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人往壞了想。所以晚上黎沁來接她的時候，她一掃前一次的郁悶與消沈，一臉笑容地開門迎接了對方。

黎沁和那天的裝扮差不多，一身淺色的套裙，顯得知性而優雅，是個女老師該有的樣子。相比之下周薔薇穿得就年輕多了。黑色單肩吊帶小禮服，身上綴滿了亮片，腳上是一雙暗銀灰色的鑲鉆細高跟鞋，頭發隨意披在肩膀上，渾身上下小女人味兒十足。

黎沁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滿意地點頭稱讚：“可惜阿司要陪老三做會兒實驗，否則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定眼睛都直了。”

兩個女人說說笑笑下了樓，黎沁開了車來，燕雲占地很大，從員工宿舍樓到圖書館走路至少二十分鐘，但開車只需要五分鐘。

圖書館一樓有一個多功能小劇場，平時會在裏面演點舞臺劇什麽的。今天為了迎接舞會，可拆卸的椅子都搬走了，偌大的廳裏四周都擺上了長條桌子，上面放了各色自助食物，而中間一大塊地方則完全空了出來，方便學生們互相邀請結伴翩翩起舞。

周薔薇進去的時候眼睛被頭頂各色的鎂光照得有些睜不開。她略一扭頭擡手去遮光線，就感覺身後一只手在她的背上輕推了一把。

借著這股力量，她一個踉蹌沖進了舞池，整個人瞬間被燈光完全包圍。

☆、22 失蹤（含入V公告）

葉司趕到的時候，舞會已經開始一個小時了。

他連衣服都沒換，還穿著白天上課時的那一身。淺藍色的暗紋襯衣配銀灰色西褲，簡單幹練又不失清雋，配合他一向冷淡自持的表情，幾乎一起進舞池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沒有人知道葉司會來。迎新舞會年年都辦，有時候是全系一起辦，有時候各個個系還會分開辦，但無論怎麽辦在哪裏辦由誰來辦，化學系系主任葉教授都從來沒有出席過。

一開始的時候也有學生壯著膽子去請他。葉司收到請帖後只淡淡看一眼，就遞了回去：“不好意思，我沒空。”

女學生中有膽子大又不死心的，小心地試探著：“您那天晚上有約？”

“是，我有約會，跟我女兒。”

這個借口很好，幾乎屢試不爽。葉司用它來推掉過很多邀約，久而久之學校裏不管辦什麽活動，幾乎都沒人去請他了。大家已經默認了葉教授是不會出席這種熱鬧的場合的。一個單親爸爸下班後所有的時間，都得用來陪他家的那個小公主才行。

所以葉司會出現在這裏，著實跌破所有人的眼鏡。原本鬧鬧轟轟笑聲不斷的場子瞬間安靜了下來，男生女生同時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特別是女生們，很多震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有一兩個冒失又手抖的，直接把手裏的飲料倒在了地板上。還有些膽子比較大了，立馬湊到一邊竊竊私語，算計著一會兒怎麽開口請葉教授共舞一曲。一想到跳舞的時候可以被對方將手握在掌心裏，姑娘們就激動得幾乎想要尖叫。

葉司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很多年前他就練出了一身本事，對這種類似花癡的愛慕可以做到視而不見。他一進舞池目光就粗略地掃了遍全場，沒發現周薔薇的身影。她今天應該會穿一件黑色吊帶小禮服，在舞池中五顏六色的女孩中間很容易找到。

但他來回看了幾遍也沒看到周薔薇，只見到黎沁站在角落裏同一個系裏的女老師說著話兒。葉司隨即拿起一杯香檳走了過去，先客氣地同兩人打招呼，然後將目光落到了黎沁身上。

那女老師知道他們的關系，看葉司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就識相地拿著碟子起身走了。黎沁拍拍身邊的椅子示意他坐，葉司客氣地點點頭卻依舊站在那裏，身材挺拔得就像一棵樹。

黎沁楞了一下恍然大悟：“在找薔薇是吧，她今天很漂亮，不少男生都來向我打聽她的消息。我騙他們說她是我表妹，結果把大家給樂的，一個兩個爭著和她跳舞。阿司你眼光不錯，以後可得看緊了。大學校園裏最不缺年輕帥氣的男孩子，那些小年輕追求起人來可不知道害羞，直接開放得我們都接受不了呢。”

