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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鳳心凰圖(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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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鳳心凰圖(7)(6)

雲熙加諸於她們身上的罪。

雖然李凰熙不打算戳穿李雲熙的身份,那是皇室秘辛,但卻借此發揮,將李雲熙抓起來受審。

這是發生在一次午後的交鋒,李雲熙看了兩眼那抓住她手臂的宋青翠,這個女人曾冒犯過她,她自是記得的,“長樂公主,妾身犯了什麽罪?你要抓住妾身?”

“公主,那是我繼母,你快放了她。”岳皇後怒道。

李凰熙老神在在地喝著新釀的米酒,“皇後,讓我來教教你,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的繼母行事囂張,公主們的意見很大,既然你這皇後將之當成耳邊風,可我這長姐卻不能不理,所以,”她的手指著李雲熙,眼露兇光,“她,必須抓起來審問,以正視聽。”

“李凰熙,你這是公報私仇,你不怕天下人笑你麽?”李雲熙冷笑道,“妾身是皇上的岳母,有話自然會向皇上交代,輪不到你指手劃腳,你這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裏……”

李凰熙示意一旁的宮娥再給她倒酒,端起酒杯輕輕啜飲好不愜意,“皇上若是深明大義,必知我有用意,若是不能,我也會讓他明白。”頓了頓,“岳夫人好像沒弄明白,哪怕你找到了新靠山,那也是沒用,我再教你一條,在你還未能把敵人全打倒之前,就必須要夾著尾巴做人。”

“長樂公主,本宮是皇後……”

“哪怕你是皇後?我也沒資格到我面前叫囂。”李凰熙立即一抹厲眼掃射過去。

岳皇後到底沒有李凰熙氣勢大,很快就被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到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

“你好大的威風,李凰熙,你不要你弟弟了嗎?”李雲熙冷聲道。

“我要與不要不用向你交代,青翠,押她到天牢,沒我的手諭,誰也不能去見她。”李凰熙立即揚聲吩咐,沒再給她們留一絲餘地,她已經容忍了李雲熙許久,好還要用她的血來祭奠父皇與大哥在天之靈。

岳皇後哪曾想三言兩語她就落於下風,看到宋青翠把掙紮著的李雲熙拖下去,她急著去找李芫求救場。

李凰熙也沒有攔她,她倒要看看李芫會怎麽做?

禦書房裏,一陣咆哮聲傳出,靜王也岳皇後都當沒聽到。

“她眼裏還沒有朕?朕是一國之君,岳將軍還在邊界為國盡忠,她就關了他的夫人?不行,朕現在就去找她……”

靜王李蒜伸手攔住他,“皇上,暫時不要去,現在去找她不是好時機,明天的早朝才是重點,皇上這回不會再猶豫了吧?”

李芫被他這樣一勸,火氣就收了一半,堂哥說得對,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深夜,李凰熙收到暗衛傳來的信息,她站在窗前久久未動,手中捏緊那張紙,她的弟弟果然也選擇了放棄她,閉上眼,似乎還能見到母後臨終前拉著她的手細細叮囑的樣子,到頭來,他們卻辜負了母後。

“公主?”宋青翠怕她冷,拿起披風給她披上。

李凰熙緊了緊披風,朝她笑了笑,“等過些日子,再讓你組建女子軍……”

“奴婢不急,奴婢知道,有公主在,一切都不用操心。”宋青翠道,其實遇到她,她才會有今天吧,其間有苦有淚,還有的就是無悔。

李凰熙拍了拍她的肩膀。

翌日的早朝氣氛很是緊張,有人出列指李凰熙的丈夫女兒是北魏的人,她必定是北魏的間諜,必要重處之,決不能放過她。

李芫聽到了這指控,沒經群臣討論,就當眾宣旨要將長樂公主收押聽審,她到底有沒有洩露大齊的機密?

文遠征出列,“皇上,公主首先是大齊的公主,其次才是北魏的兒媳,那非公主所願,皇上還是先去請公主到此聽聽她是怎麽說的……”

“現在國家正值多事之秋,此舉可押後,不用特意宣她過來。”李芫道。

“皇上,此舉不妥。”身為刑部尚書的宋青軒出列硬聲道。

“朕說行就行。”李芫今天異常的強烈,他猛地站起來,“朕是天子,所行的決策不須向任何人交代,你們敢不聽朕的號令?”

