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月驕傲地一擡頭, 湛藍的雙眼隨意地在廚房裏掃了一圈。

就在曲仲放開它背上的牽引繩後，還嫌棄地上的油汙臟，把繩子銜在口中後才緩緩朝操作臺走了過去。

雖然曲仲早知道答案在哪, 可他出門前已經交代過烏月要裝裝樣子。

哪知這家夥根本不屑裝模作樣，繞開了有油汙的地方，直直朝著角落裏專門用來清洗碗碟的洗碗槽而去。

走到那後, 它也不叫, 擡起右前爪按在櫃門上, 就轉頭來象征性地擡了擡頭。

曲仲：“……”

應付地如此敷衍，看著就好像是找到了主人丟的球一般簡單, 而且還表現得如此不情不願。

這讓本來緊張無比的楚紀仁一時間也有些迷惑, 他轉頭看向曲仲：“這就找到了？”

“應該是……吧！”曲仲幹笑，然後邁步走了過去。

途中經過廚師們站著的地方時，他還朝其中一人笑了笑, 那人楞住心裏咯噔一下就想擡腳。

可, 他此時卻驚恐地發現, 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地僵住了。

他想逃跑想出聲。

無論怎麽用力, 他只是定定站在原地，就連嘴巴也像是被膠水狠狠黏住, 只剩下眼珠子還能轉動。

但此時廚房裏的眾人目光都隨著曲仲的動作移動，根本沒人註意到他瘋狂轉動的眼珠。

曲仲走到櫥櫃門前，烏月才放下了爪子，又嫌棄地往後退了幾步，直到退到花子旁邊時馬上又換了副表情討好似地湊了過去。

那滿臉的諂媚, 就連楚紀仁都覺著有些無語。

曲仲推開櫥櫃門，一股子沈年油味竄了出來，那是廚房裏洗菜槽的下水管處, 長年累月的油汙侵蝕，管子外壁也粘了層厚厚的油汙。

紀梁戴上手套，跟著曲仲跪到了櫥櫃前。

他只看到曲仲右手撐在地上，左手伸進櫥櫃在水槽下摸索了半天。

只聽刺啦一聲，好似有什麽東西被撕扯了下來。

等曲仲把手拿出來一看，紀梁才發現那是一個巴掌大的紅色塑料袋，袋子上粘了四條膠帶，剛才聽到的就是膠帶被撕扯下來的聲音。

曲仲把袋子交給紀梁，起身甩了下滿手的紅色油汙。

先用水沖了遍後再用洗潔精清洗了兩遍，好不容易把手洗幹凈退回操作臺時，紀梁已經確定了袋子裏的東西。

“這確實是毒品。”紀梁抿著嘴唇，輕輕吐出了毒品的名字：“LSD。”

LSD是一種最近新出現的新型毒品，具有強烈的致幻成分，食用後還會出現輕生自產的情況。

如果劑量過大，甚至能引發死亡。

而現在他們手裏的這包毒品已經有兩公斤左右，若是真添加到飯菜裏，後果不堪設想。

楚紀仁陰沈著臉掃視了一圈廚房裏的十幾個廚師，再看到最後一個年輕人時突然朝前跑了兩步。

身後的兩個特警默契地一左一右包抄，單手撐著操作臺面就躍了過去。

“把這個人帶走！”

雙手反扭住完全沒有抵抗的年輕廚師，楚紀仁一把拽掉了他的廚師帽。

這動作就好像是個開關，剛才還僵住的廚師馬上開始扭動，甚至還擡起腳想往側踢。

楚紀仁冷笑兩聲，擡起的右腳直接一腳踩到了他的膝蓋上。

曲仲耳中只聽到哢嚓一聲脆響，那人臉色慘白地跪了下去，掙紮中廚師服下青色的紋身從領口現出。

“果然是你們。”

就在所有的廚師都表現得害怕和一頭霧水時，只有這人眼珠子亂轉，汗水都從廚師帽裏流了出來。

加之他因為用力脖子上露出那若有若無的青色，讓楚紀仁一眼就看出了異常。

接到通知的特警小隊沖進廚房，大驚失色的其他廚師都被帶離廚房，新湧進來的警察開始搜索現場。

一看沒自己的事了，曲仲領著兩條狗走出了廚房。

不料剛走了幾步，楚紀仁就追了上來。

“曲仲！”

“楚支隊長！”曲仲停下腳步，朝對方看去。

就見楚紀仁略帶抱歉的目光擦過他臉頰後看向了花子和烏月。

“我本不應該讓你牽連進這麽危險的事來……”他長嘆口氣搖了搖頭：“但你現在已經被牽扯進來了。”

剛才曲仲帶狗進月子中心的事早被有心人看在眼裏，一但傳出有人被抓的消息，曲仲絕對會成為吳政龍的目標。

這廚師不知是從什麽時候混進的月子中心，這讓楚紀仁開始擔心起中心的其他工作人員。

中心共有員工四十多人和孕婦及其家屬六十多人，這麽多人的存在，剛才發生的事說不定早被傳了出去。

這些睚眥必報的毒販肯定會把曲仲算在覆仇的對象裏。

曲仲聽完反倒是哈哈一笑，一臉無所畏地聳聳肩表示：“不用擔心我。”

他的輕松態度讓楚紀仁一楞，忽地想起曲仲的身世背景。

“你會功夫？”楚紀仁只能想到這種可能。

“跟醫術一樣……略懂！”曲仲謙虛。

跟醫術一樣……

楚紀仁點頭表示清楚，並且朝他翹起大拇指：“領教了。”