葉司微微一笑。周薔薇確實挺漂亮，雖然不算超級大美女，但很有自己的特色和味道。是那種放在人堆裏能一眼認出來的美女。跟她姐姐沈嘉蘭情況很像。她們兩姐妹的臉型輪廓確實很像，跟現在流行的錐子臉大眼妹不一樣。但性格卻是南轅北轍。沈嘉蘭大氣周薔薇則溫婉，撇開臉來說，她們還真沒什麽相似的地方。

周薔薇的這種長相很討大學男生的喜歡。漂亮又不高傲，不是那種冰山冷美人型的，看上去很好接近。所以黎沁說她被男生頻頻邀舞葉司一點兒也不奇怪。可再怎麽受歡迎，也不能開場才半個小時，就跟人玩得連影兒都找不到了吧。

想到這裏葉司不由皺眉：“她人呢？”

“不在跳舞嗎？”黎沁探頭往舞池裏看，一看倒也楞住了，“剛剛還在啊，我就跟李老師說了幾句話，怎麽人就不見了？搞不好被哪個男生約到外面吹風去了。阿司你可要小心，還是趕緊去找找的好。”

葉司雖不認為周薔薇會輕浮到隨便跟男人出去聊天的地步，但既然她不在舞池裏，他也沒必要再待在這裏。於是他應了一聲轉頭走出了池，走過一張靠門口的桌子時，順手將香檳放在了上面。後面緊盯著他的女生們一擁而上，開始爭搶那只他只碰過連喝都沒喝過的香檳杯子。

葉司走到外面圖書館大廳，站在角落裏朝四面八方看去。今晚這裏有舞會，而且才開學沒多久，來圖書館自習的學生很少。偌大的大廳裏空蕩蕩的，一眼望去就能看清所有的人。

大部分學生都在裏面跳舞，只有少數幾個男男女女似乎是看對了眼，一對一地拿著食物或飲料在大廳的各個角落裏說悄悄話。葉司往那兒一站特別紮眼，搞得小年輕們特別不好意思，女生們趕緊躲進男生的懷抱裏，男生則趁機大吃豆腐，摟著女生不放。

葉司掃了這些人一眼，發現沒有周薔薇的身影，就大步往門口走去。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浮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周薔薇的突然失蹤令他少見地心慌。或許她只是覺得舞會太無聊跑出去玩了，也或許她等不到自己已經提前回家了。但不管心裏做了多少假設，在沒見到她之前，葉司發現自己的心跳明顯加快了許多。

他站在圖書館門口掏出手機打周薔薇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他又往家裏打電話，依舊沒有回應。兩個電話過後向來淡定自持的葉教授眉頭開始深鎖。他的直覺告訴他，周薔薇這會兒一定遇上了麻煩。

就在葉司想不好要不要繼續出門去找時，一個女生在後面怯生生地叫住了他：“葉教授？”

葉司回頭，發現那姑娘有些面熟，略一思索後叫出了她的名字：“淩立？”

女生露出驚喜的表情，顯然沒料到教授能記得自己。她急急點頭，自我介紹道：“我是化學系應用化學專業大三四班的學生，我這學期修了您的分析化學，我……”

“找我有事兒嗎？”葉司打斷了她的話，目光直視著對方。

淩立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低下頭去小聲道：“我看您好像在找人。您是不是在找您太太？”

她這麽一說葉司就想起來了。上次幫周薔薇搬家時他找了系裏的女學生來幫忙，當時叫的是自己手下帶的幾個研究生，但來的時候不止她們幾個，這個淩立就是跟著學姐過來搭把手的。難怪自己看她覺得眼熟。

“你知道她在哪裏？”

“我剛才看到她跟兩個學姐出來了，她們好像在聊天，聊得挺高興。”

“哪兩個學姐，你認識嗎？”

“有點面熟，其中一個好像姓蕭，對了，叫蕭如芳，是大四的學姐。”

葉司微瞇起眼睛盯著對方，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你認得出那是我太太？”

淩立楞了下，擡頭望著葉司。她楞怔片刻後點頭道：“認得，上次幫您太太收拾東西的時候，我見過她的照片。”

葉司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好。淩同學，謝謝你的幫忙。”

