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來了。聽說他是程瀾的心腹，可實在沒看出什麽出彩的地方。

金瀚生打量著穆宏，面前的男孩子有著很好的身板，支楞著一副大眼睛，不過眼神卻是平靜如常，看著就像一壺白開水，不過金瀚生當然不會被表象所騙，如果沒有點實力，還真不可能在程瀾身邊這麽久。

“穆宏，程老板跟我可是舊相識了，走，我們出去說。”他笑意盈盈的打著招呼。

兩人回到客廳，金瀚生讓傭人給他泡了一壺茶，目光卻放在穆宏身上。

“穆宏，你知道為什麽想見你嗎？”

穆宏靦腆的笑了笑，“阿山只說金老板想要見我，只是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事。”

傭人拿了茶遞了過去，穆宏打開茶杯，看了看像螺旋一樣在水中盤旋的茶葉，笑著跟傭人致謝。

“哈哈，我們明人不說暗話，穆宏，你願不願意來這兒，我讓你在金公館當個總管。”

穆宏早知道他會這麽說，他擡眸看著面前這個男子，本以為他會繞著彎子說個幾句才進正題，這樣也好，正合他的意思。

穆宏搖頭，“原來金老板是這個意思，不過我暫時還不想離開紅袖館，真是抱歉。”

“沒事，你可以再考慮考慮。”他也沒有逼迫，似乎知道他會這麽回答。

其實這句話算是合了金瀚生的心意，如果他果斷的想要來，那才是有問題。喝了口茶，剛想接著談下去，卻見門口把手一動，一個傭人帶著一個如花女子走了進來。

穆宏撇了撇餘光看著女子，她長得頗有特色，細細長長的眼睛，薄薄的唇，看著像從古代仕女圖中走出來似的。

“丹青，你怎麽過來了？”金瀚生見了她，頗有些驚訝，只是他心中的情緒怕是還沒察覺。

穆宏本不認識這個女子，可聽到金瀚生叫她丹青，心中猛然一擱。。

這丹青是梨園花旦，跟五爺能同的了臺的名角，怎麽會跟金瀚生有關系。。

“聽說你這兒來了貴客，我來看一眼。”蘇丹青捂著嘴輕笑，這一笑卻襯著眸子亮了起來。

“蘇小姐，您好。”穆宏再怎麽驚訝，也只能先站起身問候。

“不用這麽客氣，叫我丹青就可以，畢竟我和程老板還是合作過幾場戲的。”

穆宏笑了笑，“是啊，那唱戲真是出彩，我記得炸窩子的掌聲。”

蘇丹青朝他笑了笑，走到金瀚生面前，渺渺的坐下，言行舉止都透著端雅大方。看他們的相處模式，這個名旦怕是早就被金瀚生收到了金窩子裏的了。

穆宏知道今天是不能留下來的了，他站起身準備告辭。

金瀚生點頭滿意他的識相，送了他幾盒茶包，便讓門口的阿山送他出去。

阿山帶著他出了門，穆宏道謝後這才走出了金公館。

穆宏看著紅凳上幾個保鏢依舊恭恭敬敬的坐著，壓低了帽子快步走出了弄堂，直到出了巷口，他才發現身後有幾個出其不意的腳步聲，雖然在混亂的街道聽不出來，但氣味卻是不能掩蓋的。他知道這批人必定是金瀚生派來跟蹤他的。只是他們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打定了心思，他在集市上饒了幾個圈，直到把那群人兜懵了，穆宏才推門走進四合院。

林風月依舊在餵著鴿子，看上去挺開心的，穆宏正奇怪呢，卻見程瀾早就在書房等待。

“五爺。。”

程瀾靠著椅子休息，見穆宏進來，眼神才清明了些。

“怎麽樣。”

“我按您說的先拒了他的請求。只是我沒有想到，金瀚生竟然跟蘇丹青有瓜葛。”

話沒說完，卻只見程瀾淡淡道，“這事早就人盡皆知，也就你稀裏糊塗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穆宏慚愧的抓了抓頭發，“可那金瀚生的正室不是個母老虎嘛，我想著他該是沒這個膽子。”

“他正室桂英文是上海人，父親是個有勢力的流氓。金瀚生能一舉進入法租界，除了跟丁子青聯手，這個桂英文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您是說。。”穆宏驚訝的看著程瀾。

“桂英文怕才是金公館的主人。她在京城開了幾家妓院賭場，相當出名，這蘇丹青的身份要是讓桂英文知道，怕是整個京城都要亂了。”

說著，程瀾站起身對插著袖子，看著門外那個餵鴿子的身影問，“最近她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奇怪的舉動。”