“臣等不敢……”

“既然如此,宋青軒,你立即去將長樂公主收押,不得有誤。”

“皇上,臣等認為此舉尚需議……”杜太傅出列道,原本他顧念與李芫的師生之情,直到女婿李茴被害死,這份師生情誼瞬間蕩然無存,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李凰熙。

李芫看到出來反對的朝臣越來越多,他的眼睛瞬間睜大,心間更是惱火,這群人是在逼宮嗎?

“好啊,你們一個兩個都要跟朕做對嗎?她李凰熙是給了什麽藥你們吃?讓你們如此死心塌地?”李芫在丹陛上不停地來回走動,已經是徹底地出離了憤怒,“你們都給朕聽著,這江山這龍椅是朕的,朕就算將它讓給堂兄,讓給皇後的娘家,也絕不會讓給她李凰熙,她憑什麽對朕的國事家事指手劃腳,朕受夠她了——”

這樣一番話出來,朝臣都驚呆了,他們萬萬沒想到李芫會如此說,聽聽,這是一個皇帝能說出口的話嗎?

“啪啪”的聲音從正門響起,眾人都立即轉頭看去,一臉憤怒的李芫看到一身朝服走進來的李凰熙,頓時就驚呆了。

李凰熙的臉色看似平靜,出口的話卻是極其嚴厲,“好你一個要把皇位讓給岳家的皇帝,在說這種話的時候你可有想過列祖列宗?李芫,你讓我太失望了……”她提起裙擺徑直朝丹陛上走去。

“大……姐……”李芫被她突然出現,嚇得話也說不利索。

“我若不來,豈能聽到你的高談闊論?”李凰熙兩眼定定地看著他,自從大哥走後,她就知道有些事必如前世,如何去努力改也改不掉,譬如他們的姐弟情緣,歷經兩世,他們都是無緣珍愛彼此。

大齊不能要他這樣的君主。

“我那不過是氣話,大姐如何能當真?”李芫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反駁道。

李凰熙冷冷嗤笑一聲,“君子尚知道一諾千金,你身為帝王,更要一言九鼎,當著眾朝臣的面說這些話,你臉色不紅,我也替你紅。”最後她深深看他一眼,“你,不配坐上這個皇位。”

廢黜?

有部分朝臣都覺得腦袋嗡嗡響,長樂公主這是要廢君?

“你,你不能廢黜朕?你沒這資格——”李芫一直以來最怕的噩夢實現了。

靜王李蒜看到現在這一幕,頓時心知不好,被人占了先機,只是他與李芫是同坐一條船的,他忙道:“長樂,你不過是公主,沒有那大的權利廢帝,宗親們是不會答應的……”

“李芫倒行逆施,把你也放了出來,靜王,當年圈禁你的可是皇祖母,”李凰熙冷聲道,“哪怕皇祖母故去了,你也沒資格站在這兒,因為放你出來的旨意是不合法的,是違背了皇祖母意願的,來人,把靜王拉下去重新圈禁。”

“放開我——”李蒜從沒想到李凰熙是如此雷厲風行的人。

李凰熙沒再看他,而是朝身後的趙汝真看了一眼,示意她宣旨。

趙汝真深深地看了眼李凰熙,她真是個很狠的女人,一身男裝打扮的她沒有二話,當即打開李凰熙擬訂的旨意,正式廢黜登基尚不足一年的李芫。

按理來說,李凰熙沒有資格廢黜李芫,只是現在因李芫的偏聽偏信朝政在她的掌握當中,她的權勢已經很高,要廢黜他也非難事。

“不不不,你不能這樣對待我……”被內侍架住脫去龍袍的李芫大喊著,隨後很快就被人拉了下去。

趙汝真的眸子註視著那年輕的李芫就那樣不甘地退場,在這一場皇權爭奪戰中,他連真正出手的機會也沒有就已經落敗了。

“廢帝李芫從今往後圈禁在宮裏的離宮,直至終了,至於新帝,你們再議人選……”李凰熙站在丹陛上朗聲道。

“臣請公主登基稱帝。”文遠征第一個跪下道。

這話一出來,眾臣都驚呆了,女帝?別說大齊,就是推算以前的朝代也是從來沒有過的,哪怕李凰熙權勢滔天,他們也沒想過推她上帝位。

再退一步說,她與北魏的關系很是覆雜,其實李芫的指責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藍耀宗、宋青軒等幾個李凰熙派系的人都下跪請求她稱帝。

一眾朝臣都面面相覷。

“本公主何德何能坐上皇位,再說女帝從來不合乎規矩。”看到文遠征尚有話要說,她伸手制止,“本公主暫代朝政,直到你們議得合適人選……”

早朝的這一場變故把大齊很多人都炸得驚呆了,李芫的倒臺,連帶岳皇後也跟著被關,夫妻二人從此只能望著頭頂上那一片天空。

李凰熙走在宮墻之中,看了一眼身邊不語的趙汝真,笑問她:“你認為我該不該稱帝?”