他說完這話轉身離開，開始在校園裏尋找這個蕭如芳的蹤影。周薔薇在燕雲沒什麽人認識，要找她比較困難。蕭如芳倒是個有點名氣的小才女，認識她的人很多。人際關系網這個東西有時候能給人很大的幫助，而有時候也會讓人輕易暴露他們的行蹤。

蕭如芳此刻並不知道，她已經被化學系的葉教授鎖定成了目標。她這會兒正在學校體育館地下的藝術體操室裏，緊張地望著躺在地上的周薔薇，以及她身邊蹲著的兩個男人。

周薔薇一身的酒氣，醉得人都有些糊塗了。被人連番灌下好幾杯葡萄酒和啤酒的混合物後，她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姓什麽了。而把她灌成這樣的蕭如芳和另一個女生則眼睜睜地看著她，心裏緊張地直打鼓。

蕭如芳想了想，鼓足勇氣道：“謙少爺，這樣不太好吧。這好歹是黎老師的表妹，我們這個樣子，如果被黎老師知道了……”

謙少爺完全一副紈絝樣，他一把摸出錢包遞給蕭如芳：“想要多少自己拿，別打擾老子的興致。要不是你們一個兩個都長得不像話，我能打這小妞的主意嗎？”

他旁邊還跟著人走狗樣的年輕人，也一臉糾結地望著他：“謙少，強/奸可是犯法的，咱們可不能做啊。事情鬧大了不好聽呢，您要玩，我們出去花點錢隨便玩嘛。”

“出來賣的哪有這種純，一個兩個全是騷味兒，老子不稀得碰她們。再說我有說要強奸她嗎，摸摸不行嗎？別他媽仵在這裏跟個SB似的，再廢話一句，老子就送他去見閻王。”

在場三個人通通不敢說話了。謙少爺滿意地撇撇嘴，帶著滿臉淫笑向周薔薇伸出手去。只是他的手還沒碰到對方的大腿，就聽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體操室裏突兀地響起。

“我保證，你敢動她一下，我就送你和你全家去見閻王。”

伴隨著這句話，一個物體從眾人眼前閃過。緊著著就聽謙少爺嚎了一聲，隨即就捧著手原地打起滾來。

蕭如芳定睛一看，就見一只手機落在謙少爺身邊的地板上，屏幕已經生生碎成了好幾塊。

☆、23 教訓

葉司走進來的時候,體操室裏的四個人瞬間頓了呼吸。

他看起來和平時上課的時候沒什麽兩樣，一樣的裝束一樣的表情,甚至嘴角還略微有些上揚,比起平日裏的冷淡多了一絲笑意。

可就是這絲笑容令在場所有人心跳驟停,人類對危險本能的感應讓他們覺察出了異樣，蕭如芳和另一個女生膽子小,禁不住連連後退。

哪個跟著謙少爺四處橫行的跟班兒也是個軟蛋兒,他本來心裏就慌，眼下見到葉教授進來更是心肝都發顫，連滾帶爬就縮到了墻根兒邊上,連正眼都不敢看葉司一眼。

地上只剩下睡得人事不知的周薔薇和嗷嗷亂叫的謙少爺。葉司也不著急,慢悠悠地踱了過去。他每走一步都給這幾人心上加上一層重重的壓力，原本那謙少爺還嚎上幾聲,慢慢的他就沒了聲音。

他這種欺軟怕硬的人最會察言觀色。葉司的厲害他是知道的，雖不知他跟地上躺著這女人什麽關系，但看他現在的表現，自己只怕是兇多吉少。

他不由暗暗咬牙，今天真是命犯太歲，惹了燕雲最不能惹的人，眼下要怎麽收場，他自己心裏也沒底。所以他不敢喊也不能喊，再喊下去惹火了葉司，能不能活著出去都是個問題。這個城市但凡家裏有點權勢的，誰不知道燕雲的葉教授跟青膺的徐天頌是什麽關系。前者是斯文學者，後者是黑道大哥，對徐天頌來說，殺個人就跟殺只雞一樣簡單。他有的是本事和法子殺了你後還不用負責，所以但凡跟他結了仇，真的會有生命危險。

