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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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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時我才知道這只碧眼火狐的名字叫做笑忘。笑忘說在她還被關押在羅浮山下的時候,曾聽路過的游魂說起過我,她是從那時開始起了要來尋我做這筆交易的念頭。

我心裏對這比交易其實是十分抵觸的,想來哪有人跑來同別人做交易會先給對方餵上一粒毒藥?這哪裏是做交易,這分明就是十足十的脅迫。我心裏有氣撇轉頭冷哼著不去看笑忘。

笑忘看出了我心裏所想笑著甩著她那條長長的狐貍尾巴對我說道:“其實你也不必如此不情願,我雖對你做了些脅迫的事情,但你若替我完成了這樁心願此後自然是不會虧待你。”

我心裏對笑忘的話有些嗤之以鼻,她不過就是一介逃犯,就算能夠在我這裏躲上一時也不可能在這裏躲上一世,終有一天會被再次捉回去,她能在被捉回去之前將解藥給我,我就已經是要謝天謝地了,更不用妄論什麽別的好處了。

“我知道你的事情。”

笑忘緩緩開口,我有些狐疑地轉頭去看她,她真慵懶地靠在床榻上舔著自己的傷口,半晌才道:“你天生魂魄不齊,需得收集執念來修補魂魄,此事你若是成了我同我夫君的執念就全是你的了。”

我心中暗暗地盤算了一下,雖然笑忘求我來幫她救人用了些不太光明的手段,但如今被她這麽一說我倒是不免有些心動了。這三界眾生除了鬼的執念我無法收集以外,其餘的只要我能夠解開他們的執念,那些執念便都能為我所用。

上次在不歸村算是做了趟折本的生意,既沒有收集到執念反倒是平白無故落了一生傷,若真如笑忘所言這件事情辦成後我能一次性收集到兩份執念倒也不失為一件合算的買賣。

“考慮的如何?”笑忘淺笑著看著我,“你若是覺得勉強我現在就可以離開。”

我在心裏暗暗唾棄了笑忘一把,這狐貍果然是這世間最狡猾的生物,這邊廂好聲好氣地同你商量,那邊又暗暗地揪著你的小辮子威脅你,嘴上說著我若不願意她便可以立馬離開,可她若是離開了待到我毒發之時我有該去找誰來哭訴。

想到這裏我也想通了許久,若是不幫她我是必死無疑,若是幫了她我不但可以保命還能夠收集到兩份執念,腦袋中這麽轉了一圈,我故作為難地說道:“本來呢,你這般脅迫我,我就算是變成癡傻也是不願意幫你的,但佛祖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看你也怪可憐的就應下你這樁買賣了。”

笑忘聽到我這麽說也沒什麽反應,只是笑著閉上眼睛,將毛茸茸地腦袋枕在前爪上,一副即將入睡的樣子。

“我睡著了之後你便可以窺看我的記憶了。”

過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在確定笑忘已經睡覺後,我輕手輕腳地湊到她跟前,伸手將她身上摸了個遍,最後在確認確實沒摸到類似於解藥的東西後只能認命地伸手在那毛絨腦袋上邊淩空畫下了一個陣法,待到陣法即將隱去的時候我將手按了上去,閉上眼神識微動,再睜眼開已然是在笑忘的記憶中。

這陣法從上次黎沅那事之後我便一直未再用過,如今看來倒也不見得生疏。我擡眼環顧四周發現此時我竟是在一座巨大的府邸之中,周圍的仆人們正著急地在院中走動,一副慌亂的樣子。

我一邊心裏慶幸著好在這次不是又落到什麽深山老林裏,一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又不免有些疑惑,這府邸中尚且還殘留著辦喜事時才會用到的紅綢,紅綢纏成的花朵高高地懸掛在梁上,可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又絲毫沒讓人覺出一絲喜氣。

可這既然是落入了笑忘的記憶之中,此時我所處的畫面笑忘一定也在,笑忘讓我救的人是她的夫君,如今這府邸中似乎還存著剛辦過喜事的痕跡,我猜測著我此時我深處的地方或許正是笑忘與她夫君的家中,可這裏又究竟發生了什麽?

“夫人醒過來了!夫人醒過來了!快去喊大人來!”

我正垂眸思索的時候忽然一個穿著緋色衣衫的小丫鬟就從屋內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一路跑還一路喊著,好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我聽到那婢女口中喊的夫人,疑心或許是笑忘在裏頭於是便向著屋內走了進去,剛一踏進去就看到一個穿著碧色衣衫的男子面色凝重地跟了進來,身後還浩浩蕩蕩地跟著一班士兵。

“國師大人。”

屋內的仆從們見到這個身穿碧色衣衫的都畢恭畢敬地行了禮,我想著這人或許就是那笑忘的夫君於是便跟著這人進了裏間,剛一走進去便聽到一個柔弱的女聲有些驚慌地問道:“這裏是哪裏?你們是誰?我怎麽會在這裏?”