曲仲的醫術不用他說，整個刑偵支隊的所有警員恐怕都清楚，對方既然說差不多，那決定就不會是泛泛之輩。

想到這，楚紀仁心下稍安，忽地又想起剛才發生的事。

“對了，你是怎麽知道那廚師藏了毒？”

“我今天帶狗來醫院檢查，順便坐周哥車來的。”曲仲拍拍花子的頭跟著說道：“我們下車的時候烏月就聞到了那廚師身上有毒品的味道，然後我們就跟著廚師上了樓。”

這是飛楚紀仁的解釋。

真實情況是這包毒藥應該早在幾天前就藏進了櫃子裏，曲仲是在雲山村通過靈氣發現那廚師在櫥櫃前氣息明顯不穩，才猜測裏面藏有東西。

再到現場一看，果然能聞到裏櫃子裏飄出的毒品氣味。

當然，所謂聞到其實也是他靈氣感知到的，不僅是毒品，他還從紅色包裝上順藤摸瓜找到了吳政龍的藏身之所。

找到是找到了，但得找個說法才能順勢找到人。

於是，他才一大早帶著花子兩只來了同州市，他所求的就是讓自己卷進這件事裏，要不連個參加的名頭沒有。

空有一聲本事無法使用的感覺，著實有些憋屈。

楚紀仁點頭，讚賞似地伸手想撓撓烏月的下巴。

手剛一伸出，立刻接受到對方警告的目光，楚紀仁敢肯定，那目光確實是警告。

如果他真把手伸出去的話，恐怕下一秒就會轉身下樓去打上一針狂犬疫苗。

這狗的眼神帶著兇狠，比部隊裏訓練的警犬還要讓人害怕。

這種兇狠眼神讓楚紀仁跟著相信了它的出身。

確實是只退役警犬，而且是條好犬！

烏月：你才是狗……

曲仲瞟了眼楚紀仁尷尬抽回的手，突然問道：“要不要我把花子和烏月借給你們。”

“借給我們？”

“嗯！”曲仲挑眉，促狹地打了個響指：“花子和烏月不僅能聞出毒品，說不定還能帶你們找到毒販的藏身之處。”

這可是送上門的好機會，曲仲順手就把花子兩只推了出去，他是附帶的……

“什麽？”楚紀仁好似腦子一時沒轉過來，還跟著疑惑地問道：“他們怎麽能找到？”

“只要有吳政龍留下的東西就可以！”

“留下的東西？”楚紀仁一楞，忽地想起前幾天帶回警察局的證物：“你是說那些煙頭？”

“沒錯！”曲仲回，然後指了指花子：“它們的嗅覺比我們想得還要靈敏。”

楚紀仁沒有立即答應曲仲，只是說會考慮考慮，但也讓他現在就留在月子中心休息不要貿然出去，免得被盯上。

曲仲不置可否，只是按照楚紀仁的安排，又折身回了會議室休息。

他知道楚紀仁很快就會來找他，並且還會向他借花子和烏月。

但……不會同意他跟去。

會議室的門剛一關上，烏月就跳上了會議桌，嘴裏嚷嚷個不停：“那廚房真是臟死了！”

曲仲無奈笑笑，閉上眼睛休息之餘繼續透過靈氣觀察吳政龍的一舉一動。

其實吳政龍和他的四個手下就隱藏在一處大家都很難想象的地方。

確切的說不應該是掩藏，而是大搖大擺。

那地方就在市政府旁的一家私房菜館裏，那菜館雖然在條巷子裏，可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看得出來生意很好。

而且據曲仲的觀察，幾人並不是花錢住進去的。

他們和菜館老板看著關系親密，有時候曲仲還看到那三根手指都戴著金戒指的老板提著好酒上樓。

除了被抓的這個廚師，剩下四人這會兒還在包間裏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除了不怕死，曲仲真不知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這幾人的狀態。

或許他們根本沒想過，自己的同夥已經被抓，還在討論著幹完這票後的脫身辦法。

他們報覆的主要目標確實是羅盈盈，不過並沒打算這幾天動手，而是等到幾人出了國境後才安排動手。

幾人這回來同州的主要目的是完成一筆交易，報覆只是順手而已。

只是沒人想到，去踩了個點就被認了出來，導致他們接下來的行動都被耽誤，只能縮在菜館裏等消息。

吳政龍還覺得自己受了窩囊氣，惡狠狠地揚言回到邊境後讓讓楚紀仁好看。

看著看著，曲仲還聽到了他打電話安排接下來的行動。

那被抓的廚師不過是個耳目，要打聽消息，月子中心當然是最方便的地方。

那廚師潛伏進來已有小半個月，在廚房裏一直是最任勞任怨的一個，任誰都看不出他真正的身份竟然是個毒販。

他也不用做什麽，只需要打聽清楚月子中心的情況，隨時把警察的動作報告給菜館老板。

等吳政龍幾人離開同州後，他會慢一步辭職，並且介紹自己的老鄉來應聘。

而來應聘的那人也不知自己將要犯罪，只會拿著被抓廚師留下的白色粉當成食堂秘密，悄悄添加到孕婦們的飯菜裏。

東窗事發後，毒販早逃出了同州範圍，要想抓捕難度無疑將變得非常難。

幾人的計劃周詳，甚至連離開的車輛都已經準備好，就等著風頭趕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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