她是在很偶然的機會在宮裏的浣衣局遇上趙汝真的,當年對於她的事情,她一直不太關心。一番了解後,才記起她因父親的原因沒入宮廷為宮女,已經在浣衣局呆了很多年。

洗去昔日貴女的嬌氣與刻板,現在的趙汝真很有一種恬靜的味道,當時她問,“你恨我嗎?從你的身邊奪去阿晏,而且你父親之死你的噩運也是我帶給你的,你當然有資格恨我……”

“奴婢不是寬宏大度的人,公主,奴婢對您有怨過,但無恨,奴婢家的事情都是我父貪心所致,與您無尤。”

就因這一席話,她把她帶到了身邊,趙汝真學識不淺,用來擬旨最為合適。

而她似乎在宮裏也遇到了什麽事,到了她的身邊後,她開始穿男裝,加上她長相俏麗,穿著男裝在宮裏行走,倒是讓不少宮娥都對她投去一抹註視的目光。

再加上她現在跟在李凰熙的身邊,身價更是水漲船高。

“奴婢認為公主沒有必要推卻,哪怕是女子,只要有才能也是可以稱帝的。”此時趙汝真道。

“哦?”李凰熙挑眉看她,“我記得你以前很是讚成綱常那一套。”

“奴婢年幼時曾讀過這些糟粕,那會兒沒有自辯能力,所以被唬住了。”趙汝真認真地道。

促成李凰熙問鼎帝位的是兩件事,一是隔了個幾天有人說天現異象,鳳凰出現,那是女帝的象征,二是北魏派兵攻打南齊,群龍無首的南齊很是需要一位帝王領導,李凰熙這個先帝之女成為了最佳人選。

化繁為簡的登基儀式很快就舉行了,李凰熙身穿龍袍進行儀式,當站在那兒俯瞰群臣之時,她不禁心生感慨。

從這一天開始,南齊正式進入女帝統治的時代。

事後,她問文遠征,那所謂的天象是不是他弄出來的?

“世人皆迷信,我不過是給世人指點迷津罷了。”文遠征笑道,“恭喜陛下了。”

李凰熙早就猜到那是他的傑作,這皇帝不好當,北魏進攻南齊,是他在給她制造這個條件吧。

想到拓跋晏,她的心口微微一痛,一年多了吧,她離開她的丈夫女兒已經很久了。

文遠征借機道:“陛下,廢帝是不是要處置了比較妥?”

李凰熙轉頭看他,一雙眼睛深如寒潭,“他再不好也是朕的弟弟,朕沒想過要他的命,就這樣圈禁他吧。”她不能讓天上的母妃傷心,不殺他已是她的底線。

“陛下,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朕意已決。”

“……”

天牢裏,李雲熙吃著糟糠,聽到外面的喜樂喧鬧,她叫囂道:“來人,來人……”

出乎她意料的,出現的是李凰熙。

此時的李凰熙一身帝王的裝束,這深深的刺痛她的眼睛,到頭來卻成全了她。

“李雲熙,如果你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局,那你還會毒害父皇,害死大哥嗎?”李凰熙譏誚地道。

李雲熙的眼睛瞪得通紅,她想過如果李芫沒能拉李凰熙下臺,那會怎麽樣呢?只是怎麽想也不會想到會是她登基成為一代女帝的結局。

“不,不,不……李凰熙,你在騙我……”

李凰熙沒再看她,朝身後宋青翠道:“送她上路吧,這次不要弄錯,朕不想再看到她突然又‘重活’回來。”

李雲熙死的時候,眼睛張得大大的,這回不會再有人來救她,她在死之前似乎看到父親的面容,最後帶著深深的恐懼離開了人世。

南齊與北魏的這場戰爭,最先戰死的人居然是岳將軍,他完全是被蕭太尉坑的,而他死的時候尚不知道他一家老小全部下獄,最後被貶為庶民,子嗣三代內不得參加科舉。

北魏,明禎帝是在一個清晨突然離世的,之前一天他只是微微有恙,第二天他就死在了龍床上。

拓跋晏進宮的時候,阮妃已是哭得要斷氣了。

他沒有安慰她,而是嚴聲問她,“我父皇到底是怎麽死的?”