謙少爺突然有些懊惱，都怪自己色心大起，見到漂亮女人下半身那玩意兒就不聽使喚。他早就該想到黎沁跟葉司的關系的，她的表妹哪裏是隨便就能碰的。

想到這裏他擡眼偷偷去看葉司的表情，猛然間發現葉司已經走到了他面前。他們兩個一個挺拔地站立著，一個猥瑣地跪坐著，單從氣勢上講葉司就已經壓了謙少爺一頭。

但顯然葉司並不滿足於從氣勢上壓倒對方。他低頭的一瞬間看到了謙少爺放在地板上的那只右手，於是想也沒想，直接一腳踩了上去。

夜晚的體育館寂靜無聲，冷不防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從體操室裏傳出來，聽得偶然路過的學生們心驚膽顫。沒有人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只有在場的其他三個人看到之後嚇得目瞪口呆，幾乎不忍直視。

葉司看起來那麽斯文清秀的一個人，出手竟然如此之重。他那一腳踩下去幾乎用說了全身的力氣，不止將謙少爺的手踩得血肉模糊，連手骨都斷裂了好幾處。那種錐心的疼痛簡直難以忍受，盡管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謙少爺依舊忍不住痛苦哀嚎。

他倒在地上不住打滾，慘叫連連中還不忘告罪求饒：“教、授，教授，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您饒了我吧。”

“你這雙手就該砍下來，省得再去禍害別人。”

謙少爺疼得臉色發白，滿頭滿腦的冷汗滴落到地板上。他的身體不住地顫抖，因手上傳來的劇痛而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形狀。

兩個女生已經哭了出來。這件事情說到底她們是起因，要不是她們騙周薔薇喝下混合酒，她也不會醉成這個樣子。為了謙少爺的一點點錢，她們現在必須遭受這樣的心理煎熬，這種痛苦和害怕簡直難以言說。仿佛一轉眼的功夫她們也會有謙少爺那樣的下場。想到這裏她們突然覺得手指頭隱隱地痛了起來。

就在屋子裏氣氛緊張人人心驚膽顫之際，一直睡得挺安穩的周薔薇突然無意識地翻了個身，發出一聲嚶嚀。這聲音在此刻聽來極為格格不入，倒是一下子吸引了葉司的註意力。

他低頭去看，只見周薔薇的短裙已經縮到了大腿根部，再往上一點就該露出安全褲了。看到這畫面他不由苦笑搖頭，一直踩在謙少爺手上的腳終於挪了開來。幾個人同時松了口氣，想跑又不敢，直到聽到葉司一個清晰有力的“滾”字，四個人才互相扶著跌跌撞撞向門口跑去。

“等等！”剛跑出幾步葉司又在後面叫住了他們。四個人腳步一滯，回頭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絕望的神情。

葉司也不管他們怎麽想，徑直走到謙少爺的走狗身邊，指著他身上的外套命令道：“脫下來！”

走狗不明白這是什麽狀況，但他知道照做是最明智的選擇。於是他二話不說，三兩下就脫下外套，剛顫抖著手想要遞過去，葉司已經一把奪了過來，轉身又往回走。

四個驚魂未定的人互相對視幾眼，見葉司沒再說什麽，便頭也不回撒腿往外跑，再不敢在這個屋子裏逗留片刻。

葉司拿著走狗的外套走回到周薔薇身邊，蹲下來頗有些無奈地望著她。看她臉色潮紅呼吸粗重，除此之外沒什麽不適的反應，想來應該是酒喝多了。女人的酒量就是這樣，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還特別聽不得別人說，總以為自己酒量天下第一。眼下醉成這個樣子，還差點讓人占了便宜，要不是自己及時趕到，這女人的大腿和胸部只怕都要讓人摸個遍了。

想到這裏葉司就轉頭去看地上碎了屏幕的手機。他沈默片刻後拿起手機，將走狗的外套披在周薔薇的腿上，隨即打橫抱起她，走出了體操室的大門。

外面夜色正濃，大部分學生都去參加舞會了，有小部分正從校外回來，意外撞見葉教授抱著個女人從體育館出來，紛紛驚訝地連連側目。葉司也不管他們在背後議論什麽，直接將人抱回到自己的車邊，往後排座椅上一塞，直接開回了教員宿舍樓。

周薔薇依舊睡得很熟，鼻子裏發出輕微的呼嚕聲。葉司簡直好氣又好笑，抱她上樓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臉看個不停。女人醉了後有一種特別的美感，雖然一身酒氣有點惹人討厭，但周薔薇此刻的臉色看起來卻是紅艷欲滴，簡直能激起男人心裏最原始的欲/望。