穆宏看了眼林風月，“五爺，大小姐戒煙後脾氣性子改了不少，看著比原來好了很多。”

程瀾沒想到穆宏會為她開口辯護，搖頭道，“這性子是出生就帶著的，再怎麽也改不好的。”

他走出書房，風中帶著暖。初夏來到，一切都是新的。外頭的太陽從暗處出來，照的人發暈，少女拿手擋著頭，鴿子在地上叫囂。微風吹過，熱氣散騰，那身態別有一番曼妙姿態。

程瀾站在廊下望著她，到底還是太嫩，沒有什麽能入的了眼，現在竟是還不如小時候來的可愛。

他記憶中那個小小的身子站在戲臺子上，還有她拿著兔子燈籠時的小腦袋，只是太多太多的無奈和仇恨，如果沒有這些，他就這樣單純的看著她站在太陽下餵餵鴿子，也是愜意舒心的。

他倚著柱子極有耐心的看著她，靜悄悄的四合院中，只有鴿子熱鬧的撲哧聲。。

她似乎察覺到他了，轉過臉朝著他這裏看，楞了一下，卻柔麗的笑了，像林家祠堂中那盆艷麗魅惑的紅蓮。。。

落夢十一

一室的陽光照的人心叵測，林風月看著程瀾，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麽看著她，她捏著衣角，朝著他笑了笑。

程瀾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

蠻好，和他預料的一樣，可想到上次她遇到陳彥東，卻還是忍不住開口。

“上次他同你說了什麽。”

林風月見程瀾這麽問，頗有些思考，“也沒說什麽，只是我受彥少太多人情，也就說說最近的事情，後來他邀請我去他家做客，我性子急才會在馬路上吵起來。”

他聽了不言聲，眉心卻擰了起來。如果讓陳彥東知道了什麽，怕是不能在這麽按兵不動下去。要先探探底，回頭讓穆靈去問問。

程瀾垂著眼，“上次就算了，只是你要曉得，他是他，你是你。外頭都是日本軍，如果你跟著他走了，你可知道會出什麽事？”

她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淡薄，她有她的思考方式，陳彥東從前幫助過她，再怎麽樣她也不能因為信任程瀾而忘記了從前那些事，況且有些事還真要麻煩陳彥東，想來他也是會幫助她，如果告訴程瀾，她是斷然不敢的。

程瀾看著她站在那裏皺著眉，他從來都是可以輕易看透她的。

“你放心，林家的事我幫著你在調查，你不用去過問陳彥東。”

林風月雖然混沌，但也沒有無知到讓程瀾幫助的地步，在她心裏，他是老師更是名動天下的角兒，而且林玉芝是他妻子……再加中間有林三爺的關系，她也擔心會讓程瀾不好做人。

“程師傅，不用了。這是我們林家的事，再者我也沒打算接著調查下去。”

他知道她會這麽說，以她的性格怎麽也不會讓別人插手這個事。

他點頭，“我知道你個性獨立，只是你現在是我徒弟，無論出了什麽事，我都會保你安穩。”

這是照顧，更像是一種愧疚，不過林風月卻是沒有聽出什麽來。

“謝謝程師傅。”她笑了笑，她不知道怎麽表達感謝之意。看了看他落下的袖子青輕輕的拉了拉。她大概是習慣了這種小動作，可這次卻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的小指，雖說她從前氣勢如虹，但臉上還是不由的紅了一片。。

程瀾當然不會在意，況且他也知道她的心思，整了整袖子，也沒有給她什麽期盼的心思。

“我看你餵這鴿子也有些時日了，感覺如何？”他抿起唇，換了個話題。

“額。。挺好的。”

林風月楞了楞，這鴿子是他的所有物，她不過是隨便的幫他餵著，現在問她的感覺，難不成還要將這一群鴿子燉湯喝了？”

也許是看出了她心中的困惑，程瀾走到鴿棚，拿過飼料也餵了起來。

“有時候這鴿子也通人性。”他看了看旁邊的竹竿鄂首，“從前我學戲的時候都是靠著這鴿子，所以它們也算得上是我的老師。”

林風月看著這六米的竹竿迷惑起來，這餵鴿子和唱戲有什麽關系？

程瀾笑，“你的身體看著好些了，從今兒起，你也開始練罷！”說著他拿起那系紅綢子的竹竿解釋，“這紅綢子的竹竿是讓鴿子飛出去的，而那綠綢子的竹竿是讓鴿子回來。”

說著他拿起紅綢子竹竿，上面飄帶飛揚，在小小的四合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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