我想著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聽這聲音怎麽著都覺得不太像是那個碧眼火狐笑忘,於是我便又湊近了些,終於看到了床上躺著的那人的樣貌。柳葉眉微蹙著似乎是在隱忍著什麽痛苦,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嘴唇緊抿著看著坐在她身邊的男子,滿臉都是惶恐不安。

我幾乎一眼就確定了此人就是那碧眼火狐笑忘,只因為她在擡眼去看那男子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的眼睛,一雙碧色的眼睛,乍一看像極了那深山中的湖水,很清澈也很明亮,一個凡人段不可能生出這樣一雙妖孽的眸子,所以這人一定就是那笑忘了。

可看到了笑忘的那雙眼睛再去看她的臉,我不免覺得有些惋惜,我本以為狐貍精大抵都是長成小白那個妖孽的樣子,可誰知這笑忘的一張臉卻長得十分清秀,若不是因為我最先看到的是狐貍樣子的笑忘,恐怕我怎麽都不可能將這張臉同狐貍聯想在一起。

“你是疏碧對嗎?你別怕,我是曲國國師蒙硯,是你的夫君。”

“你是……你是我的……夫君?”

“對,我是,所以別怕了。”蒙硯便說著便撫上了笑忘的臉頰,眼中透出憐惜之色。

“我怎麽回在這裏,我明明記得我是在花轎上坐著的……然後……好像起了一陣風……再後來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笑忘的表情有些困惑,皺著眉想了許久才擡起了頭看著蒙硯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聞言蒙硯剛剛緩和了些的面部表情又一次凝重了起來,笑忘看著這樣的蒙硯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驚慌,撐著自己坐起來扯著蒙硯的衣角問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爹娘他們呢?”

蒙硯安撫似得按了按笑忘的肩膀,好半天才有些不忍地開口說道:“你的花轎一出門林家就起了大火,岳丈他們也……對不起。”

笑忘扯著蒙硯衣角的動作忽然就頓住了,好半天才失神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爹娘他們都……死了?”

蒙硯扭過頭去不敢看笑忘的眼睛,好半天才繼續說道:“還有送親的隊伍……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不見了。”

“什麽叫做都不見了?”笑忘滿臉的不可置信,眼角含著淚瞪大了一雙碧色的眼睛看著蒙硯,一邊搖著頭一邊拼命地往後退,“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疏碧,你冷靜點,你冷靜點,你還有我啊。”蒙硯皺著眉抓著笑忘的肩膀,也不顧周圍還站著許多的仆人,一把就將她攬入懷中,試圖讓接近癲狂狀態的笑忘冷靜下來。

我看在一旁看著蒙硯安撫著哭得死去活來的笑忘,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蒙硯喊笑忘叫做疏碧,可笑忘明明是告訴了我她的名字是叫做笑忘的,難不成這碧眼火狐還有兩個名字?

我生怕是又認錯了人,連忙環顧了下四周,確實是沒發現什麽像極了笑忘的人,又看了看床上那個也不知道究竟是笑忘還是疏碧的女子,不禁覺得有些頭疼,早知道會這樣就應該在進來前先讓笑忘將她的人形給我看看,也省得我在這裏犯愁。

那廂蒙硯還在安撫著抽泣著的妻子,而我已經從人堆裏退了出來兀自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隨手在旁邊的盤子中撈了一把花生米,一邊剝一邊思索。

這笑忘必然是在這府邸之中,這疏碧也十有□就是笑忘不假,可聽著剛才的對話我卻有隱隱覺出了一絲不對勁來,先前笑忘曾同我說過,她自小便沒了父母,因為出生在笑忘山上才取了個名字叫做“笑忘”。

可如今又是從哪裏冒出來了什麽父母?

我揣著這份疑惑一直等到入夜所有人都走了才終於得到了答案。蒙硯大抵是覺得雖然是夫妻終究還未行禮留在這裏照顧笑忘多少有些不大方便,於是待到笑忘情緒穩定下來之後便讓侍奉的婢女退到屋外候著,自己也離開了。

先前還躺在床上一副柔弱相的笑忘等到所有人都退去後便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還殘留著先前哭泣留下的淚痕,可面上卻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悲痛之色,只見她攤開手掌,手心不知何時有了一柱香,笑忘捏著那柱香,伸出手指在頭上一點,冉冉青煙升起,我依稀之間看到青煙中有一個模糊的人臉,人臉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

“妖狐,林家的人我都已經幫你除了,如今你大可以安心做你的林疏碧,不過你別忘了答應我們主上的事情。”

“大人您真是說笑了,主上吩咐的事情笑忘哪裏敢忘呀。”

這語氣同那人的不耐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帶著三分調笑三分媚態真當是有狐族的特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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