“我不知道啊,睿王爺,我真的不知道啊……”阮妃推卸責任道。

“你會不知道?”拓跋晏口氣嚴厲起來。

阮妃的眼睛閃爍著,就是不敢與他直視。

最後,拓跋晏喚來白頭神醫檢查,明禎帝是服食了催情丸死的,這回阮妃無可抵賴了。

“說,是不是你讓我父皇吃催情丸的?”拓跋晏立即就召集重臣審阮妃。

阮妃看到這架式,再加上白頭神醫的證詞,無可奈何之下她道:“我不是有心要害死皇上的……”

原來自從病倒後,明禎帝在床上就力不從心了,只是男人始終不甘心自己雄風不在,阮妃為了固寵,也少不得使用偏門。

加上拓跋晏失寵於明禎帝,她更是要抓住這個機會,只是沒想到明禎帝會這樣死去,那藥之前不是一直都沒事嗎?

白頭神醫道:“這藥若是少量服食不會造成生命危險,若是過量服食就會心臟停止跳動,皇上怕是昨夜用了兩顆。”

阮妃點點頭,在證據面前再也容不得她抵賴。

最後,阮妃被逼殉葬,包括她的娘家人都沒有一個人出來叫冤,阮夫人終日以淚洗臉,老是捶心口說她害了女兒送命,後來在丈夫的呵斥下她再沒說這些話,只是郁郁寡歡。

南齊重新起用秦衍寒與蕭太尉對抗北魏的完顏雄為首的主力部隊,戰況一時呈膠著之勢。

在南齊奠定了女帝統治,政治逐漸清明的時候,北魏卻在這時候失去了最高統治者,一時間,政局不穩定起來。

明禎帝未曾來得及留下遺詔,這讓很多人都有了想法,三皇子與四皇子也借這個機會重返開陽,他們都開始招兵買馬,準備一場內戰。

開陽的拓跋晏雖然是明禎帝最寵愛的兒子,但是登基沒有遺詔也是不合法的,而最小的皇子拓跋勇才不過七八歲如何能當重任?他直接就被忽略掉,更何況他還有個不光彩的母親。

以完顏左相為首的有識之臣都深皺眉頭,明禎帝臨終前還開始了與南齊的征戰,原本想著趁機撈一筆的,哪會知道最後沒撈著,而也因他一死,局面失控起來。

北魏岌岌可危,很多人都感受到那戰火似乎要燒過來。

夜裏,拓跋晏回到府中,已會叫阿爹的女兒向他跑去,兩只軟軟的手臂抱緊他的脖子,“爹爹……”軟軟的童音讓他的心都酥了。

女兒長得肖似李凰熙,那眉眼間都像極了小時候的她,他時常都看得癡了。

“爹爹,瓦(我)想要釀(娘)。”她搖著父親的手撒嬌道。

女兒說話仍有些口齒不清,拓跋晏卻能知道她在說什麽,自打她會說話,都是先喊爹,只是女兒到底想娘,他把女兒抱得更緊些,“寶兒再等等,娘很快回家。”

其實小女娃對娘並不是很清楚的認知,她只是看到平安哥哥喊夏荷為娘,而她自幼是由夏荷帶大的,與她甚是親密,小丫頭不懂,曾傻傻地跟著平安喊夏荷為娘。

而夏荷一聽見,就會忙捂住她的嘴,抱著她道:“我的小祖宗,這可不能亂喊的,折煞奴婢了,小主子,你娘另有其人,不是奴婢哦,奴婢沒有資格成為你娘……”

夏荷絮絮叨叨的解釋她有聽沒有懂,只是最後夏荷還是成功讓她知道,她熱愛的夏荷姨姨不是她娘,她娘是個大大大美人,這是她臆想的。

自此小丫頭一見到父親,就會口齒不清地說上這句話,而她爹聽了就會怔忡半天,連茶飯都不思,在她稍大些,夏荷姨姨說那是犯了相思病。

小丫頭一聽到爹爹病了,頓時又被嚇住了,更是哭了出來,直到拓跋晏回來哄住了,她才沒再哭,兩手抱著父親的手臂抽搐地喊爹。

等拓跋晏弄清楚怎麽一回事後,曾嚴厲地批評夏荷,夏荷哪曾想到這小祖宗腦袋那麽好使,不過是隨口一句話,她就能鬧出一場風波來,自此後她再也不敢在小丫頭的面前說些不著邊的話。