葉教授心想：真有一股想要犯罪的沖動啊。

他雖這麽想著，進屋之後卻並不客氣，直接把人往客廳的沙發裏一扔。他扔的時候也沒手下留情，就跟扔個破麻袋差不多。周薔薇被扔得一陣亂晃，身體撞進沙發裏時整個人下意識地大叫了一聲，隨即抓著頭發痛苦地皺起了眉頭。

葉司心想，該，也該受點教訓才是。他沒理會在沙發裏扭來扭去的周薔薇，轉身又出了大門，去敲隔壁張奶奶家的門。這會兒都快十點了，張奶奶正準備睡覺了，見葉司來敲門正準備叫葉紫薇出來，卻聽葉司抱歉道：“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您帶紫薇一晚上。”

張奶奶的兒子跟葉司是同事，平日裏兩家關系就不錯，她又知道葉司最近剛結了婚，小夫妻正是情濃的時候。正巧葉司身上又沾了周薔薇的酒氣，張奶奶一下子笑得很歡，連連點頭答應：“成成，沒問題，你們好好玩，我來哄紫薇睡覺。”

葉司謝過張奶奶轉身回屋，走出幾步後才覺出了不對。他轉身望了望張奶奶家緊閉的大門，忍不住失笑了起來。

以為他是禽獸吧，要跟老婆幹那種事情，才要把女兒推出家門吧。

想到這裏葉司略有些憤憤不平，被人誤會這沒什麽，關鍵是他根本什麽也沒吃到嘴。明明餓著肚子人家卻以為他屋裏有大餐在等著，這實在令他的男性自尊有些受傷。

這個周薔薇，就非要倔強到這種地步嗎？都嫁給他了就不能讓他嘗嘗女人的滋味嗎？

葉司帶著這樣覆雜的心情走進自己家門，一進屋就看見周薔薇居然半清醒地坐了起來。她頭發散亂表情迷茫，直直地盯著面前的葉司呵欠連連，片刻後才晃蕩著腦袋朝他伸手：“水，要——喝——水！”

葉司很想給她個爆栗然後沖她吼道：“自己倒！”

但他畢竟紳士慣了，對方又是他在意的女人，看她醉成這樣難受的樣子，他只得收起怒意走進廚房，倒了杯溫水出來。周薔薇還維持著那個坐姿，看起來搖搖欲墜，像是隨時要從沙發上滑下來似的。

葉司走近了一看，發現她居然就這麽坐著又睡著了，心裏頓時無語到了極點。他略帶不悅地把水杯遞了過去，沖對方吼道：“餵周薔薇，起來喝水。”

這突然的聲音嚇了周薔薇一跳，她身子猛地一顫，被亂發遮住的臉孔慢慢地擡了起來，視線飄忽不定了半天，最終停在了葉司手裏的水杯上。

她無意識地露出個傻笑來，含糊著說了聲“謝謝”，就伸手去拿杯子。因為看不清，手在空氣裏胡亂揮了半天，最後直接一招手，抓著杯子口就往自己身上打。

杯子從葉司手裏脫落，朝著周薔薇飛了過去，半杯水就這麽直直地潑在她的胸口上，然後就聽地板上玻璃杯發出“啪”的一聲響，頓時成了一堆碎片。

“啊。”周薔薇大著舌頭叫了起來。她低頭看看胸口，又伸手在那裏抹了抹，喃喃道，“你看你，都把我弄濕了。”

☆、24 覆雜

這話聽著很耳熟,似乎不久前就有人說過。

只不過這一次兩個人的角色互換了一下。葉司智商比周薔薇高了好幾個檔次，反應也很快,聽到對方這麽說,他立即就蹲下身來,一邊抽茶幾上的紙巾給她擦水漬，一邊深情地安撫道：“好的,我會負責的。”

周薔薇已經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聽到葉司的話後非但沒有發脾氣，反倒滿意地點點頭：“好，你說的,你要負責的,你不可以賴。”

“你放心，我一定不賴。你要我現在就負責嗎？”葉司嘴裏說著充滿邪念的話,手卻依舊一本正經地擦著周薔薇胸前的水漬。屋子裏燈開得很亮，但他蹲在那裏，被周薔薇擋住了大半的光線。陰影中，他臉上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認真而溫柔，不帶一點邪惡地望著周薔薇胸前的兩塊凸起，就像上課時盯著白板上的化學分子式一樣。

