷心………

哎………

“好不容易湊在了一塊，是天意啊，我們誰也跑不了，好不容易呀，有錢了，但你卻死了！”

他悲戚的望著一個點，似乎找不到焦距。

哀愁纏繞上了林風月的內心，心裏很難受，可是她依舊不會後悔她今天做的決定。

憶夢五

如果非要說心裏不舒服的話，那應該是看到孟七如此痛不欲生的模樣了。

愛，竟能讓一個人如此，就算飛蛾撲火，就算做的事都不被世人認同，還是願意撲個空。

林風月不懂，確切說她也不理解他們之間的感情，甚至她覺得孟七和杜若在一起的時間比她還要少，認識也就不過幾個月的事而已，而就是這幾個月，他竟然能變成這幅樣子。

“師哥！你這樣是做什麽！”

甜滋滋的梨子猛的被打翻在地，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只是那汁水被踩的到處都是。

孟七踉蹌著步子，“你別管我！”說著他抽起桌邊的水果刀就想割腕。

“你瘋了不成！！”林風月也不管了，直接用自己的肉身撲了上去，手一打，刀尖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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