夜涼如水,拓跋晏親自哄睡了女兒,方才讓阿二與阿三進來稟報事情。

“公子,他們的動作都不小,我們是不是要先發制人?”阿二急性先道,他們私下裏的力量也不小,要按住三、四皇子做亂,還是有這能力的。

拓跋晏背著手在屋裏踱著步,“不,由得他們生亂,我要亂中捉魚。”最後,他意志堅定地道。

阿二皺了皺眉,阿三卻是喜上眉梢,他的妻子夏荷在他耳邊念叨回南齊念得他耳朵都生繭了,現在好了,機會終於來了。

“公子,若是這樣,屬下怕將來公子又會陷入以前的困局裏……”阿二猶豫地將話說了出來。

拓跋晏卻是揮手道:“此一時彼一時也。”

那些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切終將灰飛煙滅,他為此籌謀了這麽久,不能就此功虧一簣,回頭看向裏屋的床帳,他答應過女兒,要帶她去找娘。

南齊,皇宮。

李凰熙看著那滿天星鬥,心裏卻在記掛著丈夫女兒,北魏的事變她早已收到了消息,戰況也一面倒向南齊,畢竟誰都知道北魏怕是要內哄了。

真不知道他們父女現在的境況如何?如果能脅下生雙翼,她真想飛回去看看。

“凰熙,你不用如此擔心,他們父女必定能平安,阿晏不是那種行事莽撞的人。”懷恩勸道。

李凰熙苦笑地喝下杯中物,“我知道,只是越知道這心就越沒法靜,你知道嗎?我的寶兒出生時才這麽大……”她的手比量了一下,想到現在沒法擁她在懷,她的心情就是一陣灰敗。

現在她稱帝,雖說女帝絕無僅有,但是關於皇族後嗣問題卻是很多人關心,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第一段婚姻怕是無效了。

因而朝中也分成兩派,一派以宗親為首,他們希望李凰熙能過繼男嗣以保傳承,另一派以文遠征為首,他們希望李凰熙能再次大婚,生下正統的繼承人,兩派又開始新一輪的明爭暗鬥。

李凰熙並沒有制止,有時候這也是一種馭下的手段。

懷恩看到她醉倒在石桌上,臉色黯然地起身,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龐,這只能在黑夜裏尋找的一點慰籍。

“阿晏……”醉倒的她呢喃出聲。

他的手心一燙,她的呢喃相思語打碎了他在黑夜裏組織起來的夢,嘆息一聲,他收回手,終究,他還是只能離她遠遠的。

當他跪在佛祖的面前時,他就已經失去了擁有她的資格。

北魏的三、四皇子果然擁兵自立,朝中的完顏左相立即主張出兵征討,坐在議事首位的拓跋晏道:“你們都忘了現在邊關正與南齊做戰?如果抽兵對付他們兩人,你們可想得到那後果?”

完顏左相一時語塞,拓跋晏所說的正是他最擔心的。

有大臣道:“睿王爺天姿聰慧,現在正是多事之秋,您登基稱帝正是眾望所歸,還請王爺不要推辭。”

這話一出來,更多的大臣都下跪請求,甭管遺不遺旨了,現在他們只需要一個主心骨。

拓跋晏沒答應也沒反對,朝中眾人都面面相覷,他們猜不透他的想法。

沒過兩日,完顏雄傳來的戰情卻是不大理想,南齊的蕭太尉與秦衍寒做戰勇猛,他們的出兵沒占到好處,卻開始往後退了,再者有三、四皇子威逼開陽的存在,所以士兵的戰意不濃。

完顏左相開始撓頭了,這一切都出乎他的預料,主張出兵攻打南齊的人是他,明禎帝不過是采納他的建議,當時兒子也信心滿滿的,認為是討伐南齊的好機會,哪知道會偷雞不成蝕把米。

幾邊戰線如果一開打,北魏就完了,完顏左相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會議又一次召開了,這回大貴族們都來了,有一部份甚至是因三、四皇子叛亂失卻家園逃難來開陽的。

“睿王爺,現在事不宜遲,請您登位!”完顏左相急切地道。

拓跋晏卻道:“其實我登不登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能不能控制戰況,鑒於此,我倒有個提議。”

“王爺,請講。”有人高喊出聲。

拓跋晏沒藏著掖著,站起來道:“議和。”

議和?

