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仲：“……”

“……”

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誰也沒想到曲仲竟然這麽用力，似乎完全忘記了屋頂的存在。

“主人……”

“曲仲，你在哪？”

“主人。”

就在一人兩神獸大眼瞪小眼時, 屋子外突然傳來其他幾只神獸地喊聲。

曲仲還聽到烏月說找到了陣法的入口。

然後整個空間裏一陣天翻地覆，周圍所有的東西都開始搖晃，就連墻皮也開裂垮塌。

三彩忙飛向房梁, 一根枝條卷著曲仲的腰, 另一根卷起火翎蛇直接從開裂的墻皮裏鉆了進去。

強光一陣……

再次睜開眼時, 曲仲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藍色彩鋼瓦的屋頂下，烏月立在陣法中心, 好似在撕咬著什麽。

“烏月, 別咬。”曲仲忙開口。

“主人。”肉團子馬上湊到曲仲身邊，焦急地圍著他轉了兩圈。

曲仲伸手安撫：“我沒事。”

說完看了圈圍來的幾只，發現就連鳳凰都在其中, 看到曲仲沒事, 它目光馬上轉向不遠處被三彩丟到地上的火翎蛇。

“就是你制造的幻境？”說著, 鳳凰已經準備發起攻擊。

曲仲忙伸手攔住它, 又給幾只解釋：“那是我太外公的靈寵，你們都別動手。”

他的話十分有效果, 原本感到危險的火翎蛇連脖頸鱗片都已經豎起，它感覺自己好像被一群恐怖的力量給包圍。

可曲仲的話音一落，周圍的空氣一松，敵意馬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一介凡人竟有這麽多神獸相伴。”火翎蛇詫異。

這些神獸雖各個都化形為凡物，可身上的神力一但外放, 它就迅速感知到危險，足可見其的修為之深。

可它看了一圈，發現這些神獸統統都選擇以獸形生活, 並沒有一只有化成人形。

“是我運氣好，無意間遇到。”曲仲嘿嘿笑著。

接過三彩遞過來的畫軸後，他往空中輕輕一拋，畫軸擦過他眼前，就在超過他頭頂剛要往下掉的時候，光芒亮起迅速包圍了畫軸。

“山河軸。”烏月顯然認識這玩意兒，涼涼說了句後就失了興趣，幹脆直接臥倒在地面上蜷縮著休息。

畫軸漂浮在半空中緩緩展開，曲仲面前出現了一塊長約一米寬六十公分的畫。

畫面還在閃動，一幅幅場景開始出現在畫上。

首先出現的是一封信。

信的開頭是【你的祖先段佘立留，你敢掠過你就死定了。】

曲仲；“……”

這風格怎麽跟段衛國口中那個沈默寡言的父親如此大相徑庭……

接著信上全都是……一番自我吹噓的內容。

其中詳細記載了段佘立是怎麽在修仙界名震四方後飛升成神，又因為認識了裴靈後選擇離開神界到三千小世界裏生活。

後面的很大篇幅都是他在三千小世界留下的豐功偉績。

雖然言語中不乏誇大和不實，可曲仲還是尊敬的連連讚嘆。

“我太外公果然厲害。”比起他在小世界世界穿越時做的那些事，段佘立做的這些事確實值得吹噓。

就在曲仲的話音剛落下時，畫上突然跳出一張年輕的臉。

一個俊美無雙的古代男子坐在一汪碧綠池水前釣著魚，他半靠在身後的大石上，一雙寒目半斂。

他白衣黑發，整個人透露著一股冷漠，好似周遭的一切都與他毫無關系一般。

直到畫面裏突然跑出一個紅衣的美貌女子，先是看了眼曲仲的方向，墊著腳尖悄悄地往男子靠近。

火翎蛇就在此時忽地激動起來，沖著女子大叫了一聲：“主人。”

畫裏男子寵溺地笑著，緩緩擡起右手撩起女子額前的碎發，口裏喊出的名字赫然是：“靈兒勿鬧。”

曲仲：“……”

這個白衣勝雪的男子竟然是他外祖父，這形象和前頭那個臭屁留下書信的人真是同一人？

曲仲搓了搓因為惡寒起的一層雞皮，正欲擡眼。

畫裏突然傳來一陣罵聲：“你小子竟然敢不敬。”

曲仲擡眼，發現畫裏那個俊美男子正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你是和我說話？”曲仲這回可真是震驚無疑。

“什麽你你你，我是你太外公，你竟然稱呼你，沒禮貌的臭小子。”