周薔薇坐在那裏呵呵傻笑，笑了半天才發現葉司一直在占她便宜。她也不惱，低頭望著葉司，含糊不清道：“還沒好嗎？”

“快好了。不過我覺得你最好去換件衣服。”

“嗯，我也這麽覺得。”周薔薇說著就要從沙發上站起來。可她酒喝多了，整個人心慌氣短渾身無力，剛撐起半個身子手就一軟，人就直接往地板上摔去。葉司當時正轉身將紙巾放回茶幾上，沒顧得上接住她，結果回過頭來時，發現周薔薇已經跪在沙發旁，整張臉幾乎要貼到地板上了。

他無奈地笑笑，伸手去扶她：“不會喝就不要逞強，跟不認識的人喝那麽多幹什麽。”

“我心裏一高興，就，就想喝酒。”

“我看你明明是心裏憋曲才想喝悶酒吧。”葉司邊說邊將周薔薇從地上抱起來，他嘗試著要將她扶回房去，結果發現喝了酒的女人跟攤爛泥沒什麽差別，於是索性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徑直往房間走去。

該回哪個房間，葉司的手裏猶豫了一下。按照正常的劇情發展，今夜是個不錯的機會。周薔薇醉得一塌糊塗，又穿得這麽性感主動勾引自己，是個男人都會抓住這個機會將錯就錯，把美人吃到手再說。哪怕第二天起來會有被人追殺的危險，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也一定會放縱自己犯下這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可葉司他畢竟不是普通男人。他為人嚴謹又龜毛，看著年紀不大其實性格相當成熟，甚至有點老學究的味道。這種趁人之危占人便宜的事情他不是不會做，只是不屑於做。如果他真想玩女人，全雲城過半的女人估計都被他玩過了。

可他生來就是個極為自律的人，奉行最高標準的道德行為，對別人嚴格對自己更是苛刻。盡管周薔薇是他的合法妻子，盡管今夜月色不錯氣氛也很撩人，盡管他下半身已經起了正常的生理反應，硬得都有些發疼了，但他最終還是選擇將周薔薇抱進她自己的房間裏去。

周薔薇並不知道在這短短的半分鐘裏，葉教授經歷了怎樣的天人交戰。當他終於將周薔薇放到床上時，一時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片刻的松懈。剛才他也有點擔心，害怕情感會在瞬間戰勝理智，不管不顧在周薔薇並不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占有她的身體。

那樣做固然一時會很爽，但卻違反他一貫的做人原則。更何況他現在跟周薔薇關系還沒完全確定，正剛剛開始甜蜜的磨合期，貪圖一時的爽快而埋下極大的禍根，這不是他會做的事情。

放下周薔薇後他向後退了一步，默默地註視著對方。周薔薇睡意襲來，身體剛一沾床就軟綿綿地躺下來。她扯過被子來卷在身上，舒服得直想哼哼。她這樣子看起來既性感又可愛，是個男人都會受不了。

葉司覺得這屋子裏充滿了荷爾蒙的氣息，已經濃烈到快把人給逼瘋了。於是他決定轉身離開，好好去沖個涼水澡冷靜冷靜。

可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周薔薇突然開口叫住了他：“葉、葉司……”

“幹什麽？”他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就這麽背對著周薔薇。他的身體緊緊地繃了起來，雙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身體裏有一股強烈的欲/望在瘋狂地流竄，幾乎已經要沖到他的頭頂了。

他忙著控制自己的情緒，根本沒留意到周薔薇已經抱著被子坐了起來。她腦子依舊不太清醒，但心裏卻想到了一樁關鍵的事情想同葉司講。因為酒精的作用她沒辦法組織起語句來，明明有話卻說不出的感覺真令人難受。她坐在那裏嗯嗯啊啊了半天，還是沒說出完整的句子來。

葉司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男人天生都是受生理控制的動物，他們不如女人在這方面的自控性好，面對周薔薇這樣一個他愛著的女人，他覺得要控制自己的情/欲真是一件比寫SCI論文難上幾百倍的事情。

他聽著對方綿軟的聲音，覺得意志在一寸寸被侵襲。他重重咬了咬唇，啞著嗓子問：“還有事嗎？沒有我出去了。”