南齊與北魏自打對立開始後,從來沒想過議和,哪怕提過這個條件也是有陰謀詭計的,現在拓跋晏提出來了,由不得他們不深思議和是否可行。

不知何人提出,南齊新登基的女帝是前睿王妃,如果兩國議和,是不是可以借助南齊的力量剿滅三、四皇子的叛亂?

這倒是讓眾人眼前一亮,如果他們夫妻和好,是不是能讓北魏吞下南齊,從而一統天下?這想法太讓人神經振奮了,包括一向老成持重的完顏左相的心也狠狠一跳。

自古以來出嫁從夫,拓跋晏身為丈夫當以稱帝,李凰熙了不起就稱中宮皇後,只要拓跋晏不再納後宮,一夫一妻,公平得很,這樣兩個世仇的國家就會一如當初分裂之前的大順那樣疆土遼闊。

他們眼裏放出來的綠光,拓跋晏如何看不到?此時他的嘴角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麽刺激性的話。

北魏單方面請求停戰,然後請求議和的文件很快就送達建京,這在建京的朝堂上不亞於投入一顆巨大的石子,一下掀起萬重浪。

這時候他們也記起了他們的女皇還有那麽一樁婚事,北魏的巨變,他們大齊占上風,那麽議和之時,是不是可以借機吞並北魏?

這樣的想法一出現,很是誘人,李凰熙只是眉頭一挑,對於她而言,隨之而來的丈夫的親筆信更讓她興奮,裏面還有女兒的小手印,哪怕她是朝中處事越來越強硬的女帝,骨子裏她還是一個妻子,一個母親。

這樁議和之舉,得到了兩國的大臣空前的讚同,很快,就選好了談議和的地方,雙方更是派人在邊界處修建商談議和的行宮,這事在李凰熙二十七歲生辰時就定好了方案。

李凰熙到達那邊界行宮的時候,已是開春之時,天氣還是很寒冷,她在北魏住過,所以並不覺得難以忍受,倒是隨她一同來的官員很是不適應。

兩國徑渭分明的分列兩邊。

一身華麗龍袍的李凰熙很是搶眼,北魏那邊很多大臣都認識她,那時候只覺得她端莊俏麗,現在再看,頓覺那帝王威儀撲面,讓他們很是不適應,這個女人太強悍了,以前怎麽不覺得?

至於一身北魏親王服飾的拓跋晏玉樹臨風,站姿挺拔,與以前的印象也不盡相同,至少現他熟悉的文遠征等人都不禁有幾分陌生感,只是觸及他的眼神,他們似又找到了以前一起喝酒的感覺。

在氣氛膠著的時候,一個穿得很是俏麗的小小女娃出現在眾人面前,那個長相與李凰熙像得很,一看就是母女。

李凰熙原本的目光在丈夫身上,但是,當她看到她的女兒出現在人群裏的時候,看到她也同樣拿眼止不住地打量她,兩只小手拉住父親的衣服時,她的眼裏開始噙滿淚水。

她再也站不住,忍不住,那是她思念久矣的女兒,她往前跨出好幾步,“寶兒?”她喚著她,朝她張開雙手。

小丫頭仍是用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著她,她想過去但又怕,擡頭看向父親,“爹爹?”

拓跋晏蹲下來與女兒平視,“寶兒莫怕,那是你娘,你不是老說要娘嗎?現在娘就在那兒。”他指著李凰熙與女兒解釋。

近兩歲的小丫頭立即轉頭看著李凰熙,“娘?”她疑惑地喊了一聲。

李凰熙遠遠地似有心靈感應一般,她點點頭,聲音漸響,“寶兒,是娘。”

仿佛血緣的召喚,小丫頭突然松開父親的衣擺,撒開腳丫子朝李凰熙奔去,“娘,娘……”她的嘴裏喚著,臉上歡快地笑著。

李凰熙也往前跑去,這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急忙蹲下來抱住她小小的身子,這還帶著奶味兒的小丫頭是她的寶貝,她的吻落在她的臉上,頭發上,恨不得連眼珠子都粘在她的身上。