曲仲整個楞住，畫裏的段佘立果然是和他說話。

就在他不知該怎麽回答時，紅衣女子突然走到段佘立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別嚇著孩子，好不容易有孩子來看我們。”

段佘立這表情就跟天氣似地猛然變化，裴靈一張口，他就立馬恢覆成了那個眉目如雪的俊美神君。

曲仲：“……”

“雖不信段，卻真是我段家骨血。”段佘立朝曲仲的方向走了兩步，好似要靠近一些看他：“心性純善，又不失堅毅，難怪能得這麽多神獸之助。”

曲仲聽他說了半晌，終於找到了個機會插話：“段……哦不太外公，您和太外婆還……還活著？”

“你以為神君是這麽容易死的？”段佘立不雅地翻了個白眼，馬上遭到裴靈地嬌斥：“我來跟孩子說，嘴裏沒句好話！”

“我是你太外婆。”裴靈沖曲仲笑笑，目光裏都是慈祥：“雖然其實你應該叫我太奶奶才對。”

頓了兩秒後，她接著說道：“一切皆是因果，凡事都是機緣，不能強求啊！”

感嘆完，她帶著暖意的目光看向曲仲。

“太外婆。”曲仲忙喊，雖然裴靈的年紀瞧著比他大不了幾歲。

“好，乖孩子。”裴靈笑。

“那您和我太外公現在是在畫裏生活？”

“不是，我和你太外公，現下正在神界生活……”

段佘立和裴靈在這個世界待了五十多年，離開也是破不得已，再強留下來只會扭曲這個世界的時空。

“我們當初沒鬥過聖人，沒想到你這孩子竟能。”裴靈滿意笑笑，似是對曲仲十分滿意。

天道……

曲仲看向三彩，尷尬地扣了扣臉頰說著：“我……我沒見過天道。”

“怎麽可能？”段佘立沈眉，詫異中帶著震怒。

“我真沒見過，這你們得問三彩。”曲仲說著，然後把肩頭上的三彩捧到兩人畫前。

別說是天道聖人的樣子，他在這個世界就連天道的排斥都沒感受過、

段佘立兩人目光打量三彩，段佘立突然：“咦”了聲，接著憑空一抓，三彩紋絲不動地坐在曲仲手心，想說些什麽又止住了話頭。

“我的修為竟然無法探知你。”段佘立這回的表情真是驚訝了，他左手一劃，手裏瞬間出現了卷竹簡。

他在竹簡上翻找了一番，最後目光驚疑不定地投向了三彩：“你並未在神界造冊上，你到底是何物。”

火翎蛇略帶疑惑的聲音突然在畫前響起：“主人，它叫血靈彩，是天道聖人院子裏的神樹。”

“血靈彩可沒有和天道一較高下的神力。”裴靈手腕一翻，火翎蛇嗖一聲飛向畫面，只一秒就出現在了她的手心裏。

“沒錯，這造冊上並沒有血靈彩這種神樹。”段佘立看向三彩，目光裏的審視意味十足。

這話也讓曲仲覺得驚訝萬分，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三彩的來歷，這連神冊上都沒有的神物到底是何方神聖。

明顯在場的幾人幾獸沒人知道它的來歷，最後還是三彩擺了擺自己腦袋解開了眾人的迷惑。

“我乃萬界神主化為天地之時神力無意間創造出來之物，能掌管萬界植物與土地。”三彩看了眼曲仲，接著說道：“只要有土的地方我都能來去，包括天道聖人的後院。”

好吧！

這已經超出了曲仲的認知，他看向畫裏的兩位長輩，分明是等他們給自己解惑。

二人面面相覷顯然也是不知三彩的來歷、

“萬界神主自是我等之仰望，可從未聽說過竟還有散落萬界之神物。”段佘立直言。

三彩只故作老成地搖了搖頭，對自己的來歷不欲詳加解釋。

也或許是怕太覆雜，它說一通後曲仲搖頭表示自己聽不懂！

看它這樣，曲仲也不打算繼續追問下去，把三彩放回自己肩頭後他看向兩位“老人”

“太外婆，你們……想見見我外公嗎？”

“若是因果未了，總有能相見的一天。”裴靈笑著挽住了段佘立的胳膊，只說了這麽句模棱兩可的話。

畢竟他們也是強行進入短命段家後人的身體後蓄上了這樁因果。

“我們今日能見你，也是機緣巧合。”段佘立嘆氣，這時看向曲仲的神情才真正有了點長輩的樣子：“看到段家後人如此出色，也算老懷甚慰。”