“有，有！”周薔薇似乎被他的話給逼急了，見他要走就急忙站起來想去拉他。她手裏還抱著被子，從床上站起來的時候腳讓被子給絆了一下，整個人就踉蹌著往床沿邊沖了過來。

葉司聽得動靜不對趕緊轉身，眼見著周薔薇就要從床上跌下來了，他立即伸手去扶。結果周薔薇的沖力過大，整個人直接飛撲跌進了他的懷裏。葉司後退幾步沒剎住車，雙手抱著周薔薇重重地跌到了地板上。

這一跌兩人都摔得不輕，疼痛同時將他們的意識拉回了一些。葉司摸著額頭咬牙吸氣，似乎在為剛才的禽獸欲/望而不齒。而周薔薇已然忘了自己剛才要說些什麽。她整個人貼在葉司身上，從頭到腳幾乎都合在了一起。葉司下半身的硬物正好頂在她的敏感點上，一時間身體裏竟有股電流異軍突起，瞬間從她的四肢百骸流過。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舒服了。

酒精又開始在周薔薇的身體裏發揮作用了。她借著屋裏的臺燈光打量葉司的臉孔，精致、清秀、帶著濃濃的知識分子氣質，還有那麽點禁/欲系倔強和嚴謹，怎麽看都很吸引人。她看著看著就來了感覺，下意識地咽了大大的一口口水。

然後她就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葉司，我要強/暴你。”

這明明是一句很有侵略性的話，可從爛醉如泥的周薔薇嘴裏說出來，卻怎麽都令人想要發笑。葉司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在跟個小學生談戀愛，簡單、沖動，說話不合邏輯，看起來跟聰明完全不沾邊，可是卻又讓人心疼又放不下的一個女人。

是不是所有的天才，都要配一個腦筋慢半拍的女人，婚姻生活才會完美？

葉司想到這裏，不由笑出了聲。他出聲反問道：“你想要說的就是這個？”

“怎麽，不，不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

“你別笑！”周薔薇伸手在葉司臉上拍了一巴掌，但力氣很小，就跟在給人撓癢癢似的。

葉司笑得更歡樂了，他抓住對方的手，在臉上來回地摩挲，聲音裏帶了點誘惑的味道：“你確定？”

周薔薇楞了足足有半分鐘，才又開口道：“當然……確定。你是我丈夫，有什麽是我不能做的。”

她這樣就像個耍無賴的小朋友，葉司寵愛地順著她的話頭應道：“是是，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你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不過我覺得我們最好等你酒醒了再考慮這個事情比較好一些。”

“我現在就要！”周薔薇一邊說間一邊去解葉司的皮帶扣子。這事情一下子就變了味兒。原本只是醉酒者的胡言亂語，現在卻成了現實版的犯罪問題了。葉司從來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要這麽交出去。他雖然為人比較冷淡，但對這種事情也有自己的原則。那就是不管怎麽樣，總得由男人主動比較好。像現在這樣被個女人解褲子什麽的，實在有些不像話。

於是他立馬出手，一把抓住周薔薇的手：“這種事情，還是我來比較好。”

說完他一個翻身反客為主，將周薔薇直接壓在了身下。周薔薇似乎被地板給硌疼了，不悅地皺起眉頭，喃喃道：“姐夫，你、你弄疼我了。”

原本高漲的情緒因為那兩個字一下子墮入了冰窯。葉司奇跡般地發現自己下身居然軟了下來。就在他準備放棄道德原則跟自己的妻子好好大幹一場時，周薔薇煞風景的一聲“姐夫”，將燃燒到極致的葉司重新拉回了現實裏。

身下的這個女人，是他前妻的妹妹，也是他曾經想娶的妻子。她的身份是這麽地覆雜，以至於這會兒他竟也有些搞不清楚該怎樣面對她了。

其實不光是葉司，那句“姐夫”一出，一直醉得糊哩糊塗的周薔薇也立馬清醒了幾分。她睜開眼睛默默地註視著葉司，突然伸出手來，緊緊地抱住了對方：“葉司，你不許再想我姐姐，永遠都不許再想她。你聽到了嗎？”

葉司的情緒就像坐過山車一般，裏面沖上雲霄時而墮入谷底。一直到現在被周薔薇緊緊地抱在懷裏，他似乎才重新找回了現實中的感覺。

身體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他突然覺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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