母女倆緊緊地擁在一起。

拓跋晏走過去,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就是他整個世界。

兩國的朝臣都會意地沒有吭聲,哪怕他們對對方都有敵意,但是架不住這溫馨的場面,它將敵意沖散了許多,哪怕政見不同,國別不同,但人類的感情是相同的。

結果,第一天的會面,雙方擺了一下車馬,一言不發就散開了去。

行宮內,拓跋晏與李凰熙相擁在一起,而他們的女兒卻是玩累了睡過去,把空餘的時間讓給了她的爹娘。

“你瘦了。”李凰熙捧著丈夫的臉輕輕一吻,眼裏有著心疼。

拓跋晏卻沒有吭聲,唇在她的嬌軀上來回吻著,這女人讓他想得心都痛了,哪會放過親近的機會?

很快,兩人就投進了一場歡愛當中,久別勝新婚,他們纏綿得格外熱烈。

怕吵醒沈睡中的女兒,他們慢慢地轉移到了隔壁的房間。

事後,披散著頭發的她枕在他的胸膛上,在他的胸膛上印上一吻,“這事你打算如何收場?”

拓跋晏抱緊她在懷裏,“你說呢?”

“是我在問你,阿晏,你別給我顧左右而言他。”她坐在他的小腹上輕輕地笑道。

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在她的脖子上重重一吻,慢慢地移到她的耳旁,咬著她的耳朵與她耳語。

瞬間,她的表情一僵,沒有了親熱的心情,她兩眼看著他,“你真的舍得?”

拓跋晏笑著用手描繪她的唇型,“你的性子我還不了解?凰熙,你就是那霸道的女人,只有我把一切都呈給你,你才會放下你的多疑,”他突然攬緊她的柳腰,“我只要你。”

他宣告著。

李凰熙的眼裏這回有著不容置疑的感動,在她往後不能再生育的情況下,她是絕不會放棄帝位的,她是一個女人,也是一個母親,見多了夫妻反目的事情,她不為自己,也要為她的寶兒著想。

“我可以把全天下都奉上獻給你,我的愛妻……”

和議進行得並不是很順利,雙方都要爭取主動權,但是隨著北魏那邊叛亂的消息傳來,他們坐不住了,一場內耗會耗盡北魏的運數,他們賭不起,也耗不了。

南齊一方看到這樣,更是死都不松口。

以拓跋晏為帝,李凰熙為後的提議最終沒能通過。

至此,拓跋晏道:“為了我的女兒,我願為皇夫,尊凰熙為女。”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嘩然,他們沒想過會這樣,完顏左相忙小聲道:“王爺,你瘋了,哪有為王夫的道理?這不合理?”

拓跋晏安撫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倆條件,要以我的女兒為皇太女,將來繼承大統,不得讓李氏宗親再染指帝位,還有我為皇夫不遵南齊的舊令,享有同樣的政治權利。”

南齊那一邊的人正樂著,哪想到會有這兩條緊接其後?在他們看來有些不可思議,兩人是夫妻再生孩子就有,哪有再立女帝的?

他們不知道李凰熙不能再生育,為防以後兩邊再以各自的宗親子嗣過繼為由,所以就定下了由兩人的血脈為繼承人最為妥當,這也是拓跋晏與李凰熙相商得出的結果。

兩邊都嘩然,他們又一次竊竊私語,文遠征得到了李凰熙的指示,很快就能統一口徑。

李凰熙遂笑著道:“睿王爺的提議,朕都同意。”

北魏那一邊看到李凰熙表態,心裏有些著急,卻是怎麽也談不攏,這麽算他們吃虧,如果讓寶兒繼續大統,那姓氏又跟誰為妥?

拓跋晏道:“綜兩國為一國,這樣國力會得到大大的提升,是一本萬利之事,我與她都不是多事之人,也確保我們的血統得以流傳,跟誰姓並不重要。”

完顏左相糾結了,他的兒子完顏雄也糾結了,雖然他是極為主張和談的,但這樣的結果出乎他的預料。

私下裏,他問拓跋晏,“你真的要這樣?皇夫這個詞加在你的身上,我總覺得不妥。”

“有何不妥?”拓跋晏笑道,“我曾說過,只要她要這個天下,我都會為她奪來,現在不過是獻上我的所有,我求仁得仁,你該為我高興才對。再說這與你的天下大同並無沖突。”

完顏雄突然啞口無言,早就知道他對李凰熙是如何的癡迷,卻未曾想過竟是到了這程度,不過做為一個男人,他對他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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