兩人欣慰地看著曲仲，好似通過他看到了沒在這裏的其他人。

“老大福薄早入輪回，老二倒是養了你這麽個非常人的外孫。”段佘立拍拍裴靈的手背，似乎是在安慰她：“一切皆是命啊。”

裴靈點頭，淺笑著伸出手虛點了曲仲的額頭：“我們夫妻當年與天道聖人一番爭鬥最終落敗，修為大損後也只夠在神界一方幽靜之處平靜度日。”

“原以為我們神力鑄成的山河軸要蒙塵一輩子，沒想到竟被你這小子打開。”段佘立哭笑不得，最終把目光投向了曲仲身旁那些神獸。

當年段佘立二人在這個世界小心翼翼地安穩度過了幾十年後，他們的神力還是被天道聖人發覺。

一方要把兩人驅趕出這個世界，另一方不願走，雙方難免會爆發沖突。

段佘立二人落敗，匆匆在這個世界“去世”後，逃回了神界養傷。

兩人臨走前抽走了兩個兒子身上殘存的一絲靈力，就是怕他們也被天道盯上。

而這個山河軸就是他們留給段家後人的機緣，如被被打開，那證明一家人還有團圓的時候。

若真是一輩子蒙塵，也只能用因果已斷來安慰自己。

兩人不是不想自己孩子，而是無能為力。

他們沒有辦法穿破時空屏障回到這個世界，也害怕這個世界的天道發現他們的後人。

山河軸承載了他們全部的希望，也許是日日都關註著這卷軸，才會在曲仲打開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耗費神力見到了他。

“那你們想不想見一見外公和外婆。”曲仲又問了一遍。

“我們的神力只夠與你這一次相見。”裴靈張口，終於不是那套關於因果的籠統說辭：“見到你也算了了執念。”

兩人當然還不知道曲仲的這幾只神獸沒事就往其他世界跑，說完這句話後裴靈明顯有些傷心。

她緩緩嘆了口氣，眼淚終於蓄滿了眼眶。

“所以，這一次已是最後一次相見。”

“知道老二過得還不錯我們也就滿足了。”段佘立也沈下臉，神情裏緩緩流出哀傷。

曲仲聽得雲裏霧裏，不知兩人這是怎麽了。

他們來不了，自己可以帶段衛國兩人去看他們啊，反正他手裏有空間主神留下的穿梭玉牌，去哪不也是一會的事！

一直裝高深的三彩終於沒忍住狠狠嘆了口氣，附在曲仲耳邊把兩人的意思解釋了遍。

曲仲：“……”

他現在真的開始有點懷疑自己的智商問題，剛才火翎蛇的話好像是沒錯。

“咳咳！”曲仲輕咳兩聲，打斷兩人悲傷的表情。

“其實……其實我的幾只神獸們都可以穿梭空間屏障。”曲仲小心翼翼舉起手。

段佘立兩人：“……”

曲仲迎著兩人無語的神情繼續說：“其實……其實我也可以。”

“你沒有神力怎麽可能穿梭時空屏障？”段佘立詫異。

曲仲撓了撓頭，把自己被系統坑著去穿越其他世界後反殺空間主神的事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我手裏有塊牌，能讓凡人穿越。”

“……”

一陣短暫的安靜後，段佘立突然罵了句臟話。

“我X，我要這神力有什麽用，我XX……”

曲仲使勁眨了眨眼，等到他罵完後，才繼續說著：“可外公外婆既沒有修為又沒有玉牌，應該還不能穿越。”

這塊牌子只能讓一個人自由穿越，而且段衛國和張朝紅凡人之軀，肯定經受不住裂縫中的靈氣，就算三彩能帶他們去曲仲也不放心。

唯一的方法就是曲仲讓三彩找到段佘立兩人所在的世界，然後幫他們修覆修為後再穿過來。

反正這回有三彩的存在，天道肯定不敢輕易出手。

又或者是曲仲拿著玉牌穿過去找兩位長輩。

……但這明顯沒什麽意義。

思考了一會，曲仲把方案交由兩人選擇，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問他們今天要吃米飯還是面條一樣。

段佘立此時心裏簡直只能用欲哭無淚來形容。

他懷疑似地揉了好幾下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這麽個渾身冒著凡人氣息的曾外孫，隨便露了一手就讓人如此震撼。

就在這時……

卷軸抖動了兩下，畫面忽地一黑，就像是電視屏幕斷了電一樣變得黑漆漆。

接著畫軸啪一聲掉落地面，隨著畫軸掉落的還有悶悶不樂的火翎蛇。

“……”

竟然就這